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元清眼睛一眯,葛风大惊失色,闪身挡在了薛谦身前,却身子一震,发出一声闷哼,又连忙转身用力一按,薛谦顿时站立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咔嚓”声中地砖都被压碎。
“劣徒不知深浅冲撞了真人,还请真人恕罪。”
葛风的急促大喊中,元清却“咦”了一声,双目闪烁看向葛风:“数年不见,修为精进了啊。”
顶住了元清放出的无形压力,葛风满脸通红,急道:“真人住手……一炉阔海丹!”
元清嘿嘿一笑,散去放出的威压:“三炉,成色都要上品。”
葛风正在大口喘气,脸上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咳咳……你怎么不去抢?”
元清哈哈大笑:“我就是在抢,怎么,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杜决,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向尚书大人开口。”
听见这话,杜决却好生为难。
金银钱财虽不嫌少,但他觉得入了道门之后只怕用处不大,想要其它的东西,又不知该要什么——虽然不知道“阔海丹”为何物,但能让元清开口,又看见葛风脸色,他知道一定是好东西。
他心中一转,看向元清“嘿嘿”笑道:“真人,那个什么阔海丹,分我一炉。”
元清眼睛一鼓:“小子,这可是道爷的,你想要?没门!”
杜决哪里会依?大叫道:“老头,这可是小爷拿命换来的!你好意思独吞?”
元清哼哼道:“放屁!有老子在旁边,你想死都难!”
看见两人一副“分赃不均”的嘴脸,旁观众人一脸错愕……薛尚书位高权重,能让他服软的人世间已然不多,自然更是地位非常,说不得还是皇族。
但这两位怎么一副地痞无赖的做派?
只有一些江湖武人觉得这一幕好生熟悉……
葛风却暗恨不已——一炉阔海丹已是让他大出血了,三炉的话只怕要把他家底掏空!
而且他还没答应呢,这两人就先抢起来了,浑然不顾及他的想法,一副吃定他的架势。
“这个……杜公子,既然事情因人而起,要不老夫就把那什么胭脂姑娘买下来,送给公子如何?”
薛文也不管跪在地上恨恨不平的薛谦,满脸赔笑看向杜决。
他以为是杜决面皮薄,所以才推说胭脂姑娘在陪朋友。
杜决却一脸不耐烦,哼哼两声:“小爷定力过人不近女色,要她何用?”
听见这话,众人哪里会信——不近女色你来青楼干嘛?
薛文更是苦笑不得。
好嘛,这哪里是面皮薄?那张脸分明比城墙还厚!
元清却一拍脑袋:“对了,你说胭脂姑娘在陪朋友……怎么打了这半天,也不见他们出来?”
杜决咬牙看向楼上:“那小子一心做事,哪里会管小爷死活?”
元清顿时一脸“好奇”:“你在京城无亲无故,哪里来的这般朋友?”
就在这时,只听楼上传来一声惊呼:“怎么突然这么吵?咦,牛三,你这是怎么了,掉粪坑了吗?”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柳依白搂着个面上红潮未消的姑娘站在二楼走廊,皱着眉头看向大堂中的一地狼藉,却一眼见到了眯着眼睛的元清和一脸“惊恐”的杜决,他心中一惊、如坠冰窟……
第五十四章 定力()
杜决虽然一脸“惊恐”,心中却大笑不已,特别是见到柳依白惊恐之下,探进胭脂姑娘衣衫中揉捏丰臀的手也忘了拿出来,更是乐开了花。
“元……元清真人?”
柳依白颤抖不已,一张脸吓得煞白,呆立当场。
元清一捋浓须,咧嘴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柳贤侄。好得很,看来你是浑不把门规当回事啊……”
一听“门规”,柳依白吓得魂飞魄散,这才一把推开胭脂姑娘,自楼上飞身跳下,跪在元清身前颤声道:“真人……不,元清叔叔,小侄一时糊涂,这才……这才做出错事,还请叔叔给个机会,小侄没齿难忘!”
