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射术武试,共分三科,关三刀应已对你说了吧?”贺役长面无表情地问,楚随天一点头,他便道:“那好。”从案上拿起三张纸,递向楚随天,楚随天缓步走近,伸手接了过来,却是三张盖着内行厂大印的准试凭证,其上写了他的姓名和所考科目。贺役长向头上一指:“拿好这些东西,到上边去,交给守塔的卫士,自有人会带你到那三科的考场去。”
楚随天嘿嘿一笑,朝他拱了拱手,绕过书案,顺阶梯向上而去。不多时来到二层,入眼处,便是三座大门,三个守卫同时迎了上来,冲着他伸出手,他急忙将那三张凭证递给他们,守卫们接过看后,有两个将手中的凭证还给楚随天,另一个将凭证塞入自己怀中,一挥手:“跟我来。”
他转身向后,打开了第三道门,那门后又是一道盘旋向上的阶梯,楚随天跟着他一路向上,走了许久也不见到头,不由嘿嘿笑着在心中暗想:“这阶梯不会直通到天上吧?”
终于,两人来到一座小平台上,那平台不大,前方有两道小门,守卫推开左边一道门,楚随天立时闻到一股花草的香气,不由一怔,再向里看,却是一大片林子。守卫伸手向里一指:“这里有五只妖兽,进去将它们射杀后带出来交给我,便可进入下一科武试。”
楚随天缓步走入门内,那守卫立时在他身后将门关紧。楚随天一边向里走,一边环顾周围,只见到处都是绿树鲜花,野草更是遍地生长,若不是抬向上望,能见到高高的顶棚,楚随天真要疑心是来到了野外。
他拿出火折子,将铳上火绳点燃,装好灌了解离之力的弹筒,小心地慢慢向前走,竖起耳朵聆听这“森林”内的声音,林中寂寂,除了他的脚步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偶尔,会传来风的呼啸,似乎是外面的风吹过窗子,而生出的响动,楚随天一边琢磨着会是五只什么样的妖兽,一边四处观察张望。
蓦地,他发现远处一棵小树边上,正蹲着一只松鼠般大小的东西,这东西耳朵又尖又长,长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乍一看,还算可爱,但仔细一看,却见它前爪锐利如刀,正捧着一块肉在大嚼,那白牙偶尔露出唇外,却也是尖利无比,显然不是善兽。
但似这种小兽,除非成群结队一起攻击,否则也难成大的威胁,而这“林”中只有五只,楚随天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他果断地抬起鸟铳,朝着那妖兽放了一枪,那铅子正中妖兽脑袋,它被铅子的冲力带着向旁边倒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随天边走边换上了新弹筒。这小兽绝经不起铅子之力,他也没必要向铅子中灌解离之力,换弹筒的速度却又快了些。
未及走到近前,一声尖叫声中,又一只一模一样的小兽突然从远处树枝上突然飞扑过来,楚随天急忙侧身闪躲,同时举铳一枪。他当初只用普通火铳,便连离得近些的豺蝠都打得下来,此刻用鸟铳打这飞扑而来的走兽,就更不在话下。那小兽在空中中枪,惨叫一声,被打出老远,摔在树下。
楚随天环视四周,换上弹筒,不急着拾这两只小兽,而寻找起那三只来。他揣着鸟铳,悠闲地在这小林子里转来转去,不断自语着:“来吧,小东西,老楚正好拿你练练枪法。嘿嘿,老关说得对,这武试果然简单……”
话音未落,忽觉有什么东西自旁边冲了过来,急忙一转头,却吓了一跳,原来冲来的已不再是那种小兽,而是一只野狗般大小,全身生满鳞片的四爪妖兽,那妖兽尖头脑,四爪锋利,一对獠牙从嘴两边伸出,便如一对匕首一般,向楚随天刺来。
好在这妖兽奔行速度不快,否则突然冲出,楚随天定然要中招,他急忙向后撤步,举枪便射,谁知那铅子打在妖兽鳞片之上,便立时被弹开,那妖兽叫了一声,脚下加力,飞扑而来,楚随天反应不及,只好举起鸟铳护在身前挡住妖兽的长牙,却被妖兽一扑而倒,摔在地上。
那妖兽头用力向前拱,爪子不住挥动,将楚随天身上抓出好几道伤痕,楚随天强忍疼痛,猛地松开铳,用两只手分别抓住那两只尖锐的獠牙,解离仙术之力发动,那妖兽立刻软软地瘫在楚随天身上。
