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操仰头望天,脸上的阴郁之意又盛上了几分。良久过去,曹操才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奉孝,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若是在别的时候,义浩他心有去意,孤若是留之不住,也就由得他去了便是了。可是现在……”
郭嘉接上了话:“主公与袁绍的大战在即,太需要义浩这样的萧何之才为之助力了。”
曹操道:“奉孝你也是这么看的吗?”
郭嘉微笑着点了点头:“袁绍坐拥三州之地,幽州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他纳入掌中,说他是兵多粮足一点都不为之过。和这样的对手交兵,要是没有足够的粮草以为支撑,怎么打?其实不光主公、在下,就连主公的对手,也是这么想的。”
曹操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郭嘉却在这时从怀中深处摸出了一卷帛束递到了曹操的面前:“主公请过目。”
曹操有点莫名其妙的接过帛束展开,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之后,阴沉的脸上就挂起了带着杀机的冷笑:“好一个袁本初……孤的这位本初老哥举贤任能可能是差了点,但论识人之能却还是很有一些的嘛!不过奉孝,这样的一封书信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郭嘉道:“在下是义浩那小子府中的常客,谁让他府中的酒那般醇美?所以这隔三差五的,在下就会忍不住去他府中蹭点酒喝。前些时日去的时候,他在城外巡屯未归,嘉无意中发现有个人在他的府门之外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就在暗中着人将此人拿下,然后就在他的身上搜出了这封书信。那送信的细作也是运气不好,见在下的车驾停在了义浩府坻门前,还误以为是义浩那小子巡屯归来才现了身形,不然在下还真不见得就能查觉到他。”
曹操的眉头已经愈皱愈紧,反反复复的又将手中的帛束书信细看了几遍,忽然向郭嘉沉声问道:“奉孝,你看义浩在这个时候有意离去,会不会是有投去袁绍麾下之意?”
郭嘉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在下与他深交多年,很清楚他这小子其实比主公还看不起袁绍。也许以他那贪生怕死的性格,在得此书信之后会在暗中与袁绍有些书信往来,但他却绝对不会主动的倒向袁绍。其实当袁氏之强盛,这一仗真打了起来,主公的心中都没底,何况是他那样的家伙?与袁绍有些书信往来,不过是想给自己与家人宗族留条后路而已。主公你也该知道,这样的人在许都之中可不在少数。”
郭嘉的话让曹操没了脾气。这古今中外的,谁敢保证自己手下的人忠诚度都是一百满值?而曹操在打赢了袁绍之后,为什么会选择把搜出来的书信全烧了?不就是深知这里面的轻重吗?所以说这种事曹操要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根本就不太可能,关键则是在于他是如何去掌控。
换言之,就是曹操能够理解这种心态。这么说吧,曹操是个好老板,当曹氏集团出现危机,但却仍有着一拼之力的时候,许多比较聪明的墙头草会选择再跟着曹操这个好老板一起拼一拼,拼赢了当然是前途无量,但万一拼输了,则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而曹大老板也不能去做那些断掉手下人后路的事,那太缺德,更有可能会激发出手下人的强烈反感,那样的话可就真的完了。
不过这种事情到了陆仁的身上却又有点特殊,因为陆仁不是那些聪明的墙头草,不是说在曹操完蛋的时候会倒向袁绍,而是很可能会在曹操与袁绍互掐的时候突然消失,这就着实让曹操有些接受不了。
杀?舍不得,真心舍不得,更何况曹操还指望着陆仁能帮曹操多屯点粮草军需。再说陆仁又不是要倒向袁绍,而且现在还是在尽心尽力的帮你老曹种着地,一副在临走之前会尽最大的可能多帮着你老曹一点的样子,你老曹又凭什么杀陆仁?
且不说在这种情况之下真要是动了陆仁,会寒了麾下许多人的心。就说你老曹万一真要是逼急了陆仁,把陆仁赶去了袁绍那头,那又怎么算?给袁绍这只猛虎加添上一对翅膀?
正是因为这样,此刻的曹操才会那么的郁闷。又是许久过去,曹操才向郭嘉问道:“奉孝可有良策,能将义浩留住?至少至少,也要将他留到孤与本初打完那场惊世的大决战之后。”
郭嘉沉默了下来。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郭嘉才道:“主公有意想留义浩下来?”
曹操点头:“不错,孤有此意。而在战后,不论胜败孤都会任由他离去,绝不阻拦半分。若是他……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寿尽而终,孤会以王候之礼而葬之,亦会身着素服为其发丧守灵。”
郭嘉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而在沉默过后,郭嘉很艰难的下了决心,这才向曹操道:“想让他留下来效力,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样做的话对他太狠了点。”
曹操没了言语,而郭嘉则在等待着曹操的反应。其实这二位心里都有数,最后的决定只能是曹操的那句“宁我负人,休人负我”。而像这样关系到他们心中王霸之业的决策,当需要有所牺牲的时候,他们其实都不会有所犹豫的。且不说曹操不会犹豫,就算是曹操真的犹豫了,那也只能是换来郭嘉对曹操的失望而已。
应该说他们现在的沉默,只不过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让自己的心情能好好的调整一下而已。而在差不多了之后,曹操向郭嘉缓缓的点了点头:“有何良策,奉孝你只管说出来吧。”
郭嘉伸手把那卷帛束拿了回来,反复的看了几眼之后轻声道:“主公,在下说句心里话,真的不想这样对待义浩这小子,可是主公的大业为重,也只能对他说声对不起了……算了,他话多说无益。现在这卷书信就是可以利用的东西,另外在下想问主公一句,义浩这小子在走的时候,会带走的人是不是只有婉儿?”
