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听到这话,心神大乱,叫道:“难道和定国公府有关么?”她和程氏已是死敌,和定国公夫人也早已撕开脸,知道云仪的死和定国公府有关,便想到程氏和定国公夫人有意毒害,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原来这个定字便是定国公府。”胡家的人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声音越发高了,“连这位太太一个妇道人家都晓得,为何涂大人竟不知道,不提审定国公府的人呢?”
幕僚陪起笑脸,“涂大人是请教过定国公的,国公爷府里根本没有那些人啊。”
“原来定国公说一声没有便万事大吉了,涂大人都不会接着往下查的。”胡家的人冷笑。
幕僚叫苦不迭。
杜氏心痛云仪惨死,素日又恨极了程氏和定国公夫人,这时便认定云仪和死和她们有关了,痛哭道:“万万没想到,我和程氏妯娌之间不睦罢了,她竟狼心狗肺,害我的女儿!”
胡家的人听了杜氏的话极是兴奋,大声道:“这位太太,咱们都是苦主,可千万不要放过了定国公府啊。”
幕僚头晕目眩,“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位杜太太却什么也没弄明白,便把妯娌叫嚷出来了。唉,只怕这样一来,胡家更是咄咄逼人,涂大人不得不把定国公府扯进来了”
88。未完()
程氏这么一吵吵,果然给定国公府带来了麻烦。om
涂府尹之前也问过定国公,定国公一句,“我府里根本没有这些人,一个定字便能说明和定国公府有关么?”便把涂府尹堵了回去。现在却不行了,杜氏说和程氏不睦,说程氏狼心狗肺害了云仪,那定国公府的嫌疑就大了,涂府尹于情于理,必须彻查。
涂府尹把定国公请到府衙,委婉把杜氏的话说了,“苦主既说了和令爱有隙,下官职责所在,不敢不查。国公爷,您若知道什么,便请一一告知,令爱系深闺贵妇,下官不敢惊扰。om”
他这话意很明白了,如果定国公不配合他,那他没办法,只好命人把程氏提到府衙审问。如果真那样,程氏这人可就丢得大了。
定国公大怒拍案,“涂府尹,你这是威胁于我么?”
涂府尹苦笑,“下官怎敢?国公爷,杜氏坚称和令爱不睦,下官不查不行啊。”
“这无知妇人!”定国公恼怒之极。
“还请国公爷体谅一二。”涂府尹打躬作揖。
定国公生了会儿气,对涂府尹说道:“小女和杜氏虽偶有口角,毕竟是嫡亲妯娌,哪会生了害人之心?况且杜氏就住在锦绣里,云仪却已经嫁到了宣王府,小女若真的想害人,为什么不直接对杜氏下手,反倒舍近求远,要害云仪呢?”
“这个话下官也劝过杜氏。杜氏却说,令爱心毒,害了她的女儿,比害了她本人更能报仇。”涂府尹无奈的道。
定国公又气得拍桌子了,“这无知愚蠢吃里扒外的妇人!小女怎地摊上了这样的妯娌!”
“国公爷息怒,国公爷息怒。”涂府尹陪着笑脸。
涂府尹虽然态度很好,却不放定国公走,更不说此事和程氏无关。定国公和涂府尹周旋许久,只好断断续续把实情说了出来,“内人到锦绣里把那杜氏教训过一顿,这件事京城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涂大人尽管去打听。以老夫和内人的身份,要想替小女出气,直接对付杜氏即可,又何必转而害她女儿?这是断断不会的。况且定国公府所有的护卫家丁都在,并没有缺少一人,这事和定国公府、和我女儿一点关系也没有。”
89。一时()
他俩依偎在一起,倾听彼此的心跳声。om
很美,比世上任何乐曲都要动听。
花瓣纷纷扬扬飘落,落在他俩发梢、肩上,美丽如画。
云翰林脚步匆匆走来,远远的看到这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扬起了眉毛。
他回家后听说陆晟来了,便觉察到不对,赶紧追过来。没想到陆晟胆子这么大,竟敢在这里轻薄起他的宝贝女儿来了!云翰林很生气,但他不顾忌陆晟的面子也要考虑到云倾啊,按捺下怒气,略想了想,悄悄向后退去。
到了看不到陆晟和云倾的小路口,云翰林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阿稚,阿稚你在哪儿?”
云翰林的声音惊醒了恍若梦中的陆晟和云倾,云倾一个激灵,忙从陆晟怀里挣开,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爹爹,我在这里,我什么事也没有,摘花呢。”
陆晟怀中还留着云倾的体温和体香,满心不舍,他本可以跑开让云翰林看不见的,这时竟没有力气了,也不想跑开,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倾身后。
“爹爹,我摘花呢,没干别的。”云倾见到父亲,一脸谄媚笑容。
云翰林就是心里有气也不忍心冲着自己女儿撒,见云倾笑成这样,便知道她这是心虚不好意思,方才的怒意立即转为心疼,温声道:“阿稚以后若摘花,带个丫头过来,好么?你一个人来花园不好,爹爹会担心的。”
“是,带个丫头,带个丫头。”云倾忙不迭的答应。
陆晟跟在云倾身后走过来了不,应该说他是飘过来了,脚步轻飘飘的,神情也飘渺茫然,好似做梦没做醒。
云翰林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便没好气,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四王子在这里做什么?”
