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实在忍不住,刺了一句,“您丈夫是爱新觉罗后裔吧。”
女人一开始没听明白,茫然的看了林晏一眼,倒是小女孩笑了一声,林晏下意识转过头,这才看见小女孩的长相,圆脸圆眼,长的未必多漂亮,但很可爱,有一种小女孩特有的娇憨,林晏想着,妹妹长这样,姐姐大概也差不多吧。
女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晏的话,干笑了一声,又平静道:“他对男孩女孩不在意,只是想着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而已,倒是他更想要女孩,他说女儿比儿子好多了。”
那这就奇怪了,林晏狐疑的看着女人,若是男人疼女儿,那小女孩怎么会一听他就发抖,而且真疼女儿,怎么会懒成这样舍得女儿吃苦,可若是不疼女儿的话,那又为什么生孩子更想生女儿,这实在太矛盾了。
秦越也察觉出来不对,问,“你丈夫这么喜欢女儿,那樊雨雯过世后他一定很伤心吧,只是我怎么听说,当初樊雨雯想转学他却不让转,你知道为什么吗?”
提到大女儿的死,女人的表情有点伤心,只是也是伤心而已,片刻后道:“他一向疼女儿,自然是难过的,其实当初小雯想转学时他是想转的,只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而且小雯都高二了,再有一年多就考大学走了,这个时候还折腾什么呢,她成绩一向不稳定,再转学不是更影响,所以她爸想来想去,还是没转。”
“是么,”这回秦越没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微妙的反问了一句,女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要是能有办法,她爸不会不同意的。”
秦越这回没再说话,林晏也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便向女人道了谢,起身往外走,女人原本想要送她们,但林晏看她身体差成这样,自然没让,女人也就没坚持,只是在他们刚出去,正随手关门时,忽听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小兰,你爸快回来了,赶紧换衣服去。”
林晏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抛到脑后,将门合上,待走出一段距离后,问秦越,“你有什么想法?”
秦越道:“还有什么可想的,一听就知道那女人在撒谎。”
林晏也知道,那女人从她们一进去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晏充满了一种违和感,处处觉得不对,可具体怎么不对,又想不通。
秦越显然也有这种烦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等他们回到车上才松开。
今天他们问了一天,关于樊雨雯的事都问了七七八八,只是知道的线索虽多,却暂时无法让她串联到一起,林晏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想了想道:“我们接下来就是找樊雨雯了吧,你觉得她会在哪里?我觉得她今晚有可能会去找董灵雪,也有可能会去找她班里在她跳楼时说风凉话的人,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一点?”
秦越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大,只是当时她跳楼时基本上他们班同学都去了,按张老师说的,讨厌她的人或多或少都说了刺激她的话,就是不知道她会找谁。”
不知道她会找谁,就代表着他们无法确定接下来的行动,只是这个对秦越是个问题,对林晏来说就很好解决,毕竟她群里还有一万多个线人呢。
林晏想着将手机掏出来,在群里问了一句晚上都谁有空。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群里还是挺活跃的,大家纷纷响应她。
'田晓晓':惊喜。jpg,大人你晚上有空吗?
'田晓晓':那刚好,我们晚上举办了一场篮球赛。
'田晓晓':大人要来观看吗?
提到篮球赛,林晏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由一群鬼组织的短跑大赛。
说实话她真不太想观看,毕竟打着打着就有鬼哪个器官从肚子里掉出来,那场面实在太刺激了点。
不过不看归不看,让它们帮忙的事还是要说的。
林晏先是回了一句有案子很忙,晚上去不了,然后问除了参加比赛的,谁能腾出时间。
群里的鬼顿时知道她需要找鬼帮忙干活了,顿时都激动起来,都表示有时间。
林晏这才将事情说了,不过由于樊雨雯的实力,林晏再三叮嘱就远远看着就行,千万别靠近,一旦发现她去了,立即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然后通知她。
在林晏看来,她既然身为临时负责人,那群里的鬼就是她自己人,不对,自己鬼,帮忙归帮忙,还是安全第一。
对于林晏的话,群里的人都是听的,一个个都保证他们一定很机灵,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林晏这才把他们下午打听来的,关于高二二班除了住院其他同学的姓名地址发过去。
高二二班一共才四十来人,除了住院的几个,剩下的二十多个听起来多,可对于群里那么多鬼来说实在不够分的,一群鬼为此直接吵起来,还是林晏见状不对赶紧制止,又做主把这二十几个人分了,才消停下来。
明明秦越车里开了空调,林晏却还是忙活的出了汗,将手机收起来对秦越道:“好了,我已经跟我的线人说好了,这二十几个孩子家里它们负责盯,只要樊雨雯一出现就通知我们,我们现在等着就好。”
秦越,“……”这到底是有多少线人,将他们所在区里的鬼一网打尽了吗?
