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尿臊气中混杂着些血腥味,不禁让人作呕。
这时候刘天才笑意吟吟地把破布从那人嘴中拔出来,只见那人仿佛脱力了一般,连挣扎都放弃了,只是最终喃喃念着:杀了我,杀了我…
一些离得近的人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心中不由得一阵鄙夷:都是行军打仗的,掉几个手指头有什么了不得,至于这样?刚才还英雄得了不得,怎么现在就熊成这样?
有几个看不过眼的刚想出言嘲讽几句,却不由得瞥见了那人手上的真正状况:原来他没有一根手指被削下来,但是手指头上的指甲盖却被拔了下来,上面一片血肉模糊的,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根竹签子给插上。
看着血水一滴一滴地从那人手指头上流下来,旁边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将手背到了后面,而刘天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只见他笑嘻嘻揪着那个人的耳朵道:如果你还是不说,你的所有手指脚趾都会这样…你知不知道人还没死,可是肠子什么的都给掏出来是什么滋味?嗯?
那人忽得怪叫一声,脸部肌肉都跟着在颤抖,“我说,我都说…”
这时刘天好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便把目光转向了蒋靖,不变的是脸上的笑容与低沉的声音:“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很了不起吗?”,蒋靖似乎也有些不忍,便把头撇向了一边,“点几下穴道就能解决的事,偏要搞成这样,真是恶心人…”
话虽是这样说,蒋靖还是下马仔细询问了那人金昌城内的状况,对其兵马配置,城防布局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刘天倒也是机灵,故意说出几个错误信息让其纠正,发现他确实没有骗人,再加上几个被俘的小兵也交代了一些情况,便判定那人所说基本属实了。
“给他松绑吧,留他一条性命。”,蒋靖看着那人摇了摇头,便又将目光放到了拿着刀的刘天身上,“把武器放下,走吧,你借我之手报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再想着害他性命了。”
刘天笑了笑,依言放下了武器,可蒋靖却觉得他笑得有些诡异,就在这时,方才被折磨的那人忽得大叫一声,趁人不备便伏在一口长刀上自尽了,血漫在地上流着,他的眼睛却还没有闭上。
蒋靖突然有些不忍,他觉得从公正的角度来看,他起码能算一个好首领,可惜了,于是他看向刘天的眼神便带了些愤愤的味道,“他现在死了,你满意了吧?”
刘天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那把匕首在怀中揣好了,可嘴角的笑容却又让人感觉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蒋靖便有些生气了,“滚,我不杀你,滚得远远的!打金昌城的时候别再让我看见你!”
“祝你攻打金昌旗开得胜!”,刘天朝蒋靖拱拱手,便踢拉着脚步走了,表面上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前时被官兵捕杀了大部分部下的匪首不是他,刚才把那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也不是他,于是蒋靖更加来气了,“刘天,你现在欠我两条命!”
“哦,对了…”,听到蒋靖的喊声,刘天忽得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差点忘了告诉你,金昌城的守将不久前换了,是个有本事的,隐隐有自立之势,所以你倒不必担心他们有援军的问题。”
“怎么回事?”,蒋靖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金昌城的地位自不待言,之前一直由皇室家将驻守,怎么会有了自立的念头?”
“现在的局势朝廷也清楚,金昌城既不能派废物,又舍不得让皇家人死在这里,思来想去,还不如派一个受排挤的干将来得实在。只可惜朝廷的算盘却打错了,乱世之中,连自家人都信不过,又何况是外戚?”,刘天笑笑,继续向前走去,“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自己肯定能想清楚,如果不是想要自立,哪个守将这时候吃饱了撑的,还有工夫腾出手来管山贼的事?”