云倾本以为自己冲父亲跑过来了,陆晟便会趁机逃走,没想到他竟然傻呼呼的跟过来了,不由的呆了呆,想道:“他怎地这般反常?爹爹好像生气了,我得保护他才行啊。”
“爹爹,四王子是来找我看病的。”云倾抢在陆晟前面说道。
“看病?”云翰林皱起眉头,不快的问道:“四王子,我女儿又不是大夫,你找她看什么病?”
“关于心跳的。”云倾清脆的道:“爹爹,他心跳好像有点快,我替他听了听。”
云倾一脸的天真烂漫,云翰林气冲冲瞪陆晟,心中责怪,“都是这臭小子把我家小阿稚给带坏了。om”陆晟却是柔肠百转,“她能替我看什么病?当然是相思病了。这病只有她一个人能治,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个人能治”
“我常常跟韩伯伯请教医术的。爹爹,我没有白白劳烦韩伯伯啊,还真学了点儿,真派上用场了。”云倾挽着父亲的胳膊,兴滴滴的说道。
云翰林积了满满一肚子气,当着女儿的面一句不好听的话也不忍心说,道:“阿稚真能干,小小年纪,这都学会给人瞧病了呢,你韩伯伯知道了一定很欣慰。以后爹和娘,还有你哥哥,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了,也让阿稚给瞧瞧,好么?”
“不好。”云倾笑得俏皮,“爹和娘还有哥哥,你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不许生病。”
“好孩子,懂事孝顺的好孩子。”云翰林大为感动。
陆晟一直沉默不语,心中却想道:“嗯,她只为我一个人瞧病就好了,别人她可看不了。”
云翰林想把云倾支开,道:“阿稚,你娘亲找你有事,你现在便过去吧。”
云倾嘻嘻笑,“好,我摘朵花送给娘,娘一准儿喜欢。爹爹,我把我的病人也带走了啊。”冲陆晟招手,要陆晟和她一起离开。
云翰林却道:“爹爹也略通医术,阿稚若不嫌弃,爹爹为他复诊一次,如何?”
“复诊啊。”云倾看看父亲,看看陆晟,眼珠灵活的转来转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陆晟忙道:“云伯伯能为我复诊,求之不得。阿稚,你给伯母送花去吧,我要麻烦云伯伯了。”
云倾听他这么说,只得答应了,“好啊。”却笑嘻嘻的对云翰林道:“我要交待我的病人几句话。”把陆晟叫到一边,小声的道:“我走了,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小心啊。”
陆晟心里暖融融的,微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云倾冲他扮了个鬼脸。有分寸,四王子你有什么分寸啊,方才你从神态到言语全部不对劲,步子都迈得不对,知道么?
“阿稚,你要保护我么?”陆晟柔声问。
云倾自然而然的点头,“你是在我家,在我的地盘,当然应该我保护你了啊。”
陆晟如沐春风,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云翰林咳嗽了一声,“阿稚,你娘亲在等着了。”
云倾不敢再耽搁,和云翰林、陆晟告别走了。
陆晟恋恋不舍的目送她离去,满腹柔情,“不管在哪里都应该是我保护她啊,可爱的小丫头。”
云翰林见陆晟一直盯着云倾的背影,又不满的咳嗽了一声,陆晟惊觉,道:“云伯伯,方才我和阿稚”知道云倾的话骗不了云翰林,想解释些什么。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云翰林不快的道:“我方才已经看到了,之所以不说破,无非是为我女儿的面子着想。阿稚是小姑娘,我和内人从小便格外注意,便是她做错什么事也会委婉教导,不会让她难堪的。”
“是,伯伯。”陆晟低声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玉石般的俊美面容上现出红晕。
他如果处处老到干练,云翰林或许会更生气,但他羞涩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云翰林的心倒软了,语气也缓和不少,“你的心事,我也略知一二,现在我要问问你,你父王对你的婚事有什么打算?”
“我会说服我父王的。”陆晟沉声道。
燕王只和名将贵戚家结亲,对文官不屑一顾,但陆晟不会任由燕王摆布,他的婚事,必须自己作主。
云翰林板起脸道:“我不管你如何说服燕王。总之燕王府若遣使求婚,我乐见其成。但燕王府没有向我云家求婚之前,你却不可再和我女儿过于接近了,知道么?”
