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院后,张仲景将药方写下来交给刘修,嘱托道:“三公子,之前在”
刘修打断道:“仲景公这般称呼,折煞我了。小子表字季绪,您称呼表字即可。”
张仲景捋须一笑,道:“如此,老朽便倚老卖老了。季绪啊,刘荆州的病情不严重,稍加调理便可以恢复。但这病情,却不是轻易可以恢复的。”
刘修疑惑道:“仲景公的意思是?”
张仲景解释道:“老夫替刘荆州诊脉的时候,发现刘荆州肾虚乏力,气血更弱。之所以出现这情况,和大量服用人参、鹿茸有关,但最直接的关系却是沉溺于房事。当着刘荆州的面,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老夫也不方便说。”
顿了顿,张仲景又道:“老夫少妻,闺房之乐无穷尽,也是人之常情。但刘荆州年事已高,行事应当慎重。这件事你私下里告知刘荆州即可,以免伤了刘荆州的面子。”
刘修苦笑,他请了张仲景替刘表治病,现在张仲景说明了原因,如果他直接把这事儿转告刘表,刘表脸面往哪里搁,即使刘表明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必定暗恨刘修。
这件事,只能听听而已。
刘修微笑道:“仲景公的提醒,小子铭记在心,多谢仲景公了。”
很快,又有侍从拿来了盘缠递到刘修手中。
刘修接过后,道:“仲景公,这是一点心意,请仲景公收下。”
张仲景脸一黑,板着脸道:“老朽替刘荆州诊治,是因为你有仁心,更孝悌有佳。你这样做,让老朽为难了。”
刘修一听,心中大喜。
他在文村的事情,给张仲景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刘修重活第三世,历经浮沉,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听了张仲景的话,郑重说道:“仲景公,这些盘缠是小子的心意,却不是送给您的,是送给需要治病的患者的。”
张仲景一听这话,笑道:“你小子话这么说,却是变着法送盘缠。”
刘修正色道:“仲景公误会了!”
“仲景公治病救人,医者仁心。遇到家境困难的患者,仲景公更是免费治病,不计付出。可不管如何,治病开药总需要钱财支撑。仲景公收下这点心意,行医治病的时候,也能为那些没钱买药的患者多开些药。小子能力有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此话一出,张仲景看向刘修的眼神,更是赞赏。
张仲景捋着颌下的胡须,赞叹道:“刘荆州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刘修道:“仲景公谬赞了!”
张仲景接过了包裹,便往府外走去。来到州牧府门口,张仲景停下,道:“刘荆州还需要治病,你就不要再送了,告辞!再见之时,希望你更胜今日。”
刘修道:“仲景公慢走!”
目送张仲景离去,刘修才转身返回府中。
回到府内,刘修先去见了刘表,言明送走张仲景的事情,然后便把药方交给了蔡氏,让蔡氏操办刘表的病情。
抓药的事情,刘修不愿意插手,因为药抓回来后,煎药、喂药等他都无法插手。如果他亲自去抓药,刘表服用药物后,却出了差池,他担不起责任。
蔡氏得到了药方,马上让人抓药,而后煎药给刘表喝。刘表服了药后,便昏沉沉的睡去。刘琦留在房中照顾,蔡氏和刘琮离开了卧室。
蔡氏房中,刘琮面色阴沉,道:“母亲,老三越来越嚣张了。他击败了孙仁,现在又请来了张仲景替父亲治病。父亲对老三的印象,必然改变,更会威胁到我的地位。”
蔡氏道:“刘修是庶出,威胁不了你的位置。”
刘琮轻轻摇头,冷声道:“老三威胁不了我,但他处处针对我,会影响我的地位。大哥总是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处处帮助老三,其实是把老三当枪使。偏偏老三吃这一套,很亲近大哥。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让老三彻底失去父亲的信任,要击败大哥就很困难。”
蔡氏闻言,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的凝重。
她不仅仅是刘琮的后母,更是刘琮的姑姑。因为她的侄女,嫁给了刘琮。正因为如此,蔡氏才彻底站在刘琮一边。蔡氏妙目转动,道:“刘修武艺精湛,要在武艺上击败他很难。如此,必须找其他的方法才行。”
刘琮说道:“或许可以在诗赋上击败他,从小到大,老三从未接触名师。他即使读了几本书,但读书不精,必然在这上面遭殃。”
蔡氏问道:“你确定?”
刘琮回答道:“儿子确定,老三不通诗赋。”
蔡氏微微颔首,说道:“既如此,等你父亲的身体恢复后,便以庆贺身体恢复为理由,邀请荆襄的贤才到州牧府庆贺。到时候贤达云集,刘修又不通诗赋,让他吟诗作赋必定丢脸。以你父亲的脾性,刘修丢脸后,必定迁怒他。”
刘琮神色欣喜,道:“母亲英明,就这么办。”
蔡氏吩咐道:“你父亲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准备诗赋,到时候在宴会上一鸣惊人。”
刘琮心中欢喜,道:“儿子明白!”