“原来五只妖兽并不一样,那该死的厂卫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楚随天一边骂着,一边单手为铳换上弹筒,举铳对准那妖兽的眼睛,呯地一枪解决了它,随后将它推开,爬起来将新弹筒灌上解离之力后,装入铳内。这次,他不敢托大,小心地靠着树林前进,不住观察四周动静,唯恐再冲出什么更厉害的家伙来。
他在慢慢前行中,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自己,于是放慢脚步,揣好了铳,猛地一回身,但未及看清后面那妖兽的样子,便被那妖兽挥掌将鸟铳打得脱手而出,他一惊之下,便要转身冲过去拣,那妖兽已大吼一声扑了过来,展开双臂,牢牢将他抱住,一股巨力传来,他只觉被妖兽胳膊勒住的地方,骨骼在咯咯作响,回头一看,却见是一只其形如人,能站立行走的熊妖。
楚随天大惊下,急忙运起解离之力,将手贴在那熊妖肚皮上,那熊妖力气再大,遇上了这解离之力,也只得软软瘫倒,楚随天抓住它身上的长毛,跟着它一起倒下,手紧贴在它肚皮上,一点也不敢放开。
他慢慢转过身,骑在那熊妖身上,回头一看,鸟铳已挂在远处树枝上,不由仰天长叹:“老天啊老天,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可恶了吧?这么个大家伙,要我如何解决它?”
正说着,一声咆哮传来,自远处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妖兽,那妖兽全身无毛,皮肉皆为青色,四只脚掌上均生出如匕首一般长短的利爪,头如狮虎,但嘴却分成三瓣,每瓣上都生满了尖锐的利齿,楚随天看了,只觉得无比恶心,忍不住骂了一句:“九幽里怎么有这么丑的东西?”
就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那妖兽大吼一声,双目放射红光,缓缓向他走来,楚随天苦笑一声,看了看身下的巨大妖兽,又看了看远处这三瓣嘴怪物,摇头长叹:“看来,老楚我只好再用那一招了,是死是活,全凭天命吧。这该死的武试,怎么这么危险,死老关胆敢骗我,我要是有命出去,不痛打他一顿才怪!”
转眼间,那妖兽已走近楚随天跟前,先是大吼一声,见楚随天毫无动静后,绕着他转了一圈,楚随天冲它一瞪眼:“转什么圈?要下手就快点!”随后,学着它的样子,冲它大吼一声。
那妖兽竟然被吓了一跳,一跃向后,谨慎地躬起身子,注视着楚随天,楚随天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这个家伙,胆子可真是太小了。怎么,没见过老楚这么临危不乱的英雄好汉是不是?”
那妖兽自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从未见过凡人在自己面前竟然如此从容,野兽心性,却不免生出警惕。但见楚随天只是大吼乱叫,却没什么实际行动,它便立刻又抖起威风,大吼着扑了过来,一爪抓向楚随天。
楚随天不由在心里喊了声感谢老天。他本想拼着受重伤,再用先前对付疾行魔的法子来放倒这妖兽,不想妖兽却因太过谨慎,而先来个试探一抓,如此,那爪子虽仍是刺入他肩头,却只是破皮流血,对筋骨肌肉几乎没有任何损害。楚随天急忙用趁那妖兽瞬间身子一颤,失去力气的当口,一手按住熊妖,另一听手去抓它的爪子,那妖兽爪子被楚随天抓住,便一下瘫倒在楚随天身边。
楚随天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两边,却是两只手都再挪不开。不过看到三瓣嘴妖兽那锋利的爪子,楚随天却是灵机一动,拉过那爪子,在那熊妖喉咙上用力一划,立时将熊妖喉管划破,熊妖无力的叫了一声,头便缓缓歪向一边,只能出气,而无法进气。楚随天又依法划破了三瓣嘴的喉咙,等这两个妖兽喘息半晌,气息渐弱时,才试探着抬起手,两只妖兽立刻剧烈的挣扎了一下,吓得楚随天就地一滚,起身没命地向挂住鸟铳的树跑去,一跃而起,利索无比地将鸟铳摘了下来,回身瞄准,这才发现两只妖兽只是在原地打滚,却已无力站起。
他拍了拍胸口,叫了声老天保佑,快步来到近前,分别赏了两只妖兽一粒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熊妖肚皮上,擦了把汗。看着自己一身的灰土,凌乱的伤口,还有破烂了的衣服,他不由直咬牙:“死老关,我不打死你才怪!”
