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那些珠子,青虬双眼顿时红了,仰天一声嘶吼,声若惊雷,本已收敛的妖气滚滚而出,狂风怒号,比之刚才雄浑了何止数倍?
“杜决,飞走那人是谁?是何门派?”
青虬声音颤抖,脸上皮肉都扭曲变形,可见其愤怒。
杜决心中一颤,强忍被无边妖力压迫的窒息感,颤声道:“他是赵兴祖,好像是青云宗弟子。”
就在这时,空中隐有厉啸传来,青虬抬眼一看,自永昌飞来数道光华,还有流云朵朵,他眼中一红,挥手间地上的那些珠子飞到他手中,青芒一闪他便消失不见,那无穷妖气也瞬间退去。
“噗……”
妖气骤然消散,强撑许久的吴若离一口鲜血喷出,仰头便倒,杜决大惊,只以为青虬出尔反尔,连忙接住吴若离,谁知狂风一啸,伴着一声惊呼:“若离!”
听见元清的声音,杜决心中一松,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
等杜决悠悠醒转,入眼是摇曳的烛光,他已经身在客栈房中,一旁的墙壁上,还靠着他的那根铁棒。
就在这时他却眼前一花,被人一把揪住衣襟拎下了床,提着他一阵猛摇:“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哑厉喝声中,一张狰狞面容占据了杜决的视线,通红的眼睛高高凸起,钢针般的胡须都戳到了他的脸上。
“元清真人,他重创初愈,轻一些。”一个温和声音响起。
“哼!”
元清一把松开杜决,杜决落地站定,头昏眼花间看见身前正是凶神恶煞的元清,一旁站着善存道长,他急道:“元清真人,若离要不要紧?”
元清眼睛一横:“你还好意思问她?哼!老子的女儿,自然福大命大。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惹到妖族的?三番两次找你麻烦。”
“妖族?”
杜决心中电转,不知该不该说出青虬,也不知吴若离有没有给元清说过,他想了想,摇头道:“我哪里知道什么妖族?今天我取得了擂台头名就回了客栈,谁知被仇家寻来,捉了我出城。他叫赵兴祖,是什么青云宗弟子……”
于是,他便将事情一一说来,着重说了赵兴祖明知吴若离身份还痛下杀手,关于他和青虬认识一节却省略了,直说那少年发现有人飞来,马上消失。
“青云宗?”
等杜决说完,元清爆出一声怒吼,须发贲张,眼中凶光直冒,煞气滚滚而出。
善存一声惊呼:“真人,你要如何?”
元清咬牙冷笑:“自然是去找流云老儿算账!”
善存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白衣少年冲了进来,大声道:“元清真人,若离师妹醒了!”
元清眼中凶光立散,大步走了出去,善存也连忙跟上。
杜决听见若离没事了,心中一松,却又马上一颤,生怕吴若离说漏嘴,也想跟过去看看,谁知那白衣少年一闪便拦在了门口。
这少年和杜决差不多大,容貌俊朗,一袭白衫穿在身上,透着几分飘逸,脸上却带着玩味的微笑。
“谁啊你?让开!”
经历过诸多事情,不仅仙人妖怪,就连地府中的什么王都见过了,见这小子无故拦路,杜决怎会和他客气?伸手就去扒拉。
谁知他的手刚沾那小子的身,一股大力猛然袭来,他全身一震向后抛飞,重重砸在床上,“咔嚓”一声,那床顿时被砸得垮塌,帐幕呼啦啦落下,将杜决埋在了里面。
这一下看似极重,杜决却并未受伤,他不由大怒,“呲啦”几声扯破头上帐幕跳了出来,谁知眼前一花喉上一紧,被那白衣少年一把扼住咽喉提了起来,还凑在他耳边冰冷道:“听好了,你只是凡间俗人,若离是九天之上的仙子,别痴心妄想了,要是你再敢往若离面前凑,就别怪我不客气!”
杜决本来大怒,听见这话不由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衣少年咧嘴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一坨狗屎!想跟若离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如果不是你,若离又怎会遭此大难?”
这白衣少年看起来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谁知言语恶毒,丝毫不比杜决差了。
冷哼间,白衣少年一把将杜决丢下,脸上带着踩到狗屎般的恶心表情甩了甩手,转身便向房外走去。
听见这话,杜决如何不知这小子对若离有意?
不过他对若离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无端被这小子羞辱一顿,他恨恨不已。但想起吴若离确实是因他差点身死,眼中一黯,想要追上去的脚步也停了。
谁知那白衣小子刚走到门口,却突然一闪退回房中,拿起杜决的铁棒压在床的废墟上,然后一扶杜决沉声道:“机灵点!”
他话音刚落,吴若离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依白师兄,杜决有没有事?”
第四十七章 皇宫()
随着喊声红影一闪,吴若离飞跑进房中,看见一地狼藉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
白衣少年连忙道:“杜公子去拿这铁棒,可能是重伤初愈力气未复,铁棒脱了手……”
吴若离大笑:“棒子都拿不动了?看你还逞强!哈哈哈……对了,这是我同门师兄,柳依白。”
柳依白一脸微笑对杜决点了点头,杜决只觉得心头一寒,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这小子太他妈能装了!
