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带着兵士缓缓上前,萧布衣摘了长矛,陡然间一横,众人忍不住勒马倒退,可见也是对萧布衣畏惧十分。
萧布衣放声笑道:“好一个心中有鬼,萧布衣自觉问心无愧,可昭日月,闻突厥兵南下,千里赴急前来报信,没有想到得到个心中有鬼的品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火烧透了半边天,烽烟四起总不是假地。齐王视而不见,只想擒拿于我,我只怕心中有鬼的不是萧布衣,而是齐王殿下吧?”
他放声说出,众兵士都是变了脸色,城楼上地齐王脸色铁青,沉声道:“萧布衣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为突厥人派来的奸细,你等还不擒拿下来,等候发落?!”
他号令一出,众兵士‘哗啦’上前,已经把萧布衣团团围住,萧布衣冷笑道:“齐王方才还说大隋和突厥交好,这会儿我就变成了
奸细,不感觉到自相矛盾吗?齐王对突厥兵南下视而说和突厥勾结的不是萧布衣,而是齐王殿下?”
杨暕怒声道:“你等愣着做什么,萧布衣谋反,还不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众兵士再不犹豫,齐齐地一声喊,几人已经长枪刺来,萧布衣长枪一抖,数杆长矛已经飞上半空。众人知道萧布衣的神武,也听说他单骑擒得莫古德王子,早就心存畏惧,见到他一枪挑出数人的长矛,不由都是倒退。
萧布衣趁此功夫,纵马跃出了兵士围挡的***,只是轻磕马镫,人已经到了数丈之外。军官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萧布衣反应如此快捷,高声叫道:“放箭!”
兵士都是挽弓,羽箭嗖嗖地射出去。有地甚为神准,有的却已经歪歪斜斜,显然也是不想当了射杀萧布衣地凶手。萧布衣一番言辞下来,众兵士不是傻子,也是早有疑惑,远方烽烟已起,绝对是大队兵马赶来地迹象,齐王置若罔闻,是何道理?
萧布衣马快。甚至比长箭地速度还要快一些,不等兵士挽弓射第二轮箭的功夫,已经窜出了好远,再过片刻。不见了踪影。
杨暕城楼上见到萧布衣逃地不见踪影,不由跺脚大骂道:“没有的东西,几百人抓不到一个萧布衣吗?”
身边一个军官低声道:“齐王,我只怕萧布衣去了雁门城。”
杨暕瞬间冷静了下来。“刘藩,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藩咬牙道:“齐王,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如这样……”他在杨暕耳边说了几句,杨暕皱眉道:“此计可行吗,要不我们还是赶往雁门城。就对父王说突厥兵打过来了……”
“只怕来不及了。”刘藩摇头道:“齐王。始毕可汗这下四十万大兵来犯,萧布衣一定要死。不然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们。”
杨暕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一切就按你地主意来做,刘藩,这除掉萧布衣的任务我就交给了你了,你莫要辜负我的重托。”
**
萧布衣马上疾驰,心急如焚。
县到雁门城不过数十里的距离,他认准方向疾驰,到近了雁门城地时候,只见到雁门城前方黑压压的人群,长枪林立,刀锋泛寒,各式旗帜猎猎招展,颇有声威。队伍齐整的聚集在城前,足有数万之众,他目光敏锐,发现城门楼上却是吊着什么,又跑近了些,这才发现好像是个人!
萧布衣心中大悲,知道极有可能就是方无悔,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奔马如飞,片刻已离众军又近了些。
不等他继续靠前,军阵中突然鼓声大作,列阵方队波浪般向两翼分开,一将跃马横枪当先而出,身边刀斧手,弓箭手,盾牌兵分列而出,利箭上弦,盾牌林立。看起来萧布衣再上前几步,当是不问来者,格杀勿论。
萧布衣勒马不行,运气高喝道:“太仆少卿萧布衣有紧急军情求告。”
他这一声喝出去,三军震动,都是听的清清楚楚,要是杨广在此,没有听不到地道理。他奔的近了,只见到前方密密麻麻的都是兵士,倒也见不到杨广是否就在军中。
那将微微发愣,挺枪策马上前,仔细的打量萧布衣一眼,诧异道:“萧少卿,果然是你?”
