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早上便要去给祖母阿姑请安,顺便散散心不也是很好?
毕竟人多打发起时间来,也要快得多不是?
莫莲萱今日在自己屋里耽搁了会时间,因此上来的时候,从瑞院的正厅里,诸人都已经到了。
旁人倒还罢了,谁都知道莫莲萱现在是王妃的心尖子,没有人轻易得罪她。
而二小姐殷美娥,却是因着锦嬷嬷而在自家嫡母跟前,受了大罪的,这心里对莫莲萱可不是一般的妒恨。
此时一见莫莲萱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软绸罗衣,用乳白色绸子配做领口,领口上绣着缠枝莲花,莲花里还缀着细碎的宝石,耀眼生花。
外间就穿了件珍珠白的纱衣,上面却是一点绣花皆无,只在袖口和下襟上缀着金线穿的小米珠流苏。
下面却是条一色桃红裙子,一双碧色绣白玉兰的绣鞋微露裙外,头上也是嵌宝镶珠的珠花步摇,装扮里处处透出低调奢华。
但是衣裙的颜色却又搭配的新鲜,却是恰到好处地衬出了莫莲萱那黑亮的柔发和俊俏的粉面,秀美之外更是倍添娇艳。
殷美音心中越发觉得酸涩不已,再用心一回想,这位新过门的嫂子,居然总是新衣不断,就连鬓边的珠花,腰上的香囊,压裙玉佩,耳上的坠子也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第五十八章 心嫉妒口舌相犯
殷美音羡慕完莫莲萱,不由得又想到,人家是天天穿新的,自己却是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套衣裳,头面也都是公中的份例,顶多有几样姨娘私下给的好物件充充门面。
这人比人,可不就是气死人吗?
她是在心中暗恨,舒怡院的那些丫鬟婆子看家看得紧,而莫莲萱这个做大嫂的,也是半点不愿意接济姐妹,真不知道她留着那么多的衣裳首饰,穿的过来吗?
而那些穿戴过一次,就再没见过的,又是要放在柜子里,等着下蛋吗?
也不怕都白放着霉坏了!真真是个守财奴。
殷美音心里这般的一想,难免更觉得发酸,忍不住就嘟喃了句:“这会才来,也不知道是来给长辈请安,还是故意在长辈跟前摆谱呢?”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却是不难听清楚,莫莲萱心中一阵厌烦,真是到哪里都有这般多事的,拈酸吃醋之人,这样讨人厌的女人,难道是每家都得必备一个两个的才成么?
莫莲萱在心中腹诽了几句,面上还是笑着对廉王妃解释道:“是萱儿的不是,早上睡迷了,竟是起得晚了,还请祖母恕罪则个,以后再不敢犯,这不,萱儿特意带了点心前来赔罪的。”
布儿闻言连忙将手中的攒盒奉上,廉王妃和世子夫人,却是隐约知道些事情的,昨晚上那爷三都宿在王爷的外书房,一大早的又结伴出去了,怕此事不小。
再看着莫莲萱眼底的黑眼圈,哪里还有个不明白的?
廉王妃不由得暗怪二孙女多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张起嘴巴乱说一通。
和不懂事的殷美音相比,更是显得莫莲萱这个世孙夫人的度量大,不但不要强,还能容忍庶妹给自己穿小鞋。这满厅的丫鬟婆子多着呢,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间小事情,就又会在王府里被传的人尽皆知了。
不得不说。这位王府二小姐的道行忒浅了点,不但是和莫莲娇没法比,就连莫莲香都不如,这样的一个人,莫莲萱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廉王妃瞧了一眼,攒盒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四样点心,只见却是做的花样精美,而且还是咸甜都有,却是白玉栗子糕,桂花玫瑰双花酥糖。金银丝咸味小花卷和肉末烧饼。
因着这主子们的胃口都小,紫菱却是极为贴心,将点心都做的不大,也就两三口的样子,方便人尝鲜。小小巧巧的瞧着就让人喜欢。
廉王妃在心里点了点头,暗囋这主子好,丫鬟也不差,倒是让人欣慰的紧。
她是笑着对这位甚和心意的嫡长孙媳言道:“你有什么罪?说起来你那舒怡院本就离的远些,你又从来不肯坐轿子,走着过来请安可也耗时不断呢,往日里你日日都是先到。偶尔来晚个一半次的,又有何妨?