62。62()
上班的第一天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林晏看时间晚了; 未免回去以后出不来,便和她妈打了电话,说晚上同事家里有事叫她顶一下晚班; 然后和秦越一起去吃了晚饭。
晚饭随便在一家川菜馆解决的,两人一边吃着; 林晏还一边忍不住试图将得到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秦越安静的吃着饭; 一开始还听着; 后来敲了敲她的碗,“好好吃饭。”
林晏没理他; 将最后一口米饭吃进去,拄着筷子道:“我总觉得,樊雨雯家的情况很怪。”
秦越抬头看了她一眼,“怪在哪里?”
林晏拧眉思索着;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越大约也吃饱了; 放下碗,淡淡道:“是很怪; 女人对女儿的态度怪,女儿对母亲和父亲的态度也怪; 而且,你不觉得这个二女儿,与咱们听到的大女儿性格太像了吗?”
林晏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 的确像; 他们从旁人口中,樊雨雯是个胆子很小,甚至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姑娘,长的也非常瘦小,而据他们观察樊雨兰也是这种,几乎是樊雨雯的翻版。
虽然暂时没想出为什么,但林晏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
秦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她道:“很难有两姐妹有相似的性格,在这个家里,她们一定经历着同样的事,就是这种事,导致她们形成这样的性格。”
林晏追问了一句,“什么事?”
秦越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早晚会知道的,走吧,我们再去那个老师家一趟。”
林晏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去?那个老师不是说他通常12点不回家吗?”
秦越道:“就是要乘着他不在家,你不是想进他家看看吗?”
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得申请搜查令吧。”
秦越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道:“这个还用你说,早就申请好了,走吧。”
林晏震惊了,他一下午都和秦越在一起,也没看他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怎么就将搜查令申请好了?
大约是看出林晏在想什么,秦越解释道:“从那个老师家出来后我给顾易发了微信,问搜查令的事,顾易说特事特办,先搜再补,反正咱们在安南市没有上级单位,如果真要回办公室自己打一个盖章也行。”
林晏,“……”那还真是很方便。
重新开车回到贺老师住的小区,让他们意外的是,家里的窗户竟然亮着。
林晏看了看表,“不是说不到12点不回家吗?这才十点多啊。”
秦越道:“回来也好,正好我们去问问。”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停好车,就坐电梯到了贺老师住的楼层,秦越敲的门,很快就有人开了,是个三十多岁长相普通,但看着很温和的人。
男人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衣,站在门后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是?”
林晏不知道这回秦越又要演什么剧本,没再像之前一样抢着亮证件,谁知道这次秦越中规中矩的点点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男人略微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后退一步道:“那你们进来吧,喝茶还是喝水?这么大晚上的还这么忙,很辛苦吧,吃饭了吗?不然我削几个水果给你们吃?”
不问他们的来意,也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也没有常人晚上被打扰的烦躁,反倒关心起他们吃没吃晚饭,如果不是他们早就心中料定贺老师有什么问题,单看这番表现,还真像那些老师学生说的,是个很温和很好的人。
“不用了,白水就行,”拒绝了他的好意,林晏和秦越在沙发上坐下。
男人去倒水,林晏就打量起这个屋子来。
看格局应该是一室两厅的,不大,装修的很简洁,一应东西也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倒是有一些玩具摆在架子上,有男孩的小汽车小火车,也有女孩才喜欢的芭比娃娃,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
快速的打量了一圈,倒水的贺老师也回来了,他还是穿着那套睡衣,但披了件外套在外面,将水杯在他们面前放下后,坐在他们对面问,“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秦越问,“贺老师结婚了吗?”
大约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男人有点惊讶,笑着摇摇头,“还没有。”
“怎么不结?”秦越又问,“像贺老师这样的性格,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
男人无奈的笑了一声,并没有被冒犯的愤怒,缓缓道:“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都谈婚论嫁了,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没结成,后来我就觉得一个人也挺好,反正工资够我花,我是做老师的,每天有很多学生陪着我,我也不孤单,就这么吧,挺好。”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对现状挺满意的,秦越换了一个话题,“我们之前就来找过贺老师,只是贺老师不在家,方便透露一下去哪里了吗?”
