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房间里面……似乎很热闹。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在这之前,他甚至已经听到了任紫玲的声音。
如此的大声。
“没门!我绝对不会放弃洛邱的抚养权!!”
“什么抚养权,这是你亲生的儿子吗?”
另一把声音……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洛邱想自己知道这个声音的来源:这个以冷漠的声音回应着任紫玲的,显然也是有着和他同姓的人——他父亲的一个堂兄。
里面济济一堂,都是洛姓这边的人……从别的城市敢来的人。当初洛邱的父亲分配到了这个城市上岗,后来定居,和他们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说亲!到底谁比较亲!我们留着的都是一个祖宗的血!而你!要说是她生母我们绝对不会说半句!可你只是一个后来入门的女人!你会这样好心,照顾他?你才多大?你忍得住吗?”
多么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麻烦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抚养权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到底面对了这些人多少次了?
“哼!我看,你不过是贪钱!贪的是我那可怜的堂兄弟的财产而已!说白了,就这些!”
任紫玲却忽然一声不吭,但却异常沉重地把一堆的文件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她看着这里面一桌子的人,苍劲有力道:“这些!是我丈夫死后所有的财产,还有征服的抚恤金,还有房产证!还有他死后分配给我的遗产!全部,我都委托了我的代表律师,都继承在了洛邱的名下!等他成年之后,这些全部都属于他!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动用这些遗产的一分一毫!”
“你们好,我是罄园律师事务所的代表律师,这是我的卡片。”男人这会儿淡然道:“任小姐已经在我们这里办理了相关的手续,我保证这些全部都具有法律效力。大家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拿这些文件的副本去任何一家公证机构查明。有疑问的,我也可以给大家解答。”
律师……这个男人,原来是律师吗……
“你们能给这个孩子什么?对!我确实不是他亲生的母亲,但我们至少一起生活了几年!而你们呢?你们知不知道这孩子喜欢吃的是什么?喜欢穿的是什么?喜欢听的是什么歌?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喜欢玩的是什么?你们,逢年过节有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你们要抚养权?有了这些,他需要你们养活吗?你们能给他什么东西?你们难道不也是想要这些吗?”
“你、你既然什么都不要,你又能给他什么?”
恼羞成怒的声音。
“我!”
任紫玲指着自己的脸,朗着声,像是宣誓般:“能给他一个家!”
她为何需要坚强……因为她知道,她需要面对这些恶言恶语,她需要守护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她如不坚强,她如若不如刺猬般浑身长满了利刺,她如何带着那个孩子一直走下去。
……
洛邱轻轻地关了门,没有人知道他来过。
但有人知道,那天他打人了……发病似乎的,就在附近的已经小卖部,冷不丁地朝着一个中年的妇女,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
……
啪——!
很响,也很清脆的声音,修长的手指十分精准地抽打在了这张几乎仿佛吹弹即破的脸蛋上。
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力气,但是很明显,它瞬间就让这让张精致的脸蛋有了一道巴掌的红印。
就这被抽了一巴掌的龙夕若,一瞬间大脑就像是空白了似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不对,应该说是成熟了之后,就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上一次到底是什么时候?数千年前?万年前?小时候?
被对方手掌掐住的脖子传来了一阵阵的灼痛感,但并不是不能呼吸,只是脸上的另一种疼痛,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龙夕若缓缓地低下了头来,即使被抓住了脖子举起了身体,她俨然显然不慌不忙,碎金色的眼睛这可以似乎变得暗淡了一些,变成了暗金色般……但也更加的凝实一些。
“你……是打算在这里和我开战,是吗?”
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龙夕若那股潜藏着的巨大怒意。面对着这如像是惊涛般的怒火,洛邱直面着,并没有半点的动摇。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洛邱突然松开了手,龙夕若一下子站在了地上,他才接着说道:“我们并不是死灰复燃,我们也并不说被你口中的那群西方的疯子逼得销声匿迹,我们只是……我们也始终,行走世间。”
一刹那之间,俱乐部的老板背后,一扇带着苍老的,古老,并且诡异的门,骤然之间,轰然树立。
它徐徐地打开了一丝。
就是这宛如发丝般细小的一丝,便透露了它的一些东西。
龙夕若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她的额头上瞬间润湿了一层,近乎成了暗金色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白色,她甚至不自已地有了一些身体上的轻微哆嗦。
她仿佛听见了无数哀嚎的声音,她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仿佛来自整个世界的低语,她眼前仿佛只有一片的苍凉和无穷无尽的死寂。
她像是至身在无尽的赤地之中,沧海桑田……天崩地裂,世界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归入虚无之中。
她是守护这片大地的真龙……但也仅仅只是这片大地。
可是大地之上……
他说得没错……就凭这个时代,这个末法时代……怎么会出现能够和这个地方抗衡的人?
