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过去,也就是厨房料理台这一圈还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客席位置是空着的——店里的生意真的很不错。
“Master(店主),我又来了。”小林直接就和料理台里的一个头戴厨师帽的中年大叔打起了招呼。
“你好……欢迎……”店主加主厨的大叔,暂时停下了手上的活,抬起头勉强回了话。
不过,看大叔的表情,似乎还处在辨认人物的过程中,大叔手上的料理活不由自主的完全停止了……
“Master,是我啊。”小林摘下了黑框眼镜。
“健司,原来是你!”店主大叔露出了笑容,“你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这不是春训刚刚结束嘛。”小林重新戴上眼镜,坐在了正对着料理台的一个位置上,“从明天开始,又要忙碌了。”
店主大叔恍然大悟,“哦,这么说……明天就是开赛日了。”
“是啊,赛季又要开始了,这不,我今天还带了一个新人过来……”小林特意加重了语气,“哦咦哦咦,超级新人!”小林示意高见过来落坐。
意识到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高见赶紧过来打了招呼,“初次见面,我是高见悠树。”
“呦,小伙子长的很帅嘛……”店主大叔先是上下打量了高见一番,然后大叔假装挡住嘴,压低嗓音,欲盖弥彰地说,“比起健司要帅不少。”
小林表示不满,“哦咦哦咦,Master,这小子一张娃娃脸,哪里比我帅了?”
店主大叔笑道,“哈哈,现在最流行的就是嫩嫩的小鲜肉……健司,你得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你已经是一块烤过了头的肉了。”大叔一边打趣小林,一边重启了手上的工作,刀光阵阵,肉片纷飞——好刀法!
“我不是小鲜肉!”高见为自己代言,小鲜肉,高见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个评价。
高见说话的嗓门大了些,完全吸引了店内众食客的注意力。
“哦咦哦咦,说话那么大声,太失礼了吧。”小林拉了高见一把,高见一下子坐在了小林右手侧的客席上——位置几乎正对着料理台。
“抱歉,实在抱歉。”高见连忙向店主大叔致歉。
大叔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然后笑容突然凝固,“小哥,你看上去很面善啊。”
噫?这话什么意思?
“嗯嗯,越看你这张脸,就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店主大叔又停下了手里的活,似乎陷入了思考或是回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健司,这小哥叫啥名字来着?”店主大叔询问小林的时候,还用手遮挡着嘴,但是高见坐的这么近,即使是再不想听,也听全都得一清二楚。
小林忍住笑,答复道,“Master,这小子叫高见悠树。”
“高见……悠树,高见……悠树……”店主大叔呐呐自语,“这名字……好像也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个胖胖的食客,突然拍案而起,“高见悠树?难道是……那个高见悠树?”
“怎么了,怎么了,太郎,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店主大叔连忙转头求助攻。
胖食客叫太郎,口风很谨慎,“Master,我先看看再说……”
胖太郎起身离席,走过来凑近了观察。
“错不了,错不了。”胖太郎得出了结果,“Master,这个高见悠树,就是去年闯进甲子园最后四强的那个高见悠树啊!”
“纳尼?!”大叔赶紧回过头来,紧盯着高见的娃娃脸。
“哦哦!就是这张脸,我想起来了!”店主大叔也一惊一乍起来,“去年甲子园准决赛,延长赛被打出再见两分炮最终饮恨,没能实现夏甲两联霸。”
店主大叔说着说着就露出了惋惜之情,“真是太遗憾了,明明是去年那届甲子园最有实力的投手,却没能走到最后……”
食客胖太郎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哦咦哦咦,Master,高见君在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担当ACE,那个时候就已经拿过一次甲子园优胜锦旗了。”
店主大叔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个我当然知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没能夏甲连霸,连霸。”
食客胖太郎摸着下巴开始回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拿了一次夏甲,一次春甲。”
店主大叔表示诧异,“嗳?还拿过春甲吗?”
店主大叔表示疑问,“并没有拿过春甲吧……”
食客胖太郎坚持,“我记得是拿了。”
店主大叔反击,“那就是你记错了,没拿。”
食客胖太郎反反击,“我没记错,拿了。”
“没拿!”
“拿了!”
眼看这两人再聊下去,局面就要变得无法收拾,小林健司用手肘碰了碰高见悠树,“高见,看起来……这两位,会是你的球迷哟,你不说点什么吗?”
