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记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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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记 (重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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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恃病生娇。”云三爷、韩厚朴都是莞尔。

    何氏看着宝贝女儿这活泼俏皮的小模样,心满意足,欢喜无限,料理家务去了。

    云三爷陪韩厚朴在石榴树下喝茶。

    石桥大街的这栋宅子乍一看上去非常朴素,可是房舍建得宽敞轩朗,院子里种植石榴树、枣树、柿子树以及丁香、海棠等花树,廊下挂着鸟笼,屋前置有鱼缸,叠石成山,水榭花墙,充满恬淡而温馨的气息。云倾和云仰兄妹二人一处一处挨着看过去,想像着以后住在这里的日子,都觉向往。

    云倾不光看了正院,连两侧被屏门隔开的小院也一一看了。

    小院西南角有一个青墙屋子,格外小巧,上面用篆体写着古朴典雅的三个字,“归一处”。云仰笑道:“也不知是哪位的主意,这里居然用篆体来书写。若是不认识篆字的人看了,大概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吧。”转过头对云倾道:“对不住,我要失陪片刻。”云倾会意,“知道了。”云仰一笑,快步往归一处去了。

    云倾凝神四处看了看,轻手轻脚走到西侧的小屋前。

    这个院子应该是没人住的,但是,这间屋里居然会有药味传出来。

    屋里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云倾伸手推屋门,门没锁,吱吱扭扭的的开了。

    门栓晃动,日影斑驳,云倾忽生出岁月悠悠、往事如烟之感。

    屋子不大,正中间放置着简单的桌椅,左首便是床榻了。床榻也简单,木板床,白纱帐,帐子用木制床钩钩起,床上放着长枕、素被,一名少年斜倚枕上,双目微合,似乎在沉睡。

    云倾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虽然在病中,也能看出来他生的很精致,很美丽,阳光照在他脸上,肌肤好像是半透明的。

    脸色略有些苍白,人也消瘦,可这病容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容貌,反而让他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清逸隽雅之态。

    “前世我看到的人,大概就是他吧?”云倾不禁微笑。

    时隔多年,那少年的面目她自然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都是这般的美好如画啊。

    那少年眼皮动了动,却不睁眼睛,伸手握住了枕畔的长剑!

    那是一柄黑沉沉的剑,并没有什么锋芒,看上去倒像是大人随手削出一段黑乎乎的木剑哄小孩子玩耍的。

    “你不必这样,是我。”云倾一声轻笑。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震,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如极品墨玉般漆黑纯净的眼睛,璀璨,澄澈,清亮,眼明正如琉璃瓶。

    “是你。”云倾嘻嘻一笑。

    虽然确确实实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印象中那少年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和眼前这人一样呢。

    少年的目光投射在她脸上、身上,精光闪烁,复杂难言。良久,他方低声问道:“你认得我?”

    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他声音有些嘶哑。

    云倾心情莫名飞扬,笑的很是调皮,“有一个秀才住在寺庙里读书,自视甚高,常以禅机和赵州禅师论辩。有一天他坐禅时看到赵州禅师路过,却并不理睬,赵州禅师责备他,‘青年人看到长者为何不站起来行礼迎接?’秀才道:‘我坐着迎接你,就如同站着迎接你。’赵州禅师听后上前打了秀才一巴掌,秀才大怒,‘你为何打我?’赵州禅师温和的的告诉他,‘我打你就如同不打你’。”

    少年眼神暗了暗,温柔的道:“所以,你不认得我,就如同认得我,是么?”

    “对极了。”云倾笑吟吟的点头。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云倾往桌上看了看,见桌上放着个瓷碗,碗里是黑呼呼的汤药,便过去摸了摸瓷碗,“这是你的药么?不烫了,我喂你喝了它,好不好?”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少年的,自然看不到少年脸上的神色,少年脸色变幻,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你想喂我喝药么?”

