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来两次。”
冷羿面带坚毅,心中暗道:“我可等不起三年时间,此次便定要拜入容天观。”
只听一人高声叫道:“我就住在京兆府内,今日到此,并没有携带户籍凭留,但看我外貌便知绝没有超出年纪,这又该如何?”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那人五大三粗,满脸胡须,两道浓眉之下一对铜铃似的眼睛睁得极大,正迫切地看向台上的清希,不知他会如何回答。观其形貌,显是不止束发之年,但是否超过而立之限,却是看不出来。
只听人群中有人叫道:“你若是都还没有而立,老妪都可以接客了。”众人一阵轰笑,那人蓦地扭转头来,恶狠狠地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奈何广场之上,人头密集,却又哪里看得出是何人所说。那人恼怒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声道:“他奶奶的,老子就是长得少年老成一些,不行吗?”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清希眼见越来越不象话,大喝一声:“够了!不必多言,凡无户籍凭留者,一律离观!现在开始查验,一个个按顺序到台旁长桌处出示户籍凭留,让大夫切脉就诊,完毕之后方能领取号牌,参加青云试。”
话音刚落,广场中诸人一一行动起来,有人急冲冲赶往长桌处,希望可以快点取得号牌,有人忧心忡忡,担心身有暗疾而不能参加青云试,有人则是赶紧联络尚守在观门外的家人或奴仆,让其速速回家去取户籍,白发老翁和垂髫童子只得闷闷出观而去,但绝无一人敢质疑容天观。由此可见,容天观威名远播,确是名不虚传。
冷羿凭留在身,倒也并不在意年纪之限,只是当日被灵尘打伤,心下也略微担心是否留有暗疾,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数月里,能吃能跑,想来也不会有甚大碍。
想到这里,冷羿心中稍定,随人群来到长桌旁,将凭留递与查验的灵字辈弟子。那弟子抬头看了一眼冷羿,并未作声,只是将凭留翻来覆去仔细查验。
冷羿不由心下忐忑,盖因此凭留终究是凌寄傲给他的,是否来路不正,他也不知,倘被查出乃是伪造,怕是不仅参加不了青云试,还会被容天观送去官府法办。那弟子将凭留看了盏茶工夫,却看不出丝毫破绽,只得无奈地还给冷羿,没好气地道:“去大夫那边检查,若无暗疾,再回来领取号牌。”冷羿依言去大夫那里切脉之后,顺利地领到了号牌。
待冷羿回到广场之中时,大部分人已取得号牌,悬于腰际,十停中或因各种原因去了两停,原本站得密不透风的广场,却是松散了许多。
只是这么一折腾,已然临近午时,众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清希见众人号牌已领,这才重新站在台阶之上,高声道:“容天观略备薄酒,还请被点到名字的门派至偏殿用膳。”说罢,挥手便让一名明字辈弟子宣读名单。
那弟子手执名单,大声道:“华山派。”舜天泽早已起身站起,闻听第一位便是华山派,昂首阔步,率领弟子便自往偏殿而去。那弟子接连叫出十几个门派的名字,凡被点到名字的门派无不欢喜雀跃,兴奋不已,未被点到名字的门派则垂头沮丧,摇首叹息。
本章完
第29章 章二()
冷羿此时仍是站在高勇身边,只见高勇恨恨道:“都是容天观养的一群狗,还如此沾沾自喜,我呸!”冷羿劝道:“容天观好歹也是江湖第一大派,这些门派有幸能成为座上宾客,想必也是引以为荣之事,高兄不必太过愤慨。”高勇侧头看了冷羿一眼,刚张口准备说话,恰在此时,容天观为他们和未被受邀的门派所准备的午膳也已送到,便索性闭嘴不再言语。
