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咳嗽一声,改了口吻,“皇后娘娘,因为斛斯政的缘故,高世伯也受到了牵连,前几日他无意中顶撞了圣上,圣上记起了斛斯政地事情,已经把他投入到死牢,择日问斩,还请皇后娘娘开恩,劝导圣上两句。现在高世伯命在旦夕,我怕这全天下只有你能劝说圣上了,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萧皇后眉头紧缩,良久无语。
***
萧布衣和袁岚早早地到了一个房间休息,袁岚让宫女在门外等候,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道:“布衣真地守口如瓶,不过可喜可贺,竟然认得了皇后的这门亲事。”
萧布衣有些苦笑道:“袁兄,我并非守口如瓶,实在是家父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这件事情。”
袁岚有些诧异,只是盯着萧布衣,凝望半晌才道:“这么说皇后说的倒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萧布衣大为奇怪。
“皇后说你父亲并不想见她的,你难道没有听到?”袁岚摇头道。
“家父为什么不想见皇后?”萧布衣问。
袁岚想了想才说,“我也不过是猜测,因为大隋江山之前,萧家也是坐过江山地。不过后来萧家衰落,子孙多不成气候,很多都是有心无力,但是还是有人有想反的念头。”
萧布衣苦笑道:“你说家父想反,因为恼怒萧皇后做了大隋的皇后,这才不想见面?”
袁岚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想你父亲把你取名叫做布衣,那就是显然已经断绝了谋反的念头,不过萧皇后多半没有想到这点吧?”
萧布衣这才发现袁岚虽是个商人,可头脑清醒十分,也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那袁兄和萧皇后又是
系,竟然能请的动萧皇后,我看她对你十分感恩的。
袁岚微笑道:“我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当年萧皇后被父母遗弃,送到你祖父家里吧?”他这个关系算的倒是明白,萧布衣唯有苦笑,袁岚沉吟道:“后来萧皇后就是在那里认识地你父亲,当他是亲大哥一样,我后来倒是多次听她提及。”
说到这里地袁岚有些脸红,看了萧布衣一眼。萧布衣微笑道:“你出塞听到我父亲叫做萧大鹏,好在记得,不然我可认不了这亲戚。”
袁岚大为欣慰,心想这个萧布衣知书达理,不枉自己押宝在他身上。要知道他很多事情知道,却没有告诉萧布衣,当初不过是忌讳。但这里多少有些隐瞒萧布衣的意思,可萧布衣不以为意,反倒只有感谢,让他实在心中大畅,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萧布衣这个人。
“自从皇后从你祖父家离开后,却还是没有到宫中,只是去了母舅家,”袁岚轻轻叹息道:“你别看萧皇后现在是万金之体。可她也是苦过来的人,你家和她母舅家一贫如洗,若非我袁家接济,萧皇后不见得能活到见到圣上地时候。”
萧布衣已经明白过来,袁岚做这些绝非机缘巧合,而是早有远见。他既然投资,就有预见会回报,当年他早就看出了萧皇后绝非凡人。这才雪中送炭。如今终有回报。
“皇后心软。而且极为感恩。”袁岚又道:“你看她到现在还对你父亲念念不忘,那是极为重情意之人,她对我也是一样,不过我倒是从没有要求过什么,这才让她更过意不去。所以这次我找她,她才能毫不犹豫的找你见面。”
萧布衣心道,你不是不要求。你要求就要把作用发挥到极致,只是袁岚如此作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萧布衣,倒让他深感袁岚的盛情。
“不知道李渊找皇后何事。”萧布衣随口一问,倒不认为袁岚会回答的出来。可结果大出了萧布衣的意料,袁岚只是想想就说道:“可能是为了高士廉的事情吧?”
“高士廉?”萧布衣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却想不出什么。
“布衣对朝廷不熟悉,说起高士廉你可能不清楚。但是高士清你却是再熟悉不过。”袁岚微笑解释道。
萧布衣恍然道:“难道高士廉和高士清是兄弟。这么说李渊和裴阀关系不错?”