“你是?”落,却从未见过。
“右卫大将军来护儿!”
萧布衣微凛,他在东都之时,经常听说来护儿地事迹,此人两朝重臣,一直都是得到圣上的宠信,每次攻打高丽的时候都算得上他一份,听说此人不贪财不好色,萧布衣在东都地时候就想结纳,不过当时被杨广派出去剿匪,一直到他离开地时候,还不见回转,倒没有想到今日见到了他。
来护儿口气有异,什么果然是你,大为奇怪,萧布衣见到军中地阵势,又见到右卫大将军在此,肯定杨广必定还在雁门,不由舒了一口气。
突然心中有些苦笑,自己一路前来,看起来是为百姓的安危,却也多少担心点杨广地生死,这在以往看起来,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杨广性格反复无常,自己却为他性命担心,难道是因为和萧皇后沾亲的缘故?
长矛挂鞍,萧布衣跳下马来,深施一礼道:“来将军,突厥大军四十万南下,如今已入雁门……”
他话音未落,来护儿失声惊呼道:“那个方无悔说是你派来的,难道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萧布衣扭头向北望去,只见到红色夹杂黑尘又重了分,知道突厥兵又近了分,急声将事态说了遍。来护儿毕竟经验老道,不会像马邑城兵或者杨暕般冷嘲热讽,跟着萧布衣也向北方望去,脸色微变。
“这烟尘我也觉得有异样,使者说多半是哪个村落失火,宇文将军也是深以为然。我为求稳妥,只想打探消息再说,圣上被使臣催的急切,坚持还要北上,方无悔来报信,却被宇文将军说是妖言惑众,吊在城门楼只等行军前处死。我却犹豫不决,可探子竟然没有回转,实在是咄咄怪事,如果真如少卿所言,那我们可真的中了使者的诡计。”
他说到这里,皱眉道:“萧少卿,和我去见圣上。”
萧布衣却是急声道:“来将军,敌军随时可到,为免混乱,还请回兵入城,准备坚守。”
来护儿点头,已经传下军令,列队回城。一队队兵士不明所以,还是听将军吩咐回城,萧布衣这才和来护儿来到后军之中,有机会见上杨广一面。见到了杨广所在地方,萧布衣错愕不已,只觉得杨广坐的地方像个车子,又像是个小规模城池。
杨广和萧皇后并肩坐着,他周围都是枪车林立,车辕朝外,内布铁蒺藜,车上还安装了弩床,倒插钢锥,弩箭外还有能弋射的短箭,整个大车布置的和刺猬仿佛。
只是来不及惊诧杨广的戒备森然,来护儿拉着萧布衣大礼参拜,车上的杨广却是怒声道:“来护儿,你要做什么?不得我的命令,怎么能擅自回转。咦,萧布衣,你怎么回来了?”
一九七节 战千里
广还是高高在上,却已经放下了姿态,他竭力让自己些,可见到城外人山人海的那一刻心悸,至今还是让他心口难受。
他从来没有窘迫的时候,就算征伐辽东失利,杨玄感叛乱之时,他还能让手下化解的游刃有余。
杨玄感带旧阀高门,振臂一呼,虽是从者云集,可也不过是半月的功夫,就已经土崩瓦解,可如今怎么了,见到群臣惶惶的脸色,杨广突然有种悲哀的感觉,这次谁也救不了他了。
指望陇西的河东的阀门吗,自己这次就是来铲除他们的,指望东都的精兵卫府吗,可要多久他们才能到达?自己仓促入城都觉得丢了脸面,更是忘记了出兵去求救援,如今被突厥兵重重围困,还怎么出去报信?指望身边的这些权臣吗,可他们个个看起来也是惶惶,自己现在能指望谁?
