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布衣运用的人手不止这些,就算江淮将领,苗海潮、阑棱、徐绍安等人都是加入了这个阵营,奋勇作战。
淮南的这些将领,因杜伏威投靠东都,是以跟随到东都。
萧布衣把他们召来的目的,除了使用外,当然还有一个目的,他不想江淮再起事端。而这些人在东都,就能让他放心不少。
可这些是勇士,他不能轻易废弃,所以萧布衣还让他们再上战场。
萧布衣不但要击败窦建德,还要从这些将领中看看,有哪些可造之材。
二百东都勇士,经过他的选拔,只剩下四人,可选拔显然没有结束的时候。
铁马狂歌,沙场浴血选拔的方式很简单,活下来,击败对手。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条件!
这条件的代价就是性命,要在万马千军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可既然走了这条路,除了战,已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萧布衣冷漠如常,在吹喇叭的节目完结后没有多久,清晨就已出兵杀到汜水。
他击杀窦建德士气,紧接着就使用疲兵之际,在河北军一夜未眠之际,他的西梁军却是养精蓄锐。
这一次,当是决一死战!
昨日击杀河北军的勇将,今日就要击溃河北军的阵营。河北军此战若败,士气大衰,那就是他进取河北之时。
他等这一刻,其实等了太久,出兵要知机,萧布衣知道眼下时机已到。
可萧布衣还是低算了河北军的骁勇。
自从开运河、击辽东的时候,河北军就承受了天下百姓不能承受之重,他们能活下来,本身就比任何人坚强。
昨日汜水一战,的确极重的打击了窦建德的信心,却激发了河北军的狂怒。他们本来就是生死结义,心中哀恸,当求为兄弟报仇。
哀兵必胜,河北军哀是哀了,能否必胜?
昨日虽是一夜未睡,河北军却激起了无双的火气,在得知西梁军来到汜水之时,当下渡河列阵相迎。
萧布衣的前军尚未站稳脚跟之时,河北军已势若猛虎般攻了过来。
从清晨到日头正悬的时候,河北军已发动了六次进攻。
河北军攻势如潮,翻腾有如浩瀚黄河之水,连绵无绝。
西梁军一退再退,竟然被河北军活活的逼退了数里之地。可西梁军只是退,并没有败。
河北军的剽悍、凶猛,让西梁军多少意料不到,可西梁军的韧性、坚忍亦是让河北军始料不及。
窦建德在汜水对岸远望,只见到尘土高扬,遮盖云日,皱了下眉头。罗士信却是双眸阴冷,嗓子微哑。
他这次采用的还是偃月大阵,可这个偃月大阵,经过他的改变,锐利中带着浑厚。当初东平和秦叔宝数次交锋,让他觉察到阵法犀利有余,防备不足。这次经过改进,已考虑到攻击的艰苦。
可如此难打,还是让罗士信意料不到。
昨夜他出营四望,心中茫茫。窦红线出来寻找,让他百感交集。可今晨作战,罗士信却是勇气百倍,以往是窦建德为了他,可到如今,他要报答窦建德的知遇之恩!
金鼓再响,更是浩荡,河北军在苏定方的引领下,锋锐正前突出一根尖刺,加入冲锋队伍,恶狠狠的向西梁军扎了过去!
