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包括这个炒鸡温油的娘亲。
她被找回来的时候,这个娘就抱着她哭了一个时辰,这当中的热切的情意以及对女儿满满的爱意,她隔了几年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这几年来,纱甜能三番五次的跑去将军府找瞿扬,表面上虽然是纱荣这个爹在帮忙,但是实际上更主要的却是她的娘默默的在后面参加各种京城夫人之间的宴会来帮女儿正名………
纱甜不傻。她也知道的。
她抱着娘亲的胳膊,撒娇似的蹭了蹭,叫了声:“娘~~~”
苏皖坐在她的床上,怜爱的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想起之前的脚滑落水,好气中带着担心又感觉有点好笑,甜甜真的是太呆了,又粗心,都快及笄了,如果到了夫婿家,恐怕是要被婆婆嫌弃的吧……
再加上她老是喜欢跑到将军府的那个瞿扬那里,她那个继母会来事儿,放流言都是一等一的,如果不是她发现了及时补救的话,甜甜的名誉都要被她传坏了。
想到这,她眸子微微一沉。
“下次要小心点啊。”苏皖轻轻的拍了拍纱甜的头,语气温柔,然后开口道,“甜甜,后天陪娘去榴花会吧,这几天,你就先不要去将军府了,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要被宝贝女儿拒绝的准备,甜甜多喜欢那个瞿扬她是看得出来的,就像今天,就算落了水,纱荣极力阻止,她都想要去将军府找他。
这感情苏皖在理智上能够理解,毕竟当年她走丢后就一直跟瞿扬在一起,这漫长的五年来,可能都是瞿扬在照顾自家的宝贝,所以感情深也能够理解。
但是——如果要把甜甜嫁给他,她又是有点犹豫……
将军府的龌龊事哪家的夫人会不知道?打压继子,克扣饭食,奴才欺上,当亲爹的就任由他受欺负,在家里享乐,所作所为无不令人唾弃。
甜甜跟瞿扬开始来往的时候,她跟纱荣都担心的想要立即阻止,但是这孩子跟他们隔了那么久才被找回来已经不亲了,如果他们再在这件事情上横加阻隔,怕将女儿推的更加远,只能暗自叹气不加阻止。
说是这么说,但是苏皖还是跟纱荣在背后不着痕迹的调查了一下这位将军府的瞿扬,发现他可能因为从小被拐走没有在将军府长大的原因,倒是没有染上瞿里的恶习,而且为人也比较坦诚。
也算是放心了点。
但是如果涉及到甜甜的婚事,苏皖对这一家完全不放心,她怎么可能会舍得把自己还没疼够的宝贝送到乌烟瘴气的将军府受苦?!
就算这个瞿扬年少有为也不行!
她绝不同意。
所以,这个榴花会,就是最好的时机。
*
不去见瞿扬?
纱甜本来是想直接拒绝的,但是看见娘亲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又想到刚刚瞿扬对她做的事,想了想莫名就答应了下来:“好的,娘亲~我陪你去榴花会!”
没预料到这个回答的苏皖还有些愣了一下,“甜甜陪我去榴花会?”
她握着苏皖柔软细腻的手,眨巴眨巴眼睛道:“嗯!”
苏皖笑了,用手作梳子梳理了一下纱甜的头发,笑容满满:“好,甜甜乖~”
每次被叫甜甜,都感觉好不好意思呢。
纱甜在温油娘亲的目光中,微微红了脸。
“纱甜还没来?”瞿扬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挑眉道。
站在下边的属下垂着头,身子有些发抖,听到他问连忙点头应道:“是的,听纱家下人说,纱小姐要陪苏皖去京城一年一度的榴花会,现在在做准备。”
榴花会?
瞿扬支起下巴,没有动怒,好像还饶有兴致地开口道:“就是世家公子小姐别相的赏花配对会?”
属下沉声嗯了一声。
“怎么就没人邀请我?”他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开来,就像一股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润的温柔,白皙的肤质无瑕、苍白。
看上去微微透明中却仿佛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瞿扬摸了摸下巴,他虽然这么问但是倒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不过:他都没看见到她两天了……虽然当时的行为冲破了头脑,但是勉强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啊。
只是怎么就感觉那么不爽呢?
