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点点头:“回头我就去看看他,同时也得好好的劝劝他。不然以他的脾气,多半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回转许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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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回 我非愚人()
天已平明,官渡曹营营北较为偏僻的一角,陆仁正手扶着栅栏,静静的在向北面远望。未曾束冠的发鬃不知何时已然松开,而初冬时节的凛冽寒风亦已吹散了陆仁的长发,凌乱的长发也就这样任寒风吹起,如风中飘萍一般胡乱的摆荡。而此时此刻,陆仁的身上流露出了阵阵的阴郁之气,整个人于寒风乱发中,感觉是那么的悲伤与凄凉。
在陆仁身后十来步的地方,赵雨的神情中带着深深的不安,紧张的守望定了陆仁。实话实说,陆仁自晕阙醒来之后就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而且现在的陆仁是如此的阴郁、如此的悲愤,任谁看见只怕心中都会生出几分不安之心。只是那过份的阴郁,却又让人不敢上前与他攀谈上几句稍作安慰。所以的赵雨现在除了盯紧陆仁,防备陆仁会在这种状态下做出什么傻事来之外,却也别无他法。
也不知多久过去,忽然有人在赵雨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一下,赵雨急忙望去,见是郭嘉站到了她的身后便赶紧轻声道:“郭祭酒,你来得正好。先生他……”
郭嘉摆了摆手,问道:“他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站到了现在?”
赵雨轻轻点头:“小雨对先生往日诸事所知不多,有心想上前劝慰一下先生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郭祭酒,你与先生乃经年挚友,劳烦你过去劝慰一下吧!先生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是看着让人担心……”
郭嘉点了点头,缓步来到了陆仁的身后唤道:“义浩贤弟,你别这样了。不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吗?旦夕祸福的事,本身也实难预料。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是留下来继续为婉儿报仇,还是……”
陆仁缓缓的低下了头去。声音格外的阴冷:“打算?人生不如意十之**?老郭啊,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
说完这句话,陆仁忽然转回身来,脸上的神情平静而阴沉,远远的向赵雨唤道:“小雨,我卧帐中还有数袋好酒。麻烦你去帮我取来。”
赵雨犹豫着回应道:“先生,你之前都于急火攻心之下呕了血,还是少……”
陆仁的脸色微微一沉:“快去!”
郭嘉见状略一皱眉便向赵雨使了个眼色,赵雨回过味来,复又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转身离去。郭嘉见赵雨走得远了,这才向陆仁问道:“你有意的把这丫头支开,是想和我说什么吧?”
陆仁冷冷的望定了郭嘉,突然间面目狰狞的紧攥起了双拳,咬牙切齿的道:“老郭。我有话要问你,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突然一下,陆仁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凌厉,而阴冷的语气简直都能将人冻成冰雕:“郭奉孝!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破的三岁小孩子了!?”
郭嘉与陆仁相交了七年,却还是头一次见到陆仁如此凌厉的目光与语气,一时之间竟然被陆仁给惊得倒退了两步,强自支唔道:“你、你小子在说什么啊?什么什么的……”
陆仁踏前了几步,逼视着郭嘉道:“别再骗我了。袁尚是曹公和你故意放走的,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老郭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郭嘉闻言默然的低下了头去,本来是想狡辩上几句的。但不知为何,那些狡辩的话在都涌到了郭嘉的嘴边的时候,郭嘉却一个字都没说,却在许许久过这后才抬起头向着陆仁很平静的笑了笑道:“我早就知道这些事是瞒不过你的。不错,袁尚是我建议主公放走的……”
话未说完。陆仁的愤怒的拳头已然挥出。郭嘉于猝不及防之下,被陆仁的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颊侧,人则在闷响声中侧翻在了地上。再看陆仁打完了这一拳,指着地上的郭嘉恨恨的道:“你还真敢承认!”
陆仁的这一拳在力道上可没有什么保留,郭嘉的嘴角也因此而见了血。坐在地上揉按了几下颊骨。郭嘉回望向陆仁,冷冷的笑道:“你这小子,下手可够狠的!好像这也算得上是我们俩之间的头一次打架吧?我是有心算无心,你栽在了我的手里其实还并不算输,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似乎已经醒悟了过来,我们也应该算是打平了手,或许应该说我其实输给了你……”
陆仁怒道:“郭奉孝,我一向都承认我不如你,但你也真的太小看我了!你真以为我没有什么心机吗?我也不妨告诉你,有些事情我是突然想到了,但在心中还不敢肯定……不,应该说我能肯定,但不敢去面对,都有些自己在骗自己。可你这混蛋,刚才就不能再骗我一下吗?至少让我自己骗自己也能骗得心里好受一点!”
郭嘉翻爬起身,尽管心中已经猜到陆仁是想通了什么,但仍然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才这样?”
