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现在东拼西凑来的几千人,怎么打虎城?但如果虎城不能被我们攻下,就随时随地有被徐辉大军得手的危险,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据险长驱直入我们的领地,真是…真是让人纠结!”
“那就打!”,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虎城必须要打,只要打下虎城,我们就不用再怕徐辉大军的威胁,他也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赣江另一边不敢过来!”
蒋靖和陈芷兰抬眼看去,果然不出所料,是刘天推门走了进来,身着便衣,胳膊上却裹满了大大小小的带着血渍的布条,“老六,听说你要解了我的军权?”
看到刘天如此满不在乎的态度,蒋靖也不由得怒气勃生,横眉冷笑道,“刘将军,好大的本事,说说这一路行来,到底杀了多少人?嗯?为什么不听我的叮嘱,偏要一意孤行?今日局面如此被动,难道你就不思悔改吗?啊?”
刘天见蒋靖话语间已满是怒气,且质问自己的时候已近乎嘶吼,便知这次祸确实是闯大了,虽说他如今在军中威望不低,但无论如何也是蒋靖一手提拔,因此他也不敢托大,只好收起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朝蒋靖行礼道,“属下愚钝,还请大帅责罚!”
“你是愚钝吗?你这是暴戾!”,蒋靖手指刘天,长舒了一口气,而陈芷兰也知趣地低下头,轻轻拍了拍蒋靖的肩膀,便退了出去。
蒋靖知道刘天是生性高傲之人,一味地责骂他不仅于事无效,没准还会起到反作用,于是叹口气,抬手把他扶了起来,一脸诚恳地说道,“四哥,你这次真的是犯下大错了,杀降屠城本就不是义军所为,更何况如今徐辉大军列兵在旁,如果激得他们全都投了徐辉,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可不止眼前这些,不是你把他们打败了,就万事无忧了!”
“这些我都懂,可是…我也真的没法子啊!”,刘天叹口气,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一路打过来,咱们死了多少人,你又派给我多少兵?大大小小七座城池被攻下来了,咱们又要派多少人去守?你要是能一下子给我几十万的兵,那没得说,保证把仗打得漂漂亮亮的,还不落话柄!”
刘天说的都是心里话,而且对于此事,他确实感觉委屈,因此情绪也显得有些激动,“打到最后,兵都快没了,你说我怎么办?打下来的城池你敢放心交给那些降兵,让他们就在你身后呆着?兄弟们拼死打下来的城池,你能不兑现诺言,让他们快活快活?那以后谁还替你卖命?”
蒋靖明白,刘天的话不无道理,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做法都是对的,于是蒋靖皱皱眉头,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但这并不是你杀降屠城的理由!无论如何,滥杀降兵,甚至是无辜的老百姓,都是不允许的,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而且正是你这种做法激起了义愤,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我没错!”,刘天情绪激烈地反驳道,“如果我自己发布了军规,却不按照执行,还有何威信可谈?那些敌军又怎么会怕咱们?”
“你定的这条军规就是错的!”,蒋靖指着刘天咆哮道,“哪有军规下令屠城的?赢一场战争,输了民心,你觉得划算吗?嗯?”
“老六,是你有时候太妇人之仁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死多死少,又何必假惺惺的呢?”,刘天抱臂冷笑,丝毫不让。
“好,你有种儿!”,蒋靖气愤已极,干脆手一挥,不与刘天争辩了,“既然你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留在城里好好想想,自己哪里对了!虎城,就由我一个人来打,到时候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大帅!你是决意要解除我的兵权了?”,刘天上前一步,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拳头,“老六,打虎城,你不能没有我…”
“哈哈哈…我蒋靖打了那么长时间仗,还真没觉得不能少了谁!”,蒋靖笑着打断了刘天的话,“四哥,你就在这城中好好呆着,想一想自己究竟哪里错了,以后还干不干类似杀降屠城的事了!”
(本章完)
第298章 紧急军情()
在蒋靖的厉色注视下,刘天还是抱拳摔门而去,这让守在门外的兵士不由得一阵战栗,连忙把头都别向一边,装作没看见一般,毕竟两个大将军吵架,不是自己这些大头兵能够掺和的。
蒋靖也没料到最终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发生了这样的事,蒋靖自认为已经很克制了,但刘天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大的脾气?
想当初机缘巧合,刘天帮助自己攻破了金昌城,出于种种原因,自己将他招入了麾下,并在萧汉的暗含深意中,七人结拜为异姓兄弟。
刘天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好像天生就是打仗的材料,由此在军中的威信也越来越高,但直到此时蒋靖才发现,刘天竟有渐渐脱离自己掌控的趋势。这可不好,必须要想办法压上一压,让他明白老大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蒋靖!
