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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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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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之轩恭声道:“弟子偶然得了一篇儒门心法,参悟良久,正要开始修炼。”

    道显从怀中掏出一本佛经,递给石之轩,“儒家心法与我佛门禅法多有不谐,这本禅宗健体功法【达摩智慧心经】你拿去吧!”

    “谢住持赐法!”石之轩面色平静的双手接过,暗忖:禅宗心法,能以‘达摩’二字开头,就算不是最顶尖,也是上乘。(。)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元之始()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

    住持道显出了禅房,抬头望了一眼皎皎高悬的中秋圆月,悠然漫步,深入后院竹林,来到一栋简陋竹楼。

    一位中年僧人长身静立在楼侧走廊,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皎月,左手轻放胸前,拨弄念珠,无尽清辉洒下,似为他披上一层荧荧纱衣,清净无尘之感油然而生。

    道显见此平淡空灵之象,立知师兄在其‘体性清净,体与佛同’的修行之途上更增精进,不由暗暗赞叹师兄慧根非凡,难怪能得师父青眼有加,传承衣钵。

    不过,一想到早上受戒剃度的那个小沙弥,道显不由禅心微颤:神秀灵慧如斯,远胜于任何绝世佳材,若非佛道高人转世之灵童,又是何人?……收得如此佳徒,合该我禅宗大兴于世!

    竹楼上的中年僧人转过身来,看着道显微微摇头,轻轻一叹,“道显师弟,你的心乱了!”

    道显身形一颤,聚念收心,轻轻吐气,双手合十,向着中年僧人微微一礼,“多谢道信师兄点醒!”

    竹楼上的中年僧人,正是禅宗四祖道信禅师,与三论宗嘉祥大师、华严宗帝心大师、天台宗智慧大师并为如今佛门灿灿升起的新一代高德神僧!

    道信微笑道:“今日你将那本经书送与他时,他如何反应?”

    道显答道:“他并不知那是师兄你的修行手札,其中记述着我禅宗真髓,多半以为只是一本普通佛门心法,反应甚是平淡。”

    道信失笑摇头,“师弟着相了!

    我禅宗真髓,旨在以心印心。不立文字,明心见性,现身成佛……

    手札所载,不过是贫僧总结自身日常修行的些许体悟,实乃一家一姓之偏,非是什么甚深般若。亦非人人皆可参照修行之正法。

    那位小沙弥能够从中悟得几分真果,皆属其慧根缘法,恐非手札之功!”

    道显并未私自翻阅那手札,闻听此言,不由若有所悟——禅宗重心悟不重成法,高僧的修行手札,乃是佛法禅意与武功心法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

    鉴阅者若不能以自身心境契合此间佛法禅意,就算参悟一百遍。也难有所获。

    反之,一旦有所领悟,也就证明其人慧根深蕴,颇具禅心,与佛法缘分匪浅。

    道信又沉吟道:“不过,我特意将手札署名为【达摩智慧心经】,而他既天资聪颖,见得‘达摩’二字。该当能够猜得些许禅机,却又无动于衷……

    若非他心无挂碍。不萦于怀,便是城府深沉,亦或二者兼有……”

    道显听得如此分析,并不在意,刚刚得了道信提点,他已明白。不论大德性格如何,正直或奸*猾与否,终究只是一时表象。

    若大德真能从道信的手札中有所领悟,明了些许佛心禅意,心性自会渐渐修正。步入菩提智慧之门,而若大德难以领悟分毫,始终是个普通沙弥,于禅宗何损之有?