不过这时他也顾不得和柳依白置气,挣脱出来,示意吴若离跟他走开两步,低声道:“若离,你是怎么给你爹说的?”
吴若离眼睛两眨,瞥了眼柳依白,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柳依白一愣,却又马上满脸堆笑,点了点头走向房门,只不过背过吴若离后,他捏起拳头狠狠瞪了杜决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
杜决只当没看见,一脸急切看向吴若离,吴若离哼了一声:“我自然是实话实说。”
杜决心中一急,想要去拉吴若离,却又生生停下,跺脚道:“你……你怎么能……这不是害死我了?”
就凭他了解道的道门和妖族不死不休的局面,要是被人知道青虬是他放出来、而且青虬还几次帮他,只怕道门中人不会轻饶他,说不得还有杀身之祸。
吴若离眼睛两眨,笑道:“你还真是僵尸脑子啊?我知道轻重的……你一向飞扬跋扈,为了救我却肯服软,还发下那么重的誓,我又怎会乱说?那不是太没义气了!”
杜决这才心中一松,哈哈大笑道:“对,好兄弟讲义气!若离,你饿不饿?咱们去吃东西。”
吴若离眼睛一亮:“好!咱们大难不死,是得庆祝一下,还得喝酒!”
“喝什么酒?”
元清的声音突然响起,吴若离吐了吐舌头,转身乖巧道:“爹……”
元清黑着脸走进房中,哼了一声:“你们两个,跟我来。”
杜决一愣:“去哪里?对了,我兄弟牛三呢?”
元清哪里管他?一手一个抓了,风声一啸越窗而出。
杜决只觉得劲风扑面,低头一看屋宇灯影如电飞退,他吓得哇哇大叫,但那风声转眼一停,他双脚落到了实处,抬眼一看,所在之处灯火通明,身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门外一排金甲武士,一个个拄戈半跪,正在齐声大呼:“恭迎仙尊!”
元清理也不理这些人,抬脚便往大殿中行去,杜决还在发呆:“若离,这是哪里?”
吴若离哈哈一笑:“你不是想得武状元吗?今天就让大楚皇帝钦点给你,怎么样?”
杜决一愣:“皇帝?这里是皇宫?”
就在这时风声一啸,一袭白衫的柳依白飘然落下,看了眼呆头鹅一般的杜决,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师妹,咱们走。”
杜决连忙一把扯住吴若离:“到底怎么回事?”
吴若离笑道:“今年咱们道门广收弟子,所以大楚帝国就开了武举……明白了吧?”
杜决又是一愣:“这……皇帝听道门的话?”
“帮道门做事,怎会少了他的好处?”柳依白一脸不屑冷哼道。
吴若离一拉杜决:“你就别管这些了,走,咱们进去。”
杜决这才满心忐忑迈过高高的门槛,步入大殿。
进入大殿一看,上首赫然是一座龙椅,上面一人身穿黄袍,旁边站着两个宫女。只不过离得比较远,看不清皇帝相貌。
龙椅下、大殿两边支了两排桌案,案上满是瓜果酒水,案后的人或坐或站,却都不是官家打扮,一个个目蕴神光气势不凡,显然都是道门中人。
只有一些看起来是朝中大员的人手捧书册,点头哈腰对那些道门中人解释着什么,还有相邻的几桌人大声争论。
“若离,难道这里是议事大殿?”杜决惊道。
吴若离笑道:“正是。来,玄一门的座位在那边。”
杜决一看,元清已经走到龙椅下方了,沿途那些道门中人都恭敬起身对元清打招呼,元清却只当没听见,对龙椅上那人拱了拱手便坐下。
还有许多道门中人向他看了过来,一个个眼中似有惊色。
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在身上扫来扫去,杜决混不自在,连忙和吴若离快步走向元清那边,见元清的桌案紧邻龙椅,他心中有了数,看来玄一门在道门中的地位果然很高。
他也看见了善存道长,那桌案只不过在大殿下首。
这时他终于明白京郊校场高台上的都是什么人了……
只是随着离大楚皇帝越来越近,杜决还是有些激动——虽然有异常人,而且跟随元清一行进来,但他毕竟是大楚子民,自小便知道皇家威严。
要不要给皇帝老爷下跪呢?
他正在犹豫,谁知吴若离一拉便拉着他站到了元清身后,他忐忑不已看向龙椅上那人,见大楚皇帝只是个裹在黄袍中的黑瘦老头,正笑眯眯看了过来,他连忙躬身一礼,心中却大失所望,只觉得这皇帝没一点皇家气派。
都是称王称皇,楚帝哪里及得上地府中的楚江王威风?
等杜决一行在身后站定,元清也不看楚帝,黑着脸看向大殿下方一声厉喝:“流云老儿,给道爷滚过来!”