“是,伯伯。”陆晟深深一揖。
云翰林的要求非常合理,甚至可以说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这样的要求若是陆晟不答应,那是不讲理了。
云翰林叹了口气,语气柔和的道:“你小时候我便认识你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眼下的形势我不是不清楚,觊觎阿稚容色的登徒子地位尊贵,不好打发,若不是有你在前头挡着,我家会有不小的麻烦。阿晟,伯伯还是很感谢你的,但阿稚是我和你伯母的命根子,我们不容她有丝毫闪失,你明白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云翰林这做父亲的也是操碎了心,着实不容易。
陆晟恭敬的道:“伯伯的一片苦心,阿晟全明白。伯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云翰林露出微微笑意。
虽然陆晟答应得好好的,云翰林却还是不放心,之后又交待何氏,“娘子,你跟咱们小阿稚说说,燕王府若不来求婚,便不许她和阿晟太过亲近。”何氏自然点头答应,云翰林又不放心的补充,“话说得和缓些,莫把咱们小阿稚羞着了。”
何氏嗔怪,“我是她亲娘,这个还用你交待么?”见云翰林神色怔忡,不禁问道:“难道阿稚她和陆晟有什么不该有的行为,被你看到了么?”云翰林下意识的摇头,“没有!咱们小阿稚可不是糊涂孩子!”何氏也便放下心,“那是自然。”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家常,云翰林又满怀心事的道:“一定要提醒阿稚啊。”何氏起了促狭之心,故意问道:“燕王府没提亲之前,自然是不许有任何接触的,对么?那燕王府若提了亲,两个孩子定下来了,又该怎样?”
何氏纯粹是和云翰林开玩笑,他却认真的想了许久,方才说道:“若定了亲,或许可以偶尔拉拉手。”何氏本是板着脸装一本正经的,听了他这话,登时破了功,抚掌大笑。
“笑什么,娘子你笑什么?”云翰林和她不依。
何氏笑得肚子都疼了,点头道:“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告诉阿稚,不会漏掉一个字的。”
云翰林抱怨,“这样很好,可是你到底笑什么呢?”
何氏越发乐不可支。
云翰林问了几遍何氏也不告诉他,他索性不问了,板起脸道:“娘子你开心就好。”
这时的云翰林有几分孩子气,何氏看在眼里,格外喜欢。
何氏既答应了云翰林,自然是要把这些话一五一十交待给云倾的。云倾小脸蛋粉扑扑的,“嗯,知道了知道了,记住了记住了,放心放心。”答应得特别好,特别爽快。
何氏蹙起眉头,“你爹爹还说了句蛮奇怪的话,说你医术尚浅,以后不要随意替人瞧病。我听不懂,再三问他什么意思,他只是不说。阿稚,你爹爹是什么意思啊?”
云倾面颊上朝霞灿烂,“那个,我不是常常看医书,还经常向韩伯伯请教么?我自以为医术不错,想替人把脉瞧病,爹爹怕我庸医误人,庸医误人。”
“这样啊。”何氏见云倾已经脸红了,不好意思了,便没深问。
云倾却回想起自己替陆晟“瞧病”“听心跳”的情形,芳心可可,如梦如醉。
“我答应过我爹娘了,以后不替你瞧病了啊。”她写了封信给陆晟。
陆晟的回信道:“我一生一世都是你的病人,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将来你再替我医治便是,不必急于一时。”
陆晟书法极佳,奇丽秀逸,墨彩艳发,云倾看着他遒媚劲健的字迹,看着“不必急于一时”等温馨深情之语,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美之极。
90。疑问()
云倾又写了封信,“那件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啊?”
陆晟这次却没写回信,到石桥大街来了,当面告诉她,“不,还有后续。om”
表面上看暂时告一段落,但暗流汹涌,以后定有风波。
胡不竭的父亲福建总督胡勇刚强骁勇,他的儿子哪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胡总督一定会暗中继续调查,然后他会发现,杀死胡不竭的飞刀绝技是于家武师高泰所独有,当世并无第二人。胡总督是不会放过高泰的。
高泰不是于家普通的武师,他曾经两次救过于太尉的命,在于家地位超然。而且高泰和凉州镇都大将高远是同族兄弟,这二人出身贫苦,历尽千辛万苦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守望相助,情意不浅。高泰如果遭到胡勇的毒手,于家和高远都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过去,以后会风波迭起。
云倾听到凉州镇都大将高远的名字便觉得一阵恶寒。这不就是云佩前世嫁的那个人么?杀妻恶魔,娶过多任妻子,妻子的出身都不高,每一任妻子在他府里都活不过一年,每一任妻子的娘家都得到丰厚回报,没有哪家追究他的罪行。前世高远是被陆晟在战场生擒活捉的,后来高远被陆晟那性情残暴的二哥陆复强要了去,听说被折磨得很惨,死得很惨。这也是他应有的下场了。
反正这些全不是好人,他们明争暗斗没有坏处,云倾也便不多问了。
“其实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云倾笑咪咪。
“我却是特地过来告诉你的。”陆晟柔声道。
舒绿和自喜站在不远处,舒绿低眉敛目,规规矩矩,自喜却是睁大眼睛盯着他们呢,见陆晟流露出温柔的神色,一个箭步便蹿过来了,“四王子,姑娘,老爷太太吩咐过,你俩不能离得太近了。”伸出胳膊,一脸认真的在陆晟和云倾之间量了量,“四王子,你离得略近了一分,超线了啊,请你向后退一退。”
陆晟颇有些哭笑不得。
以他的身份、气度,就算进了皇宫,太后和皇帝身边的宫女对着他都是毕恭毕敬的。也就只有云倾身边这个憨呼呼的丫头,敢挑他的毛病,敢指挥他了。
云倾掩口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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