    “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心心相印,见性成佛……”

    昏黄灯光下,石之轩正在细细阅览【达摩智慧心经】,字字珠玑的经文自心头脑海徐徐流淌,然而不一会儿,他就渐渐皱起眉头。

    并非他看不懂,悟不透,反而正是看得很懂,悟得很透,甚或其中很多语句,竟是他上一世就曾反复参悟过,并且受益良多,还融入元始真经修心炼性法门的禅宗真意。

    若是在上一世,这些修禅心法即使悟得再透,也难以练出真气,唯有在高深境界时修心炼神所用。

    但这一世截然不同,藉由天地元气的活跃灵性,只消按照戒定慧的修持法门,真正达到心法所述的种种禅意心境,自可破除虚妄,在有意无意间贯通五气三脉七轮,汇聚人体生命精元,汲取天地精气,修成精纯佛门真力。

    说到底,人体元精本也是天地元气所化,此世天地元气活跃灵动,则人体精气也极为活跃,纯凭上乘修禅心法臻至某种契合精气灵性的心境,亦可于无意间炼精化气,练成真气。

    反之,若是执着于五气三脉七轮的肉*身表象,刻意施为,强行导气,实则落了下乘,欲求不得。

    待得看到“……心净即佛,佛即是心……常觉不停,觉心在前,觉法无相……常观身空寂,内外通同,人身于法界之中,未曾有碍……”等等禅宗四祖道信所提倡的禅法精髓之后,若是石之轩还不能猜透其中枢机,那可真是白瞎了上一世的‘教主心术’。

    眼珠滴溜溜一转,石之轩摸了摸尚未适应,颇感凉飕飕的光头,暗忖:难怪道显秃驴莫名其妙的说我与他没有师徒之缘,原来是道信贼秃与本圣僧极有师徒之缘!

    既然道信预定了本圣僧,那道显还不乖乖识趣,做个中间人一般的过度师父?

    低下头再次参悟了【达摩智慧心经】一会儿,石之轩暗暗赞叹:如今的禅宗心法,尚处于天竺‘五气三脉七轮’与中土‘奇经八脉’的融合阶段,有许多原汁原味儿的天竺干货。

    然而‘五气三脉七轮’不过表象,天竺内功真正的精髓,只在开启人体生命元精及智慧宝藏的秘诀,就像中土内功的经脉路线虽多种多样,可真正的精髓只在【精气神】核心修炼妙法一般。

    忽然,石之轩自然而然恒久舒展的微妙灵觉一紧,似是被宗师级的佛门高人以禅心感应遥遥窥探。

    果然是道信……如此级数的佛门高人,全天下又有几人?

    转念间,石之轩聚性净心,专注于参悟【达摩智慧心经】,似是深深沉浸其中,好半响眉头皱起,喃喃道:“看来开始修炼真气之事。要往后推迟几天……”

    秋日朝阳徐徐攀升,暖辉遍洒,熏人欲醉。

    “嘿……哈……嘿……哈……”

    一乘寺东侧的青石广场,四十余青壮武僧分排就列,一齐演练拳脚,吐气开声。

    石之轩就站在最后角落。认认真真的跟着众武僧练拳,身旁还有三个十岁左右的沙弥,黑黑壮壮,本是附近的流浪孤儿,后被寺庙收容,法号分别是大木、大林、大森。

    当然,以石之轩的毒辣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大木、大林、大森绝不像表面这么老实憨啥。或许是流浪生涯见惯了白眼,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此时此刻,石之轩看似跟着众武僧凑趣,练习寺中所传的粗浅拳脚,其实仅是大致动作相似,身体运劲使力的诀窍,筋骨伸缩的节奏,都是另有玄机。暗涵他三世智慧之精髓,锤炼气血之效不输于任何筑基功夫。

    眼看习武早课就快结束。大木趁着步法辗转之机,靠近了石之轩,低声道:“嘿……大德,别傻傻的死练了!

    你没听说么,真正的高深武功,都以内功心法为主。像这种硬桥硬马的拳架子,若是没有调息口诀,根本难成大气。

    还不如回去参禅念经的好!”

    石之轩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从哪里打听到的?”

    大林此时也靠近过来。一边跟着打拳,一边低声嗤笑,“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我们还没入寺之前,就从一个老拳师口中听过一丝半点儿,入寺后,也从这些武僧师兄的口中确认过!”