还去榴花会,“啧,”瞿扬转眼就下了决定,“明天我们也去看看。”
属下毫无异议的点头。
一切但凭已经好几天心情不好的少爷做主。
他并不敢有异议。
*
纱甜跟着自己的娘亲亦步亦趋的来到了这个好像人很多的地方。
她今天早上很早的就被娘亲叫起来,然后拿着盆盆罐罐在她的脸上抹来抹去的,被弄了半个时辰后,纱甜再看向镜子总有种里面的人是妖怪的感觉。
也,也太白了吧。
不过,好、好像还是挺好看的。
来到这里,处处都是香味,苏皖倒是没反应,纱甜却反射性的捂住了鼻子,看到那边一团一团围在一起的人,目光露出好奇。
“去那边玩吧。”苏皖嘴角浅笑,转头就让自己旁边的大丫鬟青函跟在纱甜身边,自从前几天的落水事件,她真的是怕了。
纱甜旁边的丫鬟也重新大洗牌,就算这样,苏皖也觉得只有让自己身边的得力丫鬟待在她身边才觉得安心一点。
对于这些小事,纱甜都是混不在意的。她应了一声就带着三个丫鬟往人多的那边走,走到一半就看见几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在那里对骂,声音清脆的隔着老远她都听见了。
她兴致勃勃的跑过去,看到旁边有个假山,眼睛蹭蹭的亮了,她对着后面的丫鬟小声的道:“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啊。”
两个刚提拔上来的小丫鬟低着头没有说话,青函上前一步,看了看大的足够装下一个人的假山洞,道:“好的小姐,我们就站在门口。”
纱甜跟她们说了一声就借着被三人掩盖娇小的身影溜进了假山洞里,然后开始听起洞角。
听了半天她就觉得无聊了,没什么意思。
但是假山洞里黑黑的,还带着外面隐隐透出的微光,这让她感觉一种很宁静很宁静的感觉。
上次觉得这种感觉的时候,她还蹲着跟瞿扬在破庙里吃午时剩下来的包子,庙外下着大雨,庙里面也下着略小一点的大雨,两个人蹲在角落,看着成绵的雨丝连成一片,雨声中万籁俱寂,就只有雨滴答滴答的声音,然后他们就静静的看着。
那种感觉,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记到现在。
但是好像好遥远了。
摇了摇头,不去想之前的事,纱甜走出了假山洞。
榴花会举行的园子很大,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发现前面就是一群男子了,连忙止住脚步,拐个弯就往旁边的亭子去了。
可能这个亭子太小,又在拐弯不容易看见的地方,所以没有人在里面。
纱甜没事干,毫不客气的占据了这个亭子。
周围的景色还是很宜人的,她呆呆的坐着,胳膊放在栏杆上,支着下巴,望着水里的鱼游来游去。
她就一直看着,也不腻,累了就换个姿势看。丫鬟们原本是站着的,时间久了也让她们坐到一旁了。
青函就看着小姐趴在栏杆上,看着鱼看了将近一个时辰。
口里的话要吐却还是终究没说出来,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小姐。
一阵脚步声突兀地由远及近的传来。
纱甜没注意青函却已经带着两个小丫鬟站了起来,分别站在亭子的左右,看着脚步声的方向。
慢慢的,从拐弯口先露出了一段红色的袍子。
青函一惊,还没等她确认自己的想法就看到那个人整个的都露在了拐弯口,她们的眼前。
她倒吸一口凉气。
摄政王方君乾!
纱甜终于从满池的鱼当中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往这边看。
入目的就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他一头黑色长发,未挽未系的披散身后,光亮华丽的柔缎在光下反射出艳丽的光芒,明明男子不系着头发都会莫名的有种疏狂之意,但是在他身上却莫名的有着协调的美感,他微仰着头,眼角微微上挑,一双眼睛微眨下就有一股平白的撩人风情,这种不分性别的美丽,让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呆了去。
“咦~”对上纱甜转过来的目光,他轻咦一声。
好像当年倔强的小孩啊。
第37章 小乞丐()
纱甜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回去了,重新看湖。
青函站在旁边低着头心惊胆颤。
高瑾瑜噙着笑往这边走,青函站在小姐的身边声音极低的叫了一声摄政王。
他没有理会,坐在亭子的一边,眼角微微挑起,笑着道,“小叫花子?”
纱甜奇怪的撇过头,看了他好久才回想起当初的那几笼包子,这记忆虽然久远,但是对她还说还是很深刻,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没有东西吃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
高瑾瑜看到她目光露出了然,知道她认出她是谁了,刚想说话,就看到她点了点头就把头转回去了,低着小脑袋坐在那看湖。
倒是看到旁边的小丫鬟急的都出汗了。
“不认识我了?”他奇怪的挑眉,出口问道。
毕竟是给过她一笼包子的人,纱甜还是应了声:“认识。”
想了一会儿,她疑惑的转头:“隔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高瑾瑜失笑。
别说现在,她是纱府千金的事他当年碰到的她还是叫花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怎么会白白子?
他高瑾瑜可不是什么会做那种好事的大善人。
他伸出左手摸了一下右手的中指,懒懒的出声,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不跑去找将军府的瞿扬?”
