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小辉子气的无力反驳。
沈逸仙却捂了捂脸颊,勉强开口。水灵灵的眸子清澈无比,开口的声音也平复很多。“这么说,你真是我救下的?”
用力,非常用力的点头。
橘红色的唇瓣儿勾出一抹惊天动地的笑容,他看向主屋的方向,半眯的眼睛弧度完美。不看我,说话也就不磕巴,轻声道。“难得能做一件善事。……放了她吧。”
小厮的手放开,我赶忙站起来。本来腿就有些脱臼,被他们按了这么半天,疼死了!
沈逸仙没有后话,也就没有人敢带我离去。时间在他凝望主屋的一点一滴中溜走,好半晌过去,他仍旧没有回神。看着他随时间恢复正常肤色的俊颜,顾不得疼痛,我竟然开始好奇起许世清离。能生出这样一个绝色的美男子,功劳肯定不会只归功于沈傲霜。
丫的!原来许世清离对我的不公平不仅体现在出世以后,从未出世开始,他就已经偏心沈逸仙。把他生的如此俊美,而我就是一个没张开的土豆,又黑又瘦又小。靠之!
慢慢的,沈逸仙回神。恢复第一次见面时惑人又充满活力的微笑,对小辉子说。“把鞠捡回来,我们继续玩吧。”
小辉子难得犹豫不听命令,一直瞪着我的眼睛仍旧满是仇恨。该死的女人,竟然花言巧语蒙骗单纯的沈逸仙。“少爷……”
沈逸仙抬手打断小辉子的话,灿烂的笑容一看就是被父母保护的从未经过风霜的纯真。“好了,我们去蹴鞠吧。送她出去!”
“是!”小厮规矩的行礼,就准备带我出去。
在我为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优雅的沙棕色由一堆小厮簇拥而来。从容优雅的迈着步子,声音恰似天籁般温柔。“仙儿,暑气正浓怎么就出来玩?身体可受得了?”
在一群人全都跪迎的时候,我终于见到那个恨了几个月的男人。
眼前的中年男人,绝对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不仅因为他长得美,最优质的绝对是环绕他周身的气质。内敛、沉稳,此时看到亲子情真意切的面容更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手不自觉的攥紧于袖中,被沈傲霜压下的愤恨再度席卷我的神经。我狠狠的盯着许世清离,而他的眼睛却将我直直穿过没做任何停留,只是慈爱中透着心疼看向沈逸仙。他的眼中,只有沈逸仙一人而已。
沈逸仙纯真的笑容放大数倍,几步跑到许世清离的身边,双手拉着他的袍袖撒娇道。“爹爹!我一个人在屋好闷嘛!你陪我蹴鞠好不好?”
许世清离自袖口掏出帕子,就那样任他拉扯着,笑容越来越大仍旧不失端庄。边为他擦着额角的细汗,边*溺的啰嗦。“仙儿,现在正在午时天气太热,爹爹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用寒玉镇了一天*的雾雪茶。快去喝了休息一下,待傍晚爹爹再陪你……咳咳……”
还未说完,许世清离就捂着胸口猛咳起来。沈逸仙赶忙拍着他的背,同样心疼万分的埋怨。“仙儿忘记爹爹身体不能过量运动的,不踢了,不踢了。仙儿这就扶爹爹回去,陪爹爹在室内下棋。”
许世清离拍了拍沈逸仙的手,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已是满脸青白毫无血色。却坚决的摇头,*溺开口。“没关系,爹爹挺得住。待傍晚时肯定会来陪你,一定要仙儿高兴才可以。”
心,已经疼到麻木。如此这番上慈下孝,哪里还有一分我能插手的?先不说那全国仅一棵茶树的雾雪茶有多珍贵,就说用来冰茶的寒玉,亦是世间罕有珍宝。而他,仅仅只是拿来给爱子冰茶用!明明身体不好,却因为爱子随意开口的一个要求,他也要什么都不顾去完成。呵呵!好,真的很好。他对沈逸仙的*爱,还真是达到无所不用其极。
唇畔不由得勾出一丝坏笑,你们不是将我忽略个彻底吗?我偏偏不会让你们如愿。不是我一定非要出现在你们面前,要怪就只能怪许世清离。
若你当初不去骗我娘,若不是当初为了谋夺施家产业,让娘突然怀孕。今日也不会有我!你既然做了,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在乎沈逸仙?那么,很好!我就让你在乎个彻底,彻彻底底的好好在乎一下你最疼爱的儿子。
他们转身欲走,我却抢先一步拦住去路。在他们皆是不解的那一刻,我再度双手用力捏向沈逸仙白希细嫩的正太脸。而且,这一次我没有掐完就放手,四个挨着他皮肤的手指不仅掐上,是越来越用力的捏着他。对许世清离和在场所有人,清晰的说。“许世清离,不知道你们许世家的狗有没有忠实的把话转达给你。本姑娘是施婉韵,来找你讨债的。至于这一下,是本姑娘找你要的利息,本金要怎么向你讨,你现在没必要知道。”
我说完,沈逸仙再度慢了半拍一声尖叫。“啊!!!”
