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昂首挺胸,气场全开,压得燕凝脂喘不过气来。
独孤信脸色青紫,却硬是闲闲的开口道:“贵使言之有理,下官代珍珠谢过贵使。”
楚叶也是征战过朝堂之人,自然能看出独孤信此人心计之深。但她却不依不饶,死死咬着燕凝脂。
“独孤大人,您这声谢楚叶可万不敢当!我西晋虽不比北夷之铁骑,但也并非好欺之辈。今日我朝皇子所受的侮辱,他日必定一丝不剩的讨回来!”
“贵使。。。。。。”
楚叶拉着司马瑾,直接绕过独孤信,向西晋的院落走去。
独孤信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那位大人说的果然不错,楚叶此人胡搅蛮缠,毫无心机,却也不好对付!”
“信哥哥,现在怎么办。”
燕凝脂收起了方才娇蛮的模样,但面上仍是惊魂未定。楚叶的气场太过强大,楚叶厚重的压迫之感,竟还有铁血杀伐之意。着实不像是一届文官所能带有的。
她的本来是随了信哥哥的意思,假借失手试探楚叶的虚实。按照主人之前的传信来看,楚叶其人着实是深不可测。却不想竟让司马瑾坏了好事。
不过她那一鞭子,如果不是武功高强的人是绝对无法躲过去的。司马瑾既然能迅速的将自己与楚叶调换位子,就绝不会是想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纨绔。
这次出手,虽然没能试探出楚叶,却有了司马瑾这个意外之喜。
想来如果那个人得知了这件事,应当也不会再怪罪于她。
一想起那个人,燕凝脂的双颊不禁微微的红了起来。
“怎么办?过一会便派人将养元玉芝丹全部送去,在送上些金银以表歉意。”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燕凝脂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到。
“要不然呢,真的等楚叶修书给西晋的老皇帝吗!”独孤信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许再搞砸了事。
燕凝脂跺跺脚,看了独孤信一眼。见独孤信没有任何反应,径直跑走了去。
独孤信冷哼一声,暗暗咒骂:“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便见有一个黑影迅速在他眼前闪过。他心下一惊,急忙追了出去。
待他走远之后,司马瑾和楚叶从假山后走出。
楚叶骄傲的看着司马瑾,毫不客气的邀功:“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司马瑾掐了掐她的鼻子,宠溺一笑:“对,你说的没错。独孤信的背后的确有人暗中支持。”
楚叶仰着头,学着燕凝脂故作娇蛮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司马瑾看着他娇蛮的模样,笑出了声。
楚叶依旧喋喋不休的说道:“虽然是你及早发现燕凝脂,但是是我将计就计才能把独孤信引出来。所以主要功劳还是在我身上的。独孤信已经是北夷的实际掌权者,又何必为了燕凝脂付出国宝那么重要的东西。既然如此,就只有可能是燕凝脂更为重要。可看燕凝脂刚刚的反应和他们的对话,仅仅是燕凝脂,还并不值得独孤信付出那样重的代价。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燕凝脂对于国宝来说微不足道,但在意她的人可要比国宝重要许多。由此可以推出,独孤信这个实际掌权人的背后,还有更高一层的人在掌控着他,而这个他,要么是燕凝脂的亲人,要么是她的爱人!”
楚叶突然回过头,她斟酌着开口:“司马瑾,你说,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司马瑾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能有谁,你这几年一向深居简处,唯一一次和人当众起了冲突就是在奉天殿前和宋瀚飞那个遭老头子。当时在场的人数众多,要是一个一个排查,还不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更何况你我现在身在东尧,如果那个人不想一下子与西晋东尧两个大国对上,就最好安分着些。”
楚叶点头,司马瑾说到的有些道理。但她这心里还是不安稳。
当日在奉天殿前,除了宋瀚飞方宏旷,剩下的人都不过是些芝麻小官,根本不会有能力控制住独孤信这样的人。可有些时候,却又往往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对最后的结果影响巨大。
楚叶双眉紧蹙,这几日得到的消息秘辛实在太多,原本的楚叶的灵魂又时不时出来作祟,让她难以集中。
就好比当日在定淆关城主府,她被司马瑾带回房间清醒后,曾瞧瞧派人将赵妈带到她面前。
赵妈的精神已然错乱,可却依旧说出了不少的隐秘往事,这些事,甚至不曾记载在浮生阁的秘闻录上!
就好比,她的大小姐!
城主府原是一大户人家的私宅,三十年前,整个楚家当主被府上的一个下人指认通敌叛国。城主以“皇城遥远,如不快速审判,恐有生变”为由,一面派人快马将此事送往帝京,一面当众审判楚氏当主。当主在公堂之山高呼冤枉,甚至当堂碰柱而死。紧接着,官兵将楚氏族人全部逮捕入狱。更为诡异的是,就在楚家全族被投入大狱的当晚。定淆关城的监牢便失了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整个楚家,无一存活。只有楚大小姐的尸首不知所踪。
可事实上,朝廷并未收到定淆关城主的“通敌”奏报,浮生阁中也仅仅记载了那一场监牢大火。自此以后,楚家老宅就成了新的城主府,经历过这件事的人们都将此事压在心里避开不谈。仿佛定淆关从来不曾有过楚氏一族一样。
楚姓一族难不成是受了什么诅咒!
