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雨- 第2部分

　　＂你说雪姐什么时候能醒呢？她都躺这么久了，瘦了那么多，醒了就再也不用嚷嚷减肥了＂当当没等她说完使劲白了她一眼，看的玲玲更憋屈了。

　　＂哼，你们都欺负我，等雪姐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说完低下头继续手里工作。单纯的人总是快乐些，他们的世界总是明亮的，没有那么多烦躁和压抑，也没有无可奈何，其实单纯点，被人觉得幼稚点可笑点傻点也没什么，因为这样活得才轻松。但在这嘈杂的城市里，有几个活得这么通透的呢？往往简单的事，也是要思索踌躇的，而复杂的，更要步步为营。

　　＂这个星期休息我去看看姐姐，她才不会笑我呢，她最疼我了＂林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苦涩不已，是曾经，最疼我的姐姐啊。明天就是周六，今天写完小说，明天去看看她。走到电脑后坐好，开始继续昨天未完成的部分。当当放下手里的花，泡了杯苦丁茶递给林雨。

　　＂昨天又熬夜了？喝口茶，去去火，精神精神。＂

　　＂恩，谢谢当当姐。＂林雨忙接过。当当与他姐姐一般大，姐姐睡在病床上医生说也许永远起不来以后，一直照顾他，叫一声姐实在应该。林雨很珍惜，每一个在身边给他关怀的人。喝了口茶，继续写字。

　　心思沉浸在小说的剧情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隔壁咖啡店林宇西来找他，他才反应过来天已经六点了，让玲玲当当出去吃饭，他吃着林宇西带来的蛋糕，瞅了一脸讨好神情的林宇西，林雨觉得挺好玩。这个比他还小三岁，今年才19的男孩因为跟他名字的相像而熟识，因为不爱上学所以没考大学，跟他姐姐合开了咖啡厅，不过一应事情都是姐姐在打理，他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人很好，像长不大的孩子，有时腼腆有时异次元，就说新开店的时候吧，他看前面茶馆不顺眼，没少去找茶馆老板沈舒的茬，只不过人看他小不计较。这两天又不知怎么了，跟他姐嚷嚷咖啡没有茶好喝，说要改项，气的他姐揍他的心都有了。林雨又看了他一眼，看他没有平时大大咧咧的劲，反倒收敛不少，觉得诧异，便问。

　　＂你喜欢上别人了？＂噗林宇西刚拿起他的苦丁茶喝一口，没下肚呢全喷出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刚说完又忙改口

　　＂没，我才没有呢。哼没有＂看着他一脸心事全写脸上，林雨真替他悲哀，这要遇着小白兔倒好，这要遇到个大灰狼，这小子准让人吃的渣都不剩。

　　＂没有，那你昨晚问我那么多问题，可全和恋爱有关啊。＂林雨心想看你这单细胞怎么编。

　　＂我帮别人问的，我一好哥们＂。林宇西狡辩。哼，信你就有鬼了，你成天在这一条街晃悠，哪来的好哥们。林雨存心骗他多说些，便没有揭穿

　　＂是么，那你好哥们想知道什么，我给你当顾问，＂面对林宇西，林雨少了疏离，多了些亲切，只当他是小弟弟。

　　＂你说我哥们总是想看到一个人，但看到了又总是害羞想躲起来，想让那人看到他的好，想让那人总围着他转，这是为什么呢？＂林宇西说着。一张俊秀的小脸都涨红了，十足春心大动。

　　＂估计你哥们是喜欢上那个人了＂林雨笑道，不知哪个小丫头把这小子心勾走了。

　　＂啊这就喜欢了，可是他们两个都是＂话说一半，没了下文，林雨觉得这小子一定是初恋，这脸红的跟苹果似的。怕他害羞，没再多问。初恋么，总该是美好的，随即又自嘲一笑，也不是所有人都美好的，脸上退去了刚刚的温和，慢慢显露出迷茫和忧伤。林宇西只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接着问