第10章 请教庞德公()
五月的襄阳,天气不冷不热,刘修天不亮就出府晨练。回到府内后,洗漱了一番,吃完早饭,刘修便早早的离开州牧府。在州牧府内,他见不到刘表,也不受人待见,干脆出府去。不过刘表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也不敢再去鹿门山,毕竟离家太远。
在刘表的治理下,襄阳城极为繁华。走在襄阳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刘修置身其中,更是倍感亲切。
这一片土地,才是故土。
前世跟随刘琮投降后,他也离开了襄阳,自此就再也没有回过襄阳,死的时候也是客死他乡。如今置身其中,感觉很不一样。
刘修悠闲的走着,最后来到一座酒楼外。
酒楼名叫莲香楼,背靠湖水,因为湖中有莲花,故此名叫莲香楼。五月时节,湖面上莲叶遍布,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孕育,景色怡人。
这个时节,来莲香楼来的人非常多。
莲香楼分为两层,楼下布置的是散座,三三两两的散客坐在楼下的大堂中。
二楼,则用帘子分隔为一间间雅座。
刘修来得早,莲香楼的人还不多。他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一处雅静的地点坐下,欣赏莲香楼后方的莲湖。
朝阳初升,阳光灿烂,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莲湖上,滴滴晶莹的露珠折射出道道光芒,使得整个莲湖更是景色怡人。
一壶茶,一个人,独自欣赏美景。
刘修品着茶,看着窗外景色,心境渐渐平和了下来。
重生的这段时间,他整日都在筹谋自己的未来,思考怎么样才能在这乱世立足,怎么样才能趁势崛起,不让荆州的大权落在刘琮的手中。
时至今日,他的每一步都谨小慎微,担心自己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刘修怔怔望着着满湖的莲叶和含苞待放的花蕾,心情却是忽然放下了。
一颗心,全部放空,不再考虑任何的事情,只想着欣赏眼前的美景。
“踏!踏!”
脚步声,自楼道传来。
刘修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却见三位气质儒雅,身穿博领大衫的人走来。三人谈笑甚欢,最后在刘修旁边的雅室落座。透过帘子,刘修只能模糊的看到三人相貌。三人中,年长的人发须灰白,年龄在六十岁左右。另外的两人年龄相当,都在四十出头的样子。
“德公,莲香楼的风景如何?”
其中,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开口道。
他相貌清癯温和,温文尔雅,更是慈眉善目,相貌和善。
被称作德公的人是年纪最长的人,他开口道:“莲香楼名不虚传,的确不错。”
中年人感慨道:“可惜,这般好景色,却不长久了。”
老者道:“德操,何出此言?”
中年人轻叹道:“前些日子,江东鲁肃代表孙权来求和,而后江东、荆州罢兵言和。以我观之,这恐怕是孙权故意示敌以弱,意图麻痹刘荆州。一旦孙权缓过手来,必定兴兵犯境。孙权父仇未报,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再者,江东要扩张,也不可能放任荆州不管。”
老者微笑道:“你这推论,恐怕站不住脚。”
中年人轻轻一笑,又道:“除此外,我听说北方曹操平定了并州。冀州、并州平定,恐怕曹操很快就要腾出手来。荆州,恐怕再难以保持安宁了。”
另一名中年人道:“德操,你会不会危言耸听了?”
德操说道:“承彦兄,局势到了这一步,是必然,不可能再安宁。安宁的日子,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了。”
三人聊着天,坐在隔壁的刘修心中却激动了起来。他心中,更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吹灰之力的感觉。
因为旁边三人相互之间的称呼,让刘修想到三人的身份。
德操,是司马徽的字。
德公,对应庞德公。
承彦,对应黄承彦。
三个人的名字都能对上号,年龄也相差不多,必定是这三人无虞。
刘修一直想上鹿门山拜师,上次前往鹿门山,也是想寻访庞德公。没想到,现在却在莲香楼碰到了。刘修整了整衣衫,起身撩起帘子,走到三人落座的雅室外。
透过帘子,能看到三人。
刘修镇定自若,拱手道:“三位先生,小子有礼了。”
即使刘修前世曾觐见天子,见过大场面,一颗心早已波澜不惊。但是这一刻面对庞德公三人,心中情绪仍然不免有些拨动。
庞德公将雅室的帘子挂起,问道:“小友有何见教?”他也在打量刘修,见刘修衣着普通,却沉着冷静,说话不卑不亢,也是暗赞一声。
刘修落落大方的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夫庞德公!”
庞德公饶有兴致的打量刘修,对突然造访的刘修颇感兴趣。
刘修又朝司马徽揖了一礼,道:“方才听闻德公先生称呼先生表字,可是司马徽先生吗?”刘修的理解,得益于刘表派人教导。刘表没教导刘修诗书,也不管刘修生死,却让人训练他的礼仪,避免丢了刘表的面。正因为如此,刘修一举一动都端庄大气,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司马徽点头道:“在下正是司马徽!”
