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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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尼玛-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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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喻有些失望,坐在床上回想那个梦,似乎,那低沉的男音又在耳畔想起,“我的流云是世上最美丽的人。” 
刹那间,一道灵光划过,早喻呼的站起来,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电话的铃声也石破天惊的响起来。 
早喻拿起话筒,里边传出无夏的声音:“早喻,我是无夏。” 
两人隔着电话,同时喊出一句话:“我知道了。”然后又同时静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只听见嘶嘶的电流声在线路里流动。 
终于,早喻先开口:“你知道什么了?” 
无夏的语速又快又急:“祭台,早喻,记不记得我们都梦到过的那块象祭台的巨石? 
我说过觉得孙老的故事里有些地方好像很熟悉,就是那祭台,那个流云尼玛被尺带珠丹和她丈夫桑结扎措送上了祭台。那不是传说,那是真的,是贡觉玛之歌带我们看到它主人受难时的情景。早喻,你觉不觉得好可怕?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的景象。“ 
“无夏,冷静点,听我说,冷静点。” 
无夏渐渐停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早喻问:“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资料?” 
“我看到了。” 
早喻又开始揉眉心了,“你看到什么了?” 
“我在查关于流云尼玛的资料的时候,在一本书里看到描写流云尼玛受难时情形的史诗,那场景,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样。” 
“是怎么样?早喻,你刚才也说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早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道:“你记不记得我做的那个梦里,后来我进到雪山,听见有个声音在说话,他说‘流云,你终于回来了’。” 
无夏又惊呼一声:“这流云,该不会就是流云尼玛吧?” 
早喻苦笑:“我想是的。” 
接着,她又把刚才自己做的梦告诉无夏,然后才问道:“关于流云尼玛,你查出些什么?” 
无夏道:“流云尼玛,相传她是金城公主的贴身侍女,嫁给了尺带珠丹最信任的大臣桑结扎措,可她背叛了他,把自己卖给恶魔西亚尔,以换取能控制别人灵魂的红石头魔石,在藏人的传说中,她是恶魔的代言人。关于她的身世,书上记载的很隐晦,只说金城公主入藏时,尺带珠丹格外开恩,选了她去拉萨作金城公主的侍女。” 
“这说不过去,”早喻打断她:“金城公主是当时大唐的公主,身份多显赫,随她入藏的侍女还能少了?怎么偏偏要找一个本地的姑娘做她的侍女,而且,照孙老所说那幅壁画的情形来看,流云尼玛可是最受重用,最贴身的侍女,那金城公主身边原来的侍女都到哪儿去了?还有,流云尼玛的丈夫照你说,也是尺带珠丹最宠信的大臣,能嫁给他,对流云尼玛来说也是格外的恩宠吧?尺带珠丹这样看重的人,一定是大有来历的。” 
无夏受了启发,接道:“所以这流云尼玛的身世一定很重要。” 
“所以你还得接着查。” 
无夏笑起来:“明白。早喻,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推出这许多的疑问。” 
早喻却叹了口气,“我却不知为什么,心情越来越沉重。” 
无夏显然也有同感,是以沉默了一下,停一下才说道:“我觉得事情越来越神秘,这本是由贡觉玛之歌引出来的事,现在好像已经不只那么简单了。你刚才梦到的,那个声音说‘我的流云’,这流云会不会是流云尼玛?” 
“看起来是……” 
正说着,似乎有什么人在敲门,无夏道:“有人来了,我要去开门,先挂了。” 
挂上电话,早喻看看表,才凌晨五点,她有些奇怪,这时候会是什么人去敲无夏的门呢?想来应该是他们艺术团的同事吧,早喻知道这些搞艺术的人,作息时间总是与常人不同的。 
一夜没有睡好,早喻看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高原上,天亮的晚。她决定再睡一会,在高原上活动,是很耗体力的。 
重新钻进被窝,早喻合上眼,努力入睡,就在她快要成功,将睡未睡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再一次响起来。早喻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拿起话筒,还未将听筒贴上耳边,就听见无夏在那边嚷:“早喻,你在睡觉吗?” 
早喻没好气:“有你在,我能睡吗?” 
“早喻,我……”无夏的声音有些发抖,还有些语无伦次,分明有什么事令她十分激动。 
早喻也听出不对来,忙道:“出什么事了无夏?出什么事了?” 
“贡觉玛之歌……,贡觉玛之歌它……” 
“贡觉玛之歌怎么了?”早喻也莫名的烦躁起来。 
就听话筒里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还是我来说吧。” 
“骆梅,是你吗?”早喻听出那声音,连忙问:“怎么回事?贡觉玛之歌怎么了?” 
“早喻,别着急,贡觉玛之歌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哎呀,你快说呀!” 
“早喻,贡觉玛之歌能让人看见前世。” 
“什么?能让人看见前世?”早喻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从那儿听来的?就为这个半夜三更又敲人家的门,又打电话,你开什么玩笑呢?” 