午膳极为简单,参加青云试的众人,每人两个馒头加一碟素菜,而为凉棚之下的门派准备的午膳则丰盛许多,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有一壶酒摆放其中。
高勇席地而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含糊不清道:“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别人吃香喝辣,还有酒喝,我们却只能在这里啃馒头。”冷羿倒并不在意,他这数月里吃的就是这些东西,却也习惯了,食物虽粗,能填饱肚子便可,是以也并不像高勇一般眼红他人。
想到这里,冷羿也拿起馒头,吃了一口,心中蓦然想到那夹在馒头之中的烧鸡,不由一暖,脸庞之上微微一笑。高勇此时正看向冷羿,却突然见他莫名微笑,心中忖道:“这人脑筋怕是有点问题,吃馒头居然也可以吃得笑起来。”
正在此时,突闻广场之上一声怒吼:“娘的,给老子吃这些猪食便算了,还尽是沙石,真不把老子当人了?”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条大汉站立当场,手里端着那碟素菜,却是怒吼连连。众人忙细看自己碟中素菜,果见菜中掺杂着不少沙石,顿时有不少人随那大汉破口大骂起来。
高勇本就心中有气,此时一见菜中又有沙石,张口便欲大骂。冷羿却是心中奇怪,他在容天观呆了数月,所吃食物虽味道一般,但从未有过沙石,今日又是青云试盛会的大日子,伙房照理来说应当更加小心,唯恐差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沙石混入菜中?此事却是透着蹊跷。
想到这里,冷羿忙用手掩住高勇口鼻,低声道:“别作声,此事没那么简单。”高勇一听此言,不由一愣,他本也不是蠢笨之人,略一思索,也感不对,向冷羿点点头,低头自顾啃馒头去了,不再发声。
广场之上虽也有人随那大汉叫骂,但多数人等要么便是如冷羿一般,觉得此事不妥,要么便是不欲多生事端,是以没有附和吼叫,没过多久,这段小小风波便自平息,只是那碟素菜,大多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无人动箸。而在一旁的容天观弟子却是无人作声,只是冷冷地注视广场之上所发生之事。
待众人进膳完毕,王大等杂役将广场之上清理完毕后,清希方携在偏殿用膳的各大门派姗姗归来。只见一名明字辈弟子匆匆奔到清希身旁,在他耳边轻语数句,清希扫了一眼场下众人,微微点头,缓步走到台阶之上。
众人见清希上台,心知青云试必将马上开始,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盼能通过考核,成为容天观弟子。清希眼见众人气势高昂,微微颌首,高声道:“容天观青云试共分三场,现第一场已毕,下面被念到号码之人皆已淘汰。”说罢,挥手便让一名容天观弟子上台宣出号牌。众皆愕然,万没想到容天观青云试竟已结束第一场,却不知是何时开始的,只有少数人约略猜到恐怕是与适才午膳有关。
果不其然,那弟子宣出的号码,都是刚才高声叫骂,低声埋怨,随声附和之人,高勇感激地看了冷羿一眼,若不是他刚才及时封住自己口鼻,现在这淘汰之人,也必将有自己在内,想到这里,高勇低声道:“多谢!”冷羿笑了一笑,没有言语。
那弟子宣完后,清希环视场内,高声说道:“贫道知尔等必有人不服,此次考核乃是观主清妙上人亲自所定,目的便是为容天观遴选优异弟子。学武悟道本就是极为清苦之事,若是吃不得苦,动辄发怒之人,绝不可能会有所成。今日为尔等所准备之膳食,乃是有意混入沙石。若是连此小小末节也喋喋不休,怒骂连连,又如何能够坚心苦修,戒燥习武?”清希一番言语,倒也说得甚是在理,那些本欲辩解之人也只得无奈垂头,沮丧离观,就算仍有不服者,慑于容天观威名,也不敢再生事端,只得离去。
如此一来,场上众人更见稀少,冷羿环顾四周,约略还有二、三百人候在场内,虽不知容天观此次收徒数量,但可想而知绝不会太多,接下来的考核势必更加激烈。冷羿心中念道:“爹,无论如何,你在天之灵都要保佑孩儿顺利通过考核,拜入容天观。”
