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样?”
“嗨!当然是桑家小妹了。她的病怎么样?”茴香扭头瞧了一眼老爹左贵,压低了声音问。
左少阳也低声道:“看了,没什么大问题,伤风受凉了,开了药。”
茴香又道:“那你炮制的那些药,好不好卖啊?”
“这还不好说,毕竟是新药,好多人没见过,董胖子把药留下了帮着卖卖看。对了,我遇到了恒昌药行的掌柜,他看了我的药还算有兴趣,让我帮着炮制几味药看看。他把药给我了。”
左少阳不敢说自己给祝药柜看病开方的事,也不敢把得的诊金交给老爹,就担心老爹会问钱从哪里来的,如果说了给祝药柜开方子,老爹肯定会生气,因为他还不准自己私自开方用药的。所以换了个花样,说是祝药柜对自己炮制的药材有兴趣,委托自己炮制几味药看看。这样说老爹就不会太生气。
茴香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恒昌药行可是合州府上下最大的药行,他们要是能看重你炮制的药材,那可真是件稀罕事,不管这事成不成,对宣扬咱们贵芝堂的名气都是件好事。就怕爹不让外面说去。”
左少阳干笑两声,心里暗自忐忑,那祝药柜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他儿子更是拽得很,刚才连面都没露,直接把路给掐死了。想通过他们打开局面,只怕很难。眼下只能寄希望于祝药柜服了自己的药之后,病情好转,甚至治愈了,他或许会对自己炮制的药材感兴趣。但是,他恒昌药行是老字号,对这种店家来说,名声远比赚钱更重要,有惠民堂向他们贵芝堂买方子被扫地出门臭了名声这个先例,只怕恒昌药行对是否委托自己炮制新药会更加慎重,权衡利弊之后,或许宁可不要这药,也不会损害他的名声,反正它恒昌药行生意已经很红火了,是否多这一项赚钱路子他并不在意。
但事实难料,特别是这祝药柜,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
茴香又低声道:“你前脚刚走,就来了一个人找爹爹说事,你猜是谁?”
左少阳眼珠一转,低声道:“回春堂的封郎中?”
茴香奇道:“咦,你咋知道?”
“路上我碰到他了,他说要用一百文买我们给中风的李大娘治病的那方子。”
“可不是嘛,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卖,一斤猪肉的价就想买我们的方子,太便宜了吧?”
“就是。”茴香也是义愤填膺的模样道,“爹听了也有气,一口回绝了,那封郎中当真脸皮厚,磨了大半天,价格也涨到了三百文,说了一大堆好话,爹还是不答应,后来来了病人看病,爹就拿话撵他走了。爹说了,你这方子可谓化腐朽为神奇,是十分金贵的方子,将来可是我们贵芝堂的传家宝,如何能这么着就卖了呢。”
左少阳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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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不该服的药
第一个看完病,开方拿药,左少阳看过方剂,觉得没问题,照方抓药,病人拿了药,付了钱走了。
第二个病患是个妇人,手里拎着两付药,坐上来,把药包放在桌上,陪笑道:“左郎中,我是听人说你这治伤风治得特别好,所以来找你瞧的。”
“是嘛?呵呵,都是相邻们给面子,”左贵听这话,脸上笑意更浓了,道:“你哪不舒服啊?”
这妇人说话竹筒倒豆子似的,当当说道:“我前几天伤风了,又怕冷又发烧的,脑袋疼得不行,找了‘仁寿堂’薛郎中瞧的病,他给开了麻黄汤,吃了两剂还挺管用,也不怕冷了,头也不痛了,烧也退了,可是,就是觉得身上不得劲,干什么事都是懒懒的。孩子他爹说,我这病可能还没好利索,最好再吃个一两剂,可是药已经吃完了,我就去找薛郎中开药。可他没在,出诊去了,他徒弟阎郎中给我开了两剂麻黄汤。我出来本来是想回家的,走着走着还是心里觉得不踏实,我不怕冷了,也不发烧头痛了,担心再吃这药是不是妥当。心中老是揣揣的,听人说你瞧病很神,前两天还治好了几个要死的病人,对了,还听说惠民堂的二掌柜都来跟你们买方子呢,因为说话难听,结果被你们用扫帚打出来了,嘿嘿嘿,我心里不踏实,正好路过你们这,就进来瞧瞧,您看,我病都好了,还要不要吃这两剂药?又或者开别的什么药调理一下?”
左贵嘴上不让儿子女儿外面说这件事,相信他们不会说,不过当时围观人多,肯定传出去了,病患知道了自己的能耐,到底还是欢喜的,捋着胡须有几分得意,谦逊了几句,道:“我给你摸摸脉吧。”
妇人忙把衣袖捋起来,把手放在脉枕上。左贵凝神诊脉,片刻,又换了一只手,接着又望了望舌象,道:“不要紧,你这病已经好了**分了,这麻黄汤药力太强,就不要吃了,别的药也不用吃,回去静养就可以了。”
妇人有些失望:“可是,我怎么老觉得全身不得劲呢?”