“哎呀,你怎么不明白?”骆梅急得直跳脚,“贡觉玛之歌可以让人看见前世,你看见了你的前世,无夏也看见了她的前世。” 
早喻听了她的话,第一个直觉的反应就是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说:“这种幼稚的传言你也相信?什么前世今生,那都是传说。” 
“那不是传说,是真的,无夏就是流云尼玛的转世。” 
早喻忽然笑不出来了,停了半天,才喃喃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你怎么知道流云尼玛的?”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是无夏的声音传出来,此时她好像已经镇静多了:“早喻,骆梅有一个客人,是从西藏来的,骆梅知道他的家乡就在文部后,就向他打听贡觉玛之歌的事,他告诉骆梅贡觉玛之歌是可以让人看见前世的,骆梅自然不信,也就一笑了之。谁知他偶然看见吉玛的画像,便说知道吉玛在哪里,于是骆梅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了。更奇怪的是,他看见我,便一口咬定在一间喇嘛寺的壁画里见过我,后来他终于承认是在达宗贡桑寺的那幅壁画里见过流云尼玛。”说到这里,无夏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他说,我和那个流云尼玛长的一模一样。” 
早喻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大口的喘气,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平静下来,问道:“你都问清楚了吗?他确定吗?” 
无夏叹了口气,“他刚才以佛祖的名义发誓,说得确定。早喻,我们该怎么办?” 
早喻只想了一下,当机立断,“到达宗贡桑寺去,我们一定要亲眼看看那幅壁画。你让骆梅过来说话。” 
话筒又交到了骆梅的手中。 
“骆梅,是真的吗?” 
“是,边巴,就是那个从文部来的小伙子,就在我身边,我让他跟你说。” 
“不用了,这也不是电话里就说得明白的,这样吧,我明天就到拉萨去,你们一起来吧,让边巴也来,你看行吗?” 
骆梅向另一个人问了几句,说到“他说没问题。我们明天就搭飞机过去,只怕比你还早到呢。” 
早喻深深吸了口气,“那好,我们明天见。” 
  



三 
从西宁到拉萨的飞机中午一点起飞,飞行时间是一小时二十分钟,下午两点半左右,飞机降落在拉萨贡嘎机场。 
早喻随人流步出机舱,迎面而来的是耀眼近乎白炽的日光,刺痛了她的眼。虽然同处青藏高原,西宁与拉萨却有很大的不同,来到拉萨,似乎才来到了神秘莫测世界屋脊。早喻眯起眼,打量着这片神秘而诱人的土地,和头顶上空蔚蓝明澄的天空。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早喻心中想着,竟能同时拥有耀眼的阳光和冷冽的空气。 
假如在这里发生任何不可测的事,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穿上一直挽在臂上的大衣,架起墨镜,以防强烈的日光刺伤双目。早喻发现自己的动作迟缓且吃力。是高原反应,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这在西宁也是不曾有的。 
甫一出禁区,早喻就看见无夏和一名藏族小伙子在等自己,连忙拎了行李呼哧带喘的过去。无夏一看见她,发一声喊,不顾四周人异样的眼光,搂着早喻呜呜的哭起来。 
早喻明白昨天晚上的事对她的刺激太大,她的情绪还十分激动,一时之间无法控制,才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她只得扔下行李,一边轻拍着无夏的背,一边在她耳边说些安慰的话:“别哭,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我告诉你,我是绝不相信转世的。你想想,那幅壁画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怎么可能清晰得有一张脸和你一模一样呢?就算有,两个人长的像,那也是十分正常的呀。” 
“不,那不是两个长的像的人,那根本就是一个人。”无夏身边的藏族小伙插嘴反驳。 
早喻推开无夏,摘下墨镜,用挑战的目光盯着他看,“你认为有可能吗?边巴?” 
小伙露出牙齿一笑:“我叫边巴朗杰,你可以叫我边巴。” 
早喻并不理睬他的自我介绍,继续说道:“你认为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一个人,又可能和你面前站着的无夏是同一个人吗?” 
边巴很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但从佛教的角度看,这就是转世。” 
“是吗?”早喻和这个倔强的藏族年轻人较上劲了:“可是无夏并不是佛教徒,而且,就我所知,壁画中那位流云尼玛也不是佛教徒,甚至,她是本教的人物。” 
边巴笑起来:“佛教本教本是一家,佛教的圣湖玛旁雍措和本教的圣湖当惹雍措,湖底本就是相连的。释迦牟尼和敦巴幸绕本就是一体的,流云尼玛既是本教的,也是佛教的。” 
早喻听他如此说,反倒不知如何反驳好。她对本教原本就所之甚少,佛本一家的说法从未听过,但边巴说的如此笃定,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正尴尬间,无夏已抹干眼泪,插言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拌起嘴来了?早喻,边巴可是一片热心主动要帮我们做向导去文部的。” 
早喻也对自己刚才事态的言行感到诧异,让无夏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忙向边巴拱拱手,既有道歉又有感谢的意思。 
三人一起走出机场,无夏对早喻道:“边巴神通广大,我们才下飞机,就有人送来一部吉普,这下我们的行动方便多了。” 
边巴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个舅舅是大昭寺的管事,人面广,向朋友借了辆车让我们用。” 
机场位于雅鲁藏布江峡谷中一条狭长的平地上,边巴开车从机场出来,早喻看着车窗外广袤无边的大地,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无夏向早喻介绍边巴,“边巴就生长在文部,他是骆梅去青海风时认识的。” 
边巴笑着插嘴:“我们一见如故,所以我一有机会就去看她。” 
无夏笑着说:“边巴对文部的传说典故也了若指掌,有了他,就不用我在去泡资料室了。 
边巴,可是你拯救我了。“ 
早喻不以为然,“那么痛苦吗?这好像是你自动请缨要做的。” 
“你别说,早喻,就是这小子一来,差点没把我气死,我费尽心思查的资料,只要一说头,他就知道内容,你说神不神奇?” 
