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城开了一座茶坊,原只为有了正当的营生,挣着银两之余也有了安身立命之处。没曾想茶坊开张短短月余,就名声大噪,一时间引来了京城名门贵戚,富
商巨贾,每日里客人不断,高朋满座。
与自己原想要隐匿的生活背道而驰了,但也好,至少可以在茶坊中,听到朝堂上的各种消息,也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些想要的消息。如英智亲王的,如自己的母亲
梅大学士的。
那些日子里,传的最凶的消息就是有关逍遥亲王的了。要说这逍遥亲王带真是个人物,她少年得志,赐封亲王,为朝中重臣;她边关阻敌,猎场救驾;她才华出
众,文武兼备。当朝皇子,各家公子哪一个不想成为其夫妾,可惜却突然传出其病重的消息来了。
那几日,每个来茶坊饮茶的客人,不管是皇族贵戚、朝中文武,还是普通的百姓,都把这件事挂在嘴边,议论纷纷。有的说真,有的说假。
本来自己对此事并不放在心上,管它逍遥亲王是病是痊,与自己何干啊。饶她是皇族贵戚,朝中重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啊。后又闻联姻之举,当窃笑了,病定
是虚假,乃为计也。摇头轻叹,笑叹争相欲去联姻的各位皇子,笑叹他们毁了自己的幸福。
又一日,店中来了两父子,出色的外貌,令人怜惜的哀愁,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一桌客人欲行非礼,自己终不忍,救两父子出困境,却难免得罪了客人,也
泄露了行藏。
那以后,来往数拨人,打探自己的身世与店内的种种内情,虽然有些惊慌,也想过闭店离去。可是却因为皇上已经下令十皇子联姻,并命英智亲王为使者送亲
,这可是自己与双亲见面的大佳时机啊,岂能错过。为此,他留了下来,就算有风险,也要留下来,单等英智亲王离京。
“老板,十皇子的联姻队伍出发了,已经到了咱们店门前了。”一个年轻的伙计跑来,向梅寒禀报道。
“哦,我去看看。”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梅寒提长衫走出门去。
外面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从远处渐渐行来,除了正中的十皇子所坐的喜轿而外,前有数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员后有数辆装运陪嫁珠宝的马车,和陪嫁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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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奴。而最前方,骑在高大的黑马上的中年女人,就是头戴束冠,身穿亲王服的英智亲王,虽然十年未见,梅寒还是一眼认出了此人。那阴深深的气息,打死梅寒,
他也不会忘记的。
看着车队从自己面前走过,一直屏着呼吸的梅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店内。他要开始准备了,该怎么样出现在双亲的面前呢?他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小伍子,我让你准备的,你可准备好了?”数日后,梅寒终于准备妥当,要回家了。
“是,老板。小的准备好了。”手提着几包精致包装好的茶叶,小伍子面带得意的说道。老板可真是挑剔啊,不仅要好茶还要新茶,可是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让
自己把这几种茶叶准备好的了。
“嗯,那就好,你去告诉张管事,今天让她在店内好好收着,打理店内一切事务。你跟我出门一趟。”看着已经准备好了送给母亲的上好茶叶,梅寒非常满意,他
微笑的吩咐小伍子。
“是,老板。”小伍子回答道。自家老板可真是好看,虽然已经看了好几年了,可每次老板笑起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不由得咽口水。暗骂自己没出息,看个漂亮女人
也能咽口水,小伍子低着头转身去吩咐张管事了。
留在屋内的梅寒,摆弄着手中的几包茶叶,陷入了回忆中。想起小时候,自己总是会央求母亲的贴身男奴陈叔叔,偷偷的把母亲的好茶拿出来,然后二人到自己的屋
中,偷偷品茶。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每次都会被母亲发现,所以每次陈叔叔都会受罚,自己也会被母亲训斥一番。不过,他知道母亲其实是非常喜爱陈叔叔的,因为
每次责罚陈叔叔后,母亲都会吩咐厨子给陈叔叔炖上滋补的好汤,调理一下身子。母亲更是疼爱自己的,对自己的训斥不过是让自己把偷喝的名茶的名称、出处、品性、
茶韵都要背上一遍,说是让自己也知道一些学识,免得糟蹋了好茶。
唉!得益于此。自己能被义母,林姓茶商看好,也是因为自己对茶的通晓,现在想来当感谢母亲对自己的责罚了。不知陈叔叔是否安好?母亲的几位侍妾总是想法设
想的刁难他,虽然有母亲的宠爱,父亲的保护,但总是会受到伤害的。以前,每一次陈叔叔难过的时候,自己都会在他的身边劝慰。陈叔叔没有生育,待自己如亲生一样。
当年离家时,是陈叔叔把自己送出城的,那一幕,今犹深刻在脑海中
“老板,一切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探头进来的小伍子打断了梅寒的回忆。
“哦,好。走吧。”低声回应,梅寒的心有些慌乱。
