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不饿。”
“这个方法果然简单明了,一学就会。”莫风笑了起来,“少当家真的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在下自愧不如。”
众人都是笑,萧布衣又是呼啸了两声,不但是马,就算是胖槐都从山腰奔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抢了一匹马,肚大腰圆,看到众人都是望着他在笑,自鸣得意,“怎么样,我有眼光吧?”
众人又是大笑,胖槐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萧布衣却已经翻身上马,让众人处理善后工作。莫风负责收拾尸体,拖到的一处山谷丢下去,胖槐和两个手下负责带着投石机,众人有条不紊的运作。
其实他们并非生性凶残,像今日这样出手不留情面也是并不多见。
以前通常在遇到客商的时候,都是胖槐投石示威,两路包抄堵截,萧布衣做事并不赶尽杀绝,很多的时候,只会抽取货物的几成。
大伙被皇帝逼的逃到了边境,打劫是迫不得已,但对突厥兵的凶残却是有种深深的厌恨,众人唯萧布衣马首是瞻,这次一鼓作气杀了十数人,实在是难得的痛快。
“让这些人死在这里不是更好?”莫风收拾尸体的时候,忍不住的埋怨。
萧布衣笑道:“他们死在这里倒无所谓,但只会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要营造这里太平无事的环境,这才能有肥羊源源不绝的送上门来。”
“少当家英明。”胖槐这次抢了莫风的马屁,让莫风直翻白眼。
众人也是叹服,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带着马匹和马屁一路向西的向山寨疾驰而去。
山寨距离伏击地点颇有些距离,大约疾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远山已经到了近前。
群山巍峨,山脉连绵,重峦叠嶂,逶迤蛇一般的向天际行去。
数点山峰平地拔起,剑刃般的插向天空。
众人拍马进了山区,地势渐转陡峭,沿着一条山中小径向山里行去。经过一条险恶的峡谷,前方豁然开朗。
首先入目的一个方圆几里的大湖,水面凝碧,微风一吹,粼粼荡漾。
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环山漫漫,小河的上游左近拔出一座高山,和附近的山脉而言,算不上什么高大巍峨,不过却是山寨的所在。
萧大鹏选的这个地点不错,官兵和突厥人都无暇理会,其实就算有兵攻打,他们也很容易退到深山躲避。
山寨处炊烟渺渺,鸡鸣狗吠,见到二十来人骑马奔过来的时候,年老年少的都迎了出来,欢呼一片。
萧布衣接受着英雄般的欢呼,热情的和这些人打着招呼。
相处几个月下来,他从内心里觉得这些人对他的爱护,俯身抱起个孩子抛到空中,伸手接住,孩子夸张的哇哇大叫,众人笑声一片。萧布衣微笑的放下孩子,向众人点头示意,虽然这里是个土匪窝,可是从欢声笑语看来,世外桃源也是不过如此。
这些人本来不是贼,却是被皇上三征高丽逼的只能去做贼。
听山寨人说,寨主萧大鹏本来是个部将,他当年打仗,也很勇猛彪悍。第一次征讨高丽的时候,也有参与,可是第二次讨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手下的唆使和劝说,带着萧布衣和数十死忠做了逃兵。
他们当初逃走的无奈,后来却很庆幸,因为第二次征讨高丽也是失败,而且还很快有了第三次,他们不做逃兵,只能去阎王那里应个差事。
众人一路西行来到了这里,选中了这个三不管的地带,西接黄河,北近长城,东南处就是大隋要塞之地马邑。
这里穷也荒凉,所以突厥兵也看不上眼。朝廷只是顾着中原的烽烟四起,到处平乱,也无暇顾及这个地带,萧大鹏带着众人没事出去做一票,经营数年,也开始在地里种点什么,养点家畜,倒也悠然自得。
“布衣,寨主在等你。”一个方面大耳的人迎了上来。
来的人是这里的二当家,叫做薛布仁,和萧大鹏是患难的兄弟,事无巨细,萧大鹏都会和他协商。
萧布衣点点头,和他向山上行去。
山腰处有个颇为宽广的平地,上面用竹子,大木,枯藤,茅草搭了几间大屋子,木栅连在一起,就算是山寨的聚义厅。
住所虽然简陋不堪,可让人觉得自然亲切。
一件大屋子上方挂着一块大匾,上书聚义两字,倒也巧整兼力,不离规矩。
萧布衣知道那是他父亲所写,萧大鹏人长的虽粗,却是文武双全。根据薛布仁的描述,寨主的书法深得南朝书法疏放妍妙中,又带有北方书法的方正遒劲。
萧布衣虽然有些发明家的潜质,自己写的字却很不名家,甚至可以说是狗爬,不过以他不名家的眼光来看,萧大鹏的字的确不错。
这个时代的文字很繁,但他可以认得七七八八,不过写起来却十分吃力。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萧大鹏,聚义厅竟然还有几人,望着萧布衣都是含笑点头。