    石之轩眉头一挑,“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们,在修炼内功心法前,需要打熬身体,充实气血,才能依心法练出真气?”

    大木、大林、大森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嗤笑,大森不屑道:“这你也信?……明明是那些人舍不得内功心法,敷衍咱们!”

    石之轩无语,自以为是的熊孩子……想了想,心头一动,对他们正色道:“这是真的……我就有内功心法,可还不是乖乖练拳?

    练拳脚,活气血,乃是修炼内功的预备筑基!”

    在大木、大林、大森三人面面相觑之时,一声小钟清鸣,众武僧收势合十,齐齐散场。

    石之轩自顾自来到青石广场边缘的假山旁,轻盈的几个纵跃,就到了假山顶上,盘膝坐下,五心朝天,阖闭双目,聚性止念。

    大木、大林、大森三个小沙弥再次面面相觑,想要过去向石之轩问个清楚,但看到石之轩的姿态,亦猜到他在修炼心法,不容打扰,三人只得憾憾离去。

    入定犹如举手投足的本能,石之轩渐入清静忘我之境,心灵遁入虚空,无执无着,无住无碍,无我无人,无生无灭,亦无天地万物,唯一灵不昧,万念不生。

    自然而然,即觉丹田元精暖暖,气感郁郁。

    道经有云,出玄入牝,若亡若存。绵绵不绝,固蒂深根。人各有精,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其真。

    当此之时,若依常理来说,他就该导引气感,循行任督,炼精化气,成就第一缕真气。

    但他依然无动于衷,一灵不昧,万念不生。

    事实上,凭他的【精气神】本源之强盛,积累之浑厚,自三岁起每次聚性止念,入定净心,都会萌发浓烈气感,若要练出真气,不过一念之间。

    但他深知在渡过人生苦海之时,肉*身宝筏不可丝毫有损,而修行根基实乃重中之重,万万不可轻慢。

    过早炼精化气,实乃揠苗助长,自毁根基,所以一直无视真气的诱*惑,迁延至今,只觉万事俱备,灵机已至,方才随心而动,入定练气。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石之轩只觉隐匿于精气神深处的先天灵光微微波动,微妙感应之中立时多了无数荧荧闪闪的游离灵光……

    不是充斥天地的自然精气,又是何物?

    心空意清,灵神忘我,心神外应自然元灵,内感元精元气,三元合炼,炼心合气,周天运转,一元复始,乃成先天元始真气!(。)

第二百七十八章 清净妙相() 
春秋往复,岁月如梭。

    建康城北的玄武湖,碧波荡漾,荷叶连绵。

    清风徐来,荷叶丛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月白身影,光头皎洁,盘膝端坐在一片浮在水上的诺大荷叶之上,竟似空无一物,不沉不浮,殊为奇观。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天音环佩般的诵经声徐徐扩散,石之轩十五六岁的灵秀面容微微含笑,双目微阖,手拨念珠,慈悲圣洁油然满溢,朱唇开阖,禅意盎然。

    “扑通……”

    一只青蛙灵动的从岸边投入水中,悠然几个蹬腿,几如游鱼般潜过丈许水面,到了一株荷叶之上,蛙目左右张望,似在搜寻猎物,却对咫尺之外仍在怡然诵经的石之轩视若无睹。

    渐渐地,石之轩光洁的眉心绽开一点儿金芒,恍恍惚惚,若隐若现,然而紧接着,他浑身亿万毛孔绽开丝丝清净毫芒,洁白柔和,檀香般的清新气息悠然散入清风。

    旁边荷叶上的青蛙仍旧一无所觉,在久久未曾搜寻到虫子之后,不由再次扑通跃入水中,从石之轩身下的湖水中向着另一处潜去。

    一切自然而然,盘坐荷叶的石之轩与绵绵不绝的诵经声恍若不存,亦或他身如清净莲花。音似习习清风?