“布衣怎么知道?”袁岚有些奇怪。
萧布衣也不隐瞒,把李玄霸大雪来见裴茗翠的事情说了下,袁岚点头。“布衣你说地不错,东都李阀中,李渊算不了什么,在李阀中只能说是挂个名而已,圣上对他多是调侃,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不过他两个儿子李玄霸和李世民是一母双生,很得圣上和皇后娘娘地喜爱,裴茗翠也是长在圣上地身边,所以裴茗翠自幼就和李玄霸熟悉的。因为这层关系,高士清才能为裴阀做事,甚至可以说是裴茗翠的左膀右臂。”
萧布衣有些感慨这里关系的错综复杂,像自己这种毫无关系纠葛的实属少见,转念一想,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自己好像已经是皇后的远房侄子,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如果仔细算算,表亲连表亲,拿杆子打个八下,自己是李世民的远房表表哥也说不定,想想日后堂堂太宗都是自己地表表弟,萧布衣倒是油然而生出一种优越感。
可是自己这个表哥和李渊一样,都在苦苦挣扎中,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又有些沮丧。
“布衣,你多半会觉得我有些势利。”袁岚突然道。
“袁兄何出此言?”萧布衣诧异道。
“我是看重你的能力,迫不及待的拉拢你,我只怕你嘴上不说,心中多少也有些反感的。”袁岚轻轻叹息一声,“可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这些年来见到的最有能力的年轻人。无论你喜欢不喜欢巧兮,我还是会交你这个朋友。”
萧布衣有些感动,“袁兄,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的。”
袁岚精神一振,“其实我是如此,别人何尝不是?如今谁不为自己家族着想,谁不想为自己地子女着想?李渊旁边那个柴绍不知道你是否认识?李渊看重了他地家世和能力,现在就有意招他为婿。李渊看重了别人的儿子,他的儿子也是少见地人杰,也有人看中。其实我更看好的是李玄霸,此人文武全才,可惜多病,感觉不知道能活多久,不过他出生的时候就以为必死,没有想到过了十数年还在活着。李世民为人不差,不过文的方面还是差些。高士廉本是朝中大员,看重的却是李世民,他早早的将外甥女长孙无垢许配给李世民,如今虽未迎娶,想必不远矣。布衣可曾记得马邑的时候,宇文化及说及斛斯政的时候,高士清颇为不安?”
萧布衣略微回想,已经记起当初高士清的异样,“难道朝中的高士廉和斯政有关系?高爷听到斛斯政被烹杀,就知道高士廉必定受到牵连?”
袁岚点头,“布衣说的一点不错。我听说高士廉最近得罪了圣上,圣上最为猜忌狐疑,想起斛斯政一事,借故已经把高士廉投到大牢,他如今算是李世民的至亲,李世民又得到圣上和皇后的宠爱,这次李渊带他来,十有**是借李世民的受宠,为高士廉求情来了。”
萧布衣微微苦笑,暗想这个袁岚真不简单,分析事情丝丝入扣,见识又是广博,自己以后倒要和他多多学习才对。
一二九节 请命
布衣一直都在琢磨着杨广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面对于让他大概的知道杨广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广聪明,杨广有才气,杨广想要做千古一帝。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主张和见解,萧布衣都是自认不如,从治理国家的角度来看,杨广不是不想,而是想的比太多人要远,他这个皇帝比太多皇帝想的都要多。实际上萧布衣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从来没有想到去做个帝王,千年后没机会想,就算到了千年前,他也从来没有这个念头。
做皇帝很不错,可如果要做个杨广这样的皇帝,萧布衣宁可去做个马贩好了,望着杨广说出千古一帝时炽热的眼神,萧布衣觉得杨广实在有点累。如果以他那个时代的分析来说,杨广算是典型的偏执性狂想综合症,其实他那个时代分析表明,很多发明家,有成就的人都有偏执的性格,几下不成就是颓然而返的人当然做不成什么大事。可杨广偏执的却是难以想象,以萧布衣这段时间观察所得,杨广若非征伐高丽,他稍微缓和下,他真的有可能成为千古一帝。因为就算建了东都,开通了大运河后,中原也没有烽烟四起,百姓还能承受的住,可就在杨广想要超越秦皇,追赶汉武,第一次征伐高丽为了最后的大一统的时候,国家出了问题,因为攻打高丽的兵役徭役量超过了前几年建设的总和,几乎是全国就役。
三次征伐高丽。只是为了他心目中地一个梦想,前面的太顺导致他第一次征伐的物质准备充足,但是心理准备不足所以失败。他太迫切的想挽回面子,太迫切的想要成为千古一帝,现在竟然有了四征高丽的念头?