楚叶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刚一睁眼就看到司马瑾紧张的看着她,她不由得失笑。
“好了,我的皇子殿下,你在看什么呢?”
“我怕你再晕过去。”司马瑾目光灼灼,说出的话臊的楚叶脸红。
这人说的明明不是情话,却总能让楚叶心跳加快,做出一副小女儿样。
不过照理说,司马瑾应该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啊!难不成,真的像帝京中摇床的那样!司马瑾实际上在府中豢养了娈童!
楚叶被自己的想法惊道,细细想来,这一路司马瑾对她的保护也确实怪异!
难道司马季真的喜欢她!
“小叶子,你又在想什么呢!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楚叶从自己想法中抽身回了司马瑾一个“啊?”。司马瑾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好屈尊再次重复一遍。
“我刚才说,今夜在南大街上好像有晚集,咱们带着小杉出去逛逛。”
司马瑾的声音在楚叶耳边回荡,她的脑中还是有些混乱,一些话就这么不经大脑说了出来。
“南城的晚集有什么好的,这个时候,城西的晚集上还有杂耍的呢。既然是带着小杉,还是城西更吸引小孩子!”
司马瑾愣了一下,自打进了这南塘城,他就隐隐有所感觉。楚叶应当不是第一次到南塘。之后在驿馆门前,楚叶对县丞说的那番话,以及她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驿馆中出入自如。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感觉并不是无中生有。
司马瑾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楚叶!
他以为,这一路上,他和楚叶已经建立了亲密的关系。他帮她隐瞒那些她想隐瞒的。对她的秘密不去过问。尊重她的一举一动。
他承认,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但面对一个他对其有好感的女性,他觉得自己并无不妥。
他喜欢她,甚至想过找个机会将自己的秘密也全部告诉她。
司马瑾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上,好像涌上了一团火,灼的喉咙沙哑
他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楚叶愣住了。
她虽然早就知道司马瑾并不简单,但这一路相处下来,她下意识的忘记了这一点。将他当作普通朋友对待。
不,或许不是普通朋友。
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但现在,她却突然觉得自己被侵犯了!
她将自己的周围划出一块领地。她将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划为亲密挚友。
但现在,她觉得司马瑾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自行闯入她划下的边界线!
这让她,很不爽!
她蹙眉,冷淡的瞥了司马瑾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也是听人说的。”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在回答别人充满质疑的问题时,最忌讳的便是不具有实际意义的反问。
她既然这么说了,岂不是不打自招自己其实有事情瞒着他!
楚叶突然生出了一股罪恶感,而这样的罪恶感,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司马瑾注视着她,最终了然苦笑。
“小叶子,我只是问一句而已。”
楚叶安下心,却觉得胸口空空的,好像缺了什么一样。
她点头嗯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再说些什么。
司马瑾越过她离开,只给楚叶留下一个背影。就连那句“回去吧”也随着他的步伐飘散在风中。
楚叶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追上去还有什么用。
去解释?
可她又能解释些什么呢?
说自己并不是楚叶本人,而是东尧的楚后火海重生后,灵魂附着在现在的楚叶身上?
这样灵异的事情,就算她说出了口,司马瑾又会相信吗?
如果他不信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让人将她绑起来活生生的烧死。还是像书中记载的那样,将她扔在水里,活下来的便是鬼怪?
千般解释,没有一个能说得出口!
