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淳自再次进入阵地开始,她心里的紧张、恐惧等负面情绪,一度减轻了许多。姐妹们虽然没有名言责怪她,但是她们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亲所未有的陌生,这让她一度想放声大哭。现在,密密麻麻的鬼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再用那种刺人的眼神看她了,她心中的委屈感也降低了。
“我要为张班长她们报仇,她们都是我害死的!该死的鬼子,我要亲自送你们入地狱……”她口中喃喃的念着,握住冲锋枪的手一度很稳。然而,当鬼子的身影越来越近,渐渐的,她都可以看见那些狰狞的面容的时候,她的手再次剧烈的抖动起来。
李小淳是花茗始终高度关注的对象。花茗实在怕她在想不开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傻事,看见她的双手开始打抖,她匍匐过来,轻轻的在其肩膀上拍了一下,问道:“小淳,紧张了?”
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李小淳吓了一跳,右手一阵剧烈抖动,差点就扣下了扳机。听见花茗的声音,她舒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说道:“团指导,我,我不想的。可是,我,我控制不了。”
花茗理解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事实上,花茗自己的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着呢。她说:“想一想张琴是怎么死的,想一想这些鬼子到我们中国以后做了多少坏事——他们在苏州等地大开杀戒,连婴儿都不放过。不知道多少姐妹被她们给糟蹋了——小淳,日本鬼子,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学兵军日常的教育中,有专门的课程讲述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种种暴行。而在课上,为了让讲述更有说服力,会放映李子文他们拍摄的一些场景。所以,花茗的话才说完,李小淳脑海中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少妇袒胸露ru,她的下身一片血污,而在她的脚边,则躺着一个仅仅几个月大,熊腹部却被挑开了的婴孩……
这都是小鬼子做的,小鬼子实在是禽兽不如!心中泛过这样的想法,一股子火苗开始窜出,很快就剧烈的燃烧起来——
第三十四章傻X啊你
怒火点燃了李小淳,而她的手渐渐的充满力量,她的眼中有火苗tian出,仇恨的力量正在让她变得强大。
这种转变,发生在很多女兵身上。虽然是女人,但首先是一个学兵。军人的荣誉感、使命感,让她们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性别,转而变得专职起来。
女兵们在静静的等待刘奎的命令的时候,在距离刘奎大约三十余米的一处地方,高桥良子等反战联盟广州支部的日本人,此时正在经受着巨大的心理煎熬。
不管欧阳云对他们的态度如何,娘子团上下对他们并不信任。到了这里以后,刘奎立刻就安排人将他们“保护”起来。
“刘团长,你这样做是有悖总司令初衷的!我会向总司令提起诉讼的!”开始,高桥还提出了强烈的抗议。然而,刘奎根本就不和他搭腔,而看守他们的几个女兵又始终紧绷着脸,好像他们欠了她们多少钱似的,根本不予以通融,所以,高桥虽然愤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桥知道自己在娘子云卫团中是不受欢迎的人。她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身为日本女人,却和学兵军的总司令、女兵们的大众情人欧阳云有一腿,这也就难怪女兵们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她了。在她们心中,她或许就是个公众“情敌”吧。
近了,更近了,不少女兵虽然强捺心头紧张,她们抖动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们的真实心境。
刘奎本来可以泰然处之的——跟在欧阳云身边,他什么危险的境况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但是,事实上,他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
女兵们的表现,让他泰然不起来啦。眼见身边的好几个女兵都一副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下令开枪,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只会暴露部队实力,转而有让小鬼子变得肆无忌惮的可能。他咬咬牙,忍住了。
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米——八十米的时候就下令开火吧——六十米了?再等等?置之死地而后生?好,赌一把了!
