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却坚毅。
“爹爹你好帅!”
楚杉越过高卓,一把扑到楚叶身上!
044变天()
“我的小祖宗。”
楚叶将丫头抱稳,捏了捏她的小胖脸。小丫头痒的咯咯直笑。
“爹爹,你知道那个爷爷口中的楚后叫什么名字吗?”
楚杉笑够了,却还是不忘记问楚叶。
楚叶无奈,将她放在地上:“你就这么想知道?”
“嗯!”小丫头郑重的点头,看着楚叶的双眼熠熠发光。
楚叶笑了,这还真是和她小时候一样,好奇的紧。为了一本书,能缠着爹爹整整一月。
那本《真言书》啊!
楚叶蹙眉,她还能回想起自己曾经溜进祠堂偷看,却完全想不出那本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那本书上明明是有文字的。可当年在凤安宫中翻阅时,却是全本空白。
“爹爹,你在想什么啊!”
楚叶从自己的回忆中抬起头,回答道:“没什么。”
“那你快告诉我楚后到底叫什么啊!”
楚杉拉着楚叶的衣袖,锲而不舍的追问。
楚叶看了眼高卓,后者低眉顺眼,仿佛寻常老人。
她笑了笑,看着楚杉的双眼,一字一句郑重回答:“她和爹爹一样,姓楚。”
楚杉的大眼睛一霎不霎盯着楚叶,生怕错过一个字。
司马瑾端起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的撇干净浮在茶水上的茶末。
楚叶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一样。
“她……闺名一个叶字,是东尧世家,楚家的长房嫡女!”
杯盖和茶盏相互碰撞,发出“叮铃”一声,司马瑾合上盖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楚……叶?”楚杉蹙起秀气的双眉,嘟着嘴,一脸不开心,“不是叫楚杉啊。”
楚叶笑了笑:“失望了?”
楚杉回到司马瑾身边坐好,点头。
楚叶失笑,从已然目瞪口呆的高卓身边走过,坐到楚杉身旁。
“你觉得,东尧的楚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楚杉歪头看她,一知半解的回答到,“我觉得她是一个大好人!我之前听哪个人说过,他是东尧人,当年战事四起,是楚后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为他们这些家破人亡者买田置地。”
哪个人,便是他们埋在枫华后山上的人贩子。
“后来,朝廷说楚家谋反,楚氏的田产房屋要全部收缴国库。他们一家被官府赶了出来,又遭逢饥荒。他才干起了折腾孩子的生意。”
楚杉的脸上纠结,好像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是吗!”
“是啊爹爹!所以我觉得,楚后是个大好人!”
楚叶了然一笑,试探着问道:“那你想成为楚后那样的人吗?”
楚杉笑容更盛,大声回答:“想啊!”
司马瑾将茶盏放在身边,凑过来接话道:“我司马瑾的姑娘,才不要嫁到什么宫中受苦受罪呢!我们司马家的姑娘都是拿来宠的!”
楚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她没记错,西晋的宗室女,要么和亲北夷,要么嫁到了勋贵军侯,成了联姻利器。司马瑾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好意思说他们司马家的姑娘都是拿来宠的。
感受到楚叶诡异的眼神,司马瑾也骤然想起自己的几个堂姐堂妹的婚事,尴尬的捧起茶盏饮了一口。
楚杉却是不知道各种缘由,不服气地瞅着司马瑾:“爸爸,我姓楚,不姓司马!我要成为楚后那样的女子!”她拉起楚叶的手,“爹爹,你说对不对!”
“对,我家小杉是要做贤者的人!可楚氏那样的女子就算了。”楚叶点点头,附和道。
楚杉一愣,反问道:“为什么?”
楚叶语气凝重,满怀感慨:“因为好人都不长命。”
司马瑾闻言,微微偏头看向楚叶,心中却还有着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抽痛。
楚杉歪着头,面露不解,“爹爹,既然是好人,自然是有上天庇佑的,您怎么说好人会不长命呢?”
楚叶笑了笑,她和小杉这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她拉着楚杉的手,走回到桌边。楚杉跟着楚叶的步子,却还是不死心的问着。
司马瑾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看着楚杉那孩子眨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楚叶。
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小内侍踩着碎步走到高卓身前,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高卓的脸色骤然变得青紫。
他摆了摆手,将那小内侍打发了下去,回过身朝着司马瑾打了个揖,嘴上告罪道:“皇子殿下,楚大人,前头皇上召奴才,奴才就先告退了。”
司马瑾面不改色。这老奴好生有趣,若当真是祁琏传召,又何必与人咬耳朵。莫不是当他是个傻的不成。高卓却不管这些,他话音才落,便抬起了步子,退出了暖阁。
司马瑾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禁笑出声:“小叶子,你说这东尧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叫堂堂总管都变了颜色。”
楚叶回忆着自己昨夜布下棋局,眼眸幽黑,叫人觉得深不见底。司马瑾自觉讨了个没趣,朝着桌上仅剩的一块甜瓜伸出了手,却不想同一时间,楚叶冷不丁地开口道:“谁知道呢?”