休息一会儿,他走过去将两只小妖兽,和那长着獠牙的妖兽拎了过来,扔在熊妖和三瓣嘴尸体旁,检查了一下鸟铳,见并未损坏后,才走向入口。到了门前,用力一推,那门却纹丝不动,他用力砸了两下后,门才缓缓打开,引他前来的那守卫满脸惊讶地出现在门外,怔怔地看着他,似是不相信他竟能活着出来一般,他不耐烦地一挥手:“五只妖兽,我只能拎动三只,所以你自己进去看吧。”
守卫半信半疑地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脸色苍白地跑了出来,连连点头:“好……好,第、第一科已经通过了,咱们、咱们考下一科吧!”说完,引楚随天出了门,回身将门关好,又将旁边的另一扇门打开。楚随天朝里一看,见又是向上而去的阶梯,忍不住长叹一声:“厂卫大爷,你想累死我吗?”
说归说,却还是迈开大步,随守卫一路而上。
楚随天离开不久,那长满鲜花绿树的“林子”,便突然起了变化,那些绿树开始疯狂地扭动,渐渐越变越小,最后化成一株株小草,而鲜花和野草,则渐渐枯萎成泥,片刻之间,偌大一片林子,已缩成了一块巴掌大的、长着小草的泥土,显露出一座极大的圆形大堂,阳光从四面的窗子中射进来,照在五只妖兽的尸体上,也照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上。
那男子一头长发,在头顶束起,披于身后,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手臂和小腿上,都戴有铁甲。此刻,他轻轻用手摸着脸颊,奇怪地自语:“他用的是什么法术,这么凶猛的畜牲,怎么一到他近前,就乖乖地倒了下去?奇怪,真是奇怪!莫非,他也是神之凭依?呵呵,这可有趣了,两个神之凭依要大战一场,究竟谁胜谁负?有趣,有趣!这么有趣的事,我可不能错过。”说完,缓缓走到窗边,一跃而出。
此时,楚随天还随着守卫走在旋转而上的阶梯上,走了好久后,守卫才停下脚步,一指前方:“顺着梯子爬上去,就到第二科的考场了。”楚随天朝前一看,只见前方是一面墙壁,那壁上悬着一架直梯,在梯顶天棚上,有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洞,他长出了一口气,将鸟铳背在背后,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不多时来到天棚之上。
这天棚之上原来便是塔顶,楚随天纵目四望,只见远山苍茫,阵阵劲风吹来,衣衫头发乱舞,却是惬意得很。
塔顶纵横约有二十余丈,却似一个小广场一般,边上围有高及胸口的护墙,楚随天走到近前,自墙上向下看,只见地面的房屋和行人,都显得极小,不由感叹:“难怪皇帝都爱筑高台,站得高看得远不说,俯身朝下面一看,所有人都是如此不起眼,却好像天地间就自己一个最大了。老楚将来有了本事,也盖这么高的房子住住。嘿嘿,老天,老楚不过是说笑而已,我可没那么大野心,我啊,能有间像样的房子住,娶个不大丑的老婆,就好了……”
说着说着,却情不自禁地想起白玉来,一想到她或许已经魂归黄泉,心不由一紧,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蓦然间,一声嘶鸣之声自天上传来,楚随天抬头一看,只见有两只身子约有一丈多长的怪鸟,正在头顶天空盘旋,不由一笑:“老楚这次要打鸟了,但愿别像刚才那场那么难考。”说完,猛地举铳向天,瞄准其中一只呯地放了一枪。
这一枪正中那鸟咽喉,那鸟连叫也未叫一声,便自空中摔落,呯地一声砸在地上,眼见是没有气了。楚随天嘿嘿一笑,忙着换上弹筒,又向另一只瞄去。
