正这样想着,眼瞅着离崖壁越来越近我正跃跃欲试之际。
这时,我忽然听到崖头一阵风声呼啸。抬头一看,就瞧见师父衣衫褴褛一脸焦急的从崖尖跃了下来。
我浑身一振,随即便觉得心里有什么在一瞬间溃堤了。
周围是一片刀山火海,就连随意刮来的风都犹如刀枪般罡烈。
他还愿意跳下来找我,我很开心。
我想,这世间最让人难以割舍的大抵就是这个了吧?
连你自己都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抬头一看发现原来还有那么一个人拼了命的都想要救你。
我望着他,瞧见他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双眸中露出欣喜来。
那欣喜,仿佛是在枯寒之中恰逢一隅嫩翠。
他将双手伸出来,持着徐徐下落的身子来呼唤我。
那飞舞的发模糊了他大半容颜,我瞧见他薄唇捭阖,耳边传来他略显慌乱的呼喊。
“千儿!把手给我!”
把手给我!我一时之间像被什么魇住了似的,心里一股热浪汹涌上来。
木讷的好像连一切都忘记了,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竟连手里的匕首都险些丢了去。
师父倒是心思敏捷的多了,他抓住我手的一霎那,见我丢了匕首忙就一把将那匕首抓在了手里。
我心里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师父正持着匕首如我先前想的那般刺在悬崖上想要稳住身子。
但是这崖壁太厚,我这把匕首无法刺深,只能勉强降低下滑的速度根本无法固定。
我一见如此,心里就焦急了起来。
“师父,你不该跟下来,是千儿害了你。”
我搂着他的腰氐惆,他却轻笑。
“千儿,你这洞察力日后得好好练练才是。”
我一听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随即忙抬眼四处瞅瞅,果不其然在前方不远处的崖壁上瞧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在心里大呼了一口气,我真是急昏了眼近在咫尺的洞口都没看见。
正这样想着,措不及防师父竟一把将我甩了出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一屁股摔落在地面上。
我疼的直揉屁股,抬头一看自己现下就身处于那个漆黑的洞府之中。
我回过神来,也不再管哪里疼不疼,忙就想着去瞅瞅师父。
这样一想我就赶紧往洞口爬,谁知我刚爬到洞口,就瞧见师父身子一跃也跳进了这个洞里来。
我瞧见他平安落地,心里的大石块也随之卸了下来。不由得就喜上心来,忙起身乐呵呵的迎接他。
“师父,好样的!”
他站定落稳,随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的悸动来,心里暖意澎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竟鬼使神差的走上去抱住了他。
他措不及防,惊的浑身一颤。我顺势将身子埋进他的胸膛,又搂紧了他些。
“你做什么?”
他浑身僵硬着,木讷的转身来看我。
我抬起头来看他,持着一脸娇俏。
“师父的身上有香气,徒儿多闻闻就不怕了。”
他的嘴角勾起微微笑意,顺势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并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冲着我叹了口气。
“千儿,这时候该小心谨慎才是。”
我听了他这番话,撇了撇嘴。随即挣脱他的双臂,有些负气的自顾自的向洞内走去。
他见罢不明所以,在身后叮嘱我。
“千儿,小心谨慎些。”
这洞府越向内越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见视野暗淡便就捏了个明火诀用来照明。
师父闲步跟上来,走在前面将我护在身后,警惕着着眼瞅着四周。
我瞧见师父这个样子,忽然就想到了灌灌说的夜月。
那夜月一定很喜欢师父,师父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潇洒无拘,但待在他身边却总会让人觉得安心满足。
我歪头想了想,至少此刻我就觉得很是安心和满足。
四周静谧的很,只能听见我俩的呼吸声和脚步的踩踏声。
我想着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
“师父。”
我轻声唤他。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然的嗯了一声。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原本鸦青的袍子教方才打斗的时候弄的污秽脏乱。
“师父你为什么总爱青色啊?”
我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爱青爱红该是没有理由的吧。就好像我爱红,我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红。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不解的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而后,我瞧见他眉眼低垂下去,像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持着淡淡的笑又回头来看我。
“你觉得这鸦青的袍子好看吗?”
我一愣,倒是没想到师父会问我这样的话。
在我的印象里,师父是向来不在意着装的。
我抬眼悄悄的瞅了瞅他那随意半挽着的发。
默默的点了点头。虽说如此,但好像是蛮好看的。
“挺好的。”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的嘴角又扬了扬,眼睛里也氤氲着点点笑意。
“就是这样!”