一说话他的眼睫毛就一眨一眨的,看着她眼眸微微一动,眼睛里的一瞳碧水就仿佛要漾出来一样,尤其是一笑起来,就感觉完全抵挡不了这样的□□。
纱甜顿了顿,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然后把头重新对向他,抿了抿嘴:“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呀。”
青函在背后吓得手一抖,连忙上前轻轻扯了下纱甜的衣袖。
她没有反应的任由她扯。
高瑾瑜原本就只是闲的无聊过来坐会,顺便看看这个被纱家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千金,想看看她跟当年有什么不一样。
结果……她还是这么倔强冷漠啊。
“你要及笄了吧?”他闲然自得的趴在栏上,也不嫌弃脏还是不脏,动作做出来却有一股独特的风流味儿,“三年弹指挥间啊。”
有些淡淡的怅意。
纱甜嗯了一声,“还有一年。”
突然想到什么,她转头问他:“你多大了?”
“老咯,可能比你大一轮吧。”高瑾瑜似笑非笑的开口,“哪像你们。”
“哦。”她不甚在意的道,问题直截了当,“你娶妻生子了吗?”
旁边的青函跟那两个小丫鬟头压的更低了。
谁人不知,朝上摄政王二十又四,未娶妻未生子,圣上安排他的婚姻大事都会被他甩脸呵斥,可是长成这副模样,哪家适龄的姑娘能不动心呢?
据私下里传的,青函还知道顾家的千金二十多了还在家里待字闺中,就是为了等摄政王呢!
现在小姐这么大大咧咧的问他,摄政王看在小姐这么小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出口骂人吧……
事实证明,摄政王不管你几岁,涉及到他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是要骂的。
他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道:“管好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吧!”
纱甜听话的哦了一声,然后把头偏回去,不说话了。
“你跑将军府跑了三年———”高瑾瑜把手放在栏上,整个人肆意的靠在上面,特意拖长了语调,本来以为纱甜会好奇的转过头来听他讲,没想到她还是决绝的以背对着他,岿然不动。
他只能憋住胸腔里的一股气,把后面的话吐了出来:“你跑了三年,瞿扬对你还是以前那样吗?”
“管好你自己吧。”她回道。
嘿哟!高瑾瑜来兴致了,他站起来坐到她旁边,拉近距离,两个人脸的距离估计只有十毫米,隔得这么近,他也看到了纱甜光滑细致干净的一丝绒毛都没有的脸蛋,他扯了扯嘴角,笑着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那个瞿扬还是对你很冷淡呀,哎哟不就是那五年两人在一块嘛!人生还长着呢!”
纱甜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但是她趴在那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还是咬了咬嘴巴跟他说:“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高瑾瑜意兴阑珊的开口,觉得自己怎么有这个兴致来跟这么个小姑娘扯这些,真是莫名其妙,“你经历过的我早就经历过了。”
话说完却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他往后退了一步,直觉性的奇怪:“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那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纱甜仰着小脸,认真的问他。
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仿佛还照出了一丝羞涩的味道。
高瑾瑜却迟了好久都没说话。
他看着这个场景,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他面前一脸羞涩的人,芝兰玉树,好像也这么问他。
被推了一把,他才回过神来,看到眼睛依旧清澈的小姑娘,听到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没有。”
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回想起来一样,高瑾瑜冲她调笑道:“以后瞿扬不对你好你可以来找我啊,小纱甜,我肯定对你好。”
他说完之后,纱甜果然没再理他。一个人重新趴在了栏上,看着水下的鱼游来游去。
高瑾瑜还以为她又不会回答了,刚想站起来走,毕竟他还有事要回去处理,没想到却听到纱甜低低的又充满坚定的声音:“我不要,我就要瞿扬。”
小叔,其他人我都不要!我就要你!
高瑾瑜神思恍惚了一瞬,然后收敛了一下脸上一直挂着的懒懒的笑容,站了起来,俯视着她的脑袋,“那我等着看。”
等到摄政王走远了,青函才有些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快速的贴近小姐,语气急促的道:“小姐,刚刚那个是摄政王!您,您也真是………”太大胆了!
后面几个字她没敢说出来,但是她未尽之意纱甜还是听得出来的,她摆了摆手,“没事的,我跟他以前就见过。”
青函呆了一张脸,看她。
小姐现在也才十三岁,这几年一直往将军府跑,那她说认识摄政王岂不是是在小姐六岁离开纱府的时候!
纱甜补充道:“是在我还没被找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他给了我一笼包子。”
青函听的一愣一愣的。等听明白了,就莫名的有些心酸,那时候小姐多大啊竟然只能靠摄政王施舍的包子来饱足三餐,再加上摄政王一开始叫小姐的小叫花子………
青函在心里默默的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夫人,然后她要在以后对小姐更更好一点。
回过神来见纱甜还在看湖,青函有些不忍看她一个人这么无聊的看鱼看下去,迟疑着道:“小姐,我们不去别的地方看下吗?”
纱甜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嗤笑。
青函头还没转过来,就听到本来还无聊的看鱼看了快两个时辰的小姐一下子就兴高采烈起来,欢快的叫声:“瞿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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