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放在此处,便当知道,楚河所言的伏波将军,该是曾经为汉光武帝重夺汉室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伏波将军马援。
楚河话一出,那些羽林鬼卒纷纷大笑。
其中领头一者便道:“你这老鬼,却是狡猾。只是却将吾等当做乡野村夫欺瞒,端是小瞧了吾等。虽阴间与阳世不通,当吾等尤知,房玄龄乃是如今唐庭宰相,怎会突然身死,魂魄流离至此?”
第七百六十六章为何不寻元帝
面对意料之中的质疑,丝毫不见慌乱。
演员的自我修养,让楚河此刻深入的代入角色。
他就是房玄龄,老房亲自来了,他也这么说,打一出真假房玄龄的戏码,都不一定谁输谁赢。
看着那些哄笑的羽林军鬼卒,楚河不急不缓道:“老夫缠绵病榻多日,一直浑浑噩噩,忽有一阵阴风吹来,便清醒过来。再待细看,却已至北邙,倒是令老夫好生奇怪。”
虽然说这奇怪,但语气中却毫无半点慌乱。
如此镇定自若的表现,面对数百羽林鬼卒,却无半点惧色的坦然而言。
即便是说出的话再荒唐,羽林鬼卒们却莫名的信了三分。
北邙山虽然荒坟大墓无数,自成了一个阴间世界,但却也并非封闭无知,消息闭塞。
别的不说,每年都有不少新鬼加入这个庞大的‘大家庭’,自然也就能得知外面世界的消息。
房玄龄近来卧病不起,随时可能嗝屁的消息,稍加打听便可印证。
这也是楚河冒充房玄龄的原因。
那些活的正好,活蹦乱跳的。还有那些已经凉了,或许早已升天的,他便都不适合冒充,太容易被拆穿。
人在病重之时,魂魄与肉身契合度会大幅度降低,生魂离体的事情,也并非罕见。
挑来挑去,名头够响,又符合要求的,还真只有老房。
这可不是楚河单抓着一家人坑,他绝非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一切都是巧合!巧合!
“既然是房相当面,那便请随吾等去见将军。若是当真,自当以礼相待。若是有半点欺瞒嘿嘿!”话不用说尽,留点想象空间,更余味无穷。
羽林鬼卒如此说后,却找来一架颇为华贵的马车,让楚河坐上去。
怎么说都是人的名,树的影。
房玄龄一代贤相,即便是这些早死了几百年的阴魂,也都耳闻。如果是假的,那之后自然有万般手段炮制。但若是真的,就必须要以礼相待,不可轻慢。
凡事根本以实力为重,此话不假。
但若将所谓实力,直接与野蛮、直接的暴力画上等号,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楚河所化的房玄龄,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但是以他的名望还有威名,随时可以召集数万唐军旧部,甚至一些曾经与李唐争江山的老对手,说不准都会投奔他。
这是认同感。
就像每个班都有一个学霸,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无论是崇拜他也好,还是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也罢。
上了考场,左右并排坐着,那心里多少都会涌现出无限的期待,同时莫名的也会多出几分底气来。
哪怕前后坐着的是他校前三的学神,那也不及这个学霸来的抢眼。
因为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亲自见证过的。
楚河坦然的坐上马车,跟着这群羽林鬼卒一起狂奔而行。
飞驰在阴云之中,眺望远方,还可以得见重山叠峦,云霞之中远处的洛阳宫殿,百姓人家都缥缈如云中。
朝阳初升,才只有一丝轮廓,便已经照映的洛阳城绽放红光。
鬼马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在太阳升起之后,除了极少数有宝物护身或者穿戴人皮的鬼魂,其余者皆要回避太阳的光芒,以免被灼热的至阳之气烤化。
一队羽林鬼卒夹着楚河乘坐的马车,落入了一座大墓之中。
地底深处,大墓展开,却是一个颇为宏伟的阴森鬼城。
城中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可谓戒备森严。
“看来这北邙还真是发生了大事。”楚河心想。
“怎会如此巧合?我要来北邙找八叶彼岸花,这北邙便发生了大的动乱。其中或有关联?”楚河心中揣测。
此地本为原陵,为帝王墓。
故而阴界城中,有皇宫耸立中央,黑压压的一片,形成庞大的宫殿群。
但是其中却没有它的主人,唯有一具尸体被护持在中央。
宫殿中居住的多为陪葬的妃子、侍女、内侍还有侍卫等等。
伏波将军的府邸在皇城之外,相比起皇城来小了许多,却也占据了一方,颇为辽阔。
还未落地,伏波将军府便中门大开。
数十阴鬼做喜庆打扮,却不解刀兵,立在门口夹道欢迎。
有一老将,骑跨着一匹双眼冒着蓝火的铜马,越门而出。
马背上还挂着长弓和箭囊,以及一杆长枪。
楚河目光稍微扫了几眼,心道一声:“这便是伏波将军马援?”