“这个嘛……,从你的脉象舌象来看,病确实已经差不多好了,再吃药就多余了。”
“我不怕花钱的,得把病给治好,要是病治不好,又加重了,那不是多的钱都去了吗?我这感觉不得劲,不清爽,就是病没治好嘛,不吃药怎么行?”
“嘿嘿,这个……”左贵捋着胡须干笑,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中医理论,医术水平更多的是一种经验,也就是知道什么症状用什么药,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药了,从他师父教给他的以及以往治病的经验上看,病好到这程度就不用用药了,至于为什么不能再用药,从理论上他却说不上来,所以不知怎么给这妇人解释。
左少阳从柜台出来,微笑道:“大婶,你感觉身子不清爽,这是大病之后正气未复的缘故,人的正气没有完全恢复,就会觉得不得劲,感觉不清爽,在外邪已经被汤药祛除之后,人的正气是可以通过饮食静养等办法来自行调节复原的。慢慢调养几日就会完全康复。放心好了。”
妇人疑惑道:“可是,再吃一两剂药不是好得更快吗?”
“那不行,是药三分毒,比如你的病是十分,你吃了两剂药就好了**分,算下来一剂药好四分,你现在就算还有余邪,也只剩一两分了,你再吃一剂,便超过药剂治疗范围了,多出来的两三分药无处使力,就会使在你正常的肌体上,就会损伤你的正气。正所谓‘中病即止’,就是说吃了药已经没有伤寒的症状了,就要停药不吃了,否则就会适得其反。特别是麻黄汤这样的峻猛发汗剂,更不能多吃,病好就停,千万别舍不得剩下的药或者生怕病除不干净多吃,很多病患就是这样把身体给搞坏的,本来病已经好了,继续吃,结果引出别的病来。”
“那该用别的轻的药,不就行了吗?”
“大婶,药是来治病的,没病吃药,会吃出病来的,谷肉果菜也是很好的药,这叫‘食疗’,其实我们很多药都是药食两用的,一方面填报肚子,另一方面又能治病防病强身健体。你是伤寒症,病初愈,可以多喝点热粥,热粥可以起到微微发汗的作用,帮助排除体内余邪,还可以多吃点核桃肉,红茶、多用生姜、葱白做菜,这些食物都是帮助发散风寒的。别吃大鱼大肉这些油腻又不容易消化的东西,也别吃辛辣的东西。注意保暖别伤风,调养几天待身体正气恢复,就能完全康复了。”
那妇人频频点头,感激地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多谢你提醒。谢谢了!”妇人心中忧虑尽去,喜滋滋走了。
左贵有些惊愕地瞧着左少阳:“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老铃医教我的,我给您补写的那医书上也有啊——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
左贵一愕,左少阳写给他的医书,他还没时间看完,这一部分还没看到,听左少阳这么说了,捋着胡须细细一琢磨,点头道:“嗯,不错,说得很好,看来这老铃医教你的东西还真是很有用的。”
茴香插了一句:“就是啊,先前那封郎中还想花钱买咱们治中风的方子呢,这就已经说明弟弟学的方剂很值钱的。”
“是啊。”左贵乐呵呵端着茶缸要喝茶,梁氏忙过来道:“茶都凉了,我再给你另沏一缸?”
“嗯!”左贵点点头,“我本想起了床之后,到瓦市去摆摊子的,可巧就来了病患,这半个上午就诊治了三个病患,赚了三十多文药费,也算不错的开始了。”
茴香笑道:“是啊爹,刚才来的病人都说听说咱们贵芝堂医术高明,所以慕名而来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就说了嘛,爹连着治好了好几个危重病人,这传出去,大伙都知道了,所以来咱们贵芝堂瞧病的也就多了起来了,咱们也算有了出头之日了。”
左贵摇头道:“这算什么。说这话还早着呢。”
茴香道:“爹,有件事您听了一准高兴!”
“哦?”左贵抬眼望向她。
茴香便把恒昌药行祝药柜委托弟弟左少阳炮制几味药材的事说了。
左贵听罢,花白眉毛微微一皱,有心说句贪多嚼不烂,但欣喜之下,也不像太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便没问炮制什么药材,也不问如何炮制,只懒懒说了一句:“既然让你做,你就去做吧。”
左少阳答应了,进了炮制房,开始炮制药材。
中午吃过饭,侯普来了,说好了今天中午去看地的,两人正准备出门,忽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左大哥!”
左少阳抬头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子,背上背着个背篓,身材娇小,满面春风瞧着自己,正是打柴姑娘苗佩兰。
“佩兰啊,你来了,快进屋来!”
苗佩兰迈步进了大堂,跟左贵、梁氏行礼打了招呼之后,对左少阳道:“昨下午和今天上午我去挖药了,挖了一背篓呢,刚刚到瓦市卖了,你猜卖了几文钱?——十五文钱呢!嘻嘻”
苗佩兰本来不爱说话的,此刻喜笑颜开说笑着,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的满意,左少阳不禁也替她高兴,道:“你真能干!”