“没错,他自己是亲口这么说的……”(未完待续。。)
。。。
第三百六十回 以勤显忠()
一转眼就是几天过去,陆仁的车马在离府之后来到了城门这里,准备出城去巡治诸屯。
话说这几天陆仁真的是有些提心吊胆,很小心的留意着曹操那里的举动。一但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陆仁就得启用自己这里的出逃计划。话又说回来,自己这里没作点准备,陆仁也不敢向曹操暴出那样的猛料。
其实陆仁不是那么笨的人,相反在涉及到自己的小命的问题之上,陆仁一向都是非常机灵的。那天在向曹操暴了那样的猛料之后,陆仁马上就向曹操大表忠心……其实就是带着老曹去了一趟自己的书房,把一堆又一堆的文献资料弄给曹操看,意思就是跟老曹说自己就算是走了,仍然会留下一大堆有用的东西给老曹,同时表明自己其实是多么的不想走。
而接下来的这几天,陆仁这里也算是风平浪静,至少在老曹那里没什么负面反应。相反的是老曹差人送来了不少当时的珍稀补品,让陆仁好好的补补身体。
至于老曹信还是不信,陆仁说真的是吃不准的,但是看曹操的这种反应,却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在暴了那样的猛料之后,老曹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而接下来,陆仁知道自己要表现得更加的勤快且忠心一点,让老曹多安下来点心才行。
反正自己走的时候就是一道白光再消失,介时不妨就当着曹操的面来,顺便的再说点好听的话。相信那样的话曹操不会为难自己留下来的那些人。
正是带着这样的打算,陆仁才会愈发的勤快,这不今天又准备去巡治诸屯了吗?不过这个时候陆仁却碰上了同样打算出城的郭嘉。而这二位见了面少不了要客套上几句:
“老郭?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哦。去附近的几个县治看看情况,文若让我去办的一些事,你懂的。”
“懂、懂!我也是出去几天的样子,你回来之后记得去我那里喝几杯,萌村那里的新酒就这几天到。”
“好说好说!”
陆仁现在的官职其实可比郭嘉高阶得多了,所以在客套了一番之后按照制度,陆仁就先出城而去。郭嘉看看陆仁的车驾远去。召了召手唤过一个侍从,低声吩咐道:“交待给你的事都记下了吧?”
“属下牢记在心!”
“好,去陆仆射的府外守着吧。等他一回来。就把东西送到他的手上。”
“诺!”
————————————————————
陆仁巡治诸屯其实也就是那一套,只不过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属于很先进的农耕技术。而在忙活着这些事之余,陆仁的心里其实还挂念着一件事:
“某黄书应该就是在这几天要动手了吧?前些时候董承入宫,被曹操拦住盘问。不过当时没出什么问题。看来是小皇帝的血衣诏已经到了董承的手里。不过这几天我不在许昌城里,老操和刘备之间的煮酒论英雄事件有没有发生我还不知道……没办法,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能一天到晚的蹲在城池里面等这些事的消息。”
再综合起各方面的消息,陆又仔细的考较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虽然由于他这个异数人物的出现引发出了一些蝴蝶效应,但总体上的大流主势却并没有能变动到多少。那接下来:
“主要的问题是袁术。袁术已经开始北上的消息既然传到了许昌,那曹操为了避免二袁合流后的强势。肯定会派兵出去阻击袁术,而这也是咱们的留黄书脱身的好机会……在历史上刘备这家伙动手快得要命。袁术北上的消息一到许昌他就向老曹请命说去阻击袁术,老曹更是稀里糊涂的就应允了,那现在会怎么样?不行,我还指望着刘备在老曹的手里多呆上一阵,帮我分散一些老曹的注意力。算了,反正这块地头的事也差不多了,我还是早点回许昌看消息的好。”
一念至此,陆仁就吩咐身边的人去收拾东西回许昌。话说因为挂念着这点事情的缘故,陆仁这次出来选的地方离许昌也不远,所以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许昌城中。而一回到城中,陆仁马上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毕竟当了几年的官,官职还不小,所以有点什么军事调动,陆仁一眼就能看出来。急忙唤过士卒一问,陆仁的汗就下来了:
“不会吧?朱炅和路昭在调集人马?这二位就是跟着刘备一起去打袁术的曹军将领啊!这么说来……”
再一问陆仁就确定自己的想法无误,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让自家车马先回府,自己则在城门马厩这里要了匹马直奔曹府而去。可是等到了曹府门前把话一问……
“虾、虾米!?”