看着刘天的身影渐渐远去,蒋靖忽得觉得这个人实在有些特别,于是情不自禁地又生出了几年前那个相同的念头:我这次放了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有人给他答案,刘天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次消失了,而蒋靖接下来要思考的,还是如何顺利打下金昌城。
虽说他相信金昌城可能没有外援了,但依着他谨慎的性格,却也不会放弃排布,于是他命令部分兵士继续在这里修筑营寨沟壑,而他则率领大军继续向金昌城行去。
(本章完)
第254章 怎么又是你?()
这一路蒋靖都行得异常谨慎,可无奈大军过处,尘土飞扬,群鸟乱鸣,倒也讲究不了什么隐秘性,因此蒋靖便尽力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在距金昌城五十里,三十里处都开始修筑营寨,挖沟建渠,为即将开始的大战赢得先机。
金昌城内也早已得知蒋靖率大军来攻的消息,本打算趁夜出城偷袭,可谁知蒋靖防守异常严密,不但偷袭失败,还中了他们的埋伏,只好败落回城,再图战机。
打退了城内守军的两次偷袭后,蒋靖也更加注意城外的防守,于是将大军分为三批,一批负责安营扎寨,一批负责侦查防守,另一批则临时休息以养精蓄锐,就这样轮换行动,终于在天亮前草草完成了筑基工作,而整夜严阵以待的金昌城守军也据城坚守,准备好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昨夜接连两次偷袭不成,反而遭遇惨败,让金昌城内的守军不得不提高警惕,重新审视城外这股来势汹汹的敌人。
不过蒋靖此时还未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他的很多部队还都在距城七十里、五十里和三十里处坚守待命,这样既能保存实力,保持战略纵深,又能防止敌人突袭,可谓一举多得。
战争一开始,蒋靖并没有把主力部队放上去,而是选择了战力很差的一支队伍攻城。诸将对此大为不解,而蒋靖却有着自己的打算:战争一开始,城内敌军肯定会拼命作战以造成威慑,这样一来,蒋靖这边伤亡势必很大,所以他舍不得派出主力部队,只要打仗就会有炮灰,况且这样也能锻炼一下新兵的作战能力,让他们见识一下战场的真正残酷之处。二来则能够掩藏实力,让城内守军轻敌,从而诱他们出城决战。
可令蒋靖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攻城部队由二愣子丁鹏带领,他一上来就嗷嗷地往前冲,带的手下士兵一个个的也都不甘落后,再加上无知者无畏,一上来战场就进入了胶着状态,让蹲守在后面的蒋靖看得心惊肉跳的。
早就告诉丁鹏不可力敌,千万注意要保护好自己,怎么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看来以后真得给他把话点透,不能再和他打这种哑谜了。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双方互有伤亡,而且数量都不少,攻城部队最终还是毫无悬念地败了下来,可一个个都跟打了胜仗似的,没有丝毫颓败之像,毕竟都是新兵,心气骄得很,再加上蒋靖也夸他们打得不错,并亲自摆酒相谢,更让他们从心底里相信自己这个头阵打得不错。
直到丁鹏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一手端着酒碗,咧着大嘴过来询问蒋靖自己战力如何时,蒋靖才意识到自己的诱敌计划泡汤了,好不容易忍住了给丁鹏一鞭子的冲动,嘴角抽搐着叮嘱丁鹏下次打仗小心些,这憨货便一仰脖子把酒都喝了下去,然后龇牙咧嘴道这次的伤口有点深,让蒋靖翻了半天的白眼。
经此一战,城内守军也下定了决心:绝不轻易出击,最好能够据城坚守,反正城内粮草充足,最起码能够坚持三个月,而城外敌军情况不明,出城后没准还要吃亏,但只要能够拖得他们大军粮草耗尽,必定是不战自溃。
一方打算打持久战,能拖一刻是一刻,而蒋靖则期望速战速决,因为于他而言,粮草不继确实是个大问题。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双方持续打了三天,仍是不分胜负:金昌城内伤亡惨重,但城池仍是久攻不下。
看着不断被抬到后方的伤兵,蒋靖心中愈发焦急,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耗死在金昌城下。而金昌城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们抱着死守城池的想法,但也不愿意真的这样干耗下去,死伤众多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金昌城内的守将又抱着自立的想法,更加不愿意让这座城池有过多的损伤,因此双方都打算等待一个时机来决一死战,以避免这种过度的消耗。
就在这时,蒋靖的军营中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对于此人,蒋靖还真说不上来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
“不是说了让你滚得远远的,怎么又跑回来了?”,蒋靖挥挥手示意营帐内的几个兵士出去,便盯着眼前的刘天发起愣来,“在打下金昌城之前我是真的不愿再看见你,其实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了…说吧,有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最后一句话,我真的要抬脚就走了。”,刘天朝蒋靖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拣了张凳子就坐了下去,“不过估计等我说了下面的话,你就舍不得让我走了。”
蒋靖冷笑着看了刘天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下巴,望着帐篷外发呆。
刘天苦笑一声,“好,算你厉害,你不问,我也说。”
“算你识趣。”,蒋靖会心一笑,终于有了一种压他一头的感觉,“你说吧,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事。”
“除了这些人马,你应该还有富余的吧?”,刘天问得倒是不经意,可蒋靖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刘天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可他也并不慌乱,只是转口解释道,“别着急,只是想送份礼物给你…”
看着蒋靖那严肃的神情,刘天也不打算卖关子,于是话说得也直接了,“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贼都不走空,我们这些土匪自然也不会白费力气。明说了吧,金昌城内有我的人,之前专门盯梢送消息的,所以我们每次截货,一般都出不了差错,因为路线人手什么的早就知道个一清二楚…”
“你平日怎么和他们联系?现在金昌城可是已经封了,根本进不去。”,蒋靖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似乎也明白了刘天的意图。
“用信鸽啊,这东西万无一失,当然,现在城内的情况我不敢保证,但估计趁晚上放只黑信鸽进去没有问题,我们有暗语,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刘天说到此处,忽得顿住了,然后便瞅着蒋靖一直笑,“我可以告诉城内的兄弟,让他一把火烧掉城内的粮草,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出城与你决战了,你要是个聪明的,这时候能不增派人手过来?既能当援军,又能做伏兵,胜算肯定很大,嗯?”