轰隆——!
像是旱天雷鸣般的巨响在龙夕若的脑海之中响起,让她忘记一度忘记了脖子上的戳痛感,让她忘记了被打了一巴掌的那种羞辱感。她的脑海再一次空白……这是这扇恐怖的门关闭的声音。
如此的厚重……不能承受。
呼啸而过的车辆在公路上掀起的气流吹到了龙夕若的背后,一种水遇风儿的凉意让她空白的意识恢复了一些。
她和这个俱乐部的新老板,还是在这里,在这个城市之中,一切仿佛恢复了原状。
“对不起,我几乎不打人。不过有时候确实会冲动一些。”
她听到了这样清淡的声音……与其说是道歉,倒不如说仅仅只是在说明一些事情。
“没打疼你吧。”
洛邱不知何时更加靠近到了龙夕若的面前,他的手指,就在她脸上的巴掌印上轻轻一划,那红印瞬间就淡去。
龙夕若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生生地充满了忌惮以及一丝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恐惧,以至于无法对这种就像是被调戏一样的情况做出应对。
“主人!”
就在这个瞬间,洛邱的背后传来了女仆小姐的声音——女仆小姐仿佛破开了空间,直接走来。
龙夕若清晰地看见这个女人眼中那点比大海还要蓝的目光更加的深沉了些,而她的双手已经徐徐地燃烧起来了那种极度麻烦的黑色火焰——一副即将要进入战斗状态,甚至可能什么都不会说,直接就开大的模样。
“疯子。”
龙夕若冷不丁说了一句,一转身,已经跃上了旁边的楼顶上,转瞬间就已经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之中。
她硬生生地吞下了这一巴掌的屈辱,却并没有升起与之死斗的想法……骄傲在那扇门的面前,彻底被撕碎,散落成为了一堆无用的东西。
……
“主人,刚刚……”
见龙夕若已经离开,女仆小姐也收回了自己的黑焰,来到了洛邱的身边。
洛邱吁了口气,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夜空后,才轻声道:“好说话的人容易被欺负,但要是疯子,情绪不稳之类的话,应该会让人觉得稍微忌惮一些。没事了,我只是警告一些她而已……你先回去吧。”
优夜点了点头,她憋见了不远处靠在车门上的任紫玲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
……
但她依然感觉到有些后怕……万一车子不是及时恢复过来的话,她是不是已经躺在了医院之中?
任紫玲抬头看了一眼现在居住的大楼一眼,一下子没有打算就这样上去。
她取出了化妆镜,好好地打量着自己的脸色……她不愿意让家洛邱看见她的脸色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小子的眼睛贼一样精,实在是很好地遗传了他那个当过警察的老板的本领。
她打算等抽完这一口烟之后,就走上去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抽着抽着,她就蹲了下来,眼睛有些湿润,有种想哭的感觉……一个人,显得如此的孤单。
但她不能够让人看见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一分钟,只哭一分钟就好了,任紫玲,知道了吗?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刚好一分钟,任紫玲就听到了一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洛邱的声音。
眼睛有些红,手指夹着的烟蒂还在,任紫玲愣是蹲着抬起了头,看见了出现在这里的洛邱,微微地张了张口。
“痛……”
太愕然了,以至于烟蒂燃烧的热灼痛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扔掉了手上的烟蒂,低着头,站了起来,同时飞快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有沙子进眼睛了。你……你又在这里干嘛?不对,上面不是开着灯吗?你怎么在楼下了?”
洛邱举起了手上的购物袋子道:“柴米油盐不用了吗?我可不幻想着你能够记得这些东西。”
任紫玲讪讪地笑了笑。
“吃过东西了吗?”
“没……来得及……”任紫玲摇了摇头。
“回去吧,我给你做点什么。”洛邱当然说道:“刚买了一些丸子,做酒酿丸子吧。”
说着,洛邱直接朝着楼上走去,任紫玲一愣,连忙跟着上去,她双手推在了洛邱的背后,加快了脚步,“啊!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肚子了!小子,赶快赶快!!”
“把你袋子的烟盒扔了才进门。”洛邱头也不回就说了一句。
任大副主编只能够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句,“知道了啦!”
