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狠了些。”
李朝朝面上露出心有戚戚焉,讷讷道:“蔺小姐确实与众不同些。”
“人是会变的。”锦娘把手中的瓜子扔到盘子里,指了指秀娘,又指了指李朝朝,“不说旁人,就说咱们三个,以前秀娘不也任性刁蛮?处处和你过不去?我以前又少言寡语,现在又哪点还有从前的影子?就是你李朝朝的气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是要有所经历才会痛彻痛悟。”秀娘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来,冲着自己的姐妹说:“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杯酒就当我正式道歉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喝下这杯酒我们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锦娘端着酒杯冷笑道,“说得到挺轻巧,我到是可以原谅你,那你对朝朝做得那些呢?”
锦娘又去看李朝朝的态度,她才不相信李朝朝是那么好说话的。
李朝朝笑看了她一眼,“二姐都能原谅我如何做不到呢?只要三姐真心改过就好。”
锦娘嗤笑,“朝朝还真是善良了。”
李朝朝听出锦娘的讽刺,笑道:“我一向如此不是么?”
锦娘无语地撇了撇嘴,觉得李朝朝那装温柔的表情她都要吐了!
其实秀娘和李朝朝根本就没变,一个心眼还是坏,只是面上装得像个人,另一个还是照样的狠,只要惹到李朝朝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其实真正变了的只有她自己吧。
锦娘笑着叹了句,看着李朝朝手边的酒,“既然你原谅了你三姐,那这酒你喝是不喝呢?”
她就看看李朝朝怎么下这台阶!
李朝朝垂着眸看了眼酒杯,“我不胜酒力。”
锦娘哈了声,拍了拍桌子,“秀娘,你这妹妹看样子是不肯原谅你了。”
“与喝酒没关系。”李朝朝笑笑,“难不成我不喝酒,三姐就认为我不肯原谅她了?她决然不会是那么小气的人,是吧三姐?”
李朝朝挑眉看着秀娘,秀娘只是颤了颤睫毛,锦娘搅混水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你不胜酒力?”
秀娘幽幽叹了声,表情有些自怨自艾,“其实朝朝不肯原谅也没关系,我以后一定会改的,不说以前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我们在这侯府里还是妯娌,比任何人都亲上许多……只是你别嫌弃我这没用的姐姐是个小妾就好。”
秀娘背过身抹了把眼泪,然后强撑着笑意转过头,“你只要相信姐姐一定会改正就好,其实不过是一杯酒,原不原谅的妹妹就喝一口,今日大家也图个乐呵嘛。”
李朝朝看着秀娘这神速地变脸,嘴角的弧度加深,“我喝不喝酒都相信三姐一定会变好的。”
锦娘终于看不下去地笑了,“该不会朝朝怕这酒里有毒吧?”
秀娘脸上一僵,呵呵了两声,“朝朝是在担心这个么?”
她先是从头发上拔出一根银簪,在桌上的三杯酒里试了试,然后笑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一仰而进,“我知道朝朝现在还怀疑我,那我就先干为敬喝给你看。”
锦娘从始自终都是抱着看好戏地态度搅和,“现在朝朝可以喝了吧?”
李朝朝笑了笑,“二姐请。”
“我又不怕秀娘给我下毒,我俩可没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呢。”锦娘端着酒杯喝了,砸吧砸吧嘴,“不太够味,还没我们府上的酒好喝。”
锦娘这两年嫁给蔡牧之可没少喝酒,这酒量也是练出来了,她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现在我们大家都过得好好的,以前的事就如秀娘所说忘了吧,有什么还过不去的,你瞧我比你们好到哪里去了,我还不是挺过来了。”
她坐在长榻上,很是伤感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秀娘也不劝她,只定定地看着李朝朝,陈恳道:“朝朝,给我个机会吧!”