萧布衣来到这里数月,除了适应陌生的环境外,就是和山寨的人打交道,以前大家都是看在寨主的面子上给他的面子,如今却是因为他做事果敢,勇往直前给他面子。
山寨的人都是行武出身,没有文绉绉的穷酸,只知道谁能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第三节 富甲天下
“布衣,收获如何?”旁座一个红面的汉子见到萧布衣走进来,大声问道。
“这还用问,”另外一个青皮的人大笑起来,“这几个月布衣出马,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杀了十五个突厥兵,抢回一个女人,十四匹马,还有些弓箭装备。”萧布衣简单明了说,多少有些惋惜。
他不是惋惜杀的人多,女人抢的少,而是惋惜死了两匹马。
可这个他却无法控制,毕竟不死马的话,死的就可能是他们。
他们尽力收集回自己需要的东西,弓箭,战马,装备当然都不会浪费。
红面的汉子叫做焦作,青脸的叫做石敢当,都是跟随萧大鹏出生入死的兄弟。
众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诧异,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萧布衣这次抢到突厥兵的头上。
“布衣,其实我找你来是想商量个事情。”萧大鹏胡子茬茬,脸上横肉壁垒,看起来凶悍异常。他虽然长相凶恶,说话却是沉稳,看着儿子的眼神也很和蔼。
他感觉前段时间请的道士很管用,萧布衣如今看起来正常了很多,比起大病时候的胡言乱语,简直有了天壤之别。
“爹,你说。”叫这声爹,萧布衣倒是发自内心。自从他大病清醒后,萧大鹏又请道士又作法,虽然不得其法,萧布衣却知道,这个爹为了儿子,绝对没有话说。
“大家都坐。”萧大鹏挥挥手,转头望向薛布仁,“布仁,你说说吧。”
“其实是这样,”薛布仁显然已经想好了措辞,“布衣,我们当初也吃过皇粮,做贼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布衣静静倾听,只是点头。
“布衣,其实我们都明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的道理,你就算强煞,迟早也有意外的时候,寨主为了大伙着想……”
萧布衣径直道:“你们不想当土匪了?”
薛布仁愕然,没有想到萧布衣竟然聪明如斯,石敢当却是大声道:“不当土匪,难道去当状元?”
萧大鹏含笑道:“如果真的去当状元,倒是好事情。不过我想这里恐怕没有哪个有这个本事,赖三才从马邑回来,让他说说情况。”
旁座站起一人,三角眼,羚羊胡子,看起来活脱脱的一个羚羊。萧布衣知道赖三是个油条,半个山寨人,有交易都会让他去做。
“马邑太守王仁恭的表亲是我的同乡,”赖三挺直了腰板,如同也有了一官半职,“如果可以打通他的关系,我想我们山寨以后不愁吃喝。”
萧布衣听到这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有些好笑,偏偏赖三煞有其事的兴高采烈。
来到这里几个月,他虽然没有发花痴的想去当皇帝,可是也从来没有想到为吃喝犯愁。
毕竟他就算不当土匪抢劫,在这里打猎也不会饿死,赖三看起来踌躇满志,萧布衣却觉得他的志向实在不算太高。
其实他一直都在疑惑一个问题,自己来到这个朝代能做什么?
做土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他觉得做人还要有更高的追求。
王仁恭他也知道,那是马邑郡的太守。他听萧大鹏说,此人当年勇猛善战,不过人老了,开始好财贪色。
他对这个时代所有浅薄的知识都是来自话本演艺,可他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他明白一点的是,自己如果把演艺话本当作历史来看,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他最初的时候,因为好奇,还是尝试问问隋唐好汉李元霸和宇文成都,在他的知识体系中,这两位都是隋唐的大英雄,十八条好汉排名前两位,一个拿着几百斤的大锤子,另外一个拿着什么凤翅镏金镗,却是宇文阀宇文化及的儿子。
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没有成名,还是没有出生,反正这里的人一无所知,在别人没有疑心之前,他已经小心翼翼的移开这个话题。
可无论有没有李元霸和宇文成都,萧布衣却再清楚不过一点,隋朝是个短命的王朝,李唐很快会取而代之。
在赖三还在考虑抱王太守大腿的时候,萧布衣已经想到去找李渊。在他们还在想着混饭吃的时候,他已经想着搞个金饭碗再说。
这当然就是远见,不过他的远见却是以历史发展为根基。
旁人并不知道萧布衣的念头,石敢当连连摇头,“寨主,我只怕这个王仁恭不好相与。他是官,我们是贼,他不找上门来,我们如何又能送上门去?”
萧大鹏点头,“敢当说的也有道理……”
赖三看到萧大鹏有些动摇,不由着急,“寨主,时隔多年,王仁恭早无当年之勇,老迈昏庸,何况没有和我们打过交道,又记得我们是谁,更何况有谁会和钱财过意不去?”