　　＂你还没写完这东西么？＂

　　＂哦，没呢，不过就差个结尾了，今晚熬个夜也就完事了＂林雨暂时不去想别的，思绪又回到小说上。

　　＂那你明天有空啦？你说带我去看你们学校后面养的白孔雀呢，什么时候算数？我还想问你点别的呢。＂

　　＂明天不行，我去看姐姐明后天吧，反正你天天都很闲，无所谓哪天吧？＂林雨拿着茶杯准备续水，回头跟林宇西说。

　　＂恩，那就后天吧，我到要看看大学有什么好，他凭什么说我没读过大学就是小毛孩了，哼＂他边说边往外走，后面说些什么林雨也没听太清，走回到位子上继续写他的字，希望今天不要再忙到后半夜了。

躺着的林雪
　　清晨七点，莫琛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他，周六只需去医院巡个房就可以，所以并没有着急。简单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拿好下周一需要用的东西，准备今天晚上回父母家住，一是因为答应母亲每个星期回家住一天，二是因为明天聚会要到曾经就读的医学院门前集合，正好母亲家离医学院很近，步行就可以，以免明天玩的狠酒喝得太多开不了车。

　　周末清早的大街上，人和车都很少，平日街道的嘈杂略微缓和了些，难得的没有堵车，莫琛不紧不慢的竟也与平时到医院的时间一样。到办公室也是看诊室脱下西装，换上白大褂，拿起巡房本正欲往病房走，办公桌上的电话声响了起来，显示屏上显示1111，这是院长办公室的内部号码，上回的事不是说好了么，怎么有什么差错？莫琛暗自奇怪，手上却连忙拿起电话

　　＂院长早上好。＂

　　＂小莫医生，这回是我个人有时找你帮个忙＂院长也不拐弯子，直接跟他说道，知道他不能说不么？

　　＂您吩咐吧，一定帮您办好＂莫琛答道。

　　＂我有个老朋友，在他家那边想办个私立医院，规模自然不能跟咱们比，但还是想借鉴点经验，派了他儿子来医院学习，本来随便找个后勤陪着看看就好，可听说这小伙跟你一个医学院的，派你去你们也能更熟络点，你是咱们院重点培养的医生，也是给我这老朋友点面子，回头大家都好办事，是不小莫医生。＂院长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莫琛听了无奈但答应的很爽快

　　＂这是小事，院长放心，人什么时候来您通知我一声就行。＂

　　＂呵呵，那就好了，到时候我让秘书告诉你，你可得好好陪着啊。＂

　　＂一定的＂

　　＂恩，就这样＂院长挂了电话。莫琛伸手揉揉眉心，把听筒放好。另外一样工作而已，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再思考。拿起巡房本出门。

　　肿瘤科不像别的科室，跟季节的关系不大，所以在这温暖的四月天病人仍旧很多。而且都是病危或是即将要做手术的病人，小疼小闹的都是没资格住院的，即便这样，两层楼五十多间病房一百五六十张床位仍旧随时都满着，莫琛只负责其中三十多位病人，一圈房巡视下来还是用去将近两个多小时，有的只需关照几句，有的却要更改用药。更不乏很多家属问长问短，莫琛需要耐心回答他们幼稚的，极端的问题。一通下来也弄得额头都出汗了。去护士站交代好各项事宜，才得算完事，莫琛看了看表，抓紧时间还赶得及去父母家吃饭，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母亲做的菜，平平常常但总是吃不厌，实在烦了外面饭店过于油腻的饭菜了。当下去办公室，赶忙换了衣服锁好门直奔父母家。

　　莫琛在母亲叨念声中吃过午饭，在书房的小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了顺手翻了本书看，（群山回唱）英文书还是看原版的有意思，翻译的多少加了译制人员的思想。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捧腹，同性恋原来这么正常了么？一本怎么看怎么励志的书里都有这桥段，父亲看了心里怎么想呢。即便到现在，父亲还是不太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父子俩之间的话也不多了，没有母亲在基本就是冷场。也实在不能怪他，人老了该享福了，被自己儿子伤了心，环顾父亲的书房，挨着墙壁的地方布满了书架，所有书都分类摆放，从离地三十厘米一直码到棚顶，呵，即便读了那么多书，心中满是经纶，也不是就能理解自己这事的，尤其还是自己的儿子。莫琛把书放回原地，推开书房门，立马闻到饭菜的香味。母亲见他出来叫他洗脸吃饭。吃饭的时候母亲又开始念叨，说了一会终于进入正题

