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遇险更强。人在空中。迅疾下落。用力抛起二人。伸手拔刀,连劈了三刀,刀刀劈在城墙之上。
‘咔嚓’声响,单刀折断。可就是这么缓上几缓,城墙虽高。李密落下却已经安然无恙,他伸手接住王伯当和房玄藻。却听到城门处惨叫声一片,听出是自己那数十壮士所发。李密不由更是心惊,他计划绝无纰漏,可怎么会被人破解?徐世绩若有准备。难道连徐盖的性命都不要了?
“蒲山公!”单雄信不明所以。见到李密遇险跳下城楼,挣脱徐世绩奔了过去。人在墙头,就要跟随跳下去。
徐世绩大叫道:“雄信!”
单雄信止住脚步。额头已经大汗淋漓。明月在天。撒下清冷的光环心乱如麻。不知道何去何从。
跳不跳,只在一念之间!
二九七节 将门
天外仙楼上,死一般的寂静。
罗士信只是望着桌上的那个皮囊,木头一样。
酒楼的掌柜早早的溜出去找人,罗士信也不在意,可嘴角却多了讥诮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长街远处,突然传来急劲的马蹄声。马儿来的好快,才从长街尽头响起之时,转瞬就到了楼下。
马上一人,长身玉立,英姿勃勃,只是抬头向上望了眼。
酒楼的伙计早就伸手指去,那人马上跃起,伸手已经搭住酒楼的栏杆。身形如同燕子般飞旋,轻轻的落在楼上。
一帮看热闹的都是大声喝彩,感觉那人飞将军一样。那人立在楼上也是洋洋自得,目光落在了罗士信的身上,蹙了下眉头。
上前两步,啪的声,伸手拍在桌子上,缩回手的时候,桌子上留下了一道令牌。
令牌色泽淡银,上面写个火字,背景却是一条河流,树木繁森,纹理异常清晰,栩栩如生,令牌虽小,可上面图案复杂非常,令牌最下有两个小字,却是太平!
那人神色倨傲,漠视着罗士信,一言不发。
由始至终,罗士信甚至没有抬头去望那人一眼,只是目光从皮囊上落在令牌之上。
那人本等罗士信说话,见到他比自己还要狂傲,眼中怒气上涌,沉声道:“朋友哪位,即入天外仙,即见太平令,当知规矩。”
罗士信伸手拿起皮囊。只是一扫,令牌当的声,落在了地上。
那人脸色大变,长吸了一口气,霍然拔刀,兜头砍了下来。
罗士信伸手震开皮囊,露出短棍一截。只是敲了下,当啷声响,那人的单刀已经变成两截。
那人不由大惊,只怕罗士信趁隙攻来,连忙后退,慌乱中撞翻了张桌子,罗士信放下短棍。冷冷道:“叫徐圆朗来。”
那人本来自负不差,可见到罗士信举重若轻的击败自己,出手之快,实属罕见,却不改狂傲之色。“家父岂是你想见就见?你既然坐镇龙门,当知道太平地规矩,不出令牌……”
罗士信冷笑道:“太平四道八门。你不过是火门九流中人,你有什么资格让将门之人出示令牌?”
那人听到四道八门的时候就有些愕然,等听到将门之人的时候,收敛了狂容,半信半疑道:“你说你是将门中人?你难道就是……我爹说的……罗士信?你怎么今日才到……我爹其实一直都在等你!”
罗士信冷哼一声,却不回话。那人有些尴尬,拱手道:“罗将军,我叫徐昶。家父就是徐圆朗……”见到罗士信理也不理,那人心中暗恨,捡起令牌,却还是恭敬道:“我这就去请家
这次他却是从楼梯走下,奔到楼外,拍马疾驰离去。
罗士信还是端坐在那里。可整个酒楼已经没人再敢唣。
徐圆朗北据东平、南占琅邪。在这里是跺一脚,地都颤三颤的人物。他的儿子徐昶嚣张些自然很正常。可这人其貌不扬,竟然比徐昶还要嚣张,那让他们怎么能不畏惧。
徐昶走了顿饭的功夫,急骤地马蹄声又从长街响起,紧如密鼓,十数骑快急的向这个方向奔来,声势震撼,一时无二。
就算看热闹的都散的一干二净,只怕伤及无辜,十数骑行到酒楼之下,戛然而止,动作齐整,身手都是极为的干劲利落,马术亦是精湛。
十数人翻身下马,徐昶伸手向楼上一指,当先行去。他身后跟着一个汉子,虬髯满面,摆手让众人楼下等候,自己和徐昶上了楼上。
汉子见到罗士信的时候,眼前一亮,带有喜意问道:“阁下可是罗将军?”