心中念头才落,便听那老将道:“早闻得房相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在下喜不自胜。还请房相移步,到中庭一叙。”
楚河从马车上下来,步履稳健,虽然惦着足尖,却依旧有一番名臣风范。
“将军客气了!房某末学后进,乃是晚辈。如今得见将军,才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相互客气一番,做足了商业互吹的姿态,这才携手进了府中。
期间马援自然以鬼力试探楚河,被楚河悄然化解。
在马援看来,楚河此鬼身虽然阴气孱弱,不入小鬼境界。但是犹有断断续续的阳气未绝,显然是阴魂虽然离体,但是肉身未灭。倒也和之前传回的消息相同。
到了中庭,等仆人们拜上了果品、糕点和酒菜,二鬼分主次坐下。
这些果品、糕点倒是真的,都是那些入得北邙山,祭拜先人的活人,放在墓前的祭品。
被取来之后,鬼虽无法食用,却能舔舐其香气,相当于吃了。
像伏波将军食用的果品、糕点,那都是第一手,香气浓郁,十分新鲜。
等到伏波将军用过了,才会送给下人们用,然后再几经周折转手。
落回民间的时候,最少已经转了十来次手,味道淡薄,几乎就剩下馊味了。
而酒菜却是以阴界特有的阴气凝结之物烹饪而成,食之可助长鬼气,于鬼体有好处。寻常百姓,更是无缘得见。
当然伏波将军上这些东西,依旧有考察楚河的意思。
酒过三巡,伏波将军突然道:“房相既然意外至,为何不去寻元帝?”
伏波将军问的突然,楚河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表情却十分镇定,像是早有缘由,只是未曾说明的样子。
心中却迅速的搜寻着,伏波将军口中的元帝为何。
如果放在后世,楚河第一反应,当然是元朝的皇帝。
但是这是唐朝。
“对了!唐朝!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些祖宗在!”
第七百六十七章祭天台(上)
基本上历朝历代定国之后,都会进行追封。
也就是上认一个牛皮轰轰的祖先,表示自己是正统传承,受命于天,而非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无端闲人。
同时也顺带的让自己的父辈、祖辈都跟着沾点光。
唐朝自李渊开国起,再往上,一共追封了八位皇帝。
皋陶、李耳这样的就提了。
铁定是李氏皇族往自己脸上贴金,是否真有那么一点不着调的关系,那也谁都说不准。
再往上推个几代,那不是早已投胎转世,便是不知所终。
唯有李渊的父亲,唐世祖、元帝李,实实在在的享受到了来自后辈的关怀。
这北邙阴界中,却有一处唐朝阴国,国君便是李。
他在阳世并未真的做过皇帝,故而身上也自然没有天子龙气这种东西。
虽然如今的阳世天下,是李唐的江山。
但是在阴间,李唐的势力只能算是很一般,还要与那些曾经争江山的兵煞冤魂,以及隋军鬼卒为敌,李这个阴世唐皇,未必做的就有多顺意。
理清楚了头绪,楚河便淡然道:“老夫忠于陛下,然老夫的祖父,却未必忠于陛下的祖父。”
这话说的还是稍微有些巧妙的。
没有直接的陈述立场,却将自己的态度摆明。
马援闻言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孟浪了。”
接着二人继续把酒言欢,时常提到一些时局政事,评论古今战事,楚河都言之有物且井井有条,许多不同的事情都有许多独特的见解,只是往往不给出一个具体的评判和标准,显得有些过于谨慎。
这也是复合房玄龄的人设的。
历史上有个词便是‘房谋杜断’,指的便是名相房玄龄多谋,杜如晦善断。两人同心济谋,传为美谈。
楚河扮演房玄龄,不需要知道真实的房玄龄具体是什么摸样。
他只需要扮演出别人心里的房玄龄的摸样,那便足够了。
有时候真的反而不如假的来的顺人意,甚至令人有抗拒现实之感。就是因为假的有时候出自人心中的固有印象,而真的反而与这印象有所出入,无法接受。后世明星所谓的人设崩塌,大体便是这种真假之间造成的差异,令人心生抗拒,从而导致人气大跌,甚至找到抵制。
随着渐深的交谈,马援已经越来越相信,眼前此鬼,便是房玄龄。
释开疑惑之后,马援便起了招揽之心。
如今汉魂势力虽然庞大,却四分五裂各自为政。
马援虽然兵威权重,但是麾下却无可用之谋士。
如今吕不韦处处抢占先机,有侵吞整个北邙之势,马援早已焦虑多时。
若能将唐朝名相房玄龄招到麾下,那不仅多了一个顶尖的谋士,并且还能吸纳一大批隋末勇鬼和唐朝亡魂来投。
实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想到此处,马援的姿态便更加亲热。
两个相隔了几百岁,几杯酒下肚,却已经开始兄弟相称,好不热闹。
对于马援的招揽之意,楚河心知肚明,却也并不排斥,虽然没有明确答应,却态度暧昧,之言或许还有回转之机。
马援心中有数,暗道这‘房玄龄’是还想着还阳之事。
便也不逼迫。
酒气渐高,话匣子也打开了。
楚河见恰到好处,便好似踏着醉意,舌头有些打卷道:“马大哥!方才小弟得见那吕氏鸦兵,蛮横破开阴界,强行捣毁墓穴,这却又是为何?难不成这样做对他还有什么好处?”
马援苦笑道:“这还不是被祭天台给闹的!”
“祭天台?”楚河一愣。
马援道:“不错!这北邙无数荒丘,暗藏着无数的墓穴坟茔,连接起来,便是一片广袤的阴界,堪称一个小地府。”
“但是归根结底,北邙山是座山,是山便要有山神。