李朝朝淡淡一笑,然后点点头,“姐姐的诚意我自然相信的,只是……我前阵子刚小月子不适合喝酒。”
她把酒杯端起来,忽然对青瑶道:“不若让青瑶替我喝了可好?若是三姐还是不相信我,就让她多喝两杯算我的诚意。”
青瑶垂着头上前,结果李朝朝手中的酒杯,二话不说一连干了三杯,然后冲着秀娘行礼,“秀姨娘觉得还满意吗?我们主子确实不能喝酒。”
秀娘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改喝茶吧?”
她一招手,让人端了新奇的茶来,然后按照刚才的样子用银簪试了茶水,又端着李朝朝的茶杯抿了抿,笑道:“这样妹妹就不会推辞了吧?”
李朝朝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几不可见地挑挑眉,秀娘这还真是不死心啊。
在旁边伺候的春丽见状,忙道:“不如让奴婢替您……”
秀娘微微眯眼,李朝朝笑着抬起手,“茶水而已。而且三姐一番盛情,我怎么能推辞呢。”
她缓缓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已经喝了好几杯酒的锦娘,有些醉醺醺地咯咯地笑着,秀娘则叹道:“朝朝能原谅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酒桌上一片祥和。
其实无论是那酒,还是那茶水,都没问题。
秀娘心里淡淡地,淡淡地冷笑,她要做的只是让李朝朝误以为问题是在酒水里,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书房里的蓝滕安抓着蓝翎羽下棋,而蔡牧之则兴致缺缺地站在一旁看着。
蓝滕安是个臭棋篓子,却屡败屡战,蔡牧之很不屑,他就是不动脑子都可以下赢蓝滕安。
只是蓝滕安一个草包怎么会忽然想下棋了?
不只蔡牧之怀疑,连蓝翎羽也耐着性子看蓝滕安耍什么把戏,他执黑子慢条斯理地下着,对面的蓝滕安下一步棋却要想一盏茶的时间。
蓝翎羽面色沉冷地看了眼对面,蔡牧之也没走远,女席就在正房里,若是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就能听到,而且他是相信李朝朝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蓝滕安见蓝翎羽半天没动作,催促道:“老三,你想什么呢?”
蓝翎羽冷冷地看了眼蓝滕安,随便把黑子落下,本意外当初用了那计,镇江蓝家就会彻底垮台,这辈子都不用见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他也绝对不想让李朝朝在见到这个人渣,可是他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只要蓝滕安有任何一点不轨的举动,他会让整个二房的人都跟着蓝滕安一起去死!
只要牵扯到李朝朝,蓝翎羽比地狱魔鬼还残冷嗜血。
又过了半晌,蓝家的三个小姐领着侯府里最宝贝的小重孙进来。
小虎子见到秀娘就扑过去喊:“姨娘,抱抱。”
秀娘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温柔起来,“小虎子乖,先给两个姨姨请安。”
小虎子摇头晃脑地给李朝朝行礼,“姨姨安。”
几个丫鬟给三个蓝家小姐各自搬了个圆墩子坐在下首,蓝杜若笑着说:“这虎子可乖了。”
蓝家的另外两个姐妹则坐在一旁吃点心。
有些微醉的锦娘笑着大舌头道:“诶呀,这就是大姐的孩子啊,快让二姨来看看。”
小虎子疑惑地歪着头,他是从来没见过锦娘的,“二姨?”