萧布衣皱了下眉头,只是做个手势,中军鼓声响起,西梁军前锋由舒展威带队相迎。
如今寸土寸金,可西梁军一直止不住退势。苏定方是为河北军勇将,骁勇善战。西梁军盾牌手护卫,弓箭手一轮长箭后,迅即退后,长枪手上前,刀斧手策应。
只是这一轮变幻,前军稍退,拉开了和河北军的距离,给与弓箭手第二轮放箭的机会,以图给对手造成最大的杀伤。
萧布衣远远望见,微微点头,舒展威自郎将做起,磨砺已久,算不上名将,但是中规中矩,带兵并无过错。
可有时候,没有过错远远不够。苏定方并不骑马,身先士卒,持盾带队怒攻。
羽箭如蝗,漫天箭影,可河北军丝毫不惧,苏定方丝毫不惧,在保持阵型的同时,河北军灵活的利用手中的铁盾抵抗住如雨长箭,快速的逼近西梁军。
西梁军见对手逼近之时,军中鼓声大作,弓箭手不再放箭,闪身后退,近战兵士反倒趁间隙,快步向前。
两军由小步转瞬到了快步,再到急奔而行,脚步声激荡半空,撼人心弦。
河北军错落有致,西梁军却是法度森然。
两军短兵交锋,只看推动的阵法气势,队间行距,就看出均有不俗的造诣。
进退成阵,是为交兵不二法门,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整体作战的最大力量。
只是两军运作,还是有千差万别,西梁军行进时,如山如岳,河北军进攻中,如涛如潮。等到两军相激处,鲜血四溢,黄尘弥漫。
苏定方人在最前,一手持盾,一手拿枪,转瞬杀了数人,浑身浴血,有如煞神。
河北军见苏定方勇猛,勇气大增,口中荷荷大响,竟活生生的压退了西梁军士。
萧布衣笑笑,不为所动,这一次,他甚至没有亲自带领铁甲骑兵,仿佛胸有成竹。魏征远望,忧心忡忡,终于鼓起勇气道:“启禀西梁王,敌势凶猛,还请出兵增援舒将军。”
“不急。”萧布衣回了两字,不为所动。
魏征又建议道:“河北军已逼的极近,为求安稳,还请西梁王暂且移步。”
萧布衣摇头道:“不可,我若后退,军心必乱。”
他双眸如鹰,虽见河北军一寸寸的压过来,已近小丘,却是屹然不动。西梁军虽是吃紧,可见到西梁王就在身后,已不肯再退。
这时候,鼓声一紧,河北军震天价一声吼,终于撕破了西梁军的防线,潮水般的灌了进来!
五一四节 大杀器
两军对,已僵持了太久。
这种拼杀到了最后,多时候要看两军的铁血意志,坚持到对手疲惫崩溃。
血腥的厮杀中,更多人都已麻木,若没有信念,一人撤退,会致百人恐慌,百人惊惶,能让千军溃败。
远处河北军见到苏定方终于带人攻破个缺口的时候,精神大振。
窦建德却是皱了下眉头,他知道有些不妥。
西梁军如此坚韧,怎么会轻易溃败。依他来看,这场苦战虽激战数个时辰,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离的近了,反倒看不真切,苏定方见冲出缺口,毫不犹豫的领兵杀入。只想打破对手的方阵,让西梁军各自为战,
罗士信见状,却是心中大寒,他远在小丘看的真切,西梁军虽被撕出个口,可两侧的西梁军却已飞快的包抄了河北军的后路。
苏定方冲的太猛太切,后队没有好的跟随。西梁军切过来,径直割断了河北军前军的后路。
舒展威虽是不敌苏定方,可他得到军令,采用欲擒故纵的手段,放苏定方进来。李文相、张迁早得号令,带兵迅即从两翼合拢缺口。
眼下是为关键之时,两个瓦岗旧将均知道立功之时,当下奋勇向前。
西梁军作战果敢迅疾,抓住苏定方急攻这一间隙,不等苏定方冲散西梁军的阵型,反倒隔开了河北军的彼此联丨河蟹|系。
先手不过是在转念之间。
罗士信脸色大变,手中长枪有些颤抖。从西梁军的阵法改变中,他竟然看出了张须八风营的些许痕迹。
苏定方危矣!
毫不犹豫的下令,河北军鼓声再起,罗士信命曹康雅二人带兵急攻,务求救出被困的苏定方。
鼓荡长空,冲破云霄,激昂的勇士热血都要沸了起来。
两队长枪丨河蟹|手大步上前救援,曹康雅都已杀红了眼睛,二人均是猛将,谷血厮杀,如锤般,一下下的向西梁军的防御敲去。
苏定方这时候,已伤了三处。浑身上下,有敌人的冷血,亦有自己的热血。深陷敌阵,他这才知道了西梁军的恐怖之处。长枪、短刀、巨斧、套索、扰钩,铁戟长四面袭来,犹如永远没有止歇的时候。
河北军这一被围数千之多,均是人人拼命,可对手攻击错落有致,永无止歇。
萧布衣人在高坡,却是紧皱眉头。身边的思楠突然道:“如果杨善会要出手,现在已是关键时候,他为何还不带兵?”
