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追了一路,虽然以小鬼子的步行速度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但这依旧让他感到有些憋屈。他挥挥右手,说道:“放心吧,我们的口径虽然没有要塞炮大,但是数量要多一些,而且瞄准更方便,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新安的两个女兵撤了回来,山炮团继续向马当炮台进发,随即在大陇布设发炮阵地。
担任南岸日军前锋的是隶属于第11师团第44联队的第三大队,大队长为白川小毅少佐。白川小毅带着千余鬼子循着自行火炮留下的履带痕迹一路追踪过来,到达新村以后,预料距离要塞已经不远了,他下令部队暂缓前进,然后派出几个得力手下去村子里抓几个当地人来打探情况。
学兵军接防马当以后,政治部门首先做的工作就是疏散当地老乡。所以,现在马当一带的村寨,村民们早已被疏散到后方去了。白川小毅的几个得力手下自然一无所获。
一个当地老百姓都没有抓到,甚至猫狗都没看见一只,白川小毅知道学兵军实施了坚壁清野的策略。这既出乎他的预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一次皇军的对手,可是有着“帝国克星”的欧阳云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欧阳云的“抗日双雄”变成了“帝国克星”,而在白川等日军青壮军官心中,击败欧阳云也成了他们最大的理想和追求。
“支那人肯定会在附近布设狙击阵地!”虽然没有从当地人口中获悉这里的地形情报,白川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站在一棵被炸倒的树上,拿起望远镜朝前方仔细看去。这几日日军持续的炮击,虽然没有对马当炮台形成实质性损伤,但是却将炮台的隐蔽措施完全摧毁,所以,他很快便发现了一座露出两门黑漆漆炮管的要塞炮台。放下望远镜,估算一下距离,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随即下令,以中队为单位搜索前进。而为了避免遭遇埋伏,各中队之间需保持一定距离。
白川拿起望远镜观察地形的时候,刘奎也拿起望远镜在观察这部日军的情况,白川因为站在断树上,很快就被他收入眼底。他对旁边的林冰说道:“带队的小鬼子蛮鬼的,让姐妹们注意隐蔽。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挫挫小鬼子的锐气,这利于我们接下来的战斗。”
林冰点点头,随即猫腰跑了下去。
当前,中国许多部队中都有女兵。但是像学兵军这种成建制,而且是建制规模不小的,却独此一家。娘子云卫团成立之初,只有区区一个营左右的人马,而发展至今,已经具备一个旅的规模。正因为发展得太快了,所以娘子军各团之间的战力,因为老兵多寡的原因区别相当的大。这也是欧阳云对之特别不放心的原因——女兵对于战场的适应力,比之男兵实在是差太多了。当然了,女兵一旦成长起来的话,那么其在战场上的表现,有的时候甚至要超过男兵。可问题是,她们的成长,注定是一个漫长的、淘汰率极高的过程。
随着一队一队的鬼子出现在女兵们面前,那些杀过人或是打过仗的老兵还好,那些新兵,其中一些学生兵,她们的劣势立刻就体现了出来。小鬼子距离他们还有五六百米呢,不少女兵已经难以控制情绪的紧张,她们的脸脸庞开始脱色,手脚也簌簌的抖了起来。
这一幕,让刘奎和林冰既担心而又无奈。刘奎皱着眉头咬着牙端详了一会,终于放心不下,对团指导花茗说道:“让指导员们给坐坐心理辅导吧,我担心啊,这伏击可能要黄!”
花茗她们这些团指导和营指导以及连指导,其实从要塞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做女兵们的心理工作了,不过现在看来,她们的工作还远远做得不够啊。
白川亲自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走在阵形中列。越往要塞靠近,他的心里越不安,这让他变得更加的警惕。他时不时的拿起望远镜朝周边观察一会,而他的谨慎,在部队推进到距离官田畔只有两百米距离的江坑时终于起了作用。
一个名叫李小淳的女兵终于没能控制住紧张情绪,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藏身之地爬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往后面的一片低洼地冲去。
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影忽然从一片绿色中站起身来,随即又隐入了其中,这对于白川来说,已经是足够的警醒了,他立刻大叫起来:“停下!卧倒!”
“哗!”小鬼子整齐的卧倒了。
白川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没发现异常。他冷冷一笑,招手叫来中队长新野连三郎,指着李小淳刚才藏身的地方说道:“用迫击炮朝那里打两发!”
“哈伊!”新野应着,立刻布置迫击炮手发炮去了。
李小淳爬起来的声响太大了,至少对于她身边的战友们来说是如此。刘奎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吐血。小鬼子离埋伏圈仅仅百多米啦,只要再过几分钟,伏击就可以发动了。然而现在,只能提前发动了。
第三十二章战争让女人走开
“刘团长,小鬼子好像察觉到了——”
“不是好像察觉到了,而是肯定察觉到了!发信号弹吧!”