“这给长辈请安本就是尽孝心,祖母瞧着你孝心甚重,这就成了,明兰,去将这些点心各选几样。用碟子乘了,也让夫人小姐们都尝尝,别背过去了,埋怨我这个做祖母的吃独食啊。”
廉王妃这话一出,殷美音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抹着粉色口脂,显得格外娇媚的嘴唇,也忍不住微微的有些颤抖。
她被廉王妃当众下了面子,虽然没有挨训斥,可是在坐的那一个,都不是傻子,谁能看不出来,廉王妃这是在给莫莲萱撑腰!
想到这里,殷美音的心里更是又羞愧,又着恼!
但是祖母大人说话可是笑嘻嘻的,连殷美音的名字都没提,她个做孙女的,还是个庶出的孙女儿,哪里敢给长辈甩脸子?
于是,她只有强迫着自己脸上带了微笑,只一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狠狠的攥着拳头,修建的纤长的指甲,几乎要将手心啜烂,很痛,但是只有真正的痛楚,才能提醒自己不要失态!
莫莲萱一边笑着和静雅县主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殷美音,只见她要哭不笑,要笑却又像是在哭的表情,暗暗觉得殷美音太没有眼色,志大学疏,眼高手底,怕是殷二夫人故意将她养成这幅草包样的。
想来这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莫莲萱倒也觉得释然,对于这样的小虾米,只要她不主动来犯,莫莲萱也懒得搭理她。
只可叹殷美音心里还将莫莲萱视作对手,却是不知,人家压根就没把她当根葱,这人与人的高低,岂不是立见了么?
莫莲萱想着回到舒怡院也是一个人,这诸人请完安散去,她却是不走,故意撒娇说是要在王妃这里混饭吃。
她这一作怪,都打算回自己院子的静雅县主,也折返回来,笑着说要跟嫂子一起凑热闹。
连声喊着对段妈妈言道:“段妈妈,快些去小厨房让厨娘加菜,今日嫂子在这里,却不可轻慢了,就将她那拿手菜,白龙曜与那仙人脔做来尝尝。”
廉王妃本就宠爱她们姑嫂俩,也愿意有人在自己身边,陪着解闷说话,这再一听静雅县主的话,更是笑个不住。
半天才颤巍巍的言道:“这调皮的丫头,明明是自己嘴馋想吃好饮食,却是那自家亲嫂子做挡将牌,真真不知羞!”
静雅县主在家本就受宠,闻言也只是闷声笑,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廉王妃挥手示意段妈妈照样安排。
这才对莫莲萱解释道:“萱儿却是不知道,你妹子所说的一菜一汤,皆是极费工夫的,就拿那道白龙曜来说吧,却是要将精选的鲜美里脊肉,用特制的木槌反复捶打的制成,这若是捶的火候短了,却是不滑嫩,可若是捶的过火了,却又失了嚼头,最是考校厨娘的功夫。”
“因着这两道菜太过繁琐,祖母这里也甚少用,这丫头运气好倒是用过几次,贪了鲜,这便记住了,这不,她可是借着你的由头,就要逞那一己之私了!”
莫莲萱闻言笑着在自家小姑子的头上轻点了一下,笑她是个好吃的。
接着才笑着对廉王妃言道:“祖母,本来孙儿媳妇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被您这么一解说,倒是觉得馋虫大动,也想一饱口福之欲呢。”
廉王妃见她坦诚不作伪,由不得更是欢喜,连声应到:“好好,今日定要让你们俩个,吃的肚儿圆才是!”