萧布衣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就是凭借他的几句话,就是鼓舞起杨广的斗志,想要四伐高丽?那杨广还没有成为昏聩之君地时候。自己恐怕就已经成为了千古罪人。
厚德殿很是沉寂。萧皇后听到四征高丽地时候。终于也有了不安,她虽然不理政事,可也知道打一次高丽,大隋地起义就频繁一次,夫君还要征伐高丽,那江山恐怕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怎么,你不同意我的想法?”杨广炽热的眼神冷酷了下来。脸色也有些阴沉,死死的望着萧布衣,等待他的回答。
萧布衣终于发现杨广也是个人,偏执的难以想象地一个人,如果真有个当代医生诊断的话,很可能说杨广属于轻度的精神分裂。就算萧皇后的不安都表明,她也不认可丈夫的做法,惊惧以后的发展。杨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被什么蒙蔽的失去了起码地理智?
“回圣上。想高丽本是箕子所建地礼仪教化之邦,圣上想要高丽回归大隋实在无可厚非。”萧布衣微笑道:“我支持圣上再伐高丽。”
杨广大喜,一把又抓住了萧布衣。放声笑道:“萧卿家真乃朕之知己,想那帮朝臣都是反对,无知至极,萧卿家,朕若四伐高丽,定要让你为大将军,随朕出征。”
萧布衣吓了一跳,心想人家都说连升三级已经算是好大的机遇,自己一个校书郎如果到了大将军,那不是连升五六级?杨广随口封自己一个大将军,那大将军也太不值钱了。
“圣上抬爱,布衣诚惶诚恐。”萧布衣知道这时候的杨广不能劝,只要自己说征伐高丽不成,估计就算不和斛斯政一个下场,成为大将军地指望也是镜花水月了,“如今天寒地冻,圣上辛劳已久,我倒觉得不急于一时,等到开春之际,校书郎好好的和圣上商量下征伐高丽的事情,不知道圣上意下如何?”
他说的有些托大,想要和圣上商量,那实在是以前朝臣前所未有的举动,那些宫人都是诧异,心道这小子不知死活,杨广听了却是大喜,“如此也好,如今天寒,运河冰封,物质供给不畅,我现在就要下诏,让全国之民准备。”
萧布衣微笑道:“圣上不用急于一时的。”
杨广皱起了眉头,“萧爱卿你不知兵法,不识征伐,要是讨伐高丽的话,出兵要在开春之后,可物资的集结却要早早的准备。高丽难打,我们要水陆并进才好,东莱造船,江南送戎车,民夫送米,赶制铠甲,哪一个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萧布衣心道这位人生最后的目标就是征伐高丽,对这些准备倒是轻车熟路。
“圣上,我知道准备是要有的,可能否让我给你先讲两个小故事听听?”