“是!”林冰应着,逃出信号枪,打出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弹。
大陇,山炮团阵地,甘秦岭听见“咀”声,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来。白天,信号弹的色彩信号并不是很强烈,不过,甘秦岭依旧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这正是要求自己发炮的红色信号弹。
大陇距离官田畔不过一千二百米左右。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本来,按照刘奎和他事先的商量,最佳发炮时机在娘子团开始撤退,而日军开始追击的时候。那样的话,他可以控制炮弹的落点偏后一点,从而能够断绝日军的退路。而只要山炮团能够炸乱日军队列,刘奎就可以顺势发动反击,再转身反冲击一把。
现在,一切都乱了。
尽管有点疑惑这信号弹是不是误发了,甘秦岭却依旧坚持了和刘奎“见信号发炮”的约定,当然了,为了避免误伤,在下令开炮之前,他下令将标尺上调一个刻度。
山炮团一共二十三门大炮瞬间齐发,其造成的声响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也足够小鬼子胆战心惊了。
随着本方几枚迫击炮弹接二连三的飞出,不少鬼子本来还想起身观察一下炮击效果呢,听见对面传来的发炮声,他们赶紧趴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最先取得战果的却是日军,几枚迫击炮砸落下来,两个女兵因为正好被击中,登时哀鸣着倒在了血泊中。
“真他妈扯淡!”刘奎愤怒了!好好的一场伏击战泡汤了不说,居然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出动炮兵,战斗秩序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其实,如果部队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可以得到保证的话,他依旧可以坚持原先制定的作战方案。可是,考虑到部队的战斗力参次不齐,其中一些新兵根本就没有战斗意志,所以他不得不动用炮兵形成视觉上的火力压制,从而保持部队的士气。
随着几十颗炮弹先后在日军阵列以及阵列后方炸开,他大喊一声:“打!”然后半蹲着,端起从一个女兵那里要来的狙击步枪就开了一枪。
“砰砰砰——”紧跟着他之后,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而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分分钟以后,在距离埋伏阵地大约三四十米、五六十米的地方,居然还闪现出几个火球——却是不知道拿哪几个女兵扔出了手榴弹。
“真他妈扯淡!”见状,他不得不再次骂道,然后心中涌起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一轮射击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而不少女兵更是打光了弹夹里的全部子弹。至于他们取得的成绩,嗯,好像倒也击毙了几个鬼子。当然了,至于是不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个团的女兵中,还是有将近两百多个老兵的。
下山之前,作为娘子团的直接指挥官,林冰对部队接下来的表现,是充满了期待的。然而,当战斗真的打响,她才发现,原来期待和现实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之大。这让她在第一轮射击结束以后不禁小脸涨得通红,都不敢去正对刘奎的目光了。
刘奎没有感到意外——卫青式突击步的有效射程只有五百米,其中,冲锋枪更只有三百米。鬼子距离他们还有两百米,此时更是趴着的,这一轮射击效果可想而知。不过,他发起这一轮进攻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杀伤多少敌人。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女兵们尽快进入角色而已。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忽然大声喊道:“好了,停一下!现在,让小鬼子靠近点再打!大家放心,这一仗小鬼子必输!我们有甘团长的炮兵提供火力支援,小鬼子可没有。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女兵们陆陆续续的停止了射击,当然了,更多的人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经过了刚才的激动以后,她们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她们刚才不过只是在疯狂的扣动着扳机而已。
李小淳从一棵树后面出现了,榴弹袭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被榴弹炸死的两个女兵中,有一个还是她的班长,平时没少照顾她。然而现在——看见班长残破不全的尸体,面对战友们愤怒的目光,她失声痛哭:“我,我忽然想要解手。我,我也不想的。”
女兵们加入学兵军之前,不是没有臆想过战斗,这一度让她们热血沸腾。此后的训练中,更让她们对于战争有了真实的理解,然而,当战争真的来临,当她们的战友、甚至姐妹为此付出生命的时候,她们才发现,战争的残酷性依旧远远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山炮团的大炮还在怒吼着,因为无需担心遭到报复性炮击,炮兵们尽情的发挥着,打得越来越准,对白川大队的威胁也越来越大。面对压倒性的火力优势,白川除了让士兵们继续保持卧倒,别无他法。
这给了娘子团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女兵们进行角色转变的时间。
花茗等指导员因势利导的对战士们进行开导,慢慢的将她们心中对日鬼子的恐惧转变为对敌人的仇恨。
“我们现在是军人!军人的意义,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张琴她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正因为有她们的不怕牺牲,小鬼子到现在还没能实现他们灭亡中国的企图!姐妹们,国仇家恨,张琴她们的仇,都要我们去报。有人说,战争让女人走开?为什么?难道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弱者吗?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我们虽然改变不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那些小瞧女人的家伙知道,我们也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学兵,我们也能杀鬼子!姐妹们,我们为什么会被视为弱者?正是因为我们自己的表现啊!现在,就拿出一个学兵该有的勇气来,用我们的手上的钢枪,去改变世人的看法吧!我们女人,并不是弱者,我们也可以看为抗日事业做出贡献……”
花茗的这番话,其实很有点语无伦次。不过,不重要了,当女兵们眼中有怒火开始燃烧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作用了!女人或许是弱者,但是现在,她们首先是一名学兵!