陆仁可傻了眼:“曹公今日一早就离府出城,射猎去了!?”
曹府门人知道陆仁的身份,恭敬的回应过后,陆仁就仰头向天张大了嘴巴,心中哑然道:“没搞错吧?这个时候老曹他居然还有兴致去打猎!?你老曹干些别的事还好说,至少我还能找得到人,可出城射猎的话那就天晓得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关键的是人还找不到!”
就这在时被陆仁吩咐着去打探刘备消息的陆氏子弟赶来回报说刘备府中正在拾捡东西,看样子是在做出征的准备,这一下陆仁可真的是头大如斗。去找曹操吧,等找到之后刘备这边人都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去拦刘备吧……你陆仁凭什么去拦人家刘备?刘备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肯定是得到了曹操首肯的,陆仁要是不知好歹的去拦那无异于惹祸上身。
左右为难间,陆仁就在曹府外转起了圈。转着转间忽然急中生智。陆仁猛的向随侍的陆氏子弟们一挥手道:“你,还有你!马上回府去找兰丫头,取来我治粟都尉大印。然后直接送去大司农府衙!其余的人现在就随我去大司农府衙!”
说话野丫头陆兰聪明伶俐,现在可算是陆仁府中实际意义上的管家,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由陆兰来保管的。本来这些事是陆信在管,可是由于糜贞在徐州没回来,性格沉稳而且跟着糜贞跑了不少生意,比较懂行的陆信就顶了上去
一行人众不解其意,只能跟着陆仁往大司农府衙赶。再看陆仁一边赶路一边心中暗道:“没办法了。拦我是不能拦的,硬拦了肯定会出事!为今之计只有借我的职权之便玩些小手段了……你个死老郭,他妈的快点给我滚回来!毕竟论及谋略智计什么的。我在老曹的面前可没有说话的份量,必须得是你去说啊!还有留黄书,对不起了哈!如果我不能留你在许昌帮我分散一些老曹的注意力,至少我也要借着你的事。来向老曹表一表忠心。”
————————————————————
许昌城中。大司农府衙……的门前。
“我靠!你们这是干什么?何故拦阻于我!?”
陆仁此刻正愕然不已的张大了嘴巴,望着横架在自己胸前,挡住了自己进衙通路的的数柄长戈。还没等陆仁反应过来,挡住陆仁的门长便冲着陆仁喝道:“府衙要地,岂能乱闯!且通姓名,以候通传!”
“我次奥!”陆仁人在心急之下可是连脏话都脱口而出了:“有没有搞错啊!?我进大司农府还要‘以候通传’!?”
一句话还没说完,方才那几柄横在陆仁胸前的长戈戈头已经改为抵到了陆仁的颈间,那门长更是怒喝道:“休得喧哗!”
“……”
陆仁望望颈间戈头。又扭头望了望身后随侍的陆氏子弟,见陆氏子弟们都作势欲动便急忙使了个眼色示意陆氏子弟们不可妄动。这才仔细的打晾了一下这些个门卒。等看清楚了,陆仁是无语了半晌,哭笑不得的心道:
“得!怎么会这么巧?这几号人全是些不认识我的新兵蛋子!原先那些见我来了就直接让路的老门卒都上哪儿去了?真他妈的郁闷,这算不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这里时间紧得要命,偏赶上碰上了这些人!”
苦叹了两声,陆仁先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戈头,又收拾了一下急燥的心情,这才向门长道:“我是大司农府治粟都尉陆仁陆义浩,你们快些让开,我有急事要办!”
那门长满腹狐疑的打晾了陆仁数眼。其实他们会拦住陆仁,实在是因为现在的陆仁没点当官的样子……陆仁是急急忙忙的从屯中赶回来的,而且一回来就在城门那里收到了刘备要出征的消息,所以那一身的劳动服根本就没来得及换下来,加上陆仁相貌普通平常,这么一看过去,不认识他的人都只会以为他是个寻常的农夫而已。
就因为这样,这门长并没有让开道路,而是稍作思索后向陆仁拱手道:“小人虽久闻昔日陆令君之大名,但一直未能得拜陆令君尊颜,故此并不识得陆令君。今职守于此机要之地,实不敢只凭先生的只言片语便放先生入衙。先生若真是陆令君,小人斗胆请先生出印绶以示小人,验过印绶后小人自当赔罪放行。若无印绶,请恕小人职责所在,不予放行。此为律制也。”
“我……”
陆仁这会儿是彻底无语,心说如果只是新兵蛋子到也罢了,怎么居然还碰上了这么小心谨慎的家伙?这不,连律制都搬出来了,事后你陆仁还不能怪罪他!而且听说话就知道是个十足的,从别处调来的新兵蛋子。
自己现在的官职是治粟都尉守尚书仆射,许昌这里的人都已经改称陆仁为“陆仆射”,这家伙却仍以几年前的“陆令君”来称呼,可见是没来许昌几天的新手。只是这种事如果是在平时到也罢了,可现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