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步沉吹胡子瞪眼睛,大气直接从鼻孔里冲出来,他说道:“你的恭维听起来真不好听,刚刚出去的总旗我真想撤掉他,竟然让白巾军俘虏跑了将近五十个,到现在才来告诉我,请示我是否追击,气不气人。”
我说道:“跑了就跑了,既然心不在此,迟早是要跑的,现在跑了反而更好。”
劳步沉却不这么认为,说道:“如果知道他们迟早要跑,何不就地斩杀省事,如果其他白巾军俘虏知道有人成功逃跑,他们会怎么想。”
我冷冷的说道:“他们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只需要杀一儆百便能打消他们逃跑的念头,然后恩威并施,收拢人心,不愁他们不为东海郡卖力。”
劳步沉忧虑的说:“他们中一半是武须郡的平民,一半是东海郡的人,愚昧无知,不知道为何就受到蛊惑起义造反,真想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一刀结果了事,就不需要留着这些愚昧的人浪费食物。”
我并不反对说:“营领如果觉得这样省事的话,现在做也不迟。”
劳步沉却又不干了,说:“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怎么能自毁长城,只要他们愿意为我效力,我可以宽宏大量,饶他们狗命。”
说道这里,已经无需我附和,我便不言语,劳步沉一边思索,一边踱步,忽然问我:“是不是有事?”
我做出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欲言又止,深深的叹口气,如此反复两次。
劳步沉看了急在心里,催促说道:“有什么你就说,火灵,你这样吞吞吐吐,不像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我心里舒服多了,说道:“我们全体火月军士准备护送我们战死的火星营领跟其他军士回极东营地,还请营领批准。”
“什么,这个时候,你们火月人要离开军营!”劳步沉惊讶的说道,显得不可思议,这个要求在他看来。
劳步沉见我一脸镇定,似乎铁了心,他说道:“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们离开了征召新军,谁来带领他们行军打仗。”
我安抚道:“营领的手下都是一些一等一的领兵作战的好手,他们能够胜任。”
劳步沉摇头道:“他们哪里行,这次如果不是你们火月军士带头领兵作战,结局真不知道怎么样,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冲杀都是你们火月军士在最前头,悍不畏死,不怯战,冷静沉着,反应迅速,出手狠辣,这才是真正的战士有的基本素质。”
我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说道:“劳营领,火星营领身为我们火月人最高的统领,在我们火月人中地位很尊崇,如今他不幸战死,在我们心目中他是英雄,无比伟大高尚,祭奠这样的英雄我们火月人都要举行隆重的仪式,何况不久就是我们火月节的到来,火月节是我们火月人至高无上尊崇无比的节日,在这个节日前后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火月人都要举行盛大的诵念仪式,这已经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不容更改,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劳营领酌情批准。”
八月十五月圆乃是火月人至高无上的火月节,曾经的火月帝国,普天之下都要举行隆重盛大的祭祀诵念活动,就是尊贵的火月大帝都要开设火月祭坛,亲登祭台,完成一套繁文缛节的诵念和仪式。
如今时间过去了那么,虽然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曾经的火月节,然而,还是有不少的人士知道前朝旧事,而劳步沉就是属于这不少人士当中的人,我既然已经将火月节给搬出来,他也没得什么硬话说,只推脱说:“火星营领和你们火月人乃是大公子特意请来训练征召军,这我作不了主,还得请示大公子。”
我反驳道:“如今火星营领已经战死,再去东海郡请示已经没必要,我会派人送信给大公子解释,想必通情达理的大公子不会为难。”
“真不想你们走啊,火灵,我需要你这样的能人。”劳步沉很是真诚的感慨道。
我倒是有点动情了,说道:“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在营领手底下做事,到时候就怕营领已经看不上我了。”
“哪里会呢,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劳步沉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助我,假如你能留下来助我,我会一力推荐你做营领,而不是现在总旗的位置。”
第九十一章 赠马()
我毫不动情,说道:“我也想留下来帮助东海郡抵抗白巾军,然而,我实在没有理由违背我们火月人的信仰,如果人没有信仰,做什么事情都是没有了顾忌,唯利是图,野心勃勃,这样的人营领你放心用吗。”
劳步沉对我说的话有点担忧了,在军队里浮浮沉沉几十年,几十岁的年纪才混了个副营领,因为白巾军突然造反起义需要大量的统兵打仗的人,这才升拔为了营领,一切都来的不容易,如果身边养着一个智勇双全野心不小的能人在身边,这合适吗。