“圣上,老臣有事禀报。”苏威颤巍巍的上前步。
“说吧。”杨广摆摆手,看了萧布衣一眼。
“突厥兵如果真的有如萧少卿所言,足足四十万之众,我们的处境实在是大为不妙。如今城中守军不过数千,加上圣上带的禁卫军,不过两万多人。”
“四十万对两万?”杨广喃喃自语,有些失神,他曾经动用过百万大军征讨辽东,那时辽东不过十数万的兵力,可他还是铩羽而归,这下只有两万人能做得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把疑惑说出来。他很快就知道这两万人能做什么了,两万人每天吃地饭不比他浪费的少了多少。
“圣上,老臣统计过了,城中军民加起来共有十五万左右,城中粮草供应不过只够二十天,还请圣上早做定夺。”
“你是说,就算突厥兵攻不下雁门城,我们也不过能活二十多天了?”杨广拍案而起,怒声道。
苏威战战兢兢道:“事实如此。不过若要节省点吃,或许一个月也能支持下去的。只是兵将守城辛苦,若是吃不饱肚子,臣只怕他们会生异心的。”
杨广冷哼了一声。扭头问道:“宇文爱卿,你有什么主意?”
宇文述犹豫下,“圣上,突厥兵势强。如今突兀南下,可毕竟是群乌合之众。圣上身边有东都精锐之兵过万,大可挑选几千名精锐骑兵保护,在夜晚之时。趁突厥兵立足不稳之际突围出去。雁门郡离楼烦太原都不算太远,雀鼠谷更是兵家险地,易守难攻。就算……”
“圣上。万万不可。”苏威慌忙道:“圣上万乘之主。怎能轻率突围?雁门城城墙坚厚,城防完备。我们据守城池还是行有余力,骑乘却是突厥兵所长,圣上若是轻易突围,以已之短,想克敌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宇文述冷哼了一声,“可我们现在是笼中,”本来想说笼中困兽,又觉得对杨广很不恭敬,宇文述改口道:“如果突围出去,我们或许会有危险,可是困守这里,粮草不足,若没有外援,我只怕圣上安危更有问题。”
杨广的目光望向裴蕴道:“裴爱卿,你的意思呢?”
“微臣觉得苏纳言说的大有道理。”
“虞爱卿,你呢?”
“臣,”虞世基唯唯诺诺,“圣上想要如何,臣下只是誓死跟随。”
杨广怒拍桌案,“你除了死,不能说点别的?”
虞世基诚惶诚恐,大汗淋漓。杨广知道他也没有什么主见,要说勾心斗角溜须拍马可以,可要说领军打仗,救人危机,那问他可算是问道于盲了。
“来将军,你的意思呢?”
杨广现在是急病乱投医,所有地大臣都恨不得一一询问遍,只希望有哪个会突出奇策,救君危难,虽然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切合实际。
来护儿沉吟半晌才道:“其实宇文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却是置圣上于险地,以老臣的看法是,突厥兵为利而来,无利而走。始毕可汗虽然气势汹汹的带了四十万之众,可同心之人甚少。我们只要坚守待援,突厥兵除了始毕可汗外,大多部落无利可图之下,难免会疲倦厌烦,久倦思归。那时候就算援兵不至,我们再突围也是大有把握。”
杨广点点头,觉得这主意也算是无可奈何地方法了,最少看起来比别的大臣要高明些。
“既然如此,我们目前守城待援为上,伺机突围,守城的事情谁来负责?”
民部尚书樊子盖上前道:“回圣上,如今雁门城四面被围,突厥兵方才一仗折兵损将,锐气大减,暂且歇兵,我只怕他们准备攻城的工具,不能不防。北,东,西,南四面分别由来将军,宇文将军,苏纳言和微臣负责,城守完备,突厥兵只擅马战,不长攻城,我们坚守除了粮草问题,当无大碍。只是如今敌势太强,我方士气不高,圣上需要做地应是鼓舞士气,让人人奋勇争先,这才能确保守城万无一失。”
“如何鼓舞士气呢?”