“没想到你还是个懂军事的,呵呵…”,蒋靖站起身来,凑到了刘天眼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要钱?还是怎样?”
(本章完)
第255章 我来帮你!()
“干嘛算得那么清楚。”,刘天掏掏耳朵,仍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嘿嘿,我帮你个忙不成吗?”
“你这样说我便不敢相信了。”,蒋靖尴尬地笑笑,“不瞒你说,此战可是压上了我的身家性命,多少兄弟的生死都系在我一人身上,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如果…嘿嘿,我要是知道你在骗我,纵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刘天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之所以帮你一个大忙,肯定是有原因的。”,刘天将腿叉开,一时间抖个不停,看得蒋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金昌城内的守将害我损失了那么多人马,这个仇一定要报,这个理由你总该满意了吧?”
“借刀杀人?”,蒋靖努努嘴,面色却又有些犹豫,“我之前也杀过你的人,你该不会也想报复我吧?嗯?”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啰嗦!”,刘天挠挠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信便信,不信便不信,实在不成就把我留在这,到时候一刀砍了我便罢,弄得老子跟受审一样!”
“我不是啰嗦,而是谨慎!”,蒋靖微微蹙眉,似是有些动怒了,“几万兄弟的生死都在我手里,你一条贱命值得了什么?如果不是对你存着信任,我早让人把你拖出去大卸八块了!”
刘天看到蒋靖眼中的怒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叹口气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多疑,我就给你交个实底,其实不过是看你这几天打得还不错,能够和金昌城里的人拼上一拼,不然我也不会跑到这里和你做这个买卖。几年前你是杀了我的人,可还杀了我们那个怂包老大,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不是说我欠你两条命嘛,就当老子不喜欢欠债好了!”
蒋靖凝神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刘天确实没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再加上他本就有和金昌城内的守军决战的打算,在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被算计之后,便点点头道,“好,我信你了,那你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具体的没法说,但肯定就在这两天行动,哪天晚上见城中起了大火就是了,这总归是没法骗你的吧?”,刘天笑笑,似乎又带了些嘲讽的味道,“肯定要找有机会的时候才能得手,这个道理你总应该懂吧?不过城中的粮食没有都放在一起,最多只能烧一个粮仓,…诶,对了,你的其他人马什么时候能到?”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事情到时候真的成功了,我必重重谢你!”,蒋靖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三天之内,我希望能够等到你的那一场大火,不过…放火的人还能逃出来吗?”
“这你便是妇人之仁了。”,刘天站起身来,好像是准备离开了,“他的父母孩子都在我的手上,我保证他会听话,大不了出了事我替他养着!怎么样,这么好的探子我都肯拿出来做牺牲,你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那好,容我事后再谢!”,蒋靖朝刘天一抱拳,盯着他犹豫的神情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得展颜一笑,“哎,你不会是想要入伙吧?”
听到蒋靖的话,已经迈出脚步的刘天忽得一愣,身形便定在了那里,然后他便笑了,“你先打赢了再说,到时候就算引他们出城,也会是一场恶战。”
“志在必得!”,蒋靖扬起头,一脸的骄傲与自信。
“呵呵,你几年前捉住我时也是这个样子。”,刘天眼中精光一闪,“帐内一个侍卫也不留,真不怕我会把你怎么着?”
“你可以试试!”,蒋靖摇摇头,一副调笑意味,“看来几年前那件事你仍旧耿耿于怀啊,哈哈…”
“不是耿耿于怀,而是不服气!”,刘天转过身来,把外袍脱下,身上只着单衣,以示没有携带武器,然后便右脚后撤,攥紧双拳,朝蒋靖摆出了一个挑战的姿势。
蒋靖笑着睨了刘天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他的靴子,“点到即止,我现在可得罪不起你,哈哈…”
“哦,不要误会,我是真的忘了…”,刘天有些尴尬地将靴子中的匕首拔了出来,“你莫要轻敌,真伤到了你,我可走不出这个大帐。”
“口气倒不小。”,蒋靖后撤两步,将左手遮于背后,然后用右手的小手指冲刘天勾了勾,“逼我出了左手,便算你赢!”
“你未免太狂妄了些!”,刘天咬了咬牙,呀不啰嗦,挺起双拳便向蒋靖冲去,看那样子,倒像是准备拼命了。
见此情状,蒋靖倒也不敢轻敌,连忙后退一步,然后微微侧身,用左腿挡住了他的攻势,随即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