这一日,因着莫莲萱故意的在外间散心,用罢午食,却是不好打扰廉王妃午憩,却是跟着静雅县主去了玉兰苑。
姑嫂俩又是谈天说地,又是嘀咕了会殷子瑾和沈若琳的亲事,后来却是正好遇见,诸航巴巴的让人送了一对羽毛五彩缤纷的雉鸡,还有一只不大的小松鼠来。
这却是新得猎物,都是下了套捉的活物,专门送来给自己未婚妻子解闷的。
莫莲萱不免就势打趣了小姑子几句,这有了这几样活物,新鲜有趣,的确是分心解闷的好东西。
到了下晌,莫莲萱还没回去,她院中的丫鬟却是亲自来请,说是世孙回府,请夫人回院子有事相商。
这下静雅县主也算是逮到了机会,马上就开始打趣起自己嫂子和兄长来,倒是很快的就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莫莲萱心里知道这却真是有事情说,也不做辩解,只求速速脱身,任由静雅县主说嘴,却是一点不还。
静雅县主可算是觉得心里气顺了些,不过很快就觉出不对来,这自家嫂子,平日里可不是个爱退让的,再加上两人本就是好友,这被说不还嘴可真没有过。
总觉得打打闹闹才有意思,再联想起刚才莫莲萱不大好的脸色,静雅县主喃喃的说了句:“嫂子貌似不大妥当啊,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老人儿,连忙问道:“县主既然担心,何不跟着世孙夫人过去瞧瞧?”
静雅县主一想也是,但刚起来,就又坐了回去,却是瞧着丫鬟吩咐道:“这只松鼠眼睛大大的,极是好顽有趣,吃东西的模样更是逗人发笑,你拿去送给祖母,也好博她老人家一乐,给她解解闷。至于舒怡院,明儿个再去也不迟。”
丫鬟闻言便领命去了,廉王妃见孙女儿这般的有孝心,自是开心的紧,连带这丫鬟也跟着沾了光,很是被赏了些好物件。
而另一边的莫莲萱心中有事,却是不由得越走越快,心里不由埋怨着想到:“这王府的地界也太大了,要是给我来匹好马,那可不是省事得多?这会子功夫,可不是都要到自己院子里了!”
这么一溜烟的走回来,饶是秋天,她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进门自有丫鬟禀告说世孙正在卧室,她便吩咐紫菱和紫容守门,身边却是一个服侍的也没带,这就撩了门帘进了屋。
转过屏风,却见殷子晏的神态平和,正在端着白瓷双鱼戏水的茶盏品茶。
莫莲萱见他这般悠闲淡定,焦躁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了,笑着问道:“怎么样,今日出门,可还顺利?”殷子晏见妻子走的两颊泛红,额头冒汗,晓得她心急若焚,毕竟这事情不小,事关至亲之人,不担心着急才怪!
☆、第五十九章 初定计大浪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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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瑄连忙站起来携了莫莲萱坐下,又亲自给娇妻端了茶来,柔声言道:“看把你给着急的,走的这一脑门汗,先喝口茶,今日诸事顺遂,你且放宽心,听我慢慢道来便是。”
莫莲萱对着相公是莞尔一笑,听话的接过香茶,小口小口的喝起几口,眼睛却是一直在瞧着殷子晏,眼神也是笑意妍妍。
殷子晏被她瞧得心软如水,亲近的挨着她坐下,这才轻声言道:“今日与祖父和三叔见了面,三叔倒是早有准备,人证物证却是齐全,这一番看下来,全叔所言俱是实情,三叔为了让咱们确信,也是费了大功夫,暗地里绑了武安侯的一个心腹幕僚来。。。。。。”
却原来,莫逸良心中对武安侯恨意凿凿,铁了心的要拉着镇北侯府一起斗倒武安侯府,但是他却是知道,如果只是自己女儿和太子殿下的那番事情,自家老子却怕是不会全力以赴的。
可要是将莫逸臣之死拿出来做文章,那就压根不用自己多说什么,保证镇北侯府上下必然是齐心想要报仇雪恨的!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家大哥是怎么死的,这要证据,对旁人来说难!可对莫逸良来说,真是简单。
首先人证最是好办,武安侯府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莫逸良最是清楚,武安侯身边的那些幕僚受宠!