“依微臣所见,士气不高的缘故只是因为圣上一心想对辽东开兵,兵将都怕圣上免除了突厥的祸患后,又去征伐辽东。”樊子盖沉声道:“如果圣上宣召说今后十年不再征伐辽东,专事征讨突厥的话,那无论是城中地兵士,抑或是各郡军民,当会心中安定,人自为战。圣上如果再能亲自抚慰士卒,重赏爵位的话,想必定能让人人奋勇当先,何愁突厥兵不退?”
樊子盖一口气说完后,**城内静寂一片。
萧布衣不能不佩服这个樊子盖说的好,其实他说地恰恰是自己想要说地。可谁都知道,征伐辽东向来都是个敏感地话题。很容易触动杨广的逆鳞,轻则被斥责,重了说不定流放掉脑袋,可樊子盖还是敢说,这就不能不说他是个大大地忠臣,还是在为大隋考虑。
只是他爱国,国不见得爱他,杨广只是阴冷的望着他,良久无语。
樊子盖并不畏缩。坦荡的望着杨广,沉声道:“圣上,臣下实乃发自肺腑之言,只望圣上三思。如今大军压境。圣上应以大局为重,眼下这辽东突厥孰轻孰重,我想在圣上的心目中自有定数。”
杨广沉默良久才道:“你说的未尝不是没有道理,一切按照樊尚书说的做好了。”
群臣喜形于色。都是精神大振。杨广却是有些不情愿的扭过头去,望着刘藩道:“刘藩,你不在齐王身边,跑到这里做什么?”
刘藩把对来护儿说地话又重新说了遍。忠心耿耿,慷慨激昂的不让他人。
杨广听的缓缓点头,“吾儿考虑也算周到。刘藩你冒死赶来报信。也是忠心耿耿。和萧布衣差不了多少。
刘藩斜睨了萧布衣一眼,突然道:“圣上。臣下忠心耿耿本是本分之事,只是臣下冒死前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杨广皱起了眉头,“你要说什么?”
刘藩霍然转身,伸手一指萧布衣,“臣下怀疑萧布衣是突厥人的奸细。”
萧布衣不出意外,脸色不变,群臣却是悚然动容,却只是望着杨广。
“哦?”杨广幽漠淡远地道:“此话怎讲?”
刘藩心中来了底气,在**城这久,他就没有见到杨广和萧布衣说一句话,而且杨广征询意见的时候,从来也不询问萧布衣,这是不是说明萧布衣在杨广心目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回圣上,微臣怀疑萧布衣乃突厥的内奸,绝非空**来风!萧布衣本是去突厥的赐婚使,只是办事不利,这才让突厥人震怒,始毕可汗南下虽是突然,可和萧布衣成事不足是否有关系谁都不清楚,此疑点一。突厥兵南下,本是极为隐秘之事,萧布衣却是知道,颇有神通,更让微臣很是疑惑。突厥兵四十万骑乘南下,诸哨所都是没有动静传信,他却能安然无恙到了县和雁门城,此疑点三。他一路南下,先是去了县,本想骗齐王大开城门。齐王疑惑,让他下马弃兵,他却拒绝入城,反倒伤了城兵奔往雁门城,若非心怀鬼胎,怎么会落荒而逃,此疑点四。萧布衣身着突厥装束,到了县这才褪下,守城众人无不看地清清楚楚,实乃狐狸的尾巴忘记了遮掩,这些事情哪件想想都是匪夷所思,萧布衣却是毫发无伤,要说他不是和突厥人有所勾结,臣真的难以置信。”
“还有吗?”杨广问道。
刘藩琢磨不透杨广的心思,只是道:“臣下觉得萧布衣本身疑点重重,却抱着忠君之心说出,还请圣上定夺。”
“萧布衣,你有何话可说?”杨广终于正视了萧布衣一眼。
萧布衣没有愤怒,没有惊惶,他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表情,“臣无话可说。”
刘藩大喜,他早就知道萧布衣这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