司马瑾以下,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等他再回过神时,那甜瓜已入了楚叶的口。她狡黠一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点了点楚杉的鼻尖。
小丫头依旧沉浸在“好人不长命”的疑问中,乍然被楚叶捏了鼻子,忽闪着大眼睛抬起了头。
还没等她开口,楚叶便抚上她的发顶,语带讽刺:“东尧一向自诩泱泱大国,竟也会乱成这个样子。”
东尧的皇宫确实乱了。
高卓出了暖阁,循着方才的小宦官,一路到了旧宫。
五年前,楚叶一把大火烧了凤安宫,还牵连了不少附近的殿阁。祁琏虽下旨重修,却刻意将凤安宫划除在外。大火燎过的痕迹依旧深深地留在宫墙之上,整片宫室大多化为灰烬。只有正殿的玉柱,依旧蒙着黑灰,伫立在这一片焦炭之中,将整片废墟架得有些阴森。
那小宦官便是在这儿等着高卓。
“小盛子,你特意将我引到这儿来,到底有什么话说?”高卓很是不喜凤安旧宫的阴冷,他面露不悦,尖着嗓子问道。
小盛子经高卓调教多年,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干爹的喜好。将他引到旧宫也实属无奈,毕竟那样的消息,在宫城的哪一个地方都不好言说。唯有旧宫一向鲜少有人,他才能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
更何况……
高卓见小盛子迟迟不言,冷哼一声。
小盛子一吓,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将消息和盘托出:“干爹,方才陛下见了三皇子之后震怒,将殿下打入了宗人府,还命杜大人带着锦衣卫去查抄三皇子府了!”
高卓不免心惊,下意识张大了双眼。
三皇子一向得宠,哪怕在贵妃被送去皇觉寺之后,也凭借着在朝堂之上的多年经营立于不败之地,就连陛下想要废黜,也不得不筹谋一番。可今日,陛下竟然直接下旨查抄三皇子府!
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卓在宫中侍奉数年,宫中也好,朝中也好,都有着自己的人脉。他所做的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陛下将三皇子幽禁在府中,令其自省。到时候,只要他在朝中运作一番,自然能保证三皇子的多年经营不被瓦解,三皇子解除幽禁后,还能迅速的东山再起。可现在……
陛下竟在一怒之下,直接将三皇子打入宗人府,还命锦衣卫查抄。纵然他有千般打算,万般能耐,如此雷霆之威下,也没有运作的余地。
宗人府!
高卓换了个思路。
既然是宗人府,便是宗族之内的事。往小了说,就是一家人中,父亲和儿子之间的恩怨。
只要不是叛国大罪,便都有转寰的余地。
现在的耽误之急,是弄清楚陛下和三皇子到底说了些什么。若是能得到准确消息,他便能对症下药,让三皇子平安脱险。
或许他们父子之间的再也无法化解,但至少,三皇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高卓打定主意,从袖笼中摸出几块碎银给了那小内侍。
“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过来。”
“高公公您放心,若是再得了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公公!”
“去吧。”
小内侍得了银子,喜笑颜开的跑了出去。
高卓整了整衣服,正准备进屋侍候,却又有一名内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高公公!”
高卓双眉微蹙,低声问道:“怎么了小福子?”
小福子喘了两下,将手搭上高卓的胳膊,小声说到:“高公公,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魏氏新后被找到了!衣衫……”小福子顿住,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考着要怎样将自己的得到的消息转述给高卓。
高卓见他支支吾吾,不由得心急。他抬高了一个声调:“既然是找到了,那自然是好事,你不去凤安宫打点,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小福子咽了口口水,向高卓摆摆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高卓心急,却也不得不将头低下。
“新后是被锦衣卫找到的。”
说完还怕高卓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
“杜大人带着的锦衣卫!”
高卓非常不耐,径直抬起了头,对着小福子训斥道:“锦衣卫自然都是杜大人带领的!难不成什么时候还……”
高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福子!
方才那小内侍才来传过话,杜良毅大人带着锦衣卫去查抄三皇子府,莫不是……
小福子严肃的点头。
魏氏竟被三皇子藏于府中!
高卓木然,机械的给了小福子赏钱,让他离开。
怪不得陛下将三皇子打入宗人府!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方才小福子还提到了魏氏的衣衫,莫不是三皇子与魏氏已然共度云雨!
高卓心中充满了震惊!
既然是三皇子主动求见陛下,那便不是有人在陛下耳边传了话,最大的可能便是三皇子自己将这件事告诉了陛下!
可他为什么要自己去说,这种事自然是能瞒多久便瞒多久。锦衣卫行事再无所顾忌,也没有去搜查皇子府的胆子!