    “对啊。”云倾自然而然的点头,“我想喂你喝药,还想替你擦擦汗。可惜你现在不吃饭,如果你吃饭,我还想喂你吃饭呢。”

    “为什么?”少年声音发颤。

    云倾小心翼翼的捧了药碗走到床前,笑了笑,“没什么,很久之前我喂过一个人吃饭,还替他擦过汗,但是我之后再也没见过他”

    “妹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云仰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口,“我从归一处出来没见到我,吓了一跳!”说着话,云仰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床上少年,“他是谁?对了,他便是韩伯伯救回来的无名少年,对么?”云倾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啊哥哥,便是他了。他该喝药了,我正好进来,顺便端给他,也不知他自己会不会喝?”云仰快步过来,“你哪能做这些?给哥哥吧。他若不能喝,哥哥喂他便是。”云倾无奈,惋惜的看了看手中药碗,递给了云仰。云仰一手接过药碗,一手往外推云倾,“妹妹,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出去。”云倾口中答应着,一步一步往外挪,听到云仰很有礼貌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哥,你能坐起来喝药么?”少年声音暗哑,“能,多谢。”缓缓坐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云倾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只见那少年喝过药之后便撑不住了,药碗递回给云仰,连句谢谢也不及说,躺回枕上,满头都是汗珠。

    “哥哥,你替他擦擦汗吧。”云倾取出一方淡绿色的罗帕,递给云仰。

    云仰道:“用我的吧。”往怀里掏了掏,露出踌躇之色。云倾笑,“又忘带帕子了,是么?别客气,用我的吧。”云仰只好伸手接过来,一脸不情愿的小声嘟囔,“这是妹妹的帕子”但见那不知名的少年额头全是晶莹汗珠,心中不忍,还是俯下身子细细替他擦了汗,“这位小哥,你可有不适之处?若有,我这便去请韩伯伯过来。”少年低声道谢,“多谢,我很好。”云仰道:“你歇息吧,我这便叫童儿过来服侍你。”把药碗放回到桌上,牵了云倾的小手,出了屋子。

    已经到了院子里,云倾忽然挣脱云仰的手,小兔子一样敏捷的跑回到了屋子里。云仰吃惊,“妹妹!”一边叫着妹妹,一边在后头追,云倾笑着跑到床前,“哎,这位不知名的小哥,给你治伤用了我韩伯伯很多珍贵药材,你以后要记得还银子给他啊。”少年本是闭目养神的,这时却微笑睁开眼睛,“没银子还,卖身给他做侍从,可以么?”云倾一乐,“那倒不用,我韩伯伯不是这样的人”

    云仰气喘吁吁的追到了跟前,生气的拉起云倾,“妹妹,你太淘气了!”云倾冲他扮了个鬼脸,“恃病生娇呀,哥哥,我才病好,爹爹疼我,娘疼我,韩伯伯疼我,你难道不是也一样么?”云仰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你才病好了大家都疼爱你,惯着你,你就任性胡闹起来了。妹妹,你这样可不是好孩子啊。”见这里有病人,药味又浓,还是不愿云倾在这里多停留,拉着她往外走,“听话,要不哥哥生气了。”

    临出门,云倾回过头去,给了那少年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回云仰吸取教训,为了防止云倾再瞎胡闹,把房门给带上了。

    屋里暗了下来。

    少年定定看着帐顶,纯白色纱帐仿佛映出小女孩儿的如花笑靥,他终于也轻轻笑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是么?”

    弥漫着药味儿的房间里静谧安宁,却又孤单落寞。

15。说情() 
云倾把这栋宅子从东到西、由南自北的转了一个圈,心满意足的回到前院。

    “我喜欢这儿,以后要是搬了家,我要住种满丁香的那个院子。”她得意的告诉云三爷、何氏。

    何氏笑着揽过她,“搬家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去如玉阁好不好?你以前很喜欢那里的菜式。”云倾笑,“好啊,韩伯伯和我口味一样,也喜欢那里的。”她邀功似的殷勤看着韩厚朴,“韩伯伯,我方才见到那不知名的少年了。我跟他说,你救他用的药材都很贵,要他以后还你银子。他说还不起,要卖身给你做侍从呢。”韩厚朴失笑,“这又何必?”云三爷伸手刮刮云倾的小脸,“你韩伯伯心肠最好,常常送药给穷人的,你不知道么?他何尝在乎过这些?”云倾双手捂住小脸做羞涩状,逗的大家都是一笑。