陆仁冷哼道:“我算老几?老曹如果是想进取河北,以袁绍的家底,又哪里是那么好下手的?要是袁绍自家没发生什么变故,他老曹也只能是看着干瞪眼!你们放袁尚回去,不就是想让袁谭和袁尚为了争夺大位而内斗,接下来他老曹就好下手吗?我说得对不对啊,郭奉孝,郭祭酒!”
郭嘉吐去了口中的血污,阴侧侧的回以一笑:“你小子怎么总是这样?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却精明得有点过份。可你现在就算是想到了又能如何?是准备和我翻脸,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陆仁于暴怒之下又把拳头给举了起来,但最后却是紧咬着牙关,强行的把拳头又放了下来。片刻之后,陆仁才阴沉着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时战事未了,你就把酒一袋接一袋不停的给我!因为老郭你很了解我,又是个算计起来人比鬼都精的人,我在什么样的心态之下会有些什么样的举动你会推算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我在苦等来想要的结果的时候肯定会放松下来,一直都苦苦压抑着的心情也需要些什么来发泄一下,所以你就一袋接一袋的递酒给我,为的就是要把我灌醉,好不让我在曹公大军初归的时候就一刀砍了袁尚。你知道我身负大仇将要得报,却不劝阻我先少喝几杯,等真正的大仇得报之后再放肆狂饮,这已经是摆明了你要灌醉我并拖延时间!
“昨夜犒赏三军,几乎人人都在嬉笑欢闹,看上去的确会疏而无备被人犯走失。可是老郭,在你眼里我就真是那么糊涂的人吗?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我其实比你还要清楚得多?这营盘是老曹的营盘,不是袁绍的!曹公就算是要犒赏三军,却还不会疏而无备到会任槛中囚犯轻易走脱的地步!如果没有内鬼帮助袁尚,甚至还告诉袁尚昨夜的军中口令,他袁尚就算是肋生双翼也会被军士们给射下来!
“而在惊闻袁尚走脱之后,你和曹公都在阻拦我去追捕袁尚,还都对我说什么‘以后还有机会’……我要是再看不出来、想不明白的话,那我真的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了!不,或者应该说我本来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事事都要后知后觉。不过老郭,你是我一直以来最信任最敬重的哥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和出卖我有什么分别!?你又知不知道这件事你如果一开始就和我明说的话,我是会点头答应你们的!?”
郭嘉又吐掉了一口血痰后才冷笑道:“你会放任袁尚离去?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你小子什么脾气,我能不清楚?至于你说我出卖你……你小子你可别怪我,我很早的时候就提醒过你的。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在主公在大业和与你的私谊之间,我最终会选择的是前者。你到是说说看,若你换作是我,是应该选择与你的小义私谊,还是该选择天下大势!?”
陆仁闻言身躯颤了几颤,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郭嘉这时站到了陆仁的面前冷冷的问道:“又在想些什么?”
陆仁狠狠的瞪住了郭嘉,冷冰冰的道:“你既然要算计我,为什么不做得更严密一些,好歹不要让我看出什么!如果只是袁尚逃脱,我或许只会苦叹一声这是天意,可现在知道是你布下的局……被自己最敬重、最信任的哥们儿所出卖,你知道我现在的心里有多难过吗?就像之前我说的那样,其实我在想通这些事的时候,我还不敢肯定,甚至都在期望着只是自己多心,可你却回答得那么的直截了当!你哪怕只是骗一骗我,我心里至少都会好过一点……”
话到此处,陆仁的眼角已有几滴热泪划下,但仍在紧咬着牙关强忍下去。
郭嘉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摇了摇头,站到了先前陆仁所站的位置向北眺望了好一阵才回过身来向陆仁道:“我骗你能如何,不骗你又能如何?你既然已经看破,却还硬要自己去骗自己那才是最愚蠢的。”
陆仁闻言低下了头去,呐呐自语道:“是啊,自己骗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郭嘉道:“你知道就好,也就不用我解释太多了。义浩,心不狠的人就做不成大事,这也是我当初会弃袁绍而改投主公之由。臭小子,你也是个心狠不下来的人,同样也是个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人。现在袁尚被主公与我放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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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回 萧墙之隙()
“我该……怎么做?”
陆仁在呐呐自语中,走到了栅栏边向北眺望。郭嘉见陆仁失魂如斯就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是与陆仁并肩而立,一同向着北面眺望。
袁绍被打跑了,连袁尚都一度被擒,但这场仗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打完。都说烂船尚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绍的兵力有十几万,曹操才两、三万的兵力而已。曹操还要好好的打扫一下战场,才能把袁绍扔在官渡这里的那些残兵败部给打扫干净,而这还得要几天的时间。
就这样,陆仁与郭嘉一同望着北面的那些残营乱寨出神。不知何时赵雨回到了二人的身边,把酒递给了二人,却又被郭嘉用眼神给支开了。
各自默默的灌了几口酒,郭嘉忽然问道:“臭小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陆仁回应道:“好好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郭嘉道:“我感觉自从下邳一役之后,你小子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像昨天你都呕了血,还他吗的吐了我一身……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有多久的阳寿?”