过了六十米,刘奎居然还没有下令开枪,这下子,连林冰和花茗都紧张得不得了。她们不时看往刘奎,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小鬼子越来越近,女兵们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不过与前一次不同,她们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没再做出违反军纪的事情。或许,经过刚才血与火的考验,她们已经成功的忘记了自己女人的身份,而首先将自己定位为一名学兵了。
五十米,当小鬼子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嗷嗷的叫唤着开始快速冲锋时,刘奎长身而起,爆喝道:“给老子狠狠的打!”随即,手上的突击步枪率先开火,“哒哒哒”的连贯枪声里,在他前面的几个鬼子被扫倒。
刘奎喊声还没完结,早就蓄势以待的机枪手扣动了扳机。“哒哒哒……”近百支去病式通用机枪同时怒吼起来,靠前的鬼子倒下一片,他们的冲锋速度立刻就被遏制住了。
所有的机枪手都是老兵,她们中的不少人都富有战斗经验,而手上有鬼子人头的也不在少数。从一开始,刘奎就将她们视为最可依靠的力量。现在,她们用行动回报了刘奎对她们的信任。
“打!”清脆的女声响起——连排长们开始发挥基层指挥官的作用。她们也大多由老兵担当,而她们的表率作用,成了周边新兵们的定心丸。之前就有了开枪的经历,再次照着鬼子扣动扳机,奇怪的是,这扳机一扣下去,不少人的手就不再抖了。
李小淳前几发子弹是闭着眼睛打完的。按照花茗的教导,她将冲锋枪调整为单发,因此没有犯前面女兵们所犯的错误,一搂扳机,一匣子子弹就打光了。这几发子弹自然一个鬼子都没有杀到。冲锋枪的精度本来就比突击步要低,她又闭着眼睛,真能杀到人那可是就神了。很奇怪的事情,这枪一旦打响,一旦肩膀上承受了反作用力,她的心境反而渐渐变得平静起来。眼睛很自然的就睁开了,然后她羞恼的发现,自己的枪口居然是呈四十五度向上的。这种角度,能打到鬼子那真有鬼了。平日的训练成果自然而然的发挥了效果,枪口迅速的被压低,准星套向距离她最近的鬼子,左眼闭上了,然后,右手食指一扣扳机。“叭——”很清脆的枪声响起,准星中的鬼子左胸中弹,随即倒了下去。
“我打死了一个鬼子,我打死了一个鬼子——”恐惧没有了,李小淳兴奋得大叫。忘形之下,她居然站了起来。
“趴下——想死啊!”花茗骂道,左手一拉她的脚,将她拉倒了。
李小淳倒地,脑袋尚在半空中,忽然觉得一股热气流从耳边掠过,她意识到是一枚流弹,这才吓了一跳,倒下以后,赶紧规规矩矩的趴好了。
做什么事都是开头难,杀鬼子也不例外。有了第一个战果,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容易得多了。枪越打越稳,心态也越来越放松,战术也变得多样起来。平时训练所学到的东西自然而然的被用上了,背后武装带上别着的手榴弹也开始被取出来使用。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超过一半的女兵身上。当然了,伤亡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不下几十个女兵因为太过兴奋而站了起来,其中,虽然有李小淳这样因为有花茗相助而躲过了子弹的,更多的人却因此被子弹击中,其中,最少十几个女兵当场身亡……
战争是残酷的,只要上了战场,性别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子弹根本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对你有所眷顾。“趴下!趴下!傻X啊你!”刘奎一边射击着,一边游走在最前线。他走过那些忘形女兵的身边,嘴上毫不留情的骂着,脚上也毫不留情,哪里方便朝哪里踹去,最少十几个女兵因此屁股上或者膝盖弯挨踢,更有人因此记恨上了他。
女兵们的战斗力肯定不如男兵,但是好在她们使用的武器都是能够保持持续火力的,等于千余支轻机枪同时开火,日军的第一波进攻很快就被打退下去。
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第三十五章大和民族的男人们是何等的威武
“女兵?!”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况的迦南大佐忽然发现这一点,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站在他身边的参谋长鱼竹筱仁大尉听见这话,也惊讶的拿起望远镜看过去,须臾说道:“真的是女兵,学兵军死绝了?居然派女人上战场?”
日军中也有女兵,不过却都是从事特工、间谍或者医护这些对力量以及体质没什么特殊要求的工作,欧阳云这个疯子,他居然真的将女人派上了战场?
日军的第一波进攻被艰难的打退了。山炮团的存在,让迦南不敢投入太多的兵力,而仅仅两个大队的兵力,在悉数自动武器的一个团的学兵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没错,女兵是没有男兵更能打仗,但是自动武器火力的连贯性,却可以弥补她们战斗经验不足、作战手段单一的劣势。
“停止进攻,将六个大队长都给我叫过来!”迦南放下望远镜,对鱼竹下令。
“哈伊!”后者应了一声,立刻派出通讯兵,让他们去请六个大队长。
山炮团的炮击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炮弹不多了,从节约炮弹的角度出发,甘秦岭不得不缩短炮击时间,以合理的分配弹药使用。
日军潮水般涌上来,又潮水般退了下去。阵地前方,两百余具鬼子的尸体凌乱的躺着,其中,离女兵们最近的,仅仅只有十几米。目睹着近在咫尺的鬼子尸体,其中不乏一些肢体破碎、脑袋开裂的,不少醒悟过来自己杀了人的女兵忽然大吐特吐起来。另外一些女兵,忽然发现自己的姐妹,自己亲密的战友变成了一具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冷的尸体,不少人嚎啕大哭,更有一些人一边哭着一边大骂:“杀千刀的鬼子,你们不得好死……”
小鬼子终于被打退了,刘奎松了一口气。刚才绝对是一场赌博——五百米的战线上,只要有一个女兵挺不住,做出转身就逃等等举措,那么娘子团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战场上,负面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当然了,一个人的疯狂也可能带动整支部队的疯狂。总司令还让自己将所有人带回去,但是照目前的情势看,除非日军主动撤退,或者一定时间内得到支援,否则,坚持下去的话只会是全军尽墨——刘奎这样想着,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找烟抽。
就在他掏出一支烟并准备点燃的时候,忽然,一个女连长走过来向他发难:“刘团长,我郑重向你提出抗议!部队有明文规定,做长官的不许辱骂士兵,可是,你刚才都骂我们什么?傻X?刘团长,请你向我们全体女兵道歉,不然的话,我不排除向军事法庭提起诉讼的可能!我们女兵哪里傻了?我们很多战士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她们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傻X,这种话你也骂得出口……”
女连长滔滔不绝,大有刘奎现在不做出道歉就誓不甘休的劲头。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即使被打退了,刘奎心情依旧绷得紧紧的,这个时候,稍微一点火星都能引起他脾气的爆发,更别提女连长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了。刘奎当场将烟头一甩,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就是骂你傻X了,怎么着?战场上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如果你用吐沫能够打退鬼子,完成狙击任务,别说让我道歉,把我的头割下来让你做便桶都行——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老子现在没闲工夫和你唠嗑!”