早就料到他会向上次一样尖叫,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眉头微微有着皱,非常满意看到许世清离听到我的名字后的失神和怔愣。手仍旧没有离开沈逸仙的脸,紧了松,松了用力的手指已经可以感觉他迅速泛起的疹子。将心底冒出来小小愧疚的萌芽踩死,我挑衅的扬眉瞪着许世清离。
他终于回过神,想将我的手拉离沈逸仙,却被我早早的躲过。他因为剧烈运动而猛烈咳嗽起来,完美的眼角一瞬便咳出泪水,始终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拉着沈逸仙转到离他远远的地方,耳畔除了沈逸仙不停飙高的尖叫,就是许世清离撕心裂肺的猛咳。这一刻,我想,我是高兴的。
直到胸腔最后一点空气耗尽,沈逸仙才停止恐怖的尖叫,引来无数家丁士兵,更将与我一同进府的沈傲霜喊来。所有人看到这个场面,结论都是一样的。
沈傲霜原本雍容亲和的脸变了颜色,细眉紧皱却很冷静的对我高声道。“放了仙儿,你要多少钱本侯都给你。”
我飘了一眼沈傲霜,再看向仍旧上气不接下气猛咳的许世清离。“我对你们的宝贝儿子没兴趣,更不要钱。”
沈傲霜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许世清离,眉头皱的更紧,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笑。“我什么都不要!虽然我很不幸有个龌蹉恶心的爹,但是我却没有遗传一点他*的基因。所以我不会拿什么要挟,更不会用什么下流手段。就算他用卑鄙的手段欠下我的,我仍旧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拿回。”
我的眼神充满鄙夷和仇视,沈傲霜对当年的事并不是全然了解,却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一瞬就明白过来我到底是谁,冷然的目光中透着复杂敌意瞪着我。
许世清离则捂着胸口瘫倒在小厮的怀中,因为刚才的猛咳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狭长的桃花眼眯起掩盖住杀意,却将他被岁月研磨出的鱼尾纹展露无疑。
沈逸仙终于将气吸足,从脸到身体已经起满疹子,一粒粒原本很小的疹子正在凝结,令他整片皮肤都连成一片臃肿的腥红。恐怖的,仿若被开水煮了一般。
他是个会武功的男子,对上异性却毫无还手之力,对上我这种无赖的异性,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美眸在越来越肿的眼皮下已看不到多少景物,仍旧不敢看向我,凝聚所有勇气没有结巴,歪着头对我说。“爹爹从不出府门怎会欠下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奉谁的命令来污蔑我爹爹?”