锦娘应了声,笑着从李朝朝身边爬到榻边上,一把将小虎子抱在怀里,“来看看二姨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锦娘是极喜欢孩子的,可是这些年她始终也怀不上,看过多少大夫都无果,她为此也受尽蔡家二老的白眼和下人们的不屑,心中很是苦楚。
说起来蔡牧之那个男人除了性格阴晴不定,对她又打又骂,但床上功夫是极好的,而且也从不在外拈花惹草,没有因为她不生育而有小妾通房。
众人对此十分不解蔡牧之明明不喜欢锦娘为何还如此坚持,其实只有锦娘自己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只有李朝朝。
着了魔似的,就连做那事……也经常喊着李朝朝的名字。
锦娘喝了些酒,脑子昏昏沉沉的,想到过往的那些不堪,心中焦灼炽烈,她如何能不恨李朝朝。
可是她又确实如自己所说,不是以前那个阴沉寡言的锦娘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嫁给蔡牧之以后变了许多,很多事发泄完才痛苦许多,而且蔡牧之喜欢李朝朝,也怪不得人家李朝朝,她对蔡牧之一点想法也没有。
说到底最可怜的还是蔡牧之,坚守着李朝朝有什么用!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锦娘对自己的枕边人是又恨又爱。
锦娘心中怅然,抱着小虎子就爱不释手地捏了捏他的脸蛋,然后从怀里掏出个长命锁来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是二姨送你的,以后你要长命百岁,可别像你亲娘那般命短,自己不享福就罢了,死了还祸害了很多人的命运。”
秀娘一把将小虎子抱过来,“姐姐还是不要和孩子说这些才好。”
小虎子歪着头,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停地摇头。
锦娘嗤笑,“难道不是么?若不是大姐死了,你能嫁给蓝滕安当小妾,说不定朝朝都不会成为世子妃。”
李朝朝笑而不语地垂下眼帘,锦娘这话到是有几分道理,若是初娘子不去世,她是不是也不会重生呢?
秀娘抿抿嘴,看了眼锦娘送给小虎子的长命锁,叹道:“说到底二姐也是疼小虎子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先替小虎子谢谢二姐了。”
她在小虎子嘴边说了两句,小虎子拍拍手道:“谢,二姨!”
锦娘笑笑,有些苦闷地继续在一旁喝酒。
秀娘见状也不说什么,她对小虎子道:“姨娘没有你二姨那般有钱,这是这冬日快到了,我亲自给你缝了一对手套,你戴着看看可好?”
“好!”小虎子笑眯眯地蹭了蹭秀娘。
秀娘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戴在小虎子手上,小虎子乐得欢天喜地。
下首的蓝杜若笑道:“秀姨娘和虎子真是亲如母子。”
蓝宝柳不冷不热地笑道:“可不是,秀姨娘很是疼小虎子。”
李朝朝坐在对面看着,看着秀娘对小虎子的疼爱,心里越发好笑,这又是一个倪氏啊。
秀娘果然是开窍了,手段比以前高明许多。
小虎子带上手套不愿意摘下来,秀娘劝了好半天他才同意,一旁的锦娘忽然打了个酒嗝笑看李朝朝,“说起来世子妃给小虎子准备了什么礼物?”
小虎子转过身去看李朝朝,李朝朝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以虎子的名义在镇江买了个庄子,地契已经交给二夫人了。”
锦娘哼笑道:“哎呀,还是咱们世子妃大方啊!”
她眯着眼嘲讽地看着李朝朝,“看样子朝朝嫁给蓝世子是财大气粗了。”
李朝朝淡笑,“此事是世子的主意,我也是借花献佛罢了。”
“我到觉得二夫人收到地契会高兴多少,侯府的二房已经没落了,你把地契送过去,岂不是打她们的脸?”锦娘笑着看了两眼蓝家的一对姐妹,“不过也是,现在二房那么困难,你出手帮帮忙也无可厚非,她们自然是要接受的。”
“锦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蓝宝诺不满起来,“你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
锦娘啐了声,“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瞧瞧你小小年纪说话很是不得体,你是不是想像蔺小姐那样名声在外啊?我不怕给你宣扬宣扬!”
蓝宝诺面上窘迫不已,刚要说话却被蓝宝柳沉下眼眸瞪了眼她,“闭嘴,不许惹是生非!”
