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也无妨,若是滕衣都无法做主的要犯,那就要看她自己的命。”
“滕衣?”我酸酸的重复这个称呼,看来他们俩人感情已经很好。好在,我和即墨夜非呼之欲出的表白没有继续,否则我现在哪里还能虚伪的坐在他面前说话?早都直接表现醋意,甩手走人。
他点头。“嗯!她现在叫容城滕衣。”告诉他的人明明是我,他却在这个时候重复水凌云现在的名字。
我有些纳闷即墨夜非重复这几个字时的复杂,其内有着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似乎是担忧,似乎是无奈,似乎是包容,似乎是同情,这一瞬出现的眼神太过沧桑,看的我心头一痛,不假思索的问。
“古楷昊为难你了吗?你住在郡守府这么久,容城滕衣都没有迎娶你,给你个名分,是古楷昊仗着他姑母尧侯的身份,阻挠你进门,对吗?”
即墨夜非见我紧张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挑了挑如远山的黛眉,唇畔却是讥笑。“古楷昊?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就凭他也配?”
我疑惑,问。“那容城滕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娶你?一个男子的名节何其重要?你就这样没名没份的住在郡守府,就算容城滕衣保护你,防止留言传出防的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万一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即墨夜非淡淡而笑。“不是不想嫁,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至于名节这东西嘛!你在乎,他就是个东西。你不在乎,他又算什么呢?只要两个人相爱,二嫁又有什么关系?”
我挠头,一直都知道即墨夜非不是寻常男子,现在终于感觉到他的另类。好吧,算我想太多了,言归正传。“我想救的是花建之,就是前几日大闹举子考场的。”
即墨夜非刚想说话,却被突然进到小花园的另一个优雅男音高声打断。“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给花建之求情?即墨公子,你这不寻常的人,交的也是不寻常的朋友啊!”
随着话音,转头看向门口。一个身着宝石蓝锦袍的男子,优优雅雅的走进来。那张脸很倾城,但与即墨夜非独一无二的妖娆相比,就差了一截。只不过二人气质完全不同,一个妖媚似精,一个优雅若兰。
即墨夜非一见来人,双臂向后慵懒的都搭在香木亭栏上,微眯着眼睛完全是不屑的看向对方。“古正君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世上还有比,给自己夫人下春;药还不同寻常的人吗?哦!对了,我忘记了。不是下春;药,而是下春;药未遂。啧啧啧!果然不同寻常。”
我惊愕的看着两个绝色美男,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多了整日家斗吵嘴斗气的女人。这一世虽然早就知道角色互换,应该是男人在一个后院里吵架,但想象和真正看见是两码事。从前,村里唯一有两个男人的李家,每夜都会有吵闹。但那就是两个村夫毫无技术含量的争吵,怎么和眼前这两个绝世美男比?
于是,我很不厚道抓起桌上的糕点,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准备不插手,老实的看着他们斗,也好长长见识,以备日后之用。嘿嘿!
恼怒在古楷昊的脸上一闪而过,估计这几个月没少被即墨夜非刺激,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什么不敢听,不敢说的。就是这样极端的讽刺,他都能马上恢复理智,几步走到亭内,根本不需要谁让就坐在离我最远的椅子上。说道。
“我对夫人做什么,那都是夫妻间的情趣,名正言顺。你呢?凭借一张狐媚的脸,死缠烂打粘着夫人不放,夜夜宿在一起鬼吼鬼叫,却是一个公子的身份。你这种人就该送到街上游行,最后浸猪笼以敬《男规》、《夫德》。”
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心头还是无法控制的抽搐疼痛起来。还记得,容城滕衣在死囚狱看望即墨夜非的时候就说过,除了正君的身份什么都可以给他,更发誓,永远都不会碰古楷昊。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就知道,容城滕衣说到做到,逼得古楷昊一个文雅的大家闺男都用上春;药。那么,她和即墨夜非在一起就是必然的。
可是,夜非!你不该执着于虚妄的正君之名,给人落下这样一个丑陋的把柄。若是将来有一天,古楷昊借住沈傲霜的权利逼迫容城滕衣,在她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凭借《男规》淫罪这一条,他也可以将你轻易置之死地。你不是*楚馆的小倌,世人不会容下这样的男子。你怎会这般糊涂?
即墨夜非无所谓的挑眉对着古楷昊,完全没有看到我有多担心。继续激着古楷昊,说。“我虽然出身不高,却永远不会做低人一等的事。郡守侧夫的位置,我看不上眼!古正君若真的爱滕衣,又怎舍得她日日为我思得憔悴?反正她也不喜欢你,不如你早点识相的离开这里吧。”
古楷昊斜眼看了我一下,很多事连即墨夜非都不能说,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只有他知道,容城滕衣是绝对不会休戚他的,或者说,是绝对不敢。不仅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沈傲霜,更因为容城滕衣这个人。余下的时间还有很多,就不信他斗不过即墨夜非这个山野厨子。
“本君身为正夫,出身名门,从小严守《男规》《夫德》,怎会与你这种出身的‘公子’浪费心力斗嘴?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跌了本君的身份。你们两个乡下人慢慢聊吧!不过,本君还是要劝你们两个无知之人一句。大闹举子试场的花建之已于今早判定,明日便是断头之时。你们两个不要枉费心机,就算是夫人也救不了她。(公子另一个意思,就是同房而没有名分的男子,意思等同于通房丫头。贬义词!)”