高见点点头,站起身来,进行调停,“两位,两位,先听我说一句,一年级的时候,我在的高中确实拿了春甲优胜……”
食客胖太郎为高见的及时助攻啪啪鼓掌,“看吧,我就说拿到过春甲……”胖太郎还打出V字胜利手势,手舞足蹈的跳起了庆祝胜利的踢踏舞步……真是看不出这个胖子还有这一手。
看到胖太郎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店主大叔满脸都是蹲在卫生间一个小时的表情。
小林这时候插了句话,“高见还没说完呢……让他继续把话说完吧。”小林回过头微不可查的给了店主大叔一个眼色。
店主大叔秒懂,这是助攻到了,“让高见君说,让高见说高见。”
高见咳了一声,把前话补完,“那次春甲优胜……当时我这个一年级新人就没上过场……”
“哈哈哈!”店主大叔大笑三声,眉飞色舞——果然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美。
胖太郎停止了舞步,坐回了位置上,胖太郎愤愤地举手示意,“Master,追加一份成吉思汗烤肉(羊肉)!还有一份羊肝!老板娘!再给我来一杯扎啤!”胖太郎要化悲痛为食欲。
“呦西,承蒙惠顾。”店主大叔得意而又俏皮的眨了眨眼。
开场()
“蹦!”硬球砸进手套的声音。
紧接着,一盏黄灯亮了起来。
巨大的记分板上,从上到下亮着三盏绿灯,两盏黄灯,两盏红灯。棒球迷们不需要任何人做解释,就知道这些灯光信号意味着——三坏球两好球两出局。
很想乘着这个机会,说说那句经典的台词——“这里是座无虚席的甲子园。”
但是,这里确实不是甲子园。
这里是座无虚席的明治神宫棒球场。鼓号齐鸣气氛火热的球场上空,除了盛夏七月的特产炎炎烈日之外,还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横幅,上面有一行非常醒目的数字和汉字——“第100回全国高等学校野球选手权大会——东东京大会”。
万众瞩目的投手丘上,一个身穿棒球制服的少年,稍稍抬起右手上的棒球手套,很随意就接住了捕手传过来的棒球。然后少年低下头,用脚上的钉鞋仔细整理投手丘上的砂土……
投手丘上似乎隐隐传来了前来应援的吹奏乐团演奏的应援曲,是那首《Go West》。
少年投手一边用钉鞋整理投手丘上的砂土,一边随着飘进耳朵的应援曲旋律轻声吹起了口哨……口哨吹出来的《Go West》节奏和音调都不偏不倚的抓到了准星,尤其在激昂人心这个关键的感受上,小小的口哨声甚至还比不远处吹奏乐团的演奏更胜一筹。
因为吹口哨的缘故,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少年张开的嘴唇流了下来,甚至直接流进了嘴里。少年的舌头也接触到了流进来的汗水,咸咸的涩涩的苦苦的。
少年闭上嘴,仰起头看了看天空,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少年的动作滴落下来,落到砂土上,不知道是浸入土中还是瞬间蒸发,地上的水渍很快消失不见——炎热的威力可见一斑,投手丘上热气蒸腾。涌入少年眼中的蔚蓝色,仿佛一股不息的清流,能洗去此时身体的疲惫带走身上的压力。须臾之间,少年闭上眼,默默感受此时此地自己胸中的那种怦然心动……咚!咚!咚!
少年深呼吸,直视本垒圈:解决最后的打者,我要进军甲子园!
少年直起腰,踏上投手板,他左手手持棒球,连球带手一起藏入了手套中。
此时垒上无人,少年还是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三垒侧本方休息区里那个显眼的位置……监督并没有任何指示。此时站立不动的少年,棒球制服的后背正对着三垒侧,制服上的背番号完整的展现出来——是征尘未洗的1号。
此时此刻已听不到应援曲,一阵密集的太鼓声响了起来。
正是:征尘未洗战鼓催,赛场决胜舍我谁!
少年转过头来,目光锁定本垒……没有和捕手做交流,他直截了当地抬起手臂,动作极为流畅的做出了振臂投球的完整动作。
少年踏步投球的时候,整个身形压得很低,他的棒球制服随着投球动作仿佛在猎猎舞动,头上的棒球帽居然……掉了下来。
战衣飘飘,
振臂高挥!
球帽坠下,
球已出手!
……
“蹦!”硬球砸进手套的声音。
紧接着,一盏黄灯亮了起来。
巨大的记分板上,亮着两盏黄灯,三盏绿灯,两盏红灯。棒球迷们不需要任何解释,就知道这些灯光信号意味着——两好球三坏球两出局。
很想乘着这个机会,说说那句经典的台词——“这里是座无虚席的甲子园。”
但是,这里确实不是甲子园。
这里是座无虚席的明治神宫棒球场。鼓号齐鸣气氛火热的球场上空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横幅,上面有一行非常醒目的数字和汉字——“第100届全国高等学校野球选手权大会——东东京大会”。
万众瞩目的投手丘上,背番1号的球员稍稍抬起右手上的棒球手套,很随意就接住了捕手传过来的棒球。然后他低下头,用脚上的钉鞋整理投手丘上的砂土……
现场解说员一心一意为观众们同步解说赛况:
“好球!”
