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子小姐在长门家有些不待见,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作为鹤子小姐的婢女,自己的地位自然不会高到什么地方出……阿绣深知道这一点,平日长长也被其他的下人欺负更是常有的事情,可她一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更加不敢在鹤子小姐面前有任何的表示。
“阿绣……阿绣知道错了。”她瑟瑟发抖,惊恐地求饶起来。
好像是听到了一道叹息的声音……很轻,轻得让阿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随后,这人走了进来,阿绣渐渐能够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这并不是她所知道的长门家的任何一位,也不是村子里面的人。毕竟在这个地方长大,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人。
“你……你是近藤家的大人?”阿绣一脸敬畏。
因为面前的男子,不仅仅高大,穿着的还是足轻的服装,虽然并不是武士,但身份却比平民要高处太多。
“你没事吧?”莫小飞蹲下了身来,语气柔和了一些。
早稻村加上长门家,所有人他都有接触过。而阿绣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并不知道而已。对于阿绣,莫小飞也有种复杂的感觉。
他现在想来,这种感觉恐怕可以称为“怒其不争”。
一直被长门家的恶仆欺负,却敢怒不敢言,甚至为了不让长门鹤子受到一点的伤害,甘愿默默承受,忍气吞声。长门鹤子能够有阿绣这样忠心的婢女,大概是一种福气了吧。
可是,这是和自己从前多么的相似?
在没有获得能力之前,自己也曾经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即便在外边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也总是强忍着,总是在父母的面前展露自己的笑脸。
并不是因为太过坚强,只是因为太过脆弱,不敢在至亲人面前流泪。
“没……没事。”阿绣并不敢抬头看近藤家的这位‘大人’。
并非害怕陌生的男子……作为拥有被诅咒的一员,和其他村子的女性一样,怎会还对男人陌生?只是眼前这位近藤家的‘大人’传来关心的目光,一下子让她心中有些难受。
鹤子小姐年纪还小并不懂事,就算懂得关系也不知道如何流露出来。除此之外,就唯有在过世的父母身上。
不曾让比自己高贵的人物真正地关心过来……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你怎么了?还是很痛吗?要不先喝点水?”莫小飞惊讶地看着阿绣,看着她此时有些失神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头。在他的认知之中,阿绣其实十分的坚强才对。
果然还是因为这次被家法,太痛的关系吧?女性的话,对痛楚的抵抗能力确实差了点。
水是随身佩戴的水壶——其实就是一个竹筒。
拔开了塞子,送到了阿绣的面前,莫小飞微微一笑道:“喝点吧,看你流了不少汗了。”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忍受饥渴的阿绣,一时间真的是抵抗不了面前清水的诱惑。
“谢谢您……”阿绣低着头,脸色微红。
这已经是她飞快地喝了几口水之后的模样了。
莫小飞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盘坐在地上,看着阿绣,然后脑中闪过更多自己曾打听过阿绣的所有资料。
两人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莫小飞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阿绣双肩微微一颤,一脸的黯然,给了莫小飞一个苦涩的微笑,最终摇了摇头,给出了她的答案。
“为什么?”
“阿绣离开了这里的话,根本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阿绣低声道:“也…也离开不了这里。在外边,我也生存不了。”
“为什么生存不了?只要有一双手的话。”莫小飞摇摇头,但是他却清楚,这村子的年轻女人,几乎都是被那诅咒的谎言给残害的关系。
如果此时把这个谎言点破……她会相信吗?
哪怕相信了,她能够接受吗?毕竟一直都这样过来……莫小飞相信,那地宫阿绣恐怕也已经去过好几回了。
她将要如何面对这些。
看着眼前这个假装坚强的女人,莫小飞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那真想的残忍,恐怕会直接摧毁她一切的防线吧?
这个罪孽深重的长门家……这样的祸害,不应该存在。一丝凛冽之意悄然地出现在莫小飞的眼中。
阿绣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再次惊恐地看来。
莫小飞发现不妥,皱眉道:“怎么了?又痛了?”
“不、不是,只是大人您刚才……刚才的样子……”阿绣吞吞吐吐,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有点恐怖……”
“我吗?”莫小飞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恐怖了?”
阿绣摇摇头,犹豫道:“阿绣不知道。只是……有点像是老爷发怒时候的样子。”
“哼!别让我和那种畜生相提并论!”莫小飞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像是咆哮的野兽。
“是!对不起!”阿绣身子瑟瑟发抖,把自己的身子缩得更紧一些,却出奇地似乎也有些生气:“请、请你不要说老爷,他是好人……为了我们……”
无力,悲凉。
莫小飞捏紧了拳头,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办法诉说……这样的无力感,和当初弱小的自己逆来顺受何其的相似?