凤舞九天卷归家
梅大学士府位于京城西北角的学士胡同,进胡同第三座红墙绿瓦有着高大围墙的院落就是了。
无忧女国是个很有意思的国家,在京城中,每个胡同的命名都有着独特的意思。学士胡同,顾名思义就是整条胡同中所居住的都是当朝的各位大学士们。因为她们的府邸都在这一条胡同内,院挨着院,门挨着门,所以也有着诸多的不便之处。比如说现在,梅寒想要回到阔别十年的家中,是着实要费上一番功夫的,因为当年他可是私奔的,所以不能让外人发现他的归来。
故此,现在的梅寒就成为了一个仰慕梅大学士的才学品性的儒商,前来拜会梅大学士的。起码,门口的家人是这样向内通报的。而梅雨大学士虽然不好此道,但对于这上门求教的年轻商人,还是不好回绝的,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准备召见此人了。
…………
“这位大爷,我家老爷有请,您跟我来吧。”通报的下人回来向梅寒说到。
“谢谢,有劳了。”看着面前并不认识的年轻家人,听到他的回答。近家情怯,梅寒抑制住慌乱的心情,低声答谢道。
“请。”年轻下人做请的姿势后,带头走了进去。在梅府当差多年了,很少有客来访,年轻下人有些好奇的边走边细细打量着这位来访的商人。
跟在年轻下人的身后,梅寒进入了府中,走到熟悉的庭院中,梅寒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声不吭的低着头,默默跟随在家人的身后,向书房走去。
心知,母亲还是没有改变习惯,依然是在书房会客的。向后院进去,扫过院中的景象,梅寒的心中有喜有悲。
欢喜的是,书房见客,那在见到母亲的同时,必然会见到在书房陪侍母亲的陈叔叔的;悲伤的是,十年未归的家中,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这一路行来,发现有些亭台都有些破损了,一些花草也都有些荒芜了,看来不是双亲至自己离家后,失去了以往的心情,对一切疏于打理了,就是这十年来,家中的经济更加拮据了。母亲为官一向清廉禀正,家中的经济向来不甚宽裕,但尚且过的去的啊,为何会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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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爷,请您稍等一下,容小的进去禀报我家老爷。”在梅寒独自思索时,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书房的门口了,带路的年轻仆人向梅寒言道。
“哦,好的。”梅寒点头应道。
书房紧闭的门扉,窗子外面还挂着十年前,自己与陈叔叔亲手裁制的小物件,梅寒的心思恍惚了起来。
“老爷,客人来了。”轻敲房门,年轻下人轻声禀报道。
“来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传来,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梅寒的身子越加颤抖了起来。是陈叔叔,他低下头去,怕会被一下子就认出来,而给家人带来麻烦。而在他身后跟随的小伍子却不知道自家老板是怎么了,见他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忙扶住他,在耳边轻声问询起来。
“老板,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小伍子诧异道。老板病了吗?不会吧,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啊。
“哦,我没事。别担心。”深呼一口气,梅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露出了马脚。
陈叔叔叫陈凡,今年大约应该有四十一二岁了。中等的身材,保养的很好,没有一丝赘肉,一张端正的脸庞,虽然有了岁月刻划的痕迹,但仍然掩视不住曾经的俊美。
“多谢。”再次压低自己的声音,梅寒向书房内挪了过去,每走一步,都好似需要有千斤之力一样。
…………
梅雨的书房很是简朴,除了靠窗有一张长条书案之外,就在屋正中央放着一张待客用的圆桌,除此之外就是满室的藏书了。
此时,梅雨就坐在圆桌边。这圆桌已经用了十余年了,已经有些破损了。不过,自从十年前,自己的爱子梅寒离家后,朝中众官员都惧怕英智亲王的淫威,故而十年间也鲜少有人来访。故而,倒也无伤大雅,也就没有去更换掉。
更何况,自从爱子离开过,自己的正夫也就是梅寒的生父,就一病不起了,十年间,不知看了多少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草药,也一直未见好转。虽然也遍请了名医,但依然没有效果,好在也没有更加严重起来,就是一味的拖着,想是心病难医吧!但花费却是不小的,着实让她吃力。
“老爷,这位就是梅老板。”陈凡向梅雨介绍着以梅无双之名前来的梅寒。
“哦,梅老板,不要客气,请坐吧。”觉得面前低着头的年轻人说不出来的熟悉,本不太愿意相见的梅雨,态度不由放柔了起来。
“谢谢大学士,梅无双参见大学士。”梅寒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一头跪拜了下去。
“这~~快快请起。”梅雨见此一怔,马上站起身离桌,走上前欲扶跪在地上的梅寒。
“大学士,小的早听闻过您的大名,您就让小的拜见一下吧。”梅寒难忍泪水说道,也成功的阻止了梅雨的行动。
“这~~”
在梅雨尚未反应时,梅寒恭恭敬敬的给其母梅寒磕了三个头。一旁边的陈凡和跟随梅寒而来的小伍子全愣在了当场,那年轻下人更是目瞪口呆起来。