陆仁苦涩的一笑,摇摇头道:“这你别担心,我还死不了。或者可以说我这个人天生的命硬,还没那么容易死。”
郭嘉瞥了陆仁一眼,也跟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臭小子,有些事你别强撑着行不行?你现在这德性也太让人担心了。”
陆仁扭过头望向郭嘉,凄然笑道:“老郭你这是想说什么?不过我现在到是想问你一下,如果说哪天又一次抓住了袁尚,但仍未到真正可以杀他的时候,你和老曹是不是会又一次的把他悄悄放掉?”
郭嘉神情凛然,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会!”
陆仁苦笑了几声。长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是啊,和王霸之业相比起来,我陆仁又能算什么?以我现在的情况,除了静静的等到可以亲手杀掉袁尚的那个时候之外,还能怎样?真他吗的可笑,有些事。我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要去踩。”
郭嘉道:“我从不认为你小子是什么愚笨之人。正相反,你有着自己很聪明的地方,只是你这家伙为什么对一些事情非要那么执着?”
说到这里郭嘉顿了顿,把几句本来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改口道:“你这家伙别让我再这么担心下去了行不行?要我说,你小子趁着现在还能动、能走,就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到了某个时候。只怕你会想走都走不了。”
郭嘉的这几句话其实是一语双关,表面上看是在劝陆仁早点回归师门去延寿续命,可实际上已经把另一层的意思传递给了陆仁。可惜的是陆仁现在的心情底落,头脑的思考能力和反应没有平时那么机灵,不然陆仁作为一个穿越者,有些事情那也是心里有数,又哪会听不明白郭嘉话里另外所隐含着的意思?但话又说回来,陆仁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够不到那个标准。加上现在的状态又不太好,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所以所以。陆仁给了郭嘉这样的一个回答:“你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快死。我要留下来,直到可以亲手砍下袁尚的头为止!”
郭嘉心中暗自叹息,但现在又不知能说些什么。而此刻的陆仁却没来由的想起了史料中记载着的“杀八万余人,血流盈沟,溺水死者不计其数”的惨状。连带着也就想明白了曹操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的原因……
说白了,曹操这就是典型的“绝户之计”,为了其王霸之业而不惜大开杀戒,尽可能的减少袁绍属领内的青壮、兵源,最大限度的消减袁绍的元气家底。一个事情能做到这个份上的霸主。可以说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么相比起来,在时机未到之前而放走袁尚,根本就是件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想亲手斩杀袁尚为婉儿报仇的事,那又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像原有的历史进程那样,一直等到建安十二年,由公孙康把袁尚的脑袋送来?现在是建安五年的年末,算过去还有六、七年的时间,陆仁扪心自问了一句,自己真的能等得了这六、七年吗?
而这种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些,陆仁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苦楚便交错在了一起,使陆仁无论身心都感觉到无比的沉重与压抑,竟然不自觉的猛咳了起来。咳着咳着,陆仁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心中暗叫了声不好却已压制不住……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急喷而出,接着陆仁就双眼一黑,身躯向后仰倒下去。一旁的郭嘉大惊失色,抢到近前扶起了陆仁,郭嘉急问道:“义浩,你没事吧?”
陆仁这回的情况稍好一点,双眼虽然有些发黑,但至少没像昨夜那样晕阙过去。干咳了几声再勉强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这算不算是报应不爽?在此之前的吐血是我在忽悠人,可这两回却真的是……真没想到,我这样的混蛋,居然也有被人逼到吐血的时候。”
又勉强的摇了摇头,陆仁扣住了郭嘉的手腕,咬牙道:“放心,我还死不了!不过老郭我告诉你,你和老曹放走袁尚的事,我虽然能够理解,但是我接受不了。特别是你这混蛋,我真没想到你这个混蛋竟然会这样对待我!老曹要放走袁尚,你他吗的哪怕只是帮我说几句话都不行吗?不肯帮我说话也都算了,你他吗的还亲自动手来算计我!你又算是哪门子的哥们兄弟!?”
郭嘉静静的望了陆仁一阵,忽然摇头轻叹道:“置身于势中,我也只能如此。义浩,你现在的身体变成这样,真的不适合再留居于军中。”
说着郭嘉就回头望了一眼。之前郭嘉把赵雨支开,赵雨又正好要解决一下个人卫生的事,就暂时的离开了一下。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的望见陆仁又呕血,就急忙的快步跑了过来。而这样一来,郭嘉有些话就不太方便再向陆仁说出口了。
看看赵雨已经赶到了二人的身边,郭嘉望了望一脸错愕与惊慌神色的赵雨,想了想便吩咐道:“小雨姑娘,劳烦你扶他回帐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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