秀娘忙打圆场,“世子是一番好意,妹妹也想得周全,虎子快去谢谢你婶子。”
从侯府的辈分抡起,虎子是应当叫李朝朝一声婶子的。
小虎子有些疑惑不解,但却很是听从秀娘的话,摇摇晃晃地从踏上爬到李朝朝的腿上,奶声奶气道:“谢谢婶子。”
这下子李朝朝是不得不抱着小虎子,春丽见状要上前来帮忙,蓝宝柳喝道:“世子妃和自己的侄子亲近都不行么?”
李朝朝冲春丽点点头,然后笑道:“春丽也是担心我摔着小虎子。”
“不当紧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摔倒,你也没喝酒不是。”秀娘不以为意。
小虎子爬到李朝朝的怀里胡乱扭动,玩得好不自在。
锦娘意味深长地笑着,“朝朝还真是谨慎。”
李朝朝小心地照看着虎子,却不用手去碰触他,笑着回答:“看着孩子自然是要小心一点才是。”
锦娘嘲讽地撇撇嘴,“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
屋里的几个女子都坐着叙话,都是围绕着小虎子说,小虎子听不懂就咯咯地在李朝朝的身上傻乐,他一会儿摸摸李朝朝的脸,一会儿摸摸李朝朝的头发,几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真地掉下来。
也不知道李朝朝怎么想的,居然真的不怎么抱着他,但好在小虎子也没有摔下来。
其实只有锦娘心里明白,李朝朝不抱着却是最谨慎的做法,她这是怕秀娘利用小虎子给她下黑手防着呢。
锦娘心里冷笑,也无怪乎李朝朝这么小心翼翼,秀娘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
小虎子忽然把李朝朝头上的发簪拔下来,然后拿在手里对秀娘挥挥手,“姨娘,漂漂!”
说着他就要把发簪递给秀娘,李朝朝怕他掉下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这个发簪太尖了,可不适合你玩,戳到身上不好,还给姨姨,姨姨给你拿个别的东西可好?”
小虎子瘪了瘪嘴一脸不高兴。
蓝宝诺哼笑,“不过是个发簪,世子妃也太小气了。”
李朝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把你头上的碧玉簪子给小虎子吧,到时候我重新让人给你打一套新的可好?这样就不显得我小气了吧。”
蓝宝诺扭过头哼了声不说话。
蓝杜若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上前解围,塞到小虎子手里,“不如拿我的把玩吧,我的这根是檀木的,并不扎人。”
她想上前抱过小虎子,秀娘侧过头看着她,叹道:“五姑娘不知道么?刚才三夫人昏倒了?”
“啊?”蓝杜若惊讶地站在地上,“怎么一回事?”
她只听说蔺兰过来大闹,却实在不知母亲昏过去了。
秀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的疏忽让蔺小姐进来吵闹,不如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等我改日会去青院道歉的。”
蓝杜若也不多想,告了个罪就急匆匆地走了。
秀娘笑着让李朝朝把发簪戴好,然后把小虎子抱给蓝宝柳姐妹,笑道:“你们也不喜欢和我们说话,不如带着小虎子去外面玩玩吧。”
蓝宝柳点点头,与蓝宝柳一人领着小虎子的一只小手出去了。
旁边的锦娘喝醉了酒斜倚在床榻上昏睡,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着小虎子手中的那根蓝杜若的发簪,蓝杜若有心替自己解围她是看出来了,可是秀娘早不说晚不说让她去看倪氏,却在刚才那个时候拦下她,这其中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
青院里,倪氏已经幽幽醒来,看到塌边上一脸担忧的蓝芷霖,顿时暴跳如雷,抬起手就往他身上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好端端地去惹那种泼辣货,你这是活活要气死我才甘心吧!”
蓝芷霖沉着脸跪下,“让母亲难堪了是儿子的不是,请母亲责罚。”
“我责罚你又有什么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倪氏真是气得狠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蓝芷霖担心地看她,“母亲还是不要动那么大的气,小心再昏倒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