正当冷羿心有所想之时,只听台上清希高声说道:“容天观青云试第二场即将开始。”台下众人寂然无声,静待清希宣布考核内容。
清希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尔等想必适才并未吃饱,所以第二场考核便是前往山下镇中的南山酒楼,取一块葱花油饼回来即可。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此次考核分组进行,每组二十人,便依现下所站位置分组,依次出发。”台下一人大声叫道:“若是那油饼被前面的人买完了,后面的人怎么办?”清希含笑道:“这点倒不必担心,本观已与那酒楼老板谈妥,油饼自不会缺,尔等也不必付钱,直取便是。”
高勇低声对冷羿说道:“看来这第二场比的却是速度与耐力,此去镇上,一下一上,山路崎岖,费时必久,待会儿你与我必在同一组,咱们可得加把劲,别让人抢了先。”冷羿点头道:“高兄放心,小弟走惯山路,这点小事倒还不在话下。”高勇轻嗯一声,便不再多言,转头看向广场四周的容天观弟子,目光之中透露炽热。
未得多时,容天观弟子已将在场上众人分组已毕,共分为十三组,最后一组却有二十四人,冷羿与高勇果然身在一组。随着监督考核的容天观弟子一声令下,第一组出发,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过得顿饭工夫,第二组也即出发,如前一组一般,迅速离观下山而去。
待到第七组出发之时,第一组已经返回。说来奇怪,出去二十个人,却只回来十八个人,还有二人迟迟未见。直到第二组返回后,那二人才垂头而归,但第二组中却又有三人不见。
等到冷羿与高勇身处的第九组准备出发之时,那三人才阑珊而回。高勇不禁奇怪,低声向冷羿问道:“怎地会有人如此之慢,还会被后面一组赶上,这速度怎么能被容天观选中?”冷羿也觉怪异,不过此时却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便低声道:“不必理会,现专注眼前,马上便是我们出发了。”高勇点点头,还待说话,只听在前的容天观弟子喝道:“第九组准备!”便收声不语,准备出发。
冷羿蓄势待发,只听一声令下,脚下一蹬,身体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冲出去,高勇堪堪落后他半步,其余众人也一涌而出,径向山下跑去。冷羿在陈家村之时便已走惯山路,来到容天观这数月里也常出观挑水砍柴,这条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熟极而流。待奔到“临苍亭”时,身后便只有高勇,余人都被远远抛在身后。高勇高声叫道:“冷兄弟,你跑得真快,慢一点,我喘口气。”说罢,手扶亭柱,大口喘气。
冷羿虽不至气喘吁吁,却也略感疲累,眼见同组余人还远,便也停下脚步,稍事歇息。二人休息片刻,便起身待向山上奔去,其余之人恰已赶至,望也不望冷羿与高勇一眼,直往山下冲去。
冷羿心中好笑,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阵“哎哟”呼痛之声自山路一旁林中传来,不由停下脚步,向树林中望去。高勇也听见传来声音,却并未停步,奔出数十步后,方发现冷羿还留在原地,不由急道:“冷兄弟,快些跟上,他们都去得远了。”
冷羿本就不是见死不救的性子,再加上冷修远自小教诲,更亲眼见到陈家村一役中冷李二人舍身救人之举,对袖手旁观之道深恶痛绝,心中已有决断,道:“此处定有人受伤,我先去看看,随后就赶上,你快去吧。”说罢,不待高勇答话,便直走入林中,查看究竟。
高勇抬眼看了看已越来越远的其余众人,摇一摇头,也回身随冷羿钻入林中。