    忽然,蜻蜓点水般的细微声音响起,石之轩侧方丈许外的荷叶上,霎时多了一道靛蓝身影,幽然静立。

    石之轩恍若未觉,仍旧自顾自诵经修炼。羊脂白玉般的面容宝相琉璃。

    好半响,靛蓝身影冷哼道:“好一个禅宗高徒,你这自创的【摩柯无量慧经】果真有些门道,竟能修成清净白莲妙相,在整个佛门亦可开宗立派了!

    倒也开了咱们花间派的先河……”

    摩柯无量者,无限无尽也;慧者,智慧灵光也;心发菩提,定中生慧,空明无碍。慧光无量,凝则舍利明珠,遍观恒河沙界,散则透彻周身,乃得清净琉璃之体。

    石之轩浑身亿万毛孔溢出的清净白芒渐渐隐去,结束了以慧光佛力洗涤宝身之举,不慌不忙的睁开眼睛,立起身来。笑意盈盈的看向张僧繇,温声道:“师父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寻弟子,有何吩咐?”

    在建康城安居十年,张僧繇固然功力深厚,犹擅养身怡心,也难免愈现衰老,鬓角白发已蔓延至耳后。眼角额头的鱼尾纹亦愈发多了。

    “哼……你还知道自己是圣门弟子?……得了禅宗真传,恐怕早就将花间派、补天阁的武学忘到脑后了吧?”

    发泄几句,降了降火,张僧繇才没好气的道:“你伯父裴让之给北齐皇帝高洋赐死了,你自己看着办!”

    “哼……高洋好大的狗胆!”石之轩眸中黑芒闪烁。原本慈悲圣洁的面容霎时寒霜一片,周身衣袂无风自动,隐隐缭绕着阴森诡秘的黑气。

    恰似西天活佛骤然化作了地狱魔王!

    张僧繇看得眼皮直跳,暗暗惊骇欲绝,补天阁的那卷【天魔策】他也参悟过,但从未想过还有人能将补天真气练得如此死气缭绕,阴森慑人。

    俄尔,石之轩凝神静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弟子妄动杀心,罪过罪过!”说话时眸子恢复晶莹透彻,周身黑气飞快隐去,白衣圣僧恍然再现。

    如此诡异变身,张僧繇更忍不住眼角狠抽,暗暗忌惮,纵然他身为老一辈的宗师级高手,再不能如十年前一般,看透今时今日的石之轩。

    “多谢师父相告,弟子会往北方走一趟!”石之轩圣洁依然,但话语中的含意,却是无需赘言。

    虽然他三世为人,从小对裴让之感情一般,但裴让之到底如亲儿子一般将他养到五岁,这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恩德善缘!

    就算他没有一辈子为裴氏门阀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意思,可也不会坐视嫡亲伯父裴让之憋屈自缢而无动于衷。

    反正,他参悟修习补天之道已久,刺杀之刃还未发过利市,就血祭了高洋这条北齐真龙来开锋也不错!

    这十年来,他虽定居一乘寺精修不辍,但时不时私下里与张僧繇会面,请教武功,清谈时政,横批纵论,并非全然不知天下时局。

    如今的北齐皇帝高洋,早不复登位之初的英明神武,多年前就开始纵欲酗酒,残暴滥杀,大兴土木,赏费无度,国势渐衰,误国误民……

    正是补天之道精义所述,欲杀之而后快的人间毒瘤,天道之多余!

    不过,要杀一位身处皇宫大内,且受众多高手、重重禁卫保护的皇帝,绝非等闲易事,反而危险之极!

    “嗯,越危险微越刺激,十多年了,再不猖狂一下,都快真成了老实和尚……当然,得先试试自己的成色才对!”

    一念至此,石之轩忽而笑道:“师父,久未向您讨教花间绝技,弟子都快手生了,择日不如撞日,尚岂赐教!”

    话音甫落,石之轩右手优雅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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