正在思虑间,却不知陈芷兰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脚步轻盈,生怕扰了蒋靖的心事,不过蒋靖的余光早已瞥见了她,便朝她招招手道,“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陈芷兰知道蒋靖此刻心绪烦乱,但没想到他竟会向自己展现如此柔软的一面,心中小小窃喜的同时却又不免暗暗纳罕,想起上次尴尬的场景,陈芷兰也不敢表现得过于轻浮,便朝蒋靖点头一笑,拉了张凳几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之所以如此态度,不过是觉得受了委屈,军伍中粗声大气惯了,房室之内又只把你当做了兄弟,倒也没必要上纲上线,须知有些事情处理不好是会适得其反的。”
陈芷兰的话点得恰到好处,蒋靖倒也明白其中深意,这个妮子倒是聪明,不仅一眼看出了自己心中担忧,同时也一语道破了其中症结,不然的话,自己当局者迷,没准还真会做出什么糊涂决定来。
不过兄弟间的小心思,蒋靖也没打算对陈芷兰说,只要自己把握好度就可以了。注意不要让刘天长时间统兵,适时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这就足够了,毕竟他是一个打仗的好手,如果因为自己的小手段,使得他消极懈怠,甚至生出异心,那就殊为不美了。
“这个我自然理会得,只不过此次着实生气罢了…”,蒋靖轻笑一声,伸手便去摸桌上的茶杯,却瞥见杯子是空的。陈芷兰见了,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给蒋靖续上了茶水,“水是温的,刚好能喝,你也不用太急躁,想虎城现乃是一座孤城,又有山河阻隔,不好与外界联络,想必不能久持,至于你所担忧的降兵反水问题,现由李越利将军帮着安抚策划,你二哥又从银临调来了一些物资,想必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不过我记得你和我提过,守虎城的不是一个孬种,而且城内粮草充足…”,蒋靖叹口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我现在连一万人都凑不出来,徐辉的大军可是近了啊…”
“大人不必心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拿下区区一座孤城,又有何难?”,陈芷兰边说边弯下腰,将那杯蒋靖未喝的茶水端到了他的面前,“大帅威名赫赫,想必虎城守将若是识得时务,必会亲自开城献降。”
陈芷兰这说的肯定是玩笑话,蒋靖也知道当不得真,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接过茶杯喝了起来,“不过说起来倒是真应该感谢你,芷兰,如若没有你在,想必我连一千人都凑不出来,战事进行得也不会如此顺利了。”
这是蒋靖第一次如此亲切地呼唤陈芷兰,让她不由得心儿一跳,谁知低头的刹那间,恰与蒋靖四目对视。蒋靖的眉毛生得英挺,眼睛也很有神,除了俊朗之外,又平添一种常年在战场打磨出来的气息,那不是岁月的沧桑感,而是豪迈的英雄胆。
想必也只有像他这样驰骋沙场的勇将,才能仅在眉目间就让人感觉到如此浓重且具有一定压迫性的男子气概,也许这就是让陈芷兰最为心动的地方,于是在蒋靖的目光注视下,陈芷兰也变得大胆起来。
只见她轻抬藕臂,露出白皙光滑的皓腕,恰与手镯上闪耀的琉璃珠相得益彰,嘴角上翘,眼波流转,粲然一笑道,“那大帅打算如何谢我?”
由于已近睡前,陈芷兰所穿的衣袍也较为肥大,但毕竟天生尤物,玲珑曲线难以遮掩,而此时站在蒋靖身旁的她也越靠越近,隔着轻薄丝绸的肌肤若有若无地接触着,两人分明能够感受到,却都默契地不肯移开,于是陈芷兰笑得更加灿烂了,“大帅快说,到底要如何谢我?”
这话就带着明显的**意味了,而笑容也不仅仅是发自内心的单纯,反而更像是一种媚惑的风情,有着点点少女的娇憨,但更多的却是一个成熟少妇的韵味,因此蒋靖不由得目光一滞,心儿跳动得也更快了。
他意识到了陈芷兰对自己的**,可从心理上却不抗拒,反而是有着一点点期待,但忽得想起上次之事,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偏过眼神,手拄桌案,将头靠在上面笑道,“我这里诸多杂事,你却不体谅,竟还来扰我…”
蒋靖这话的语气明显不是责怪,而是调笑,陈芷兰自然不愿破坏这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暧昧氛围,于是继续向蒋靖身边靠了靠,手也有意无意地从蒋靖的背部一路滑到了他的额头上,“大帅如此,可是烦忧得头痛?小女子或可帮你…”
陈芷兰说着,便将手指拢好,在蒋靖太阳穴处轻轻地抚按起来。发丝偶尔从蒋靖脸旁掠过,让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陈芷兰的,他只记得这段时间以来,陈芷兰确实为大军,或者说为自己付出了不少。无论是平日大事,还是生活细节,蒋靖都能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真心,一个女人始终跟在一个男人身边,奔波劳碌,不辞辛苦,原因也许只有一个,可大多数情况,蒋靖却宁愿选择视而不见。
不愿再想这些了,蒋靖索性闭上眼睛,慢慢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舒适,可渐渐地,陈芷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指尖也不自觉地探到了自己的脸庞。
“芷兰…”,蒋靖喉结滚动,忽得一把抓住了陈芷兰的手,呼吸也不由变得凝重起来,“你为我付出良多,偏偏前时我还怀疑于你,却是不该…”
“大帅…”,能得到蒋靖如此回应,陈芷兰心绪激动,不由得吁了口气,眨眨眼睛,竟有一团朦胧的雾气,湿湿的,暖暖的…
谁知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大帅,有紧急军报!”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房间内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蒋靖睁开眼睛,迅速站起身来,手也很自然地放开了陈芷兰,“又有何事?”