杜决一看柳依白都跪下了,他再不做点什么就显得太不仗义,连忙上前大声道:“真人,不就是玩个姑娘吗?扯什么门规就太没意思了!要是为这点小事你就不依不饶,那小爷还入什么玄一门?迟早被门规给罚死!”
元清一听大怒:“小子,别不知好歹,敢跟道爷这么说话?”
虽然元清煞气滚滚,杜决却并无压力,他自然知道配合,撒泼道:“小爷一遇见你们这些人就没好事,人人喊打喊杀,小爷不伺候了!依白兄,脑袋落地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用求他,咱们走!”
见杜决还算有点良心、为他说话,柳依白心中疑心稍散,但他怎敢起来?
元清却哈哈一笑:“好小子,有种!不过你越这样,越是合道爷胃口,你哪都别想去,玄一门你是入定了!道爷还治不了你?”
大笑间元清又看向柳依白,哼了一声:“柳依白,如果不是杜决为你求情,道爷定不会饶你……滚吧!”
柳依白如蒙大赦,恭敬一礼,这才站起身来,向杜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一脸羞愧奔出醉京楼。
杜决心头暗笑,又见地上还跪着个薛谦,他自作主张哼了一声:“起来吧,还跪着干嘛,又不是逢年过节,你还想要红包?你还得给小爷赔礼道歉呢!”
听见杜决的调侃,薛谦心头暗恨,却也是纹丝不动。
葛风看着走出大门的柳依白,哼了一声:“那是东流峰善水真人的儿子吧?真人好算计!看来我们这次是恰逢其会、遭了无妄之灾……”
元清咧嘴一笑:“葛风老儿,你瞎操什么心?还是抓紧时间炼丹去吧!要是年底道爷没看见三炉阔海丹,小心道爷拆了你的松鹤楼!”
葛风气得脸上一黑,一声冷哼拉起薛谦,招呼了薛文转身就走。
只是薛谦起身的时候,那眼神却瞄了瞄还在二楼看热闹的胭脂姑娘,又恨恨看了杜决一眼,这才跟着出去。
杜决怎会怕他?连忙大喊:“小子先别走,小爷还没得赔偿呢!”
薛谦双眼一红转过身来,却被薛文一把拉开,薛文连忙上前几步,自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杜公子,来得匆忙,身上只有这些,你看看够不够?如果不够,你说个地方,我再送来。”
杜决皱眉一看,见全是千两起步的大额银票,这一叠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他一把接下后摆了摆手:“小爷不是计较的人,滚吧!”
薛文脸上一青,强按心头怒意:“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公子宽宏大量了。告辞!”
说完,薛家一行大步走了,那些铁甲武士也一个个搀扶着退出醉京楼。
看着大堂中的一地狼藉,醉京楼的人想要来收拾也不敢,大堂中的那些江湖武人也是又惊又疑看着杜决元清,被吓得缩回房中的那些客人和姑娘又探出了头来。
杜决哼哼道:“真人,你没事了吧?没事的话你就赶紧走,我还要和朋友们接着快活。”
元清却神色一肃:“杜决,入了玄一门虽不禁婚嫁,却严谨纵欲,此刻你还未入门,我不与你计较,但要是入门之后你还……”
杜决眼睛一翻:“烦不烦,你当我想玩姑娘?我只是和这些朋友喝喝酒!再说,你不是早就来了吗?难道没发现我压根就没动房中的姑娘?”
元清早就潜入了醉京楼,他如何不知杜决没有动那姑娘,而且非但如此,他一身修为惊人,神念感应之下,连杜决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都知道。
这就让他有点心惊了。
就算杜决是“奉命行事”,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能看着撩人尤物毫不动心,足以说明杜决绝非表面的纨绔做派,而是有着惊人的定力。
就凭这份定力,也足以让杜决傲视很多人了……
元清点了点头,眼中透出几分欣赏,风声一啸消失不见。
恰才准备和铁甲武士拼命的几个武人这才惊呼着奔了过来,将杜决团团围住,激动道:“决爷,刚走的那位,究竟是什么人?拔山军居然一眨眼就被他全放倒了……而且薛尚书在他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
杜决哈哈一笑:“管他什么人?来来来,这是薛尚书孝敬小爷的,你们刚才也受了惊吓,拿去分了!”