我冷笑,仍旧不松开对他钳制的手。“他那是不敢出门。这世上三贞九烈的男子多了去,怎么会容得下他这种水……”
“住口!哪里来的狂徒信口胡诌?来人,给我拿下!”沈傲霜高声打断我的话。
她的话落,几个高大的士兵就将我团团围住,但因为我手里仍旧捏着沈逸仙的脸,他们也不敢真的上前。
沈逸仙的恐女症很严重,就算他意念很强烈,被我捏了一会儿仍旧不免晕厥的危险,这样硬撑着是要命的做法。我知道,沈傲霜知道,许世清离知道,沈逸仙自己更是知道。
这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几乎全部不能呼吸,没有人能打破这样的僵局。因为,沈傲霜不能放我离开证实刚才的话,而我不能放开沈逸仙,那样和自杀没有区别。
慢慢的,沈逸仙的身子无力的瘫软,竟是直接顺着我的手臂软倒在我怀中。我不由得皱起眉头,确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先放开他。就算不念他是我的亲弟弟,只是一条普通的生命,我也不能真的害死他。
然,还未待我开口,更心疼沈逸仙的人先言。
许世清离终于缓过一丝力气,向沈傲霜虚弱的伸出手。“夫人,你放她离开吧。仙儿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他有事。”
心,骤然收缩,痛苦浮现在脸上却是凄然的笑容。
沈傲霜再度看向已经晕厥的沈逸仙,最后只有点头。“放开仙儿,你走吧。”
我皱眉,看着已经撤退的士兵问。“我放开他可以,但你要怎么保障我的安全?”
沈傲霜绷紧脸上的每条神经,冷冽的开口。“我沈傲霜身为二品尧侯,怎会食言而肥?还不快走?若是我家仙儿有一点事儿,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侯也会将你追回千刀万剐。”
抱着身体越来越软的沈逸仙,我知道不能再耽搁。将他交给小辉子之时,最后看一眼仍旧满满心思都在沈逸仙身上的许世清离。我告诉自己,不能痛。
大踏步离开尧侯府,不知胜负的一仗,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个啥滋味。
沈傲霜倒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没有人跟踪我,也没有人伏击我。或许,她根本不需要跟踪,全郡城都是她的封地,她想找人就算是地下三尺也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魂不守舍的回到非喝完酒馆,开锁进屋时,即墨夜非正双腿搭在桌子上,悠闲的品着茶。见我进屋连眼皮都没抬,笑嘻嘻的问。“办法想到了?”
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顺着楼梯往上爬。终于回到杂役屋,将自己四仰八叉的丢到*;上放松神经,轻轻闭上眼睛。我告诉自己:不要痛,根本就不值得痛。别说他只是我这个身体的便宜爹,就算真的是我的亲爹,遇到一个这样极品渣的爹,我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他根本就不值当我拿来比较,自伤心神。
转念,不由得拿沈傲霜和娘比。天地之别云泥之差,我曾幻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劝服许世清离,让他明白娘虽恨仍旧等了他一生的情,然后两个人可以相依走完最后的人生路。看来,一切都是我的奢望。不仅幼稚,而且极具科幻色彩。比外星人入侵地球,还来的不真实。
再想,就是把自己和沈逸仙对比。无论是外貌还是学识,到性格。不能对自己说谎话,只能悲催的承认,我哪里都比不上沈逸仙。所以,我不想再和他比较。无论许世清离承不承认,我都是他的种子,都是他的女儿。就算自出生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仍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这个债我一定会找他讨。许世清离,你给我等着!
‘叩叩叩!’三下轻轻的敲门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礼貌的敲门却在我没有应声之时就已停顿。随即木门轻启,即墨夜非一身银白脚步轻轻的走进来,而他的手中正端着一碗什么。
他走进,难得一脸正经来到*前,看着似半梦半醒的我,小声问。“醒着?”
我动了动睫毛,身体里的力量似乎从进了酒馆就被人抽走,连睁开眼睛都变得不可能。人,果然不能伤心过度。
他见我不说话,竟然破天荒的未语先叹,手中不停搅着粥,嘴也没闲着。“你这是何苦呢?不如今日就答应柯掌柜,只要有一个人……”
“你说的对,只要有一个人。却也要一个能说服大家,德高望重之人,而不是一个心眼狭小又*的愚蠢之徒。”一气之下,我竟然有了力气,坐直身子看着他,一口气将话说完。
他拿着粥勺的手一顿,抿着唇瓣儿点头。想了想,说。“郡城除了尧侯,怕是没有人能成。只是,尧侯虽然平易近人,可是这等小事想请她来,怕也是不可能的。”
我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即墨夜非吼道。“少跟我提那个人。丫的根本就是个喜欢做戏,表里不一的小人,你们竟然一个一个都被她骗了。真是猪头!”