　　＂你多大了都，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每次都这么问，莫琛实在不能说这个圈子是有多么的乱，安定什么的难上加难，又不敢说话随便敷衍，只能说自己也不大，还想事业上再多奋斗几年

　　＂那你有了女那什么朋友，要记得带回家给妈妈看看＂母亲一脸认真，莫琛在想不久前刚分开的那个男朋友，耳朵上鼻子上肚脐上的耳洞加起来二十多个，一身紧身皮衣皮裤，要来给你看您不得晕过去，口上不敢多说，只能答应，正愁不知怎么离开饭桌不再听母亲唠叨，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徐然，起身跟母亲说一声便去卧室接电话，电话里徐然让他早点到，陪他一起等同学来，莫琛答应了，在家里听母亲念叨也挺腻歪。挂了电话洗完澡赶紧又回卧室，被母亲逮到又要被念了，关好卧室门，上网消磨时间，安静的卧房里只有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桌子旁的窗子没关，晚风徐徐拂面，带着阵阵幽香，怕影响睡眠，母亲把上回她过生日送她的百合拿到次卧了，白色的百合，开的正好推开电脑，莫琛陷入深眠，梦里，大雨倾盆，原来百合的香味真会影响睡眠的。

　　林雨从花店回到家，没吃饭没换衣服没洗澡，直愣愣躺在床上。今天去看了姐姐，跟她说了好多话，开心的，忧伤的，说完盯着她的脸看，玲玲说姐姐笑了，他也想看到，虽然心里觉得自己很傻，但就是信了玲玲的话，姐姐是可以笑的，也是可以再开口跟他说话的，这回不管姐姐说什么都会好好听，不管姐姐让他做什么都会做的。看到姐姐因截去双腿而盖的异常平整的毛毯，林雨很想把积蓄的眼泪流下来，他已不能再忍耐了，可是当着姐姐怎么也不能的，只能拉着姐姐的手，攥的紧紧的，用尽力气把已到眼眶的液体憋回去。颤抖了半天的嘴里终于流出要说的话

　　＂姐，你原谅我了好么？＂像是撒娇，但充斥着悲哀。直到捏的姐姐的手泛青，林雨才松开手，静坐了一会，收拾好情绪正要走。护士进来，换了营养液，借着推开的门，林雨看见负责姐姐的医生正从病房门口经过，忙快步追过去

　　＂医生，我觉得姐姐能听到我说话了，她是不是快醒了？＂

　　＂不可能，她的身体机能各项指标都显示她不可能转醒，实际上正在消退，她可能快不行了。＂医生皱着眉，用毫无生气的语调说着林雨其实知道但绝不承认的话

　　＂不可能的，她一定会好的，她不可能丢下我，她最疼我了，她不可能＂语无伦次，其实林雨也不知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否定医生的话。

　　＂就算她醒了，面对残破的自己，她也不会开心的＂医生每天都遇到这样的家属，属实烦躁，话说的越加不好听。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这样子，你这样能好好的照顾病人么？我现在怀疑你根本没有好好治疗我姐姐，我要投诉，我要换大夫，不，我不要姐姐再在这里，这里只能让她离我越来越远＂林雨愤怒的拽着医生的衣服，大喊着，发泄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医生一把拉开林雨

　　＂哼，除了交昂贵的护理费去专门的疗养院，你以为还有医院愿意接受这样的病人？要不是她最开始是在这陷入昏迷沉睡，我们医院也不会收它的＂。说罢摆摆袖子走了，留下林雨站在原地，任凭走廊里医生护士病人家属对他指指点点，只觉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刚刚的愤怒仿佛抽干支撑他的力量，要怎么走出负罪的情绪，那是一座大山，压的他将要崩溃。林雨一步一步，扶着墙壁，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正午的阳光很温暖，但林雨学觉得一切都是冰冷的。