“在球数落后的情况下,夺取了关键的好球,将局面又拉回了正轨。”
“本场比赛中继上场投球的优斗选手,表现格外优异。”
“在这场遭遇战中,临危受命的一年生优斗选手,连续解决了打者,成功的压制了对手。”
“现在两好三坏垒上无人,只差最后一个好球数,就能拿下最后一个出局数……赢得比赛!”
“只要解决这最后的一名打者,未来高校就能历史性的第一次打进甲子园。”
“嗯?优斗选手仰起头——他是在仰望蓝天吗?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疲劳吗?亦或是他在思考人生?”
“啊!现在优斗选手回过头来……一直在看着三垒侧休息区……”
“他是在接收监督的指示吗?”
“哦!优斗选手踏上了投手板,他现在紧盯着本垒圈……”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嗳?”
“他投了!”
“看上去没有交流,也没有任何预兆……”
“优斗选手就这样投出了决定命运的一球!”
“太乱来了!”
“结果是……”
……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的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
未来高校野球部训练场。
和往常一样,野球部部员们在整理用具平整场地,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现场气氛显得凝重而且压抑。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说了一句了不得的话,“不是说……我们野球部的新监督今天就会到任吗?下午的训练时间都已经开始了,也没见到人……”
“要来就来呗,反正这些事情又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只能接受。”
“就算是今天来的是一条狗,我们也得接受……”
“我就不明白了,原监督有什么不好?”
“我们这支球队,几乎所有主力队员都是原监督发掘提拔还有挖角过来的……”
“可以说没有原监督我们就不会聚在一起……”
“要不是原监督去年花了一整个夏天训练我们,我们不可能组成一支球队参加去年的秋季大会。”
“也不知道校委会是怎么想的?”
初次见面()
“小子,大叔我只能送你到车站。”光头球探小泽源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因为你是我主持签下的球员,所以反而不能表现得太亲密,明白吗?”
夏本荣冠,略一思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大叔,在去车站之前我还有一个地方想要去……”夏本荣冠舔着脸说出一个愿望,“您看?”
大叔摸了摸光头,看了看车上的计时器,“好吧!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大叔补充道,“你也不想第一天就迟到吧?”
“其实就是说几句话,最多也就是几分钟……”
“好吧!”大叔摸了摸光头。
“请在这个路口往左拐!”
“呦西!”大叔打方向盘。
“小子,弄得这么神秘?”中年大叔的脑洞要是运转起来,也是不得了的,“难道你是去和相好的小情人话别?”
坐在后排座位的夏本荣冠只是笑笑,对大叔的自建脑洞不置可否。
“这倒是勾起大叔我的好奇心了!”通过中央后视镜看到夏本荣冠的表情变化,大叔的八卦之心被点燃了,“哪家妹子能让你小子念念不忘啊?”
夏本荣冠依然守口如瓶。
“又是一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大叔摸了摸光头不爽的说。
夏本荣冠脑袋转向敞开的部分车窗,江户川吹来的海风带来了太平洋的气息,夏本荣冠此时感觉自己仿佛有了大海一般辽阔的胸怀,对于八卦大叔的唠叨怪话通通佛系免疫。
丰田小车按照夏本荣冠的指示从宽敞的大道一直开到了一个巷子的深处。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夏本荣冠拍拍驾驶座的靠背,示意大叔停车。
车还未停稳,夏本荣冠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钻了出来,上前几步,推开了小巷的一扇门。
球探大叔这时候才刚刚下车,下车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巷子有一个用围栏围起来的院子,院子里堆积了不少木材,木材堆上还有醒目的标语“注意防火安全。”
莫非……这是来到了某家专门回收木材的企业?
讲真,现在你能悠闲自在的翻阅这本书,全靠我经历了数次死里逃生。
当然,现在你肯定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在故事的一开始,我对这一点也是一无所知。
不管怎么说,在最初的时候,你我能同处一个阵营,我感到很荣幸。
我叫丸步堂龙一。
现在,让我们一起大叫一声吧!
“救命啊!”
一幢豪华大气的综合办公楼里有一块牌子艳压群芳——“星野法律事务所”。
走进事务所,欧式洛可可艳丽风格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嗯,不对,工作隔间里的一张桌子旁还有个人影在晃动——立在桌上的身份牌上写着“律师丸步堂龙一”。
这个人坐在椅子上,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嘴里嘟嘟囔囔。“丸步堂这个文件拜托你了,丸步堂这个资料请你收档……丸步堂,丸步堂,丸步堂,结果就搞成了这样!”
“好人不能做!”多么痛彻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