大笑间,他将那叠银票塞给最初跳下楼的粗豪汉子,那汉子连忙道:“不行,白家的银票你都还没接……”
杜决眼睛一瞪:“是不是兄弟?接着!”
那汉子一愣,脑中一转大喜过望,连忙接过银票——杜决本就是先天武尊,又认识刚才那高人,能跟杜决做兄弟,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更何况这杜决全无武尊架子,行事张狂又不失豪爽,正和这些武人脾胃。
看见这一幕,早先投降的那些武人却后悔不已,但他们哪里还有脸面呆在这?一个个灰溜溜走了。
“糟糕,牛三!”
杜决塞过银票后,突然想起二楼还躺着个“掉粪坑”的家伙,连忙“咚咚咚”跑上楼去,一看牛三躺在楼板上哼哼唧唧,身下还淌了一大滩黄黄黑黑的污秽,他一捏鼻子尖声道:“伙计,快来帮忙,把这家伙抬走!”
一众醉京楼伙计这才战战兢兢走了过来,看杜决如同看神人一般,也不顾恶臭和污秽,抬了牛三就走,又清出一间雅间,让杜决和一众新结识的兄弟喝酒。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身旁还腻歪着可人姑娘,杜决好不快意,但想到这种日子估计很久都不会再有,一时间他心中恨恨不已,那酒就喝得更凶。
至于被元清赞许的“定力”……他已经麻木了。
第五十五章 妖丹()
星空浩渺、残月如钩。
如水星月光芒下,茫茫大山分外静谧。
一块嶙峋巨石旁,盘膝打坐的青虬眉头一皱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看向夜空,山风吹过,一身青衫微微飘拂。
只是在青虬的眼中,星月光芒里还有着丝丝缕缕的紫气垂落世间,飘渺无定、妖异非常。
“我究竟被封印了多久,世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月华变得如此淡薄?要是长此以往,我如何才能重修回大圣境?”
一时间,青虬心头焦躁不已,又想起自赵兴祖戒指中发现的那些元丹,眼中透出几分阴狠,厉啸间一道青芒冲天而起,自那如钩残月前划过,直飞远空。
……
皇宫。
湖畔凉亭中,提着一只酒坛的元清砸了砸嘴:“这御酒香则香矣,却没半点劲道,软软绵绵无趣得很。”
坐在石桌对面的善存抚须一笑,推过去一个小盏:“要不尝尝这茶?味道还是极好的。”
元清摆了摆手:“喝不来……咦?”
说话间他眉头一皱,看向空中残月,恰好看见青芒一闪,沉声道:“妖族一向不出世,这妖孽为何深入人族腹地?”
善存叹了一声,摸出一颗火红珠子放在了石桌上:“这是在若离遇袭的地方发现的。”
元清一看,见那珠子状若透明,里面如同有着一团熔湖在缓慢流转,隐隐透着热力,他目光一凛:“妖丹?”
“正是。按那杜决所说,妖人取了赵兴祖戒指后,突然凭空掉出许多带有不同色彩的珠子……这颗就是贫道于草丛中发现。”
元清眼中厉芒一闪,咬牙道:“青云宗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妖界杀妖取丹!难怪那妖孽追杀赵兴祖……他们就不怕引得妖族大举报复吗?”
善存却又是一叹,收了那枚妖丹:“若不是天地元气越来越淡、我辈修行艰难,青云宗又怎会火中取栗?我们又何至于大开门庭来世间收徒?”