他只能够强压心中的怒火,让自己不要失去理智,“不聊这些了,聊聊你的事情吧。”
“我?”阿绣一怔,困惑道:“阿绣的事情?”
这位近藤家的‘大人’才第一天到来这里,从前根本不认识,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感到兴趣似的,难道是因为……
她忽然心跳加速,却又想到自己早就是不洁之身,心中悲苦,只能低着头:“阿绣只是很普通的下人,没什么特别的。”
“听说你是鹤子小姐的婢女,对吗?”
“嗯。”阿绣眨了眨眼睛,并不奇怪人家会知道这些——本来这就不是什么秘密。
想起长门鹤子,阿绣的脸上焕发了一丝的微笑,“三郎老爷的夫人病逝得早,鹤子小姐从小就是阿绣照顾长大的。”
“哦?”莫小飞点点头,冷不丁问道:“那这位鹤子小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啊?”阿绣露出不解的模样。
莫小飞却不想解释太多,“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觉长门鹤子和别人有不同的地方?”
“鹤子小姐从小就很懂事。”阿绣下意识说着,随后显得有些紧张,“你……大人,你……问鹤子小姐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紧张之后似乎是一丝警惕了。
莫小飞随口捏造理由道:“我看这位鹤子小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感觉她身体或许有些不好的地方,所以好奇问一下。”
反正不管如何,不能解开时间重置之迷的话,今天过后阿绣也就忘记了,莫小飞索性就开始毫无负担地满嘴跑火车起来。
“啊!”不料这话却让阿绣变得不安起来,下意识就抓紧了莫小飞的手臂,“大人,鹤子小姐她到底怎么了?”
有效……还是说,这位婢女实在是对自己的小姐太过关爱了?
“你先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吧。”莫小飞淡然问道。
阿绣低着头,苦思冥想,忽然抬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大人,您是第一个说鹤子小姐身体有问题的。”
“是这样吗?”莫小飞露出惊讶的表情。
阿绣此时再次犹豫了片刻,“有一件事情,是夫人病逝前告诉我的。我……我能相信你吗?大人?”
相信。
可轻可重……能够回应它吗?
但莫小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夫人说过,不能够让鹤子小姐看到满月,不管如何,都不可以!”阿绣一脸凝重。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遥远的楷书()
第一时间,莫小飞就感觉到所谓的不能看见满月,和疯癫之中的鸣神春提及过的一些风言风语有关。
思绪一转,莫小飞便凝重地问道:“阿绣,三郎老爷的夫人有没有提及过,为什么不能看见满月吗?”
阿绣摇了摇头。这个做婢女的确实十分的忠心,这些年来,一直谨记着鸣神春的吩咐,一次也没有让长门鹤子看见过满月的出现。
“大人,您说,这会不会和鹤子小姐身体出现异状有关系?”阿绣此时一脸紧张地看来。
莫小飞只好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底。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亲自地检查一下鹤子小姐的状况。毕竟我也只是远远地看见,有些事情,不能够直接看出来。”
阿绣如今六神无主,同时对这位对自己关心的大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妙感觉……很亲近的感觉。
她一个家里的下人,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能够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就好,尤其是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鹤子小姐身体有些问题——鸣神春病逝前的嘱咐,一直都是阿绣所保守的秘密。
事实上,她本身对于这样的吩咐也十分的困惑,甚至想过如果让鹤子小姐看一次满月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让忠心系哦啊莫。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的忠心,阿绣才会在莫小飞说出鹤子身体存在问题的时候,像是抓紧救命草一样。
这大概就是护主心切吧……莫小飞也没有想过,这次会有这样重大的发现。
“过几天,就是满月了。”阿绣此时算着时间,“大人,您那时候还会留在这里吗?”
近藤月姬对外宣称只是游历路过,并没有明确说要在长门家逗留多长的时间,阿绣自然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这位能够看出鹤子小姐身体有问题的‘大人’会很快离开。
过几天?
我这次能不能成功撑过三天的时间也说不准啊……莫小飞心中苦笑,阿绣那种热切的期盼和信任感,让他下意识地去回避则着。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看月姬小姐的吩咐。”莫小飞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不忍让阿绣失望,继而正色说道:“不过,只要我在的时间,我应该会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的。”
“大人,阿绣就拜托你了!”
阿绣跪在地上,隆重的姿态让莫小飞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浑浊起来……他突然想要从阿绣的面前逃离。
“放心!”