男人依旧不疾不徐道:“我有资助一些孤儿,基本每隔几天我就会去孤儿院看看他们,今天下午没课,我就去了,给他们带了些礼物,又陪他们玩了玩游戏,辅导了一会儿功课,才回来的。”
林晏有些意外,秦越却不置可否,终于问到正题,“对于樊雨雯当初污蔑你的事,贺老师有什么想法。”
提到这件事,贺老师的神情凝固了,片刻后才脸色沉重的道:“这件事是个误会,我没错,那个孩子也没错,而且人死为大,我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刻薄的语言去对待一个孩子。”
秦越道:“这么说,贺老师一点都不生气?”
男人温和道:“生什么气呢,一个孩子而已,也是我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不然又怎么会引起误会呢。”
男人说着叹息一声,看起来一副很后悔的模样。
林晏问道:“介意说说因为什么才让她误会了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天……六月十几号的时候吧,晚上六点多,她照常来我家补习,一般有学生来家里,我都会做晚饭一起吃,那天也是一样,谁知补习完我做完晚饭出来,却发现她发高烧烧糊涂了,我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本来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挺担心她,谁知她会说,我将她迷晕了,猥……猥亵她。”
这两个字对男人来说实在难以说出口,脸上也带着些难堪的神情。
林晏问他,“那补习的时候你没发现她发高烧吗?”
男人道:“我发现了,我当时就要送她回去,可她不愿意,说什么都要留下来补习,也不知是不是烧的太厉害,甚至跪下来哭着求我不要送她回去,我看她实在太抗拒,就把她留下来了,本来我是要给她吃药让她在我这儿休息的,结果她也不肯,一定让我给她补习,我只要不愿意,她就要下跪,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按着她的要求来。”
林晏听着一时没有说话,这让她想起了樊雨雯的家庭,是她父母对她做了什么,让她生着病还不愿意回家,听贺老师描述的,林晏感觉樊雨雯是把贺老师家当做了她的港湾。
“那后来呢?”秦越问,“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导致她最后跳了楼。”
“后来……”男人神色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苦笑了一声道:“后来我自然非常生气质问她,我自认对她很好,从来没有越矩的行为,她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那她什么回答?”秦越道。
男人说:“她就一直哭,说她没有撒谎,我的确对她做了什么,她说她有感觉,我确确实实猥亵了她。”
男人说着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正准备再说什么,秦越却语出惊人,“那你猥亵她了吗?”
男人怔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面上浮出被冤枉的愤怒,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就在林晏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口不择言的话,没想到他只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孩子的话就算了,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作为警察,就是这么信口开河吗?你有证据吗就胡说八道?”
秦越看着他的表情,迅速的道了歉,只是看神情却没有什么诚恳的意思,男人彻底被激怒了,立即站起身就赶他们走。
秦越也没赖着的意思,起身拉了林晏一把就走了。
男人在他们身后将门摔的震天响,秦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嘴里的话却是,“有点意思。”
林晏简直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用意,一进电梯后就忍不住问他,“看出什么了?”
秦越道:“我觉得……樊雨雯没有撒谎。”
林晏问,“怎么说?你怎么确认的这一点?”
秦越道:“我刚才故意激怒他,就是想看他的微表情,他瞳孔紧缩,嘴角抿起,手指下意识抠了一下膝盖,这都是紧张的表现,虽然时间很短动作也很轻微,但我确定没看错,他在撒谎。”
林晏倒没意外,只是叹息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这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是也不是,”秦越道:“这在导致她跳楼的原因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但我觉得最后一根稻草,是她那些同学对她的态度。”
林晏隐约明白了,“她同学的态度,让她有一种全世界都不相信她的错觉,她无法转学,挣脱不了,所以自杀了。”
秦越嗯了一声,在他们坐进车里后,突然说了一句,“我现在想通了为什么樊雨雯家里会让我们觉得怪怪的。”
林晏精神一振,“你说。”
秦越迟疑道:“我怀疑……樊雨雯之所以对这种事这么敏感,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
林晏,“……”
这句话涵盖的信息量太大,林晏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道:“你意思是,樊雨雯的父亲和那个贺老师一样?”
秦越道:“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她父亲为什么会喜欢女儿,但两个女儿都怕她还这么胆小。”
林晏想起了他们从樊雨雯家里出来时听到樊雨雯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背后一股凉意直窜头顶,“那她母亲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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