冷羿见高勇也跟了过来,不由诧异道:“高兄,你怎么也过来了?”高勇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你,我第一场便已被淘汰了,现在就当还你的,若是需要人帮忙,两人做事速度也会快些,还来得及赶上他们。”冷羿一笑,加紧脚步向声音传来之处走去。
本章完
第30章 章三()
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位白发老者跌坐于地,那“哎哟”之声正是发自他口中。冷羿走到近前,温言道:“老人家,你怎么了?”老者语带痛声,道:“小老儿上山采药,不慎跌倒,现在脚踝受伤,动弹不得。”冷羿道:“老人家可是住在镇上?”老者道:“小老儿四处行医,昨日方到此镇,只想着终南山药材众多,想来采点合用,未料到却有此一难。”
冷羿道:“我们刚好要前往镇上,待把你扶到外面亭上坐下后,再去通知你同伴来上山来接。”老者苦笑道:“小老儿孤身一人,并无同伴。”冷羿犹豫片刻:“我们现在还需到镇上办点事,便将你先扶到亭上安坐,待事情办完后便扶你下山。”老者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小老儿的药篓便在不远处,少侠只需帮我取回,里面尚有几株三棱草,小老儿自会处理,休息片刻后便可自行下山。”冷羿抬眼望去,却看不到药篓的影子。
二人忙四下寻找,寻不多时,果见不远处正有一只药篓倒在林中,冷羿正要去取,一旁的高勇已是等得心急,几个跨步便跑了过去,将药篓拎过来,返回交到老者手中。老者连声感谢,冷羿道:“家父也是大夫,我也粗通药理,要不要我来帮你敷上?”老者笑道:“不必了,这点小事小老儿还是可以做得到。”高勇在冷羿耳边低声道:“再不走恐怕来不及赶上了。”冷羿见老者并无大碍,起身说道:“老人家你且休息片刻,我待会儿再来看你。”老者拱手感谢,二人方才离开,回转山路之上。
只是这一耽搁,前方的人早就连影都见不着了,二人急急追赶,却在快出山之时,看到同组之人已携饼而回,满脸尽是对二人讥笑之色。
冷羿也不在意,依旧向镇上跑去,高勇一边跑,一边恨恨道:“要不是爷为了救人,耽误了时间,就凭你们几块料,还不够给爷看的。”冷羿回身歉然道:“若不是我要坚持救人,也不会延误了高兄的时间,要是因此不能拜入容天观,小弟百死莫辞。”高勇笑道:“说得那么严重做什么,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考,反正我们还年轻,也到不了容天观年纪之限。”
冷羿心下坦然,高勇之话也正说出他心中所想,自己正好趁这三年时间游历各地,增长见识,三年之后再来参加青云试,想来把握也会大上许多。
二人既已知绝无可能赶上同组之人,也已想开,索性放慢脚步,在南山酒楼取饼之后,不紧不慢地回到容天观。再次经过“临苍亭”时,冷羿又去看那老者,不料已是踪影全无,想来是已然下山,却在来路错过。
二人只得回到观内,却见同组之人面露得意神色,正在一旁高谈阔论,眼见二人回来,便在那里互相吹嘘,间中冷嘲热讽,也皆是冲二人而来。高勇大怒,便欲冲上去争辩一番,被冷羿一手拉住,只得悻然作罢。
眼看已到了酉末之时,日已西沉,只留余晖洒落在广场之上,金黄一片,场中众人个个沐浴在柔和光晕之中,却都如圣光附背,仙班驾临。
冷羿站在余晖照耀不到之处,虽心中无憾,但仍为自己此次的青云试宣告结束带有一丝感伤。此次青云试后,自己肯定不会继续留在容天观,到时与灵谷,王大等人告别之后,自己就将踏上游历之途,前路虽坎坷未知,但只要自己一心努力,或能在三年之后再拜入容天观,或凭借自身悟性,修得九霄云龙功,不管怎样,爹一定会看着自己手刃仇人,雪此深恨。想到这里,冷羿思绪已飞至九天之外,只到清希之声在场内响起之时,方才回转自身,看向场内。
原来此刻,十三组都已回到广场之上,清希手中执着一张薄薄纸张,站在台阶之上,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