“或许他不在军中?”萧布衣喃喃道。
骗我,有何好处?”思楠下定了决心,“我若去探营就好了。”
“无论敌手是谁,我循规蹈@无大碍。”萧布衣道:“这刻就算杨善会到此,也冲不破我的铁桶大阵!”
萧布衣神色有丝自豪,为他的西梁军而自豪。
或许萧布衣手下并无名将,但当初回洛大战,北谷血,洛口对决就是这些西梁军。这些兵士哪一个都有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和耐心,李密的百万雄兵无法攻破,窦建德亦是要重蹈覆辙。
“可我觉得……你的手下已经坚持不住了。”思楠漠漠道。
萧布衣笑容满是讥俏,又像藏着什么,“是吗?”
二人对话的功夫,前方形势又变。苏定方已站稳脚跟,他虽和个血人般,可锐气不减。手中长枪已断,却蓦地伸手,抓过一柄袭来的开山巨斧,大肆砍伐。bc
他一斧劈下去,带盾的委顿下去,狂喷鲜血。
可就是这一刻的间隙,最少有三杆长枪刺来,分袭苏定方的肩头、胸口和大腿。
苏定方扭腰移步,可四处都是刀枪,又如何能尽数躲开。一枪虽未刺中他的肩头,却擦着他的大腿而过,长枪带血,再伤苏定方。
苏定方一个,却是伸手抓住长矛,扯过那人,一斧斩之!
两军厮杀声震耳欲,思楠本听不到苏定方的呐喊,可见到他头散乱,双眸圆睁。斧头抡起来,火光四溅,兵刃纷飞,军士纷纷退后,不禁道:“苏定方,也是个汉。”
萧布衣冷冷道:“死在他手上的兵士,已有数十人之多。
我若能出手,当杀他祭旗!”
萧布衣口气中带有冷漠之意,他本来和苏定方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印卩象不差,可见到他被围时谷血拼命,没有怜悯,心中已起杀机。
可萧布衣当然不能出手,他也不用出手,他希望,就算他不出手,西梁军也能正正的击败河北军。
他站在西梁军的身后,就是一股力量,窦建德岂不也没有出手?
苏定方勇猛无敌,终于带着手下兵士聚成一团,形成圆圈,背靠背的抵抗四面杀来的西梁军士。这样一来,河北军受到的攻击减轻,西梁军再逼近刺杀,已不如方才那般轻而易举。苏定方见到西方人如过江之鲫,知不可为,奋力向东杀去,只希望能和援军汇合。
这时候,刘雅、曹康离苏定方不远。
可就是这不远的距离,想要杀到,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兄弟被围,当尽力相救,刘雅、曹康和苏定方出生入死,急红了双眼。双方的间距,已在艰难的缩小,李文相、张迁两人的防线,却已摇摇欲坠。
一夫拼命,万夫莫敌,苏定方等三将拼命汇合,再图一战,舒展威三人渐渐抵抗不住。
河北军号角震天,蓦地扬出,被西梁军割断的两军奋起神勇一冲,已聚集一处。
苏定方死里逃生,心中骇然。李密兵败,河北军众人还觉得他是刚愎自用,可今日一战,众人才知道,这种铁军厮杀,团结一致,河北军的确尚差一筹。
见两个西梁军长枪刺来,苏定方怒喝一声,斧头劈去,格飞两枪,没想到长枪才飞,长枪丨河蟹|手中一人飞身而到,竟然抱住了苏定方的后腰。
苏定方大惊。原来西梁军以阵作战,从来不让你见到单兵的威力,只能让你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攻击,可这一有人趁两军混乱,蓦地杀来,他被潮涌的人流挤住两侧,竟然无法躲闪。