说完,古楷昊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像贵宾犬似得走了。他被即墨夜非气了几个月,这次无论事大事小,总算扳回一局,他能不得瑟吗?
我一听急了,拉着即墨夜非的胳膊就要说话。他却是先我一步抬手示意不要出声,侧耳听着古楷昊真的走了,且没有人偷听才说道。“如果这事儿是滕衣决定的,我倒不能保证可以。但现在……呵呵!算是老天爷照顾你,你有机会讨好夫君和婆婆啦!”
峰回路转,我笑的傻乎乎,急忙问。“为什么?”
“滕衣初到郡城需要立威,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一定能劝住她。但刚才听了古楷昊的话,明显就是判定花建之明天砍头的人不是滕衣,在郡城能代替滕衣的,只有古楷昊的姑姑尧侯沈傲霜。这便是你的机会!”
我更加不解,如果说容城滕衣因为心里有即墨夜非,所以她不能接受古楷昊,这我能理解。就算因为古楷昊不喜欢沈傲霜,这我也能理解。但是容城滕衣在沈傲霜的封地做官,她明里暗里对付沈傲霜,这可是相当不对的!
不待我问,即墨夜非继续说。“这事儿太复杂,太离奇,我不能说。但我现在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救花建之的,你回酒馆等消息吧。”
好吧,他都这样说,我当然不能再问。可是另一翻话,我却是不得不说。“夜非,你确定容城滕衣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你知道外界都怎样传的吗?容城滕衣的为人,你真的了解吗?”
他看我皱眉说的认真,却是‘扑哧’一笑,抬起赛过莲藕的手指轻刮我的鼻尖,淡淡说道。“当然了解,我也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你曾说过:个人有个人的难处。这话是一点都不假的!若连我都不支持她,她还怎么生活在这浊浊混世?”
说到最后,即墨夜非无奈叹气。这一切都是命,有因有果到了今日。他谁也不怨,谁也不怪,更是什么富贵荣华都不求。他只希望,他在乎的人都可以平安,这样就够了!
虽然不放心,但是看到他这样的无奈,我也只好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即墨夜非很聪明,却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太需要安全感,需要依靠。现在,能给他安全感和依靠的人回来了,我应该放心,更应该放手。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走了!”
他点点头,说道。“沈傲霜是个厉害又*的女人,你自己万事小心。”
已经迈出的脚步顿在原地,我转头看向一脸平静无波的即墨夜非,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和沈傲霜有仇?”
“酒馆一共就我们两个人,我与沈傲霜从未见过,她不会无缘无故一定要杀了我。”意思就是,在死囚狱,他听到容城滕衣说,沈傲霜一定要杀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此祸是因我而起。
“有一种情叫做——心照不宣。管家婆,我的意思,你懂吗?”
懂,我又怎能不懂?即墨夜非,你为了成全我的心意,可以什么都不说。你为了成全我的担忧,宁愿什么都不解释。你为了成全我的毫无顾忌,宁愿躲在一个我希望你去的地方。这样的心照不宣,到底要用多深刻的情去支撑?
可是夜非,这样的你,心里装的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怎么猜,都找不到答案?
我现在只知道,这样的我到底有多混蛋。
双手紧紧的握拳,我试着问。“如果,我现在希望你回到酒馆,你肯吗?”
他微微一愣,深紫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犹豫,道。“要做的还没有做完,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看到你留在这里,这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这里的人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果你留在哪里都是承受被伤害的命运,无处可逃的暗箭,那我宁愿由我来为你担忧,也不希望她人一时疏忽,伤害到你。你明白吗?
“没有可是。管家婆,无论想与不想,我们早已经无路可退。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只是想让你不再愧疚。我从没怪过你,也真心的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那个男子是你一直都渴望的,那就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去拥有。我只要……你幸福。”他再次打断我的话,敛了妩媚的俊脸满是认真,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出口。
是什么东西在心底碾碎弥漫,竟然酸透我整个心扉,慢慢袭上我的鼻端。泪水怎样也抑制不住,却还是被我强忍回去。我不能哭,不能在他的伤口撒盐。
这样的成全,这样的祝福。夜非,你是拿我当朋友的吧?否则,你到底要有怎样的情义?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说出这样的话。
我与你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才能解释彼此永远无法开口说出的那三个字?
不知怎的,耳边突然响起萧亚轩的《类似爱情》,一字一字,唱的煽情又忧伤。
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
微妙的反应
忽然想起你
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迷
心里有点静
也有点煸情
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夜非,未来的路,真的希望和你走下去。
可是,我们真的还有这样的机会吗?你的心里,爱的到底是谁?才能这样的成全我,守护她?