    众人正要准备出门,石桥大街一个老仆人自外回来,一脸惊慌的过来禀报,“三爷,三太太,小的方才出去买菜,见这街上忽然来了许多官差,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呢,就快搜到咱家了。”说着话,偷偷看了韩厚朴一眼,嚅嚅道:“也不知也不知和韩爷有没有相干”

    “也不知和韩爷有没有相干”,这是什么话!云三爷登时沉下脸。

    “大胆,竟敢对韩爷无礼!”

    何氏向韩厚朴道歉,“对不住,韩三哥,这人名叫陈实,人是个老实的,就是老实的过份,快成憨傻了”

    韩厚朴脾气很好,微笑道:“贤弟,弟妹,这位老仆人愚兄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他性子直,说话也直。咱们自己人,无须客气。”

    那名叫陈实的老仆人见主人生气,忙跪下磕了个头,“小的该死!三爷,太太,小的却不是胡说的,方才小的路过街坊家时,听到有人笑着叫一位官爷‘韩四少’,问他这位靖平侯府的少公子在忙什么,小的便想到韩爷身上了。”

    “是么?”云三爷吃了一惊。

    韩厚朴排行第四的侄子韩锡是在北城兵马司任分指挥使的,如果挨家挨户搜查的人是韩锡,那不管他搜查的是什么人,韩厚朴都不便和他碰面,必须要躲起来啊。

    “韩三哥,委屈你暂且避一避。”何氏立即说道。

    “是啊,韩伯伯。”云仰也担心起来。

    云三爷略一思忖,交代何氏,“娘子,你带阿仰和阿稚暂到厢房去,我去去就来。”吩咐仆人、婢女等,“若有官差到家里来搜查,不许进屋惊扰女眷,必须要等我回来。”仆人婢女齐声答应,云三爷携了韩厚朴的手,“兄长,请随小弟过来。”匆匆往后走。

    何氏一手拉过云仰,另一手要拉云倾,云倾却弯腰一钻,跟条小鱼似的灵活溜走了,“哥哥,你保护娘,我跟爹爹和伯伯过去看看热闹,很快回来!”说着话,一溜烟儿跑远了。

    “这孩子。”何氏嗔怪。

    舒绿忙曲曲膝,“太太,奴婢和自喜跟姑娘一起过去。”她话音还没落,自喜已经蹿出去了,身手异常敏捷。

    何氏本是担着心的,看见她们这样,却又觉得好笑。

    云仰很想跟云三爷、韩厚朴一起过去,可是想想云倾方才喊的话,“哥哥,你保护娘”,又觉得妹妹虽胡闹,话却说得很对,他确实是应该是留在何氏身边保护母亲的。om

    “啪啪啪”,外面传来重重的拍门声和粗声粗气的问话声。

    “娘,我陪你进屋。”云仰立即拉着何氏往厢房走。

    何氏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女眷只能回避,微微叹气,和云仰一起进了屋。

    “石桥大街住的人非富即贵,在这里大肆张扬的搜捕,会是什么重要人物?”何氏听得外面官差厉声喝问仆役,不由的很是纳闷。

    云仰也猜不出内情,见何氏似有苦恼之色,安慰她道:“总之咱家没有不法之事,最多是韩伯伯住在这里罢了,那也不过是靖平侯府的家务事,不会有什么灾祸的。”

    何氏到了这时,忽然想起来,“你韩伯伯救的那名少年是不知来历的,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云仰想了想,“我方才见过他,虽在病中,也能看出来人品俊雅,他不会是恶人的。”何氏微微一笑,“难道官府捉拿的定是恶人么?”云仰似有不解,何氏笑了笑,温声道:“儿子,你还太小,有些事你现在不懂。”云仰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我不小啦。娘,我都可以保护你了。”何氏心中感动,抚摸他头发,柔声道:“是,我的阿仰长大了,可以保护母亲了。”云仰胸口一热,昂起胸脯,重重的“嗯”了一声。