“布衣,你的看法呢?”萧大鹏有些期待。
“我?”萧布衣摇摇头,“其实这些你们决定就好,我是悉听尊便。”
薛布仁接道:“布衣,其实大家这都不过是个想法,你在山寨也有威信,如果蓦然放弃打劫,我只怕他们有意见。”
萧布衣这才明白几位当家的意图,年纪大的就要求稳,其实他们主意已定,只是怕其余的兄弟年轻气盛,不想去做生意,找自己来这里,不过是想让他说服别人。
“我只想问,如果不打劫,我们准备做什么买卖?”萧布衣问了一句。
“贩马。”薛布仁脸露喜色,“我和寨主商量过,世道将乱,烽烟四起,如果有来源去处,我们定能衣食无忧。”
萧布衣心中一动,觉得薛布仁说的大有可为,他来到这里,才觉得人力渺小,有如草芥,他虽然能够预知未来,可是无力回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占卜算命的还是潦倒如洗,因为他们就算真的知晓天命,却只能安于天命,妄图改变命运看起来是个很滑稽的念头。
不过就算改变不了大势,修修补补还是大有可为,历史上虽然没有记载他萧布衣这个人物,但是没有说他萧布衣不是个成功的商人。如今乱世,过几年更是大动干戈,如此说来,贩马倒是个油水充足的行当,想到这里的萧布衣也来了兴趣,“没问题,若有门路,我来说服他们。”
薛布仁和萧大鹏互望一眼,颇有喜意,征询的目光望向焦作石敢当两人,“不知道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石敢当犹豫下,“我没有意见。”
焦作却是大摇其头,“寨主,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正逢乱世,也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如今山东王薄,江淮杜伏威,瓦岗翟让,哪个不是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我们躲到这里已经是让人耻笑的事情,如果此刻起事,不见得不如他们,搞什么贩马,说出去有什么面子?”
“古人有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萧大鹏说了一句,苦口婆心,“想当年陶朱公积资巨万,既能治国用兵,功成身退后,又能齐家保身。史家司马迁都称,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试问这种人哪个能小窥?”
萧大鹏一番话下来,倒是振振有词,颇有道理。他说的陶朱公是谁萧布衣很熟悉,不过人家不认识他,他想要去见陶朱公,估计要再死一次。
陶朱公就是范蠡,施展美人计灭吴兴越之后,激流勇退,和西施隐姓埋名,泛舟五湖,文能治国,经商后却是富甲天下!
第五节 要了我后请放了我
韩雪心中忐忑,本来以为萧布衣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占有她。
她知道自己命运早定,没有想到萧布衣没有急色,反倒推门出去,虽然让她更是不安,却暂时放下了心事。
忍不住的推窗望过去,韩雪目光柔和了很多,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最少还像个男人。
关上窗子坐下来的时候,韩雪从怀中掏出半块玉来,怔怔的望着,双眼一闭,珠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落了下来。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韩雪脸上已经有了坚毅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逃出这里。”
她没有等了太久,房门一响,萧布衣又推门走了进来。
韩雪慌忙把半块玉藏了起来,萧布衣施施然的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微笑道:“看来你我的运气不错,山下的厨房还有饭菜。”
萧布衣伸手掀开篮子上布盖,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韩雪暂时忘记了逃走,竟然食指大动。
山寨的伙食看起来竟然很不错。
她这一天是颠簸流离,出虎口,入狼窝,饭都没有吃上一口,早就饿的不行。她被抢到山寨,又是不敢出门,只能惴惴的等待不可揣摩的命运,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面孔,一样的狰狞,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让她稍微有些心安。
只是看到他疾驰而来的勇猛,长弓一指的彪悍,韩雪做梦没有想到这人没有了弓箭,竟然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样。
萧布衣从靴筒拔出一把短刀,从篮子中拿出一条烤野猪的前腿,竟然还有热气,带着浓郁的香气。
伸手割下一块肉来,递给了韩雪,又从篮子中拿出一个盐碟,递给了韩雪,“沾点盐好吃一些。”
韩雪有些感动,她向来见到的都是呼喝暴躁的男人,像萧布衣这样细心体贴倒是少见。接过盐碟和肉块,吃了几口,竟然滋味鲜美,口齿留香,韩雪也是饿的狠了,一块肉转瞬已经吃的精光。
不等她求,萧布衣已经又割了块肉递了过来,“慢慢吃,不着急”
韩雪心中一暖,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还不知道大爷的名字。”
“大爷?”萧布衣愣了下,“他们都叫我萧布衣,或者是少当家。”
“萧布衣?”韩雪不知道萧布衣的深意,喃喃念了几遍,默默的吃肉。
二人都是无言,萧布衣看着韩雪的侧面,只觉得美不胜收,秀色可餐,倒是吃的不多。
韩雪吃了两块肉后,谢绝了萧布衣的好意,只是坐在一旁地上的席子上,等到萧布衣吃完,主动的起身收拾残羹冷炙。
萧布衣心道,看来古代女人比自己那时候的女人要勤快很多。韩雪收拾完碗筷,见到萧布衣脱了靴子,心中一颤,起身打了盆水进来,放在萧布衣脚下,弯腰下来,低低的声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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