他最终还是逃离了这个柴房——并且在离开之前,从阿绣的口中知道长门鹤子所在的地方……紫星不知道在那边当年诛杀妖怪的遗址有没有什么发现,莫小飞决定还是亲自接触一下长门鹤子好了。
……
“对了,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呢?”良田还是搓着手的模样。
紫星淡然道:“良田先生,叫我阿紫吧。”
“阿紫小姐!”良田眉毛一挑,就打算继续恭维的时候,却见紫星突然停了下来。
当初诛杀妖怪的遗址当然不会在长门家如今的宅子之中,因此良田一路带着人走了出来。此时,远处,只见数名的男村民正扛着不少的东西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是做什么的?”紫星直接问道。
“哦,那是为了几天后的祭祀准备的。”良田随口说道:“当初那只恐怕的妖怪虽然被讨取了,不过祖先害怕妖怪会化作恶鬼,从黄泉国归来继续作恶,所以每年都会在妖怪死亡的那天,对它进行祭祀。”
这大概就是莫小飞提到过的电影剧情之中,长门鹤子会死亡的那个祭祀吧……只是他一直都去不到祭祀的当日。
紫星默默地看着这些男性从自己的身边扛着东西走过……本身也作为贪狼一族祭祀的她看着这些所谓的贡品,下意识就有一种太过简陋的感觉。不过考虑到这个穷乡僻壤,也就没太多的想法。
二人继续前行,良田一路上介绍介绍这早稻村的事情,不久之后,直接就来到了遗址所在的地方。
此时,当然是再次看见之前扛着贡品的男人。另外,也还有不少的村民已经早早就在这里,负责搭建祭祀当天的祭台——也就是用木材和草绳搭建起来的一个架子的模样的东西。
紫星看了看这四周,寸草不生,她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揉捏之间这块泥巴便直接化作粉尘——似乎仅仅只是这一块的土地如此,而四周的泥土肥力却十分的不错。
良田说这片土地被妖怪的血染过,自那之后就无法耕作任何的东西。
“那座雕像,也是你们修建的吗?”紫星指着那搭建的祭台前方的一座残缺的雕像。
之所以说它残缺,是因为这座雕像已经被从中破开。而因为风雨的侵蚀,已经看不清楚这雕像的脸原本的模样……但从雕刻的装作看来,似乎是一名女性。
如果不是从中裂开,向两边倾斜,而是完整地合在一块的话,这应该是一名女性的雕像……当然,这还需要无视这位‘女性’的背后,长出了不少尾巴的这个事实。
“狐妖?”紫星眯起了眼睛……高原上也有着狐妖的存在,她不可能没有打过交道,因此从一些细微的特征,就对这雕像的本身有些猜测。
她下意识地细数着这雕像背后尾巴的数量。
良田却直接道:“对啊,继承了玉藻前之名的一名厉害的妖怪,村子流传下来的说法,当年的那一次讨伐,直接损失了上百名的武士和僧侣,即使是近藤家的老祖宗请来的阴阳师大人也身受重伤,才最终把它讨取成功。喏,这雕像就是当年那只狐妖让人修建的,而上面的裂痕,听说是被当年的阴阳师大人招来的一道闪电给劈开的!”
五根尾巴——紫星最终数完。
她并不知道玉藻前是什么样的妖怪,不过五根尾巴的狐妖在贪狼族统治的高原上也有那么几个,严格来说,是在高级妖怪和中等妖怪之间,力量并不见得有多强大,不过倒是听能够魅惑对手。
听说这颜无月世界四面都是大海,大海的对面到底还有没有陆地……这里和神州大地到底有没有关联?
她不是莫小飞,知道的秘辛要更多一些……所考虑的事情,自然也更多。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紫星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和贪狼族的一些古老的密卷上提及过‘碎片世界’有关……甚至可能直接就是一个碎片世界。
从历史的长河之中截取的一块片段,并不会影响历史原来的继承,然而这块片段却能够通过人为的意志,一次截取的时间点开始,再次进行不同的演化……当碎片世界能够发展成为真正完整的世界的时候,也就是碎片世界的主人从天地的某个巨大的囚笼之中超脱而出的时候……
“我可以到这雕像前去看仔细一点吗?”紫星忽然问道。
良田无所谓地道:“这个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最好不要触摸它,因为这样会不吉祥!”
紫星压根没有把这忠告放在心中……堂堂贪狼族的少主,阴贪狼的继承者,会害怕一直五尾的狐妖?哪怕现阶段阴贪狼重伤无法出来,她的神魂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已经死去的五尾狐妖能够撼动得了的。
从祭台绕过,紫星来到了雕像之前,仔细地打量起来……打量得越发的仔细,紫星的眉头就越发地皱起来。
这雕像上的服饰……似乎是来自古代神州大陆的某个朝代?
“这是……”她猛然停下。
就在这雕像的背后,目光死死地盯着了这雕像的基座……盯着这基座上雕刻着的一些文字——从这个世界苏醒过来,紫星就开始了解颜无月世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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