杨广一愣,“你要讲什么小故事?”这也就是萧布衣,而且是顺着他征伐高丽的意图,要是别人在这关头要说给杨广讲故事,估计早就拖出去大棍子打了。杨广当天子多年,身边虽然少有谏言,虞世基,裴蕴,宇文述,包括纳言苏威,大将军张瑾都是不敢多话,可他要是征伐高丽,群臣竟然出奇的都是反对,这让他心中很不舒畅,能找个萧布衣这种和他商讨征伐高丽的人,实在也不容易。
“其实每个人都有目的,圣上贵为天子有,那就是成为千古一帝,臣下虽然卑微,却也有个目的,当然是加官进爵。”萧布衣微笑道:“臣下粗鄙,还请圣上见谅。”
“加官进爵每人都想,你这算不了什么粗鄙。”杨广虽然只是和萧布衣认真的谈话一次,却觉得此人大对脾气,了解自己远大的理想,还积极为自己出谋划策,简直比那个宇文化及要强上百倍。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宇文化及只能算是个马屁虫,这个萧布衣却算是他的知己。萧布衣一味的说自己粗鄙,杨广反倒觉得他很实在。一个劲地给他开脱。
“圣上真的英明。”萧布衣赞叹道:“可目的是目的,臣下就算想加官进爵,却还是会享受下生活。奔着目标奋进的时候,不忘记看看沿途的风
杨广露出沉思的表情,“沿途的风景?”
“不错,”萧布衣点头道:“一些人只是为了达成目标,穷其心力,臣下有地时候却觉得。奋斗地过程中也是一种快乐。目标地达成不过是瞬间。快乐短暂。奋斗的快乐才是一生相随。”
杨广缓缓坐了下来,双眉又是紧锁起来,不过这次是沉思,而不是阴沉。
“圣上还是先听听我的两个小故事如何?”萧布衣问道,放开了眼前这个人是君王的念头,耐心道。
“你说吧。”杨广喃喃道:“我不知道你脑袋是什么构造,怎么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倒想听听你给我讲的故事想要暗示什么。”
萧布衣知道这个杨广一点不笨,只是有的时候被偏执所碍而已,“从前有两个兄弟,砍柴为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顿饭吃上两个白面馍馍都很开心,要是能再夹上一块肉吃。那已经是天大地幸福。”
杨广有些好笑。“这世上有没有这么穷的兄弟,吃两个馍馍都很开心,我怎么不觉得?萧布衣。你到底还是在讲故事呀。”
萧布衣也不分辨较真,只怕弄巧成拙,只是笑,“故事就是故事,不用太认真的。”
“你接着讲下去。”杨广说道。
“两兄弟生活困苦,却也自得其乐,”萧布衣继续讲道:“有一日天寒地冻,两兄弟不能上山砍柴,只是围着火炉吃烤白面馍馍,香喷喷的满是享受。老大就问了,老二呀,斧头我们明天要找铁匠铺去修修了,我们这一辈子穷苦,真想知道皇上成天做什么。”
杨广来了兴趣,“老二怎么说?”
萧布衣笑道:“老二看了一眼破烂的斧子,满是期冀的说道,我想皇上天天是用金斧头砍柴吧,那斧头就不用每天去修理,还能省点钱的。老大却是骂老二蠢材,说什么皇上怎么会去砍柴,我想应该是天天在家守着炉火烤白面馍馍吃才对。”
杨广微愕,转瞬放声大笑:“老大老二实在有趣,不过也是蠢的,当皇上怎么会去砍柴?当皇上还要守着炉火烤白面馍馍吃?布衣,你这故事编造倒是有趣。”萧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微笑道:“我想这种人也是有地,圣上,当年我也是辛苦过来,知道很多人很多时候,一文钱也要计较地。圣上,当年我也是贫穷如斯,只是想着衣食无忧就好,哪里曾想到过和你在一起?”
萧皇后说的轻松,伸手缓缓的握住杨广地手掌,“圣上,方才布衣说的,奋斗中沿途的风光也是我一直向往的风景,只是可惜,最近这种风景少了呢。”
她帮助萧布衣说话,轻轻握住杨广的手,口气中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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