空中那鸟怪叫一声,突然振翅高飞而起,楚随天放了一枪,但那鸟飞得太快,铅子却未能追上,他换上弹筒,再次举铳瞄准,只等那鸟飞下来后,给它迎头一击。
那怪鸟在天空中盘旋鸣叫,猛地一个转身,向下俯冲而来,楚随天方要瞄准,却忽觉眼前一花,那鸟竟变成七八只,他急忙揉了揉眼睛,抬头再看,却分明是八只怪鸟同时自空中俯冲而来,吓得他惊呼一声,急忙一跃扑倒,肩上却已被一只怪鸟的爪子抓出一道血口子。
八只怪鸟一冲而下,又同时振翅飞天而起,动作协调一致,极是整齐,楚随天狼狈地爬了起来,不顾肩上剧痛,举铳向飞在最后的一只怪鸟开了一枪。他这发铅子这上已灌有解离之力,就算只是射中怪鸟的腿爪,一样能将它击落,但一枪过后,那怪鸟却毫发无损,仍随着队伍直飞天上,盘旋一周后,又一起俯冲而下,以利爪向楚随天袭来。
楚随天只好狼狈躲闪,后背却又被抓破,他看看四周,周围是一片开阔的平台,根本无处可以躲藏,再看看护墙,不由灵机一动,飞奔过去,靠墙坐下,一边换弹筒,一边想:“好,这次我看你怎么来抓我!”
如此一来,群鸟便再不能用这俯冲之技,否则爪子必撞上护墙,楚随天举铳盯住群鸟,且看它们如何对付自己。
没想到这些鸟却不傻,见楚随天靠墙坐下,便盘旋着落到平台之上,收拢翅膀,自四面向楚随天围了过来,楚随天一怔,忍不住骂道:“贼鸟倒是聪明!”举铳对准走在前面的一只,呯地开了一枪。
那鸟离他不过五丈远,以他的枪法,绝不会打不准,便算是射偏了没命中要害,那铅子里含着解离之力,也一样可以让这怪鸟倒地不起,可楚随天眼见那怪鸟昂首阔步而来,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就仿佛那铅子根本未曾击中它一般,楚随天愕然半晌,才慌忙换弹筒,又开了一枪,结果却仍是如此。
他不由瞠目结舌,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举铳又朝另一只怪鸟放了一枪,却也是如此。那些怪鸟越走越近,渐渐来到他面前丈多远处,那锐利的鹰式勾嘴,齐对准了楚随天,似乎立刻便要啄来,楚随天被怪鸟包围,眼见已无处可逃,情急之下,只得冒险前冲,一俯身,向前边一只怪鸟双腿间钻去。
他只觉后背上又是一阵火烧般的疼痛,知是被怪鸟啄到,却顾不了这许多,贴地一滚,急忙转过身来。
此时,他却看到怪异无比的一幕,只见那八只鸟,姿态完全一致地缓缓转过身,扭着脖子向自己这边看,而怪异的是,其中离得较近的几只鸟,身子竟然重叠在一起,但随着怪鸟的转动,那合在一起的身体,却又立刻分开,便如两个海市蜃楼的幻影相互重叠又轻易分开一般。
楚随天怔怔地看着,突然一拍额头:“该死,我说怎么突然变出这许多怪鸟!肯定是这鸟的妖术,有七只是假的!难怪刚才明明打中,它却屁事没有!”
想通此节,他立刻跑到附近墙边站定,为的却是不让那怪鸟飞天。果然,怪鸟见他又靠墙而立,便又向他围了过来。楚随天嘿嘿一笑,揣铳对准这些怪鸟,呯呯地发射起来,不一会儿,已打了五只怪鸟,却均是幻影。
此时怪鸟看出不妙,立刻振翅飞起,楚随天方才的努力,便全算白费,气得他大骂不休,举铳向天,只等怪鸟再行落下。不想这怪鸟却突然向塔边疾落而下,楚随天一怔:“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怪鸟又飞了上来,楚随天一看,却吓了一跳,原来这怪鸟用利爪抓起一块大石,想是要用来砸楚随天。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大石有真有假,一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