他走到罗士信身前,先是深施一礼,伸手拿出一块令牌,样式和徐昶并无两样,只是色泽呈现淡金,图案的背景却是浩瀚地海洋,正中写个将字,令牌最下方也是写着太平二字。
罗士信望了半晌,身后入怀,掏出一面令牌缓缓放到桌子上,竟然和汉子的别无两样。
汉子脸带喜意道:“原来阁下果真是罗将军,敝人徐圆朗!师尊说将军会在两月前就前来助我,我一直都在这附近等候。只是这两月来,天天等候,却没有将军的消息,这才无奈先攻东平,后克琅邪……这几日李密手下带人前来攻打,奶奶个熊,他们攻占了荥阳,真以为是中原霸主了,谁也不放到眼中……老子就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不过如此!就是杀死个张须陀,李密自以为神机妙算,可要是没有将军你……”
他说到张须陀三个字的时候,发现罗士信的脸色变地极为难看,终于收声,讪讪道:“罗将军,这几个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过好在终于来了。有你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罗士信只是望着桌面上的两块令牌,脸上有了悲哀之意。
“我不再是什么将军!”
徐圆朗哈哈大笑起来,“罗将军现在当然不是隋朝的将军,而是我们太平道地将军!将门之人,人数甚少,能得师尊提拔点拨之人,到哪里都是将军!”
罗士信听到太平道三个字的时候,眼皮不由自主的跳,那一刻的他有点精神恍惚。
“罗将军多半有些累了……不如……不如我先帮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徐圆朗终于注意到罗士信脸色憔悴,暗自诧异。因为他们习武之人,向来内外兼修,少有疾病。罗士信这种样子看起来却是大病一场,不知道是何缘故。可他虽是表面看起来爽朗,心机也深,总觉得罗士信来的不是时候,也有些不同,可具体问题出现在哪里,他也不算明白。
徐昶见到罗士信的冷傲。父亲说了半天,他却像充耳不闻,不由心中极为不满,“罗将军……我爹在和你说话!”
他声调稍微高了些,徐圆朗慌忙伸手止住,“昶儿,怎可对罗将军如此说话!罗将军。请!”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罗士信却还是动也不动,徐圆朗不由有些诧异,强笑道:“罗将军……将门之人,向来都是师尊一手栽培。理应同声同气,你若真地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提出。徐圆朗若是能够做到。当会改过!”
他态度极为恭敬,罗士信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道:“将门之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哪个?”
徐圆朗脸上露出狐疑之色,沉吟道:“其实不瞒罗将军,甚至几个月前,我都不知道罗将军也是太平道人,更不知道罗将军其实也是将门中人。师尊说张须陀死后。你当会来到这里,我这才知晓。”
罗士信沉声道:“这么说,到眼下为止,将门中人只有你我两个?”
徐圆朗微笑道:“当然不止我们两个,只是时机未到,所以师尊并不通知我们而已。罗将军。时机其实尤为重要。要不是师尊早早的将你安排在张须陀的身边,适时的倒戈。如今天下说不准是什么样子,又如何能轮到李密这小子称雄?”
“我没有……”罗士信突然嗄声道,只是话到中途,长吁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他脸上满是古怪,突然道:“你可知道萧布衣这个人?”
徐圆朗皱眉道:“你说是那个隋朝的右骁卫大将军?听说此人三年来,声名鹊起之快,实乃大隋罕见,后来他被张须陀追杀,不知所踪……”
罗士信又有了那么一刻恍惚,忆起当初地下宫殿之时。
那时候,自己地做戏颇为逼真,那时候,张将军对自己还是绝对信任!
有时候,信任也是一种压力。
想到这里地罗士信心口一阵剧痛,只觉得呻吟之声发自内心,却是没有一人听到。
眼前的徐圆朗变地模糊,张须陀那愁苦的面容却又浮现在眼前。****
张将军要杀萧布衣,那是逼不得已,可他怎么又能想得到,他为了大隋江山,执意要诛灭的太平道就在他的身边?而且是他最信任之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初的张须陀看似黄雀,看似布下了精妙地陷阱,却哪里知道,那个陷阱却是将自己埋葬!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又有哪个说的明白?可萧布衣到底是不是天书所说那样,或者说,那里的天书是预言或者是陷阱,罗士信并不知情!
他神色又是恍惚,徐昶见到,只以为他是狂傲,不由有了忿然之色。他身为徐圆朗之子,向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如今见到罗士信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可爹对他却是毕恭毕敬,如何能不恼怒。
徐圆朗却还能笑地出来,“不知道罗将军为什么提及萧布衣?”他显然消息远远落后于萧布衣,并不知道如今萧布衣占据了襄阳。看起来,他甚至还不知道边陲士族早就高举旗帜造反,他眼前的敌人一个是瓦岗,另外的却是东北方向地窦建德!太远的地方,他又如何能够顾及?
罗士信回过神来,轻声道:“我只怕他也是将门之人,而且是师尊手上的第一大将!”
徐圆朗脸色微变,失声道:“真的?将门之人都是师尊一手培养,他和我们也是一样?”
他惊骇的表情不似作伪,罗士信双眸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状心中困惑,缓缓站起来,“我要走了。”
徐圆朗愕然,“走?罗将军,你去哪里?”
“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罗士信淡淡道。
徐圆朗更是诧异,“罗士信,你敢不听师尊之言?”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颇为严峻。
“我只怕他是想反!”徐昶大声道。
罗士信望着二人,轻声道:“我并非想反,徐圆朗,我今日来,只请烦劳你,若是见到师尊就说,士信以后。不再是将门之人。”
徐圆朗那一刻脸色颇为古怪,并非愤怒,而是畏惧,夹杂着惶惶之意,难以置信道:“罗士信,你在说什么?”