第三十三章报仇
就在欧阳云开始渡往棉船岛的时候,南岸日军的主力部队陆续到达了。接到白川的报告,日军的指挥官——长江舰队陆战队的联队长迦南须力大佐下令以大队为单位,分散向官田畔还有花屋前进,其中,一个大队的陆战队士兵在一个名叫佐村正雄的中佐的带领下,转往徐家村。迦南须力给佐村正雄的命令是:“以急行军赶往徐家村,然后绕过花屋前往新安庙,从新安庙往南搜索支那炮兵部队。务必尽快搜寻到并歼灭之!”
和白川不同,迦南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在准备此次南岸登陆作战,所以对这一带的地形吃得很透。在他的指挥下,七千余鬼子以大队为单位分成七个队列,开始倚仗兵力上的优势,在多个点上对娘子团的防线形成威压。
刘奎率娘子团下山之前,有估计日军的数量,他认为最多三个大队就了不得了。当七千余鬼子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他现在统率的是自己的警卫团,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可是,现在他手下可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啊。“真他妈扯淡!”开战一来,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骂这句话了,而这一次,却是由衷的感到焦急。
欧阳云给他的命令,可是要全数带回的。但是现在的状况是,他无法想象,娘子团最后能有几个人活着离开。
日军密密麻麻的出现,队伍越来越庞大,这让娘子团中的不少女兵都变了脸色。她们刚刚被激励起来的一点斗志,也被恐惧完全取代了。
花茗本来还为自己的思想工作有了成果而感到欣喜呢,但是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她直到,任凭她如何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现在,女兵们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了。
迦南须力站在一处小土坡上,他忽然将指挥刀高高举了起来,下一刻,毫不犹豫的斩了下去。
早就准备好的日军登时喧嚣起来——两个大队的鬼子呼喊着爬了起来,在官田畔到花屋之间大约五百米长的宽度上,向娘子团据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九二式机枪的枪声嘶吼起来,不时有榴弹的破空声响起——战斗再次打响了。
刘奎站在一棵槐树边上,毫不犹豫的对林冰说:“发红色信号弹!”
“是!”林冰应着,又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甘秦岭一直在密切的注视着前方战场的情况。他早就知道鬼子数量很多,但是,当鬼子实力完全暴露的时候,他依旧吃惊了。“看来,小鬼子根本有把登陆战作为一个进攻重点!”他瞬间作出判断,然后马上让通讯参谋发报给张田泉,向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红色的信号弹再次升空,甘秦岭立刻下达炮击命令:“兄弟们,给老子狠狠的打!”
发炮声再次响起,几十颗炮弹脱离炮口,随即砸向日军后列。
距离太近了,炮弹落点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误伤到自己人,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保守的尽量让落点偏后。
学兵军的炮兵早就在迦南的计算中,所以,除了发动进攻的两个大队鬼子,还有向徐家村迂回的那个大队,其他人从进入战场开始就全部趴在地上,至今没有挪过窝。
“轰隆隆——”炮弹在日军后列中爆炸了。至少三十几个鬼子因为距离炸点太近,甚至被炮弹直接命中,随即在一团烟火中手舞足蹈着升空,然后再惨嚎着落下。
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不少女兵紧张的心情都略微得到舒缓——小鬼子虽然兵力占优,但是他们没有大炮。我们有大炮提供火力支援,火力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炮声响起,刘奎大声喊道:“全体有了,注意听我的口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炮弹的破空声在耳中响起,不少鬼子都感到头皮发麻。而两个大队长和几个中队长则大声喊着:“跑起来!加快速度,要想不被炮弹炸,就冲过去!”“冲上去,只有冲上去,我们才能脱离炮火的威胁!”……到现在开始,鬼子还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只是一群女兵而已。
李小淳自再次进入阵地开始,她心里的紧张、恐惧等负面情绪,一度减轻了许多。姐妹们虽然没有名言责怪她,但是她们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亲所未有的陌生,这让她一度想放声大哭。现在,密密麻麻的鬼子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