“你——”女连长气得脸通红。她本来觉得自己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刘奎即使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自己还是抱着摆事实讲道理的心态来和他解决此事,但是,他的态度。
刘奎不想和她废话,他直接喊林冰:“林团长,你过来下,把这傻娘们给我弄走!妈的,老子正烦着呢,给老子来这么一出——”
“傻娘们”这话太有杀伤力了。女连长其实是个美人,在家乡的时候就是县里众多公子少爷们疯狂追逐的对象,后来到了学兵军以后,也没少受到一些将军的骚扰。当然了,那些武夫是入不了女连长的法眼的,到现在为止,她看中的也只有陈师昌、楚天歌这两个文质彬彬,有着北大毕业生身份的儒将。女连长的眼泪瞬间就淌了满脸,她指着刘奎想要反击,但是嘴唇翕动着,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正好看见林冰走过来,她就好像看见亲人似的,一头扑入了对方怀中——“林大姐,他欺负人!”
林冰理解刘奎的心情。一开始,她还对欧阳云指给她一个男上司感到不满呢,认为这是不信任她,小瞧她的能力。这样一来,不仅她从一个副旅长降格成了团长,而且,指挥权也等于被完全剥夺了。然,战斗到现在,她知道了,如果是自己担当这次战斗的指挥官的话,那这仗会打成什么样还真是未知数呢。这个时候,就需要刘奎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指挥官来支撑场面。和学兵军的男兵队伍相比,娘子团还是太稚嫩了,指挥这样一支部队和优势鬼子决战,刘奎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他情绪比较恶劣,也就可以理解了。
正是基于这种理解,林冰搂着女连长,冲刘奎使个眼色,然后就将后者拥走了。离开的时候,她在女连长耳边轻声道:“多理解一下吧,刘团长此刻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你自诩想一想,要不是他的话,我们能够撑到现在吗?他态度粗鲁固然不对,但是不能现在找他算账。你现在和他起内杠,只会便宜日本人。”
“可是,他的话太侮辱人了。”
“当兵的人,特别是经常出生入死的,心中总会产生邪火的。等你仗打多了,你就会理解他了。现在,赶紧回你的战位上去,你们连的姐妹们还指望着你呢——”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林冰化解了。而与此同时,迦南对六个大队长的训话也结束了。迦南并没有说太多,而他反复强调的只有一点:“我们的对手居然是一群女兵!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居然连一群支那女子也战胜不了吗?我们,还是大和民族的男人吗?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支那女人看看,我们,大和民族的男人们是何等的威武!”
第三十六章拜托了
战斗很快又开始了。这一次,日军投入了三个大队的兵力。
近三千鬼子依旧排着松散的阵形在五百米宽度的战线上发起进攻,而打头阵的,则是将近四百个头上缠着白条,连钢盔都没有戴的决死队员。崇尚个人武勇的日军,放弃了枪弹决战,他们在前进过程中,居然将子弹悉数退了出来,摆出了一副格斗的架势。
迦南大佐的作战思想很明确,就是要用血腥的白刃战来摧毁女学兵的勇气,从而逼其功于一役。明晃晃的刺刀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四百余鬼子迈着坚实的步伐向娘子团阵地逼近,不少人眼中,散发着狂热的神采。
或许在他们看来,如果是格斗的话,对面的女兵一定不堪一击吧!而不少人猥琐的家伙心中,现在已经开始谋思一些罪恶的勾当了。
迦南大佐这一针对性极强的布置,无疑抓住了娘子团的弱点。从1931年东北三省被日军占领开始,有关小鬼子的各种恐怖传说就在民间广为流传。十个女兵里面,倒有七八个听说过这些传说。而其中穿得最邪乎的莫过于小鬼子吃人肉喝人血了。
短短一个小时左右,经历了两次战斗,按说,即使是第一次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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