花落相思隐
花青云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半赤抱着我不说话,白希的胸膛已经褪去情;欲的热度,一手揽紧我于怀中,另一只手抚摸着我长长的黑发,一下又一下似在梳理自己的心事。久久无法开口,是在犹豫到底该从何说起吧?
贴在脸颊的细腻触感,带着舒怡的体温,不知不觉间我几乎快要睡着。他却突然开口,尽是满满的担忧。“如果我只是因为不想母亲伤心难过,并没有你以为的苦衷而离开,你会不会怪我?”
我闭着眼睛闻着熟悉芦苇香,心神从没有这一刻的轻松。世上有无数种芬芳袭人的花香,但在我心中没有一种能比得上这芦苇香更让我心安。
“知道什么是苦衷吗?苦,像黄莲一样的滋味。衷,为内心。解释起来的意思就是,内心已经像吃掉黄莲一样的难受,却无法开口。青云,苦衷不是解释一件事的理由,而是伤害你自己的利器。今天,无论你说与不说,我都不会怪你。我想知道原因,只是我知道你憋闷在心里的痛苦,希望你彻底的施放,从此做回快乐的自己。懂吗?”
花青云静静的点点头,不再抚摸长发的手臂,改搂住我的腰身,一点一点将过往的故事拼凑,告诉我。
原来,在我们情不自禁差点结合的那个晚上,路过的花绿什并没有发现我们,张寡夫却看到青云隐在草丛里。他装作不知引领花绿什去树林寻找,给我们机会走掉。却在第二日清晨,到花家地里去寻花青云,将了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告诉他。
张寡夫和花绿什两人是在苇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是刘家(张寡夫的张是妻姓,他本家姓刘。)与花家同样是清贫人家,家中子女又多,大的大小的小,在父母看出他们对对方有意思的时候,就为他们强行定下各自的婚事。他们虽然不愿意,却没有人敢违抗。
日复一日的生活,随着岁月的增长,生活的压力,两个人开始懂得父母的苦心,加上两人的另一半也确是憨厚老实之人。渐渐的彼此的情愫开始沉淀,又各自孕育子女,忙碌的生活冲淡了爱的激情,他们变成最温暖的亲人。
在相继孀居后,两人也曾生出过要在一起的心思。但那时五个孩子之中,最大的花建之才12岁,正是读书用钱之际,最小的三小子(张寡夫的小儿子)才刚满月。个个孩子都要吃饭,都要钱来生活。他们若结合,其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张寡夫虽然能干,但负担有多重,花绿什比谁都清楚。如果他们结合,花建之是不可能再继续读书,第二大的花青云也不可能每日如此悠闲,必须早起晚归累死累活,陪张寡夫做一些粗活养家糊口。
花绿什是很爱张寡夫,青梅竹马的感情,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她能不想娶张寡夫过门吗?可是为了花建之和花青云,花绿什没有一丝犹豫断了这丝感情。她的人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亲情而抛弃爱人,可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她舍不得女儿放弃前途,舍不得儿子苦上加苦。所以,她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吃下,坚守本份不越雷池一步,为的是怕自己把心陷进去,害了两个孩子。
在那个时候,张寡夫就明白,花绿什的顾及是什么。所以,他就算再难也不给花绿什添麻烦,反倒能帮的都帮,将花绿什当亲姐姐。
若说怪,他只怪天意弄人,他们的人生不是没有机会,却因为彼此在乎的人,一再放弃苦了自己。可是他从没怨过花绿什,因为他也是人父,他知道舐犊情深是什么感觉。
讲完张寡夫和花绿什的故事,本就心地善良的花青云当然感动母亲的一再放弃和爱护。
张寡夫将铺垫说完,才继续说道:他今日尾随我和花建之进过城,也看到我买的那个房子。但总觉得有一丝不对,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所以也没和花绿什说。
但他来找花青云,是想告诉花青云。无论做什么事之前,希望他多替花绿什想一想。花绿什含辛茹苦,付出一生就是希望他和花建之能幸福。
说完后,张寡夫离开了。留下花青云一个人坐在自家地里,苦与甜在碰撞,亲情与爱情在斗争。他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做给母亲看的。如果过几日婚后一切被拆穿,母亲到底有多生气是可以想象的。可是,他和我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又叫他如何反悔?
从那时到结婚当日,花青云都魂不守舍做着思想斗争。说不说出真相,嫁与不嫁不停的在他脑中碰撞。他想嫁,想的发疯,但每当面对母亲满是风霜的眼眸之时,他就狠不下心欺骗。母亲这一生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既然母亲能为他舍弃自己的爱情,为什么他要为自己的爱情去伤害母亲?他这样自私,又怎配为人子?可是每当想开口说出实情之时,他的脑中就浮现我的脸,嘴巴马上就背叛自己的心,说什么也无法吐出实情。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