元清哼了一声:“这头一开,要是道门中人全都效仿青云宗的话,只怕人妖之战就不远了……”
善存微微一笑:“真人修为通天,又有何惧?其实不止青云宗,许多门派都有此举。”
元清一愣:“妖丹虽可精进修为,但人妖有别,摄入妖丹于道基有损,难道他们都不清楚?”
善存却抬头看向夜空,悠悠道:“已有三百多年不曾听闻有人飞升了……即便贵门云扬掌门有望证道,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痴心妄想,他们哪里指望得道成仙?道基损与不损,又有何妨?有外力借助,能强上一分便是一分,还能藉此多活些年月。”
听闻此言,元清这才知道杀妖取丹已成道门常例,但为何除了那青衣小妖现身世间,妖族再无异动?
见元清皱眉,善存笑道:“真人无需多虑。咱们道门修行不易,妖族修炼更是难之又难,许是大妖寿元一尽,妖族后继无力了吧……对了,我见你对那杜决偏爱有加,他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元清心情稍好,咧嘴笑道:“若离私下结识的朋友,我怎会不暗中打探?这小子心狠手辣、得势不饶人,很有道爷当年风范,而且脑子够快,我自然喜欢。”
善存点头道:“当初我遇见他时,他与师友正在和一只僵尸生死大战,虽然有些不良习气,想来大是大非还是能把握住的……如此说来,与真人倒还挺投缘,哈哈哈……”
元清一阵得意,却又突然一愣:“善存,你这是骂我呢?”
说话间元清一掌抓去,善存却早有准备,身子平平飞退,看向元清哈哈一笑,又猛一折转直上夜空。
“这次没抓住贫道吧?哈哈哈……”
听着远远还传来的笑声,元清也咧嘴一笑,提起酒坛一饮而尽,他突然回头看了眼楚帝寝宫方向,眼中露出几分惊疑,却又摇了摇头,一丢酒坛大步离开。
……
偌大的寝宫中,几盏明灯照耀着龙床,四周一片昏暗,那龙床就好似无尽幽暗之海中的孤岛。
龙床上并无嫔妃侍寝,楚帝孤身一人,已经安眠。
“陛下,该用丹了。”
一个声音自黑暗中悠悠响起。
楚帝却好像没有听见,一动不动,那个声音也不再响起,寝宫又沉入一片死寂。
“呈上来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帝才欠了欠身坐起来。
“笃笃”声中,一个拄着扭曲长拐的驼背老头自黑暗中慢慢踱了出来,长长的白胡须几乎垂到了地上,不过他胡子虽长,却是个秃顶,一张脸皱如核桃,挑着两道长长白眉,眼神也是浑浊不明。
在他手中托着一个玉盘,玉盘上水汽蒙蒙,随着前行,那水汽便丝丝缕缕溢散开来,消散在黑暗中。
虽然他行得极慢,楚帝也不催促,只等他慢慢走到床前,玉盘上的水汽在这时恰好散完,露出一颗青色珠子,滚动间牵出道道雾气。
楚帝拿起珠子看了一眼,却又放入盘中,叹道:“丞相,那些道人都说过,此丹虽能延年益寿,却长生无望,更不用说突破飞升,朕服它何用?”
那“丞相”抬了抬眼皮,慢慢道:“要是吃颗丹丸便能飞升,那些道人又何须修炼?此丹凝有水属真元,于陛下龙体还是极有好处的。当然,再好也比不上妖族元丹,要不老臣……”
楚帝眼中隐有怒意一闪,随后却是一黯,他长叹一声,张口一吸那丹丸便飞入口中,一层水汽慢慢自他身周溢出、袅绕盘旋,黑瘦脸上的皱纹都被那水汽滋润得舒展开来,显然极为受用。
但楚帝却并无快意,又是一叹:“终究只是苟延残喘……丞相,事情如何了?”
丞相慢慢收回玉盘,慢慢说道:“十之八九都被道门选走,大事可期。”
楚帝脸上终于露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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