我不明所以。
“啥?”
他笑看着我,没搭理我的话,便又转过头去自顾自走了。
我直挠脑袋,小步追上他。
“啥意思啊师父?”
他依旧没有搭理我,反倒转移话题去说了其他的事情。
“千儿,你太不听话了。刚惩罚过你,你就又偷偷出来。”
我一听他说这句话,这才猛的想起来自己是偷偷出来了。
我惊呼一声。
“师父你特意来找我的?”
我心说完了完了,师父能亲自出来找我,肯定是气极了。
我偷偷拿眼瞄了瞄师父,心里有些发虚。
“师父,你咋找到我的?”
他依旧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我瞧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能默默等着他说话。
我紧张的手心发汗,他沉默半晌这才想起来搭理我,说的确实没头没脑的话。
“千儿,你与这个魇认识多久了?”
我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来那个魇的事情,我赶紧与他说。
“师父,你知道陆或吗?这个红袍魇根本就是这个陆或变出来的。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瞧见他样子了。就是那陆或!”
师父听了我的话,顿了顿,而后又问我。
“你与这个陆或,认识多久了?”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统共就见了两面,还竟说些奇怪的话。我听灌灌说他是帝江大神的后代,可他怎么会是魔神呢?”
师父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他曾是天君亲封的战神,受八荒敬拜。最后却堕入魔道,真是意想不到。”
我听后点了点头,正想着去问师父为什么那陆或总要对我说些奇怪的话。
但不知怎么的,我的内心总是特别抗拒去跟他提及这个事情。
即便我已经是满腹疑惑,但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我最终无奈的岔开话题去。
“师父,所谓神嗣不都该是修为大圆满者才对吗?怎么还会有人堕入魔道呢?”
师父听了我的话,心情莫名的暗淡下去。顿了良久他才与我淡淡道来。
“所谓修行,自然分修身和修心。仙身易得但仙心却难求。
仙心亦难,要始终保持一颗仙心不变亦是更难。红尘三千,幻世当空。谁能保证始终清心?”
我听了他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莫名的担心起了自己起来。
“师父。”
我望着他,有些许惆怅的问他。
“师父,若它日徒儿不成气候,辜负了师父的期望。那时候您还会认这样的徒儿吗?”
他听了我的话,站在那里看着我,静默了半晌。
随即略微惆怅的叹了口气,目露狡黠,一派无奈的看着我说道。
“教不严,师之堕。若它日你不成气候,即便是我想赖也赖不掉的。”
第22章 萌芽()
我听了他这样的话,感到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赖不掉的,若他日我真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估摸着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是要躲我远远的。
我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想起了夜月来。
我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哼了一声之后我便不自觉的去堵师父。
“师父,清禾仙子和夜月您更喜欢哪一个?”
我心里也知道这么唐突的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太礼貌。
但我也不晓得怎么了,心里一有味嘴巴就有点跑偏。
我正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这时候师父的举动却让我更加惊讶。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犯了什么忌讳。师父听到我说夜月两个字之后,全身都跟着一颤,随后猛的就回头问我。
“你说什么?”
我瞧见他的脸色倏然煞白,紧张的连瞳孔都跟着发颤。
我轻吞了吞口水,略带心虚的又问了他一遍。
“清禾仙子和夜月您更喜欢哪个?”
他的目光冷冽下来,持满眼的警惕和疏离看着我。
“谁说的??”
他的口气冰冷,像是我触及到了什么他不愿意别人去触碰的东西。
他躁动不安,恼羞成怒。却又同时想要去隐藏。护着,躲着,害怕别人知晓。
我同样教他这份情绪感染,却又不太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只能畏畏缩缩小心谨慎的问他。
“什,什么??”
他眼眸捭阖,努力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问谁跟你提的夜月??”
我的心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从前不知晓所以总觉得无关紧要,现在看来师父当真是很在意这个夜月。
想来也是,灌灌说师父都要娶她了,不在意能愿意娶她吗?
我瞧见师父这般在意的样子,便就更加的觉得心里难受。
我负气,随即一脸委屈不悦的回他。
“师父你不专心,今天是夜月,明天又是清禾了,你风流!”