即墨夜非一愣,歪头等着我解释。
而我,根本就无从开口。
难道,我能告诉他,那女人明知道许世清离已经嫁人,甚至老婆即将临盆仍旧将他娶回府?难道,我能告诉他,一个在外面做戏十足,却在进府之后连礼貌的道歉都没有,最后只是塞给伤者十个铜板这种打发叫花子的数额送出府邸,还叫人感恩戴个歌颂她的好?这种事,经历一次都是侮辱,又要我怎的和他再说一遍?
即墨夜非惊讶的看着我,虽然我平时和他嬉笑怒骂习惯,但也没有无端就发无名火的。“你这是怎么了?”
用力倒回*;上,先是一声长叹。“没怎么。只是刚才出门碰到一家疯狗,心情不爽罢了。”
他笑,深紫色眼眸转了转,道。“还有人能让你这么郁闷,我还真想见一见!”
无语的白了一眼*幔,有气无力回话。“你不是早都见过了吗?哦,对了。当时你对祁殊言说过什么,那么肯定他不会将我们的事告知官府?”
即墨夜非狡猾的笑笑,语调轻轻。“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你那一口粥喂的好。我对他说,如果他要是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我就当众告诉所有人。那夜他被你打晕,然后……然后跟你在一个屋子里睡了一天*才醒来。”
我,极度无语中……
到底谁求谁
郡城,除了那个假惺惺的尧侯沈傲霜最大,其下就是还未到郡城上任的郡守。再向下,民间德高望重的就比较多。说到声望最高的,那还要数泰和堂现任坐堂大夫——毕红绫。
传说,这位毕大夫年仅十五岁,就已经是誉满郡城第一妙手。传说,这世上没有她医不了、救不活的人。十六岁就独掌郡城第一医馆,几乎年年都要进京都几次,去为皇室之人看病。但不知是何原因,毕红绫得了诸多的赏赐,却没有入宫做太医,身上更是离奇的没有一官半职。
想请这种名人看病,诊金有多昂贵是可想而知的。就像上次我想请她去给母亲看病,结果还只是进到门口,就被药童给逼了出来。没见人就要交十两银子,到现在想想,我还觉得自己会不自觉的发抖。唉!到什么年代,医生都是一个暴利又体面的职业。
想请她吃饭的人,估计排到城外也轮不到我。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她来呢?
我纠结的薅了薅头发提神,终于想到办法。
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用信封仔细的封好,还特地保持神秘,将一个棒棒糖做为奖励给街口的孩子,命他帮我把信封送去泰和堂。
完事回屋,兴高采烈的在厨房找到正在做晚饭的即墨夜非。“喂!明天早晨去市场买点菜,中午的时候挑你最拿手的做几道,我们有贵客要到。”
他顿住洗莲藕的玉指,呃!额滴神呐!那漂亮的手指竟然比洁白的莲藕更加细腻,我去!看的人直想流鼻血。赶紧捂住鼻子不去乱想,我们可是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绝对不可以如此丢人的。
他回头看看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我,犹豫一下问。“谁呀?”
我笑。“还能是谁?能带给咱们财运的财神爷呗!你好好准备就是啦!我相信,只要她来,我们的财运肯定就开了。”
他也眯眼一笑,道。“毕红绫。”
“呃?你怎么知道?”这次,换我不解。
他摇摇头,笑答。“你不肯找沈傲霜,新任郡守又没到,你能找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拍拍他的肩膀,我感叹。“不愧是我的狐朋狗友,死党一枚啊!这么会把我的脉,那你知道我准备怎么请她吗?”
他答。“四个字。”
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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