最后他将目标定在一位朱海岩的幕僚身上。这位却是武安侯长子爱妾的长兄,为人颇为下得去手,手端毒辣,又是急功好利之人。却是武安侯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在针对莫逸臣的整件阴谋里,一直都有他的身影徘徊,其中在皇陵里倒换黄金,更是他亲自为之。
其人又是贪财好色之人,偏偏还不喜良家子,惯爱青楼里当红的妓子,觉得热情火辣,知冷知热,又深知该如何伺候男人,是以总是流连在秦楼楚馆。
为妓子而争风吃醋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算起来,他结下的仇家可也真是不少。
怎奈何此人虽无官职在身,但却是武安侯父子跟前的红人,有了这棵大树笼罩。他在京城里横冲直撞的,因着有武安侯府罩着,倒还真没出什么大祸事来。
莫逸良正是看中他身上短处甚多,精心选了一个夜黑风高夜,使人在妓馆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掳了他出来。
却是连陪他睡觉的妓子都未惊动,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事。
待将他弄去郊外庄子里,便摆开架势。将其审问了半日,这朱海岩最是爱财爱色,最怕的却是受疼,正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怪不得莫逸良选来选去的,挑中了他来做目标。
果真。在这皮鞭抽打之下,朱海岩是连一炷香的时辰都没撑过去,深觉这般遭罪,还不如速速死去的好,为了少受些活罪。那是什么都招了!
就连武安侯是为了什么,总是和镇北侯府过不去,都说的头头是道!
这倒多亏了朱海岩是个最爱打探人私密的,他越是在莫逸臣的事情中,知道的多,陷得深,就越想知道自家这位主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非得灭人满门,这才罢休?
他在武安侯府里,因着花钱大方,人缘颇佳,倒是一路追根溯源的,打听到了几位老人跟前,这些人所知也并不算很多,但是被朱海岩这七拼八凑之下,却是被他猜出了大半。
以往却是觉得自家主子也忒爱记仇,倒是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唯恐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自己便要落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谁知道这些因为好奇挖出来的*事,这会却是成了救命的稻草,这也着实的可叹!
莫老侯爷当时一听完,老半天都没出声,最后却是由不得仰头长叹,心里难免感慨万分,到底还是自己年轻时气盛,太过张扬,得罪人还不自知,却是害了自己的长子,实在是痛心至极,最后却是掩面落泪而去。
再等见了莫逸良,却是认真的和儿子商议起,这和武安侯的对台戏,应该是怎么个唱法,而这最开始的一声惊雷,又该怎样响起?!
而等到和廉王府诸人见面细谈之后,廉王爷的怒火却是已经下去了好些了,看起来头脑很是清楚,并不是一昧的蛮干。
再听完殷子晏的话后,大家也很是因以为然。
莫老侯爷言道:“云清心思缜密,当世之大才也,你看问题很准,而且说的这个办法也不错,咱们此次的目的,却是扳倒武安侯府,彻底除了这个祸害,但是要是因为这个,便引起圣上的猜疑,置你我两家于水火之中,那才是大大的本末倒置,得不尝失。”
老人家倒是很赞同两家,一明一暗,且还不能太过直白,出风头!要是就此露出实力,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因此上这到底该怎么对付武安侯府,却是需要商量出来一个万全的章程才是。
好在镇北侯府幕僚也不在少数,加之莫老侯爷莫逸良这父子俩,那一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且还有廉王府暗地里助阵。
很快的,这个该从何处下爪,便也有了眉目。
这个标靶,却是正选中了工部!
大秦皇朝立国已久,这官僚系统却是万分健全,这皇上为至尊,下设左右丞相,丞相下有六部相辅,而御史衙门,却是监管众官之地,因此上这个衙门,自来出谏臣。
再加上现今的御史中丞乃是最清正不过的王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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