“这都是左大哥你教我的啊,要不是你教我采草药,我哪能挣到这么多的钱啊。”在她眼中,一天挣到十五文钱已经可以算是发了一笔小财了。苗佩兰把背上的背篓放下,里面还有小背篓的药材,道:“左大哥,这些是你要的药材,我采药的时候看见就顺便给你也采来了。”
左少阳拿出来一瞧,果然便是自己上次在山上告诉他的路路通之类的唐初没有用做药材的药。道:“太好了,我给你钱!”
“不不,不要钱,说好了顺便给你采的。你要给钱,我以后就不帮你采了。”
左少阳讪讪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反正你一个人用不了多少药的。你教我采药,我给你顺便采一点回来算不得什么的。”
第82章 雪野荒坡
“那就多谢了。”左少阳把药材拿到仓库里放了。把背篓还给苗佩兰。
苗佩兰背好背篓,对一旁的左贵道:“老郎中,贾管家托我告诉您,贾家小少爷的病好多了,还有,李大娘的病也好了很多,也能认人了,说话也比昨儿个清楚一些了。让我多谢您。”
“嗯……”左贵捋着胡须笑了,“今儿个家里有点事,出不了诊,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们明天早上来村里复诊。”
“好的。”
左少阳也很高兴,对苗佩兰道:“你这会子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去看荒地,上次给你说的,我准备种药材,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荒地,帮我参谋参谋,行吗?”
“好啊,反正我也没啥事。”苗佩兰微笑道。
左少阳给苗佩兰介绍了姐夫侯普,三人步行出城。
侯普道:“城外荒地很多,都看时间可来不及,我下午还得当差呢。咱们确定去哪个方向看,看了定了我回去就办,反正都是荒地,差不了多少的。”
左少阳问苗佩兰道:“你觉得哪个方向好?”
苗佩兰道:“那当然是靠近河边或者溪流,好引水浇灌啊,离城不要太远,好照看管理。”
侯普已经从衙门登记的荒地名册上看了城外四周的荒地,听这话后,道:“那就到河的上游去,离城五里地左右有条小溪,名叫深潭溪,因为山沟里有个深潭而得名。那溪流旁边就有好些个荒坡,坡度也不大,应该比较适合。”
“行!上游水还干净,咱们就去哪里好了。”
三人漫步出城,沿着官道往前走。
连日大雪,路边青草、树枝、石头,山坡,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官道上的雪被来往行人车马踩踏碾压,变成了烂泥,只能小心地走道边稍微干燥的地方。
往前走了三里路,官道便岔开往北去了。侯普领着他们两下了官道,沿着一条被积雪掩埋几乎看不清路的小径,从石镜河边往上游走。
离开官道,行人车马声渐渐听不见了,只剩下万籁俱寂。走不多时,果然看见一条小溪涓涓清水从山沟流淌出来,注入石镜河。这小溪水量不大,趟过去估计也就能淹没膝盖。溪流平缓处,大半已经结了冰,白生生的参差地铺在水面上,水流淙淙从冰下穿过,叮咚有声。
侯普道:“快到了,从这小溪往上,进了山谷就到了。”
从这里小径又分叉了,一条羊肠小道在小溪边蜿蜒而上,三人踩着积雪嘎吱响,沿着小径往山沟里走。
走不多远,便看见一汪清潭,有篮球场大小,潭水位于一块峭壁之下,深幽幽的,一眼望不到底,潭水边都结了冰,半圆状拢住了潭水,站在潭边凝神细瞧,偶有小鱼从冰下游了出来,见人却不惊慌,转了两圈,才慢悠悠潜入深潭里去了。
深潭边上,是几个高矮不一的小山包,其中最大的一个,上面光秃秃的长满了杂草荆棘,也都挂满了沉甸甸的白雪。几块大石耸立其间,白雪覆盖,好像戴着白帽子下山来送礼物的剩蛋老人。
侯普指着这荒坡道:“就是这了,如何?”
“先上去看看!”左少阳踩着积雪慢慢爬上山坡,这山包坡度比较和缓,特别是下部,平缓地一直延伸到河边。是一块河水冲积而成的平坝。
左少阳道:“佩兰,你帮忙看看这地肥力如何?”
苗佩兰采药背篓里有采药的小锄头,拿出来分别在山坡上、坡脚和冲击平坝上刨开积雪,挖开冰土,各自挖出几个小坑,用锄头砸碎了土疙瘩细看了看。
她得到左少阳的指点采药材买了钱,心中很是感激,话也多了起来,道:“这地的肥力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得田地,却也算不错的了,我看这地不需要头年全耕施肥养地,单单是种药材的,肥力要求不高,那直接就可以种了。特别是山坡下面这一片。就算用来种庄稼,只要尽心养地,多施肥,水泡上过三五年,也算得上个中等良田了。”
左少阳问侯普道:“这山坡下面的小块坝子也是荒地吗?”
“是啊,属于荒滩。”
左少阳奇道:“这么平整的地,怎么不开垦做农田呢?”
侯普笑道:“这得问佩兰姑娘,我可不懂农活。”
佩兰道:“这块地山坡上不适合开垦田地,坡下的平坝虽然比较平整,但却还是个缓坡。虽然在溪流边,但是被山包挡住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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