那人才抱住苏定方,一道光亮如碧空电闪,向苏定方兜头劈到。
那刀来的极快、极为刁钻,苏定方饶是英勇,也被这道刀光骇的脸上失色。只是他虽惊诧,却不甘心束手待毙,生死关头,奋起神力一甩,背后那人竟然箍不住他的后腰,被他从头顶甩了出去。
刀光终于慢了下,只因为苏定方此番应对,正将刀手的兄弟掀了起来,挡住了要害。刀手不能斩,手腕一翻,长刀陡转,斜削而至。
寻常兵士,只知道刺杀进退,跟随鼓令,可这刀手使刀圆转如意,赫然是个高手。
苏定方再闪,长斧去格。蓦地手指一凉一痛,当声中,长斧落地。刀手一刀斩下,切断了苏定方的右手两指。
苏定方大怒,根本无惧痛楚。才想要杀敌复仇,可被人群一挤,已冲到已方阵营之中。斜睨到那人的一张脸,见依稀眼熟。刀手见人来如潮,再不迟疑,一个鹅翻身,已躲过十来把刺来的长枪,却被西梁军掩护,向西撤去。
萧布衣长叹,“惜乎不中!”
苏定方只觉得眼熟,萧布衣却在万马千军中,认出那二人正是展擎天和唐正。
唐正扣住苏定方,展擎天却执行暗杀的计划。
原来二人都知道这人为河北军的领,若能杀之,当给河北军以重剑。
展擎天、唐正、铁江三人现在已身为郎将,却混入了兵士的队伍中,自然是萧布衣的安排。两军交锋,西梁军进退听令,不得有违。展擎天等人只能遵守本分,不能越。
要知道千军中,要的是严格遵守命令,进退不能有丝毫错误,不然可能不止一人命,甚至可能影响到身旁兵士的性命和大局。
展擎天等人明白这点,一直中规中@方才两军撞击,混乱不堪,铁江被乱军冲开,不能和两个兄弟汇合。展擎天、唐正却正好和苏定方接近,二人并肩作战,知道彼此的心意,是以执行这一刺杀行动。
奈何苏定方武技极高,这样竟然也杀他不得。
二人一击不中,抽身而退,是因为杀到是赚,杀不到等下一机会就可。
可退却的时候,还有些感嘅张济不在,不然当有大的机会。
河北军东西合拢,已成巨龙,西梁军被大力一挤,已向两翼散去。舒展威、李文相、张迁三人都是暗自心惊,李文相等人更是想着,若是瓦岗军这般残忍交战,只怕早就溃了。
鼓令丝毫不乱,大旗猎猎招展,三人退而不乱,竭力约束手下兵士,只求损失最少。若能重振旗鼓,当求再来一战。bc
罗士信见到苏定方部被救出重围,舒了口气。可见到西梁军退的退,守的守,一序严谨,后方大军又是跃跃欲试,不由暗自心惊。
这时候日已正悬,空漠的天空被尘土掩映,满是血气。
光虽裂,却是撕不破浓浓的杀气。汜水东侧,死尸遍地,断肢残刃,满是凄凉。可河北军两军合并,破了西梁军的合围,气势正蚶。
罗士信见到,已决定再来一搏,他决定出动河北骑兵!
厮杀惨烈,可双方均未出动骑兵。罗士信本来想观西梁铁骑的虚实,再图后制人,可他不出骑兵,萧布衣竟然也是只凭步兵金战。
他若出动骑兵,不知道对手如何应对?
出兵可后先至,当然也可引蛇出洞。罗士信决心已下,再不犹豫,令旗一挥,号角吊紧了本来惊心动魄的氛围,两翼的数千骑兵早就蓄力良久,一听号令,已疾风骤雨般的冲过去。
马蹄起落,有如雨打残荷,惊破夏日幽梦。bc
那一刻,河北军气势如虹。
罗士信就要借河北军步兵之勇,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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