“告辞。”劳步沉陷入沉思,我提出告辞,劳步沉从沉思中回过神,望着我没有说话,我没有等他回应,便转身退出了帐篷。
回到我的营帐,我让火月军士收拾东西准备回极东营地,想到要走,心里滋味颇为不好受,但是,很快就沉迷在了即将到来的辉煌境地里去了,灰溜溜的走是为了风光的回来,暂时的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几件衣服鞋子,一些锅碗瓢盆,和兵器而已,被褥都是征召新军派发下来,因此,很快就收拾妥当,即刻便上路,跟征召新军的军士和统领们也没有打招呼,走出了营地,上了往极东关的大路。
在回头快看不到营地,队伍向极东关走着的时候,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口中叫道:“火灵总旗留步,火灵总旗留步。”那声很诚恳很客气,像悦耳的百灵鸟的叫声。
听到叫声,队伍顿时不自主的停下来,都驻足回头去看,那匹快马转瞬及至,马背上跳将下来一位身手矫健的军士,竟是劳步沉亲随队尉劳左,是劳步沉族中侄儿,颇有才能,劳步沉正一力栽培他。
“劳左队尉,你追上来是劳营领有什么吩咐吗?”我上前问道。
“营领说这匹马已经分配给了火灵总旗,宝马配英雄,英雄怎么能没有宝马呢,于是,便叫我给总旗送上来。”劳左说的很真诚,对我不无钦佩。
我说道:“新军正是需要战马的时候,我骑走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留在营地作为侦骑用,劳队尉还是骑回去吧。”
“这怎么行呢,营领说了,如果总旗不接受这匹,我便不用回去了,回去了也会被像白巾军逃跑的俘虏一样被打死。”劳左很是难为的说道。
此时此刻,劳步沉的营地里正在斩杀逃跑的白巾军俘虏,这些所谓的逃跑的白巾军俘虏死的很冤枉,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而是中了圈套,跟着征召新军的军士在山头走一圈,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说为何伺机逃跑,最后被押解回营地,就地斩首。
我笑着说道:“你家营领是这么说的,没有欺骗我。”
劳左真诚的说道:“我怎敢欺骗你,千真万确,不信下次见着营领,您不妨问问真假。”
我说:“既然这样,那么我便收了,回去替我谢谢你家营领。”
“嗯。”劳左递过缰绳,神色变得高兴了。
“对了,”我为了回报营领赠马之酬,说道,“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没来得急说,回去你告诉营领,为今之计一边尽可能的恩威并施收买白巾军俘虏的人心,另一边,加紧速度招兵买马,训练军士,抵抗白巾军,务必在速度上下功夫。”
劳左答应下来,最后,看着我们继续上路。
我没有骑马,安放着火星和火月军士的尸体的推车也没有用马和牛,全部都是人力在推,走的不快,在走了大概十里的路程之后,队伍暂且歇息,再上路不迟,晚上势必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也不捉急,我便把火大山叫来。
火大山琢磨不准我的心思,很是忐忑的来到距离队伍有一段距离的山岗上来见我。
我说道:“大山,你不用回营了,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办。”
我没有即刻说出任务,大山不由的问起来。
我说道:“你去见桥天目将军,说我已带着火月军士离开征召新军,他问为何这个时候离开,你就说以退为进,其余的无需多说,他自然明白。”
火大山应允,能够与狼山郡的桥天目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很骄傲自豪的事情,他乐意去做,一百个乐意,大山问什么时候动身。
“我们回去极东关,你便去狼山郡营地,”我想起兵荒马乱的世道,一个人没照应,“还带一个人去,一来有照应,二来都熟悉熟悉东海郡的地理环境,迟早会有用。”
越来越接近极东营地,我的心情极其的复杂,不知道其他队尉会不会把火星的死怪罪到我的头上来,我想暂且回到火月营地的打算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解释清楚火星的死不在于我的原因很重要,否则,没有了火月军士的支持,我将一无所有,孤家寡人一个孤掌难鸣。
担心什么他就来什么,其他的火月队尉的脾性我应该清楚,然而,我还是愿意往好的方向想,因为我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为火月人在做事,不管我有没有私心,我做的成果不能忽略。
有些人却真能忽略,火百莫听说火星死了,那神情跟死了他弟弟一样,激动的抓住了火录的衣领,怒道:“你这个亲随队尉是怎么当的,你护卫的营领死了,为何你还在。”
“我”火录无话可说,是啊,他为何还没有死,他保护的人却先死了,不该的,当初是什么情况,火录不想去回想了,已经毫无意义,除非行动去证明一切。
“是你,火灵,”火百莫放开了火录,朝我叫道,“如果你不怂恿总旗去帮助东海郡练兵,火星总旗不会无缘无故被提拔为营领的虚名,更不会上战场为白巾军所杀。”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你把火星营领的死全部推到我头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反驳道,“我说服营领答应东海郡练兵,是为了我们火月人着想,火星营领的死我也感到非常的悲痛,心情很不好。”