他听了我话,有一瞬间的懵了,他一定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他。
他毕竟是师父,我毕竟只是徒儿。做徒儿的都该是孝敬,而绝非诟病的。
可我就是气他,就是恼他。
师父顿了片刻,而后情绪平复了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质问我。
“你告诉我,谁跟你提的夜月?你还知道什么?”
我的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夜月,夜月。她都不在了你还揪着不放。
不过我转念想想,师父这么追问我是谁告诉我夜月的事的,多半是要惩治这个告密着的。
我在心里冷笑,我绝不会出卖灌灌的,我面上还是一派委屈。
“我无意间听说的!我知道你都要娶她了呢。”
“……”
他淡漠的看着我没有说话,该是默认了我的话的。
我看他这个样子,忽然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有些没好气的向他宣誓主权。
“还好你们最后没在一起。我反正觉得你们不合适。”
我将脑袋昂的直挺,嘴巴也撅的老高。不管这个夜月是不是真的不在了,我反正就是得说,不说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师父瞧见我这个样子,先是皱着眉看了我半响,然后忽然的不知缘由的就笑了。
我瞅着一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密睫轻颤,而后擒着一抹笑又斜了角的来看我。
“千儿?是你不喜欢她吗?”
“哪有?!没有的事!是,是,连书彧他们说的不合适。”
我一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觉得有什么羞耻的事教别人窥了去似的,慌不择言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可是我转念又疑惑了起来,我干嘛讨厌夜月啊?我又没见过她。
我瞧见师父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面上的笑意不在。
他轻轻哼了一声,声音淡淡。
“是连书彧啊。”
我一听他这样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我暗地里直拍脑袋。
可怜的灌灌啊,就这么被我卖了。
我内疚的不敢说话,只得耷拉着脑袋跟在师父身后。
不一会儿,师父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合适,你说说。”
我拿眼撇了撇师父,撅了撅嘴小声说嘟囔。
“也没说啥,就是说师父您和夜月感情很好,但是蚩羽先君不同意什么的。”
我长话短说,想着尽量不牵扯什么出来。
他听了我的话后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而后低声道。
“不是蚩羽反对,而是我辜负了她。”
他的眼眸低垂,而后有些凄凉的笑了笑。
我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试探着问他。
“你辜负了她?是因为你间接害死了她吗?”
我又追上前去望着他。他的眼眸里露出疑惑来,我见状赶紧与他解释。
“我听闻蚩羽先君曾派杀手追杀你,结果误杀了夜月,是这样吗?”
他听了我的话后,眉头皱了皱。我瞧见他嘴巴微张,却是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歪着脑袋瞅着他,片刻之后我瞧见他持一派怅然来看我。眉眼低垂,眼神也是迷离恍惚。
他自嘲的笑了笑,而后轻语。
“我这样的人,该是下地狱的才是,不晓得怎么竟还能得了道。”
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想可能是夜月的死让他觉得内疚。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那样讨厌夜月了,不管怎么说夜月到底是因师父而死。
如果我猜的没错,夜月*不离十是为救师父而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心存感激。如果昧君不是现在的昧君,可能我千鹊也就不会是现在的千鹊了。
我看了看师父这般怅然若失的样子,便觉得不应该再继续探讨夜月的事情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就想起了清禾来。
我轻轻拉了拉师父的衣角,而后有些许哀怨的问他。
“师父?您是不是要娶清禾仙子啊?”
他的身子忽然一震,良久才回问我。
“你不喜欢她?”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与清禾接触不深,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像夜月一样,我只是不喜欢她嫁给师父。
我忽然觉得心里很是忧伤,师父没有否认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当真要娶那清禾?
我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想着能找出更为柔和贴切的词语与他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只对他说了一句。
“她配不上你。”
我低着脑袋对他轻声说了这样的话,我顿了顿而后又想到了去问他如何看待清禾。
我想了想,左右都是我自个儿在这臆想。
若师父真的很喜欢清禾仙子,那我再觉得她配不上他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我便轻声去问他。
“师父,那您喜欢她吗?”
他又是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一次像真是陷入了沉思。他停下了正在行走的步子,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里。
我瞧见他被明火诀照着的半边脸上,眼眸轻颤。
他低头望着脚下我俩的黑影相叠,片刻之后他白皙的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我听见他几近呢喃的说。
“天君赐婚,总是好的。”
我仿佛觉得内心深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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