    云三爷拉着韩厚朴匆匆走到一个偏院,“兄长,这里有一个暗室,可以暂时藏身。”韩厚朴到了这里方想起来,“我捡到的那少年便住在这里。”指了指西侧的小屋。云三爷一怔,“这么巧?”韩厚朴也呆了呆,“贤弟说的暗室便在这里么?”云三爷点头,“是啊。”两人相互看了看,忽地一笑,“竟然这般凑巧,有趣有趣。”推门走了进来。

    屋里有一个年方七八岁的童儿守在床前打瞌睡,那少年却警觉,听到门响,立即握住身畔的黑剑,整个人都处于防备之中。

    “是我。”韩厚朴望着他微笑。

    少年身体渐渐松驰下来。

    “哎,你怎么动不动就抓起你这把木头似的剑啊?吓唬人么?”云倾从云三爷和韩厚朴身边溜过,眨眼间便到了床前。

    少年看到她重新出现在面前,眸中精光闪过,“是你。”

    声音暗哑,也不知是悲是喜。

    “阿稚,你怎地来了?”云三爷和韩厚朴在这里看到云倾,都有些吃惊。

    云倾回过头调皮的笑了笑,“爹爹,伯伯,我有几句话要问问这无名少年。就几句,很快的,劳烦两位稍等我片刻,多谢多谢。”

    “顽皮丫头。”云三爷笑着摇头。

    “阿稚想问便问吧。”韩厚朴一脸纵容。

    云倾好奇看了看少年手中的黑剑,“是木头做的么?你爹做给你哄你玩的吧?”

    少年摇头,“他哪有这个功夫?而且这也不是木头做的。”

    “你爹娘是谁?你是谁?”云倾探过身去,甜甜笑着,柔声细语的询问。

    她笑的很甜美,目光却仔细的审视着这少年,似乎在判断着眼前这个人,掂量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受了重伤?收留他,救治他,对云三爷、对韩厚朴究竟有利还是有害?

    少年沉默片刻,缓缓的道:“你放心,我不会给这里带来灾祸。”

    他眼睛太明亮太清澈,云倾呵呵笑了两声,有点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唉,方才还想喂他喝药给他擦汗呢,现在面对面的怀疑起他来了,真的还挺过意不去的

    少年语气温柔了许多,“不过,我现在需要躲一躲,不见人。”

    “好啊好啊,不成问题。”云倾连连点头。

    “爹爹,你把他和韩伯伯一起藏起来啊。”她回过头,央求的说道。

    云三爷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问道:“阿稚是担心这位小哥来历不明,可能给咱家、给韩伯伯带来麻烦,是么?真是乖巧孝顺的好孩子。”韩厚朴也很是感慨,“小阿稚怎地如此早慧懂事?比伯伯想的还周到呢。”云倾被夸得小脸发光,嘻嘻笑道:“爹爹和伯伯不急着夸我,回头再补也是一样的。现在先藏人要紧。”说的云三爷和韩厚朴都笑了。

    少年痴痴看着纱帐顶,眼眸沉静,如秋潭深水。

    前院的暄嚷声很大,都传到这里来了。

    云倾皱眉,“我去拖住这些人,爹爹,你和伯伯快一点。”说着,不等云三爷答话,蹬蹬蹬便往外跑。

    舒绿和自喜立即跟着跑出去了。

    “不可!”床上少年疾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他伤的很重,这一下起得猛了,伤口裂开,胸前包裹的白布染上点点血迹。

    “怎么了?”韩厚朴惊讶,“你说哪里不可?”口中问着话,手上不停,忙替他清理伤口。

    少年一阵钻心疼痛,眉头紧皱,却顾不上伤势,伸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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