这一声吼声若惊雷,吓得大殿中许多人一抖,更有一些朝中大员手中的书册都掉了,大殿中顿时一静,人人面有惊色看向元清,楚帝也是眉头一皱,不过随即松开,自去享用宫女剥好的荔枝。
“元清真人,不知贫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大的火气?”
一个清朗声音响起,大殿下首站起一人,离席走了过来,头挽高髻身穿玄袍,须发皆白。
他虽然依言走向元清,深陷的鹰目中却精芒流转,脸上神色也是丝毫不惧。
“得罪?今日城外小女差点身死,难道你忘了!”
元清又是一声大喝,眼中厉芒直闪。
“若离小姐?”
流云一抚颌下白须,疑惑道:“不是妖族所为吗?”
“妖族?哈哈哈……杜决,你来说说,要杀若离的究竟是谁!”
第四十八章 道理()
元清一声厉喝,将杜决一拉,把杜决推上前几步站在了殿中。
杜决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元清叫他一起过来所为何事,又见满殿的人齐齐看向他,他心中一阵狂跳,面红耳赤。
不说龙椅上那位,这大殿中只怕有数十位道门中人,放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一屋子“仙人”,而且一个个看起来威仪不凡,显然是各门派中的重要人物。
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还是早上在校场时,远远看见的那位主考武官了,现在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全都看着他、要听他讲话,他怎能不激动?
更何况那些道人还隐隐透来无形威压。
“这个……元清真人,说什么?”
一时间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扭头呆呆问道。
见杜决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吴若离“噗嗤”一笑,柳依白自然是一脸鄙夷,元清哼了一声:“把你和赵家恩怨从头说来便是。不用怕,有道爷在此,没人敢伤你分毫!”
说话间,元清虎目环顾大殿,杜决顿时觉得那些传来的威压悄然退去,他一阵轻松,点了点头,向大殿各方拱了拱手,慢慢说来。
在场的不管是道门要人,还是朝中大臣,无不阅历丰富,杜决和赵家那点事情也不复杂,他们一听便知其中原委。
待听见赵兴祖明知了吴若离身份却还痛下杀手,许多人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眉头紧皱的青云宗宗主——站在杜决前方的流云。
“流云,怎么说?”
等杜决说完,元清眼中凶光直冒,大步走了出来,往流云身前一站,只如一头凶悍巨兽。
流云神色变幻,眼中闪烁不定,终是叹了一声,目光低垂:“所幸若离小姐吉人天相,并无大碍。贫道御下无方、难辞其咎……贫道这就回山,生死勿论、定将赵兴祖绑来请罪。”
见流云并无抵赖,元清反倒一愣,嘿嘿冷笑道:“算你识相。但道爷可不是好糊弄的,给你三天时间,你好自为之!”
流云再不说话,向元清和大殿各方肃然几礼,大步走出殿门,驾云而去。
元清也一声冷哼回了桌,拿起桌上酒壶对着嘴就倒,一片肃静的大殿中,那“咕咚”声格外清晰。
只是殿中其他的人却震惊不已,一个个双目灼灼看向杜决。
倒不是说杜决的实力有多强,世间的武人至尊在道门中根本不值一提,让他们吃惊的是杜决并无道门修炼法诀,却能以少年之龄修得锻体大成,足以说明其天资过人。
武人的先天之境,正是道门最为基础的境界——锻体。
他就像一块还未雕琢的璞玉,只要进入道门稍加琢磨,定可放出璀璨光华!
但他们一想,这杜决分明是和元清一起的,而且和吴若离早就认识,怎么都轮不到自己,一个个又暗暗惋惜。
杜决却没有注意到旁人目光,心中暗喜。
元清和流云的对话他听得分明,不管怎样赵兴祖都死定了,心腹大患一去,从此他便可高枕无忧,和胖子一起逍遥快活。
想到这里他不由“嘿嘿”两声笑了出来,却瞥见柳依白的冰冷眼神,他心中一凛,皱眉走了过去,心中电转。
这柳依白在客栈狠狠践踏了他的自尊,但他根本不是柳依白的对手,而且柳依白身为道门中人,他想找回这场子只怕遥遥无期……他是不敢加入道门的。
“算了,被狗咬了你还能咬回去?反正此间事了就天各一方,而且好不容易解决了赵兴祖,小爷可不想再多个敌人……”
想到这里他又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但这小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又对若离心思不纯,要不要提醒一下她呢?她一个直爽性子,别被这小子给骗了……”
他正在暗暗琢磨该怎么给若离说,元清却挥了挥手:“依白,你送杜决回客栈。杜决,你回去准备一下,此间事了,跟我们回玄一门。”
“什么?”
杜决和柳依白同时惊呼出来,吴若离却一声欢呼,高兴得很。
柳依白急道:“元清真人,他……他虽然锻体大成,但还未经过测试,也不知有没有仙根,怎可如此草率?”
元清脸上一黑:“放肆!老子做事就连你爹也不敢指手画脚,你多什么嘴?”
柳依白一愣,连忙低头请罪,元清这才哼了一声,看向杜决:“你没问题吧?”
杜决心中一急:“不行,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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