“一入太平门,终身太平人!”徐昶一旁喝道:“罗士信。太平四道八门,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身为将门之人,身负重托,见识竟然不如我一个火门之人。实在好笑。你今日敢走,背叛太平道,我徐昶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他话音方落。已经纵身前去,伸手拔刀,他忘记单刀已折,拔出断刀砍了过去。他不是不知道罗士信武功高强,可父亲就在身边,而且武功也高,二人联手,当能拿下这个叛逆。
徐昶主意倒是算的不错。可做梦也没有想到老爹根本没有出手。
他断刀斩出,离罗士信还是数尺的距离,罗士信已经伸手取了桌上地短棍。他地动作也不快捷,看起来有条不紊,可在断刀袭来之前,已经举臂刺去。
徐昶见到他棍做剑使。不由暗自冷笑。没想到崩的一声响。短棍蓦然变长了一倍,前端弹出枪尖!锋芒一点。劲刺他的咽喉!
徐昶大惊,知道无法躲避,大叫了一声,僵硬不动。徐圆朗也跟着喊道:“枪下留人!”
寒芒顶在徐昶的咽喉,再也不动,罗士信手持长枪,稳若磐石,双眸望着徐昶,淡然道:“你这种功夫,这种莽夫,一辈子不过是火门的九流之人!”
徐昶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徐圆朗也是内心惊凛,终于道:“多谢罗将军手下留情,罗将军要走,我不会阻拦。可罗将军,你我都是将门中人,你当知背叛师尊地后果……”
罗士信持枪而立,嘴角露出苦涩地笑,“我自出生就被师尊收养,抚育十四年,教我一身惊世骇俗地本领……”
徐昶本想出言讥讽,可枪尖寒芒让他喉间起了层冷疙瘩,不敢多言。
“师尊所言,我觉得天经地义,师尊所命,我断无不从。”罗士信脸上有了惨然之意,“我这辈子,欠师尊的实在太多太多!我十四那年,师尊让我从军去投张将军,我当是义无反顾,师尊并没有明言让我做什么,我一直跟了张将军六年……”
徐圆朗沉默起来,徐昶见到罗士信双目露出死灰之意,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跟师尊十四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尊一句话,可跟随张将军六年,我知道了另外的一种活法。我堂堂正正的做人,明白这世间疾苦,更明白这世上也有仁义二字。张将军数次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只有跟随他尽心杀敌。”
徐圆朗半晌才道:“原来罗将军背叛师尊是为了张将
罗士信笑笑,满是讥诮,“我是背叛吗,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接到师尊让我杀张将军之令时,惊骇莫名,不能下手。后来师尊改换了主意,让我带兵一走了之!我身负师尊养育之恩,不能有违,可以说是背叛了张将军!张将军数次救我性命,我在他送死之际眼睁睁的不闻不管,已经是卑鄙之徒。罗士信先负师尊养育之恩,后欠张将军地知遇救命之恩,可以说是十条命都不够偿还。可师尊教我武功,让我成名后,却又让我一辈子背负骂名,我觉得已还了他一
徐圆朗终于说道:“我倒觉得罗将军此言差矣,想张须陀东征西讨,杀害义军无数,实在是众义军眼中十恶不赦之人!罗将军大义灭亲,当是众人景仰才对。”
罗士信右手持枪,左手却拍了下心口,“我也想这么想,可我骗不过这颗被张将军给与的良
徐圆朗蹙眉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我虽然觉得亏欠师尊,可觉得亏欠张将军更多,能为张将军做到的唯一之事就是离开太平道!”罗士信沉声道:“徐圆朗,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些,请你将我原话转告师尊。”
崩的一声轻响,罗士信已经收了长枪,背负皮囊在背,宛若从未出枪一般。
徐昶退后了两步,面色如土,却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
徐圆朗轻叹一声。“罗士信,你今日如此做法,不怕师尊恼怒吗?”
罗士信冷哼一声,“师尊要取我武功,尽管前来,要取我性命,罗士信眉头也不会皱上一下。可我只欠师尊一人恩情。旁人若想取我性命,先掂量下能否躲过我手中的长枪!”
他说完这句话后,大踏步地下楼,再不回头。徐昶慌忙压低声音道:“爹,这小子虽然厉害。可我们楼下有十数个高手,不见得拿他不下!”
徐圆朗却是摆摆手,沉声道:“由他去吧。一入太平门,终身太平人,将门中人,岂能是说走就走!”
太平门人不见得说走就走,江夏郡守周法明却已经有了开溜的打算。
江夏城不见得守得住了,他却没有必要和江夏城的百姓共存亡。
如今地盗匪实在凶悍,简直比官兵还要凶猛。周法明接到豫章郡被攻克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他也隐约听闻如今江夏左近的巴陵、襄阳、义阳都在萧布衣的掌控之中,这让他终日惶惶。
其实通缉萧布衣地公文从下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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