看着蒋靖起身的背影,陈芷兰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同时不满地发出了一声轻哼,“该死的传令兵!什么时候来不好,偏挑这个时候!”
(本章完)
第299章 降了?()
号角吹响,驱不散的是寒风,吹不走的是浓雾,战士们已经记不起这是发起的第几次冲锋,但滞重的脚步无时无刻地不在告诉他们,自己真的疲倦了。
“大帅,不成的话就让将士们撤下来吧,这样一拨接一拨地冲总归不是办法。”,李越利眉目凝重,经过几番犹豫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大雾天进攻,虽说对我们有利,但如果敌军准备充分的话,害处也不小。”
身跨战马之上的蒋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长刀的手攥得更紧了。虎城已经连续进攻了好几天,但至今仍没有大的突破,这让蒋靖不由得一阵心焦。
由于蒋靖只有七八千人可用于攻城,因此一开始他格外珍惜兵力,但没想到虎城守军的反击异常猛烈,这让蒋靖不得不改变策略,由取巧转为强攻,这样一来,虽然敌军死伤不少,取得了一定效果,但蒋靖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城池到底没有被攻下来。
经过几番较量,蒋靖也没有取得较大的进展突破,且虎城守将也没有示弱的表现,因此蒋靖选定在这样一个大雾天攻城,打算好好挫一挫虎城守将的锐气。
可过了没多久,冲进大雾中攻城的士兵却又都哭喊着跑了回来:
“他娘的,王八蛋们往雾里头放毒气,熏死老子啦,呕…”
“地上有好多的铁屑,木蒺藜,扎死我啦!”
“…”
看着第一拨进攻的士兵遍地惨嚎,蒋靖不由得哀叹一声,将长刀狠狠掷在了地上,“撤军!”
汹涌的人潮渐渐退去,浓重的雾气也慢慢散开,看着蒋靖率兵退去,立于虎城城头之上的守将林安却是一阵喟叹,“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其实事到如今,林安也不想打了,只不过他当初蒙王千宁提拔,一直视其为恩主,当他得知王千宁就是死于城下这些人之手时,素来忠义的自己又怎能与他们握手言和?
可是…可是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他们都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忠义而死,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愧疚而死的。
旁人不知道虎城内是什么情况,林安却再清楚不过,他明白虎城如今是一座孤城,且城内死伤惨重,粮草也开始不继了,要知道困在城里的还有不少老百姓啊!自己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也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自己也该有一个体面的结局…”,林安立于城头,默默地想道。
整军回到帐内,蒋靖感觉倦极了,他不是没有在战场上遭遇过类似的颓势,也不是感觉到这场战争绝无胜利的可能,只是…只是方才于战场上,他忽得想起了刘天的那句“大话”:老六,打虎城,你不能没有我…
这是屁话!甚至于蒋靖而言,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如果这场战争没有一个漂漂亮亮的胜利,就不足以说服刘天,不足以表现我蒋靖的能力!而现在的结果,显然是让蒋靖非常失望的。
当然,蒋靖相信拿下虎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自己现在只是受困于兵力不足,只要能再多调点兵来,眼前这座孤城定然不能久持!虎城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自己!
因着这攻城之战,蒋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此时回到帐内,卸下战甲,不由得一阵困意袭来。
蒋靖索性瘫倒在榻上,拉过裘皮毯子随便一盖便沉沉睡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得被一阵喧闹声惊醒,随后便听得传令兵在帐外高声喊道,“大帅,虎城内守军已开城献降!”
“什么?虎城降了?”,蒋靖万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一下子便从榻上翻坐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与我听!”
“回大帅,大雾还未散去,便见四将军率他的亲卫队去往虎城城下,其中详细情况尚未得知,大雾散后,虎城守军已开城献降,其中虎城守将林安于城头之上自刎而死。”
“什么?”,听到这个解释后,蒋靖一阵错愕,“你们四将军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他不是在城内思过吗?虎城守军到底为什么会投降?”
蒋靖问出这一连串的问题后,也没指望能从传令兵那里得到什么回答,只是匆忙穿上军靴,披上战甲,便急慌慌地往帐外跑去。
此时浓雾已经散去,蒋靖纵马出了营寨,没有多少功夫,便远远看到了虎城的轮廓。于是蒋靖立刻挥动马鞭,快速向虎城赶去,而虎城内外早已布满了刚刚列队而来的己方战士,齐齐振臂高呼道,“四将军!四将军!”
蒋靖在不远处勒住缰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眉头紧皱:自己花了好几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