“你真是巧舌如簧,你来我们火月旗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这一次死了这么多的兄弟,难道不该你负责吗。”火百莫无以反驳气道。
“假如你们真的认为我火灵来到火月旗是一个灾星的话,我无话可说,送火星营领下葬之后,我走就是。”我也被气的不行,这莽夫真是无可理喻,其他的人竟然无人为我说话,无语啊。
第九十二章 火月节()
火高陵在峡谷营地还没来得及赶回来,火枭一直在极东关把守,防卫有所放松,但依然驻守着,不敢完全放开,鲸鲨海盗的凶残可是不容忽视,不得不防,这些将我看作激进一派的人视我为眼中钉,我反驳又有什么用呢。
当我心灰意冷之际,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百莫,你先别冲动,人总有一死,死在战场上乃是无上的光荣,火星总旗的死不能怪火灵,答应东海郡练兵是总旗自己决定的事情,与火灵并无很大关系。”
魔月终于说话了,难得啊,最难得的还是接下来瘦拖也开始说:“魔月说的对,百莫你不要犯浑了,这事不关火灵的事。”
瘦拖又安抚我说:“火灵别放在心上,百莫说的气话,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早就见识了,你既然已经加入我们火月旗,便是我火月旗的人,说什么走的话呢,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你我的心里都明白,消消气。”
瘦拖拉着我走到一边去,好话说尽,见我动了震怒,似乎怕我真的离营而去,可是得不偿失。对于瘦拖的这番举动我也搞不清楚他安的什么心,将他的话全部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以及他的表情全部记在心里,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琢磨。
尸体已经开始发出臭味,可不能再让他们这么躺着,有军士着手安置尸体,然而,在这荒山野岭的极东关,除了驻守的火月军士,别无他人,说是安置尸体,又能拿出什么上好的棺木来,其实,连棺木都拿不出来,只能明日就地取材,砍伐木头钉成棺材埋葬。
稻谷长出的绿油油的叶子已经有膝盖那么高,覆盖在曾经茅草疯长的水地上,一改毫无规则的样貌整齐而规整,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感觉极为的畅快,一扫火星之死的阴霾。
心里想着总算费的功夫没有白费,等到稻谷熟透成为食物,火月军士一副高兴安逸的样子,这全部属于我的功劳,我便越发的自信,好像这些稻谷都是我的兵一样,让他们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中午的时候,火高陵从峡谷营地赶回来,得知火星战死,悲痛欲绝,极度愤怒,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人去了墓地。
下午,极东关的火枭也回来了,心情同样很糟糕,问了我一些问题,虽然没有责怪我,但是火星的死无疑是一个障碍,堵在我跟他们之间的一个障碍。
给这些死去的火月军士做了一个粗糙的棺材,便草草埋葬,这是其他队尉一致同意的,不能再任由尸体的腐臭臭气熏天,将火星埋葬了之后,一个迫切的问题摆在了火月军士的面前,虽然其他的队尉不说,但可以想见他们的心底都有着自己的算盘。
火星作为火月人的最高领导者,如今他死了,他的位置空出来,必然有人来接替他的位置,重新领导火月人,这个人是谁呢?不可否认,这个人一定是火月人当中的一个人,说的更具体一些,肯定是火月队尉当中的一个,火瘦拖,魔月,火高陵,火枭,火百莫,火录,还有我火灵,我是绝对不够资格,我的资格甚至还不如他们的副手队尉。
火月节即将到来,尽管火星不幸战死战场,火月军士却将悲愤全部转移到准备火月节的事情上去了。这些天,火高陵一直没有与我仔细详谈,我知道他有话跟我说,我却是一心扑在水稻上面,专心照顾水稻的生活。
而劳玉每天都陪着我,让我很是舒服,觉得这里枯燥无味的生活多了一点色彩,并不是那么的失望和悲观,劳玉陪着我,叽叽喳喳的在耳边问个不停,一天到晚都不觉得烦闷,暂且将东海郡的事情抛诸脑后,浑然一个庄稼人。
劳玉总是问我关于这次打仗的事情,她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对我似乎有点不相信,全部又到我这里求证,问我:“那次在山谷伏击是你提出来,然后全力组织的?”
我想也没想,说道:“是我提出来不假,但不是我组织,是劳步沉营领领导组织取得的胜利。”对好奇心很重的劳玉,我没有故作高深道貌岸然的心思,有什么就说什么。
“一次杀了五百多个白巾军反贼,这可是大功一件,”劳玉欣喜的说道,“没有赏赐你什么东西,就算是我一个柔弱的女子都知道斩杀敌人一个头颅都有赏赐能领,五百多个白巾军赏赐肯定不少。”
我说:“赏赐倒是不少,但都留在了军营里。”
“你什么都没有带走。”劳玉惊讶的说道。
“呶。”我朝着放养的马努嘴道。
“就那一匹劣马,还比不过我家的马。”劳玉很是不服气的说,为我捉急气愤。
我一笑置之,不知从何跟她说起,她似乎还不明白来至远方那无形的手的威力,只知道火月人遭遇不公平,极大的不公平,应该有人伸张正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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