楚叶抬眼望去,司马瑾的背影还依稀可见,他的身后,燕凝脂抽出的伤痕还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外衫已经被鞭梢划破,她甚至还能看到他背上的红痕。
虽说是要将计就计,可计划中并没有两人位置互换的行为。
楚叶还记得,当司马瑾将她抱起来时,眼中的紧张和心疼并非能够假装出来的。
从南塘到东尧皇城,这一路上,楚叶和司马瑾不曾再说过一句话。就算是有些必不可少的交流,楚叶也都是吩咐身边的礼官去告诉司马瑾,礼官再将司马瑾的回复一字一句的告诉楚叶。
从南塘到皇城整整三日路程,西晋队伍中的两个主子身边充满了低气压,寻常人不敢接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了痛脚训斥一顿。就连楚杉也只是乖巧的窝在马车里,不曾再缠着楚叶要求去玩。
反倒是独孤信,总是找来各种借口靠近楚叶。虽说每次都被楚叶的冷脸挡回去,却每次都锲而不舍的来套近乎。直到司马瑾遣了明华守在楚叶身边,独孤信跑来的次数才不那么频繁。
西晋的队伍中都在疯传,七皇子殿下和楚大人吵架,北夷丞相试图插足,最终被皇子殿下暴打一顿丢回了北夷。
如果说之前,司马瑾和楚叶的地下情仅仅是地下,那么现在,这二人的私情算是彻底坐实!队伍中甚至还传出了楚大人和七皇子之所以吵架,就是因为皇室不接受楚大人这个男妃,皇子和楚叶沟通无果造成的。
当然,这些有的没的的谣言,也仅仅实在私下进行的。至少楚叶到现在也不曾听到风声。
039宫宴()
快到午时,两队终于进了皇城,楚叶一眼便看到了东尧派来迎使的将军。
——夏侯翰
当年,他曾是楚叶麾下第一猛将。
最终,也是他带着刑部抄了楚家老宅。
楚叶拉紧马缰停下,翻身下马,对着夏侯翰微微拱手。
“西晋使臣楚叶,携我朝皇子及贺仪二十三抬前来贺礼。恭贺东尧皇及新后新婚志喜。”
夏侯翰如今已经是祁琏身边的心腹,更曾近在楚叶麾下效力。自然知道楚叶之名。故而当楚叶自报名姓时,不免对楚叶之名的出现报以惊讶之色,他依礼作揖,以掩饰自己的神情。
独孤信不甘其后也下了马自报名姓。然而夏侯翰一心系在楚叶身上,只是虚虚的应了一声。
独孤信笑出声,揶揄道:“楚大人真是厉害,这才与夏侯将军见了一面,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楚叶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句:“独孤丞相客气。”
夏侯翰自知失礼,双手抱拳向楚叶道了声歉。而后扬声说道:“皇上命本将军接引两位大人及皇子郡主,临宫赴宴。”
楚叶抬眼看他一眼,夏侯翰半阖的双眼把精明与手段掩得严严实实。
独孤信混迹朝堂多年,深谙所谓的赴宴不过是东尧皇帝为了展示其所谓的大国威仪才举办,本意拒绝。但一想到自己毕竟身在东尧,还是要随了祁琏的心愿的好。
“既是东尧皇相邀,独孤岂有不去之礼。”
燕凝脂听到独孤信的声音,莲步逶迤的下了马车,行到独孤信身边。经过楚叶时,还不忘抛给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楚叶刚想开口,就听到后面马车中司马瑾的大声说道:“本皇子奔波了这么些天了,就不去什么皇宫赴宴了。楚大人一个人,就足够代表我西晋了。”
夏侯翰的脸色瞬间青紫吓人。
楚叶翻了个白眼,对着夏侯翰说到:“我朝皇子一向娇贵,还请将军勿怪。”
夏侯翰假笑着应下,对着楚叶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叶这才意识到,夏侯翰的身后跟了四顶软轿。
夏侯翰解释道:“还请贵使勿怪,宫规森严,无人可骑马进入。”
身后,司马瑾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怕不是给我们的下马威,毕竟在西晋的时候,本皇子一向是骑马出入宫城。”
这下,不只是夏侯翰的脸色青紫,就连跟随夏侯翰而来的侍从都不由得黑了脸色。
楚叶下马,率先钻进了轿子。
马车里,司马瑾得了明华的回复,脸色顿时黑的吓人。他暗骂一声,恨不得亲自下去把楚叶抓回来,最后却只是摸着楚杉的发顶,暗自生气。
紧接着,独孤信和燕凝脂也各自上了车轿。夏侯翰大手一挥,轿辇被齐刷刷抬起。
夏侯翰回头,冲着司马瑾的方向冷哼一声。
司马瑾可没心思管车外都发生了什么,他淡笑着抚着楚杉的头顶,温声说到:“小杉啊,等咱们安顿好,爸爸就带着你到城里玩,好不好。”
楚杉抬起头,小脸上瞬间扬起笑容。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看的司马瑾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
楚叶坐在车较中,四面都是挡风的厚绒,里面点着极为清浅的熏香,更令人意外的是,座位上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秀美的姑娘,一身澹青色束腰纱裙,不是一般丫鬟的打扮。
见楚叶入轿,她站起来行了一礼,待她坐定后,浅浅笑道:“皇上让兮回侍候大人左右。”
说完,也不待楚叶发话,直接将一只小巧的手炉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重新坐了回去。楚叶只觉从手上漫开一股暖流,直达四肢百骸。
其实现在东尧也不过是深秋,虽然还尚未入冬,然而楚叶的身子匮乏的很,落下了不少病根,其中一样便是厥逆。厥逆畏凉,寒气常年客居于五脏,以至于手足冰冷,全身疼痛,降温更甚。
这只手炉来的确是时候。
马车平缓地行驶着,楚叶轻拂着炉子随意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下奴名唤兮回。”她应答如流。
楚叶淡笑一声,不再开口。
祁琏打的确实是个好主意,这兮回身如扶柳,笑靥艳艳,眼眸中还透露着一丝魅色。若她是个男人,怕是会拜倒在其的石榴裙下,甚至将她带回西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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