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梅寒站起来,向一旁边呆立的小伍子招手。
“小伍子,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向梅大学士请安,把我们带来的东西呈上来。”梅寒沙哑着声音说道。
“哦,是。小的参见大学士,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俱是上品新茶,请大学士笑纳。”小伍子把的东西呈上后,也学着梅寒的样子给梅雨磕了三个响头。
“哦,快起来吧。”梅雨向小伍子说道,桌上的东西,不用看,光凭其发出的茶香,她就知道是什么茶了。很好奇,这叫梅无双的商人竟然会知道这是自己最喜爱的茶叶,她直盯着梅寒看起来。
“小伍子,你先下去吧。”梅寒看着面前已经苍老的母亲,看着她苍白的双鬓,心酸极了,他尽快吩咐小伍子出去,他已经等不及要与母亲相认了。
“是,小的知道了。”小伍子恭敬的回答着,而年轻下人也在陈凡的示意下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屋中只有梅雨、梅寒与陈凡三人了。陈凡走过去,紧紧关上了门,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梅寒。梅雨一惊,梅寒却知陈叔叔已经认出了自己,开心的回抱着陈凡,二人紧紧相拥着,感觉着彼此的体温,感觉着十年的离情。
…………
“老爷,您真没认出来吗?这是少爷啊。”放开梅寒,看着已经紧锁双眉的自家老爷,陈凡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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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小寒?”梅雨一惊,忙站起来,走向了梅寒,揉了揉已经有些发花的双眼,细细打量起来。
“母亲。”梅寒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双膝一软又要跪下去。
“孩子,别,快起来。”终于认出面前的就是已经离家十年的爱子,梅雨抱住又要下跪的梅寒,痛哭了起来。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为孩儿担心了,连累了您老人家了。”梅寒在母亲怀中痛哭起来。
“孩子,你受苦了,回来了就好~~”梅雨一边紧抱着爱子,一边用手扶摸着梅寒的头发,哽咽道。
“母亲~~~”泪水已经润湿了梅雨的前襟,梅寒浑身颤抖着,紧依在母亲怀中,似要把这十年的苦楚一次哭出来。
“孩子~~”知道爱子在外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梅雨默然,一切言语在此时都显得太过苍白了,她只能用双臂紧拥着爱子。
…………
“老爷,少爷,都别哭了。老爷,少爷既然回来了,那是好事啊。老爷,您就先别伤心了,还是让少爷快快去看看夫人吧。”站在一旁陪着掉泪的陈凡,止住了哭泣,走上来劝慰道。
“哦,对。小寒啊,从你离家开始,你父亲就病了,十年了,一直没有痊愈。这下可好了,你回来了,对你父亲来说这可是比任何仙丹都管用的。来,快随母亲去后宅看望你的父亲去。”梅雨拉着梅寒欲离开书房去后宅探望夫人。
“等等,母亲。”梅寒却拉住梅雨的手,说道:“母亲,孩儿非常想念父亲。但是,孩儿当年离家为家中埋下了大祸,今天归来,如果处理不好,被外人知道了,英尺真会带来大难的。”
“这~~吾儿说的有理。让我想想~~”冷静下来的梅雨怎能不明白爱子所指为何?虽然是在自己的府中,虽然英智亲王现在已经离京远去万荣国,可是这十年来,英智亲王一刻也没放松对自己的监视啊。又有谁知道自己的府中有没有英智亲王的人呢?要是泄露了消息就糟了,到时候自己与家人,还有好不容易回来的爱子全得糟殃。自己年事已高,倒没有什么惧怕的,可是爱子还有其它的几个子女呢?可怎么办?
“老爷,陈凡有一个办法,可让少年见得夫人,还不引起人怀疑来。”一旁边的陈凡开口言道。
“哦,你说。”
“老爷,您就吩咐下去,就说这梅老板有一副家传的秘方,可治夫人的病,所以就要到后宅去看望夫人,让下人好好准备一下。不要藏着掖着的,那样会更让人起疑,要大张旗鼓的。反正这些年来。来家中给夫人看病的人不知来了多少呢,不会让人起疑的。”陈凡说道。
“哦,好,就按你说的办。”梅雨点头应道。
“是,老爷,奴妾现在就去。”留下母子二人,陈凡留出空间让二人谈话,自顾去安排去了。
…………
“孩子,这十年,你可好?那人呢?她待你好吗?”梅雨拉着爱子坐下,急急问道。
“母亲,孩儿真是不孝啊。当年不听您与父亲之言,害了你们,也害了自己。她真如您之所言在得到孩儿后,就抛弃了孩儿。”梅寒见母亲问,不由引起伤心往事,哽咽起来。
“唉!傻孩子啊~~那你这些年可怎么过来的?”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却也难免忿恨,伤心之余更为担心爱子了。
“哦,虽然头几年吃了些苦头。不过,还好。因为孩儿对茶的了解,使得认识了一位贵人,她是一位林姓茶商,没有子女。因为孩儿一直男扮女装,从没有让人知道孩儿的男子身份。故而她把孩儿认为了义女,栽培多年,后又把农业全部给了孩儿。这也是孩儿能在京中开店的原因。”不愿让母亲更加难过,梅寒把自己的苦处一笔带过,只说了一些好的近况。
“哦,那就好。那就好~~”深知爱子必然没少受罪,但梅雨知道儿子的心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