黄承彦见刘修又要行礼,连忙道:“在下黄承彦,不用行礼。”
“见过承彦先生!”
刘修闻言,却不能不敬,仍是谦卑的行了一礼。
身为晚辈,礼节必须做足。
庞德公轻轻点头,抛开青年的身份不谈,礼节让人无法挑剔。司马徽是从颍川来的,客居在襄阳。但庞德公和黄承彦却是襄阳世家出身,对礼节极为讲究。
刘修的举动,赢得了两人的好感。
庞德公心中赞赏,语气更是柔和,问道:“小友有什么事情吗?”
刘修回答道:“小子听闻三位先生谈及荆州之事,心中有些不成熟的想法,特来向三位先生请教。”论年龄,刘修年不满二十,所以说的是请教。
庞德公在鹿门山办学,招手了许多弟子,也是好为人师。刘修主动请教,他心中倒也欢喜,吩咐道:“既如此,说说你的想法。”
刘修说道:“小子认为,荆州或可趁势崛起。”
“嗯,此话何解?”
司马徽眼眸一凝,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判断。庞德公和司马徽相视一望,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的好奇。关于荆州的局势,三人讨论过无数次,门下弟子和友人也讨论过多次,从来没有人认定荆州可以趁势崛起。
庞德公被勾起了好奇心,道:“愿闻其详!”
黄承彦主动的往里面靠了一个座位,给刘修空出了一个座位出来。
刘修拱手答谢,上前屈膝坐下。
第11章 纵论局势()
刘修眼神平和,道:“正如德操先生刚才提及的,荆州北有曹贼虎视眈眈,东有孙权伺机而动,四战之地,难有安宁。”
庞德公眼神赞同,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赞赏。
稍微有一点眼力的人,都能判断出荆州目前的局势,这并不困难。
刘修面容自信,从容继续道:“危机和机遇并存,荆州地处要害之地,不论是曹贼或者江东,都意图谋夺荆州。可以说,荆州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但反过来说,危险越大,机遇越大,这也是荆州的机会。”
“曹操南下,必然裹挟大军杀来。以曹操占据半壁江山的兵力,大军南下必定有数十万士兵。不论是荆州,亦或是江东,都无法单独抵挡。曹操一家独大,这是无法忽略的事实。”
“然而,荆州却有着曹操不具备的优势。”
“其一,曹贼挟持天子,以无道伐有道,一旦出兵南下,必然朝野震动。朝中忠臣,必然呼应。曹操即使南下,后方也存在不安定因素。”
“其二,刘荆州汉室宗亲,颇具威望。只要振臂一呼,天下宗亲诸侯,必然云集响应。”
“其三,荆州水系发达,曹贼要南下荆州,更要灭掉江东,必然需要大量的水军。曹贼麾下的士兵虽然骁勇善战,却不习水战,骑兵到了南方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这是双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的。”
“其四,荆州在刘表治理下,承平多年,治下的百姓也早已习惯了现在的日子。曹操挥军南下,掀起战火,百姓必定抵触。曹操不占人心,难以立足,这是人和优势。”
“其五,荆州和江东唇亡齿寒,荆州亡,江东独木难支。江东意图谋夺江东,但是在大势之下,只能联合荆州共同抗曹,这又是抵抗曹操的中间力量。”
刘修脸上有着自信的笑容,道:“联吴抗曹,荆州未必会陷入困境。”
庞德公眼眸中,流露出思考的神色。在刘修的分析中,有的看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实际操作却并不容易。不过,刘修最重要的是提出了联吴抗曹,这是令庞德公赞赏的。
“联吴抗曹,的确是先见之论。”
司马徽和黄承彦都是满腹韬略的人,听了刘修的话,也有所触动。
庞德公沉吟片刻,又道:“小友刚才说了解决荆州的困境,却没有说荆州如何崛起。关于崛起之论,老夫洗耳恭听。”
刘修心中已经有了腹稿,略作停顿,便继续道:“荆州的崛起,仍然在于联吴抗曹。”
“曹操雄踞北方,大势已成,短时间内不可与之争锋。”
“孙权据有江东,历经孙坚、孙策,再到孙权,可谓是根基深厚。再者,江东据长江天险,难以攻破。除此外,孙权文有张昭,武有周瑜,一文一武辅佐,内政无忧。江东不可攻,却可以结为援助。”
“联合江东,北抗曹操,荆州便可以立足。”
“荆州四战之地,仅仅凭借荆襄九郡,终究是无根之萍,难以立足。”
“然而,荆州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和益州接壤。益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百姓丰足。益州之主刘璋为人昏庸,不能任用贤能,只须派遣一上将率军,便可夺取益州。”
“只要荆州和巴蜀连成一片,形成大势,便可以三足鼎立。”
“北有曹操,南有孙权,西有巴蜀。”
刘修眼中神采飞扬,朗声说道:“鼎足而立后,一旦天下的局势变化,便是猛虎出笼之时。到时候,荆州军北上宛县、洛阳,益州军东出秦川,两军合围,便可以进取天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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