进门口的时候,任紫玲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把烟盒仍在了楼道的垃圾桶中,这时候洛邱却忽然站在了门口的位置,转过身来。
他淡然道:“还有你藏在衣柜的那些也扔掉。”
“……好的。”任大副主编有气无力地磕了下头。
“那么……欢迎回家。”
任紫玲一愣,猛然地抬起头来,却看见洛邱已经走了进去。
她一下子就没有忍住,哭了一分钟之后,她又一次红了眼睛。
……
……
沈美缓就这样,一个人在街上着急地寻找着自己儿子的身影……他能够走去什么地方?难道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了吗?
不断的问号在她的心中浮现,她甚至担心以自己儿子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自责着,自己不应该这样轻率地就外出买东西的。
好几个小时了,她依然没有找到她的儿子,这让沈美缓几乎要疯掉了似的。
既然好不容易让她的儿子回来了,那就请不要在把他从她的身边带走吧……她是这样祈求着。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祈求,沈美缓终于找到了她的儿子。
他就这样,站在了一家游乐中心的门口,静静地看着游乐中心的招牌。(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恻隐()
游乐中心的门前,沈美缓一下子没敢靠近到她儿子的身边。
他为什么要注视着这个地方?沈美缓也沿着他的视线看去,看着那个有些地方已经不亮的招牌。
大概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了吧?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代人的儿时记忆。
只是伴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伴随着更多的娱乐场所的出现,伴随着更多大型的机动游戏主题公园的开发,这里早就已经不复当初的进程。
它的灯光似乎也就显得相当合理地变得暗淡了一些。而招聘,也就泛了黄。
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第一次带着她儿子来玩的地方。默默的凝视,唤起了沈美缓的回忆……或许,也唤起了她儿子的记忆。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她轻轻地走到了她儿子的身边。
但她没有得到答案。静静地站在这里的他,眼皮甚至很少有眨,看着那泛了黄的招牌……他会想些什么吗?
沈美缓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她抓起了儿子的手臂,带着他走进这家冷清得似乎随时都会停业的游乐中心之中。
或许,在这里能能够勾起他更多的回忆,甚至让他恢复正常。
她带着这样的期待,速度不禁就快了一些。
游乐中心的里面,显得比它的外边还要更加冷清一些。大部分的机子都处于关停的状态。这时候,唯独只有一台投篮机的面前,还站着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精神的老头儿,熟练地刷新着记分器上的分数。
售币员似乎打着瞌睡,面对着如此冷清的声音——即使来了生意,他也没有一点儿的热情,机械式地点好了游戏币,收了钱,就又继续地打着瞌睡。
沈美缓并不在意这里的冷清和售币员的态度不好。
她反而感觉到了一点的庆幸……没有人注意,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情。起码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儿子的一些反常。
一台捶打乌龟的机子前面,沈美缓试图让她的儿子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还记得吗?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就玩的这种游戏……嗯,虽然这机子和当初的不一样,不过,你还记得吗?那会儿,你一玩就是一个小时,怎么都不愿意走,还闹着别扭。”
但她的儿子并没有没有反应,像是已经听见,也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但她没有灰心。她抓起了机子面前挂着的锤子,交到了她儿子的手中。她也同样看见她的儿子并没有抓紧,锤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沈美缓再次捡了起来,而锤子也再次地从她儿子的手中掉了下来。
捡起,掉下,捡起,掉下。
一次次的重复,沈美缓的眼中充满了坚毅,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她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近几年,随着承包回来的厂子的生意渐渐走上跪倒,她的脾气也似乎与日俱增,渐渐地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可现在,做着这种重复的,单调并且枯燥,甚至让人难受的事情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终于,当她的儿子学会了抓紧锤子的时候,沈美缓发自内心地高兴着。她开始教导他一下一下地用锤子去捶打那些开始闪动的乌龟。
一下一下,显得十分的笨拙,而分数自然惨不忍睹……只是她就这样抓着儿子的手,就感觉到了一种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幸福。
她回想起来了从前……很就很久之前的从前,她儿子的小时候。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他一遍遍地学会走路,她总是极具耐性地教导着他牙牙学语——那个时候,从来没有半点的烦躁,哪怕他只学会了走一步,哪怕他只是学会了说一个不清楚的字,都已经足够让她高兴大半天。
直到这个时候,沈美缓忽然发现,那才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世间财,望子成龙……她曾几何时已经忘记了这种最初的,最纯粹的幸福?
当那天,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当他小小的掌心在她的眼前微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