难不成!
高卓猛然想起了市井之中,一名皇室子弟和勋贵家的姑娘陈仓暗渡,私定终身的传言。
难不成,那名皇室子弟是三皇子,勋贵姑娘便是魏家的女儿!
这可如何是好!
纵然三皇子再喜欢魏氏,那也是钦定的皇后人选。陛下可以不喜欢,但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觊觎!更何况,是亲生儿子的觊觎!
高卓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色久久不语。
东尧的天要变了!
045不甘()
“干爹?干爹?”小盛子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大声,只得轻声唤着。
他故意将人引到旧宫,可不单单是为了告诉高卓三皇子之事。他悄悄偏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废墟中的玉柱后,一个暗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盛子内心忐忑,那位主子哪怕现在已经不复当初盛宠,但是毕竟也是陛下御封的贵妃,更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侍,又哪里敢无视于她!
高卓没有理会小盛子的轻唤,在宫中沉浮多年,这些宫闱手段他又岂会不明白。小盛子虽然机灵,入宫的时日却没有多久,又哪里有胆子自作聪明把他引到这里来。
把他引来的主意,大约是那位主子的意思吧!
“既然来了,您又何必躲着呢?”
高卓虽是内侍,却不同于旁人声音尖锐,反而因为在宫中侍奉已久,带了股冷硬。
这声音刚一开口,小盛子便不由得两股战战,只觉得自己已胆裂魂飞,不知所在。可玉柱后的人影仅仅一顿,却不曾迈出那片阴森的暗影。
高卓发出一声嗤笑,若不是看在他的身上留着和楚叶大致的血脉,他又哪里会任由小盛子将他引过来。
随着这般想法而来的便是不耐。
高卓身为天子近侍,阖宫之中谁不要给几分脸面,又有那个人敢这样与他拿乔。对于楚浔,他可以看在楚叶和楚家的份上略施援手,却绝没有耐心任她算计。
宫檐之下,只有看得清时势,才能保的命久!
“既然娘娘无事,就请恕奴才先行告辞!”
高卓瞥了一眼一旁的小盛子,冷哼一声,甩了袖子便迈步而去。小盛子被他那一声冷哼吓得腿软,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高公公请留步!”
沙哑的女声从废墟之中传来,高卓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一瞥。
如今的楚浔早已不复五年之前的金娇玉贵。一身鼠灰色的僧袍厚重肥大,将她的身板衬得可怜。头上罩着一顶大大的僧帽,可依旧能从鬓角看出曾近入寺剃度的痕迹。就连曾经粉嫩的面庞,也不再红润,取而代之的是暗沉和干瘪。
可就算是这样的楚浔,也不曾激起高卓心中的怜悯。
“高公公,”黄鹂一般清脆的声音早已经因为连年的诵经磋磨而不在。楚浔走出阴影,双眼大睁,仿佛瞪视着高卓一般。
高卓上下打量,眼尖地瞅见了僧袍袖上的褶皱。
可就算是有求于人,这位曾经的楚家嫡女,天子宠姬,也不愿放下她的骄傲自持,将这份请求,当作是给人的恩赐。
可笑!
皇宫这地方看似富丽堂皇,金雕玉筑。却是天下间最为阴暗肮脏的所在。姐妹算计,兄弟博弈,捧高踩低,无所不有。
五年之前,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联合皇上除去了名满天下的楚家,害的楚后在这地方自戕而亡。
五年之后,她竟然还敢约他来这个地方相见,试图用楚叶的死激起他的怜悯之心,帮她完成她的算计。
楚浔见高卓面露嘲讽之色,再一次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高卓明面上祁琏的心腹,可内里还是向着楚叶的,就算那贱人死了,也不屑于为她所用。明明他只要稍稍求个情,她就不会被送去皇庙,受了五年的罪!她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却又亲眼看到锦衣卫将三皇子府团团围住,顿时就慌了心神。她没有办法,只好偷渡入宫,想找些门路。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才好想出办法将儿子救出来。
可五年过去了,她的心腹早已经被祁琏拔除,她也是毫无办法,才会想到找高卓打探消息。
她好歹姓楚,身上还留着楚家的血脉。高卓这个老东西那么在意楚叶,总会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给她些消息。
可她万万没想到,高卓竟然半点情面都不留。
难打非要她堂堂楚家嫡女,跪他这个阉人不成?她面露纠结之色,这奴才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难道不知道,祁琏如今只有祁玥一个儿子,三皇子现在也许只是三皇子,可等到祁琏百年之后,三皇子就是这东尧的主子!到那个时候,她就是皇帝生母,东尧太后!
高卓不耐地整理着衣袖,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不屑。
楚浔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不成?
罢了罢了,看在她身上还留着楚家血脉的份上,他就好好提点提点她。
正这样想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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