　　挑了最远的路线回到花店，慢慢收拾好情绪只怕让熟悉的人看出不妥。回到花店，玲玲和当当正在给客人做花束，黄色的玫瑰，点缀着高山积雪绿色带点白的枝叶，素雅又温馨，花语是迟到的歉意么？姐姐，我想说对不起可还来得急？

林雨的忧愁
　　即便是休息日，莫琛还是在平日的时间醒来，屋外已经能听到母亲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听着像跟父亲说着学生什么的，母亲原来是高中老师，只是已经退休，不过偶尔也会应校长请求回母校给新教师说说经验，母亲是个好老师，教出不少优秀的学生，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只可惜没按她希望的那样也当个老师。父亲是个厅级干部，也已退休，但上门找他办事的人还在有，只不过父亲是从不肯的。听着父母的交谈，莫琛觉得很羡慕，三十多年的夫妻，至今都没有打闹过，没有闹过别扭，这大半辈子也经历风雨，却从未放开彼此。即便没有激情，但是用更多的亲情弥补了。曾经问过母亲，为何与父亲这么和睦，母亲当时说的话一直印在脑中，她说相爱的两个人，总有一个爱的多点，有一个忍耐的多点，有一个付出的多点，有一个牺牲的多点，但是这有一个永远不能是一个人，两个人要寻求平衡，生活才会平稳。现在想来，母亲也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能理解这句话深意并努力去做的人。

　　莫琛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桌子旁把百合上露出的花蕊都摘下，怕等它自己掉了花粉把桌子染上黄色。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任它自然生长的，适当的干预不是为了伤害，只是为了更好的结果。莫琛推开房门，进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把粥和小菜摆好，大概吃了一些，已经九点多了，准备出门，告诉母亲可能会晚归不用等他。莫琛没有开车，一路悠闲的走向医学院，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阴云，天气预报一如既往不准，昨天还说今天是阳光明媚的。虽是走路，可到校门口的时候也才花了半个小时，还没走进就听到有人叫他

　　＂莫琛，告诉你早点来的，怎么才到？这小风吹的我心都凉了。＂语气里并没有埋怨，只是在打趣罢了，听声音就知道是徐然那小子，他的声音不似莫琛那么低沉，语气像他的人一样仿佛总带着笑，让人听了舒心，见徐然一副要过来拥抱一下的架势，莫琛忙把双臂撑在胸前，怕被他抱个满怀。

　　＂行了你，别每次见我都玩拥抱，你留校当个助教而已又不是出国外派我三天两头看见你，你激动什么。＂莫琛一如既往不让徐然在更方面占便宜，忙数落他。

　　＂咱们俩那么好，你怎么伤我的心！＂徐然一副很受伤的表情，莫琛自认无力改变他这恶劣性格，只能任他发疯。看他穿的是挺少，就说去校门对面的水吧坐会儿，反正正好能看到大门。徐然听了大步走向水吧，边嘀咕要喝什么什么的。要好饮料找了个靠窗视野好的位子坐下，边闲聊打发时间，边看着校门。

　　＂哎你那男朋友说给我带片子，怎么没信儿了呢？跟我吹的跟什么似的怎么不给我带来？哎你怎么还喜欢那样的男人呢？我看着太劲爆了你能吃的消，哎＂徐然自顾自说了半天发现莫琛没接话，转过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校门看什么，忙也跟着看过去，发现不是他们同学。是个小学弟，他知道那人，平时很安静，带点文艺范，长得也挺帅气。小学弟跟另外一个男的从里面往外面走着。

　　＂怎么，看上哪个了？这么盯着人看。＂莫琛听到徐然说话才回过神，刚才看到有人从校门里出来，以为有同学看他们没来进学校里面转悠去了，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