早喻问边巴:“你究竟是不是学美术的?倒象是民俗学家?” 
边巴笑了,无夏也惊奇的不得了:“谁告诉你边巴是学美术的?” 
早喻大奇:“你不是学美术的,去找骆梅干什么?” 
边巴还没答,无夏就笑嚷道:“不学美术就不能去找骆梅了吗?” 
早喻一想也对,忙说:“是我误会了,我一直以为边巴是骆梅的同行呢。” 
边巴说道:“其实我是受人之托,去找一个人的,找来找去找不到,临走前去看看骆梅的。” 
“找什么人?骆梅没帮你找找吗?” 
“本来我想请骆梅帮忙的,不过她挺忙,一见我又扯上贡觉玛之歌的事,所以找人的事只好放一放了,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无夏说道:“其实早喻在我们的城市人面也很广,你不妨向她打听打听。” 
边巴也说:“对,早喻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一位叫方子昆的老人,他是珠玉界的一位老前辈。” 
早喻心头一震,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边巴听她如此说,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看,“怎么,你知道他?” 
早喻点点头:“没错,他是我的师傅。” 
边巴也不由一愣,说道:“真是巧了,我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找到,刚一想放弃,就碰上了。” 
无夏更是兴奋,“早喻,看来这就是缘分吧,如果不是边巴偶然看见那幅画,就不会被骆梅拉来找我,如果他没见到我,又不会认识你,那也找不到他要找的人了。真是奇妙,这世界还真小。” 
早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又问边巴:“你找我师傅干什么?” 
“我也是受人之托,向你师傅传个话。那人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当时我想有名有姓,还怕找不到个人吗?就满口答应下来,谁知道找了三年,都找不到,我差一点就完不成任务了。哈哈,早喻,你师傅在哪里?一办完这边的事,你就带我去见他好吗?” 
早喻沉声说道:“我师傅已经去世了。” 
边巴一惊,有一瞬间失神,手里方向盘被他一带,向迎面的车道划去,正好一辆军车过来,急忙鸣笛,无夏吓得大叫一声,边巴已及时醒觉,忙将方向盘向旁边一打,稳稳将车停住。 
无夏抹去一额的冷汗,说道:“边巴,你不好好开车,怎么尽走神?” 
边巴也不理她,只向早喻问道:“方先生他去世了?已经三年了?是几月的事?” 
“三月。” 
“奇怪,那他应该知道的,为什么还托我找人?” 
早喻听出边巴话中的玄机,忙问:“知道什么?是我师傅的去世吗?为什么他应该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边巴向她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早喻,可我答应人家不会对别人说起他的身份,实在不能告诉你。” 
早喻吸了一口气道:“好,那他让你告诉我师傅什么话?” 
边巴歉意的望着她,不说话。 
早喻沉住气问道:“这也不能说?” 
边巴点头。 
无夏已经叫起来:“早喻,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神秘?” 
早喻不悦:“怎么是我师傅神秘?明明是委托边巴的那人鬼祟嘛。” 
无夏知道早喻此时心情复杂,耸耸肩,道:“算了,先别研究这个了。等这事了结后,让边巴给你把事情说清楚。他要是不肯说,我自有法子整治他。” 
边巴闻言哀号起来,早喻也不由笑了一下。 
边巴继续开车,无夏便趁机向早喻汇报一些最新获得的资料。可是早喻却没有心思听她说,眼睛望着车窗外的雅鲁藏布江峡谷,陷进自己的思绪中。 
“这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 
那天与孙老谈话,说道师傅留下的记录时,孙老不由自主骂了这么一句。当时早喻心中还隐隐有些不快,可是此时听了边巴的话,早喻也不由想骂这么一句。 
那天晚上与无夏通电话,早喻刻意回避了师傅的这一段,可她已经在怀疑,师傅到底和贡觉玛之歌有什么关联,如今再加上边巴所说的,早喻发现在贡觉玛之歌这件事情里,师傅的角色好像十分的不简单。 
早喻想不通,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师傅,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神秘。但她可以肯定,无夏会带着贡觉玛之歌找上她,绝不是偶然。那么,为什么是她呢?究竟她和贡觉玛之歌有什么因缘呢? 
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令早喻迷失在重重的雾障之中。 
“早喻,早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无夏终于发现早喻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 
“无夏,我在想,”早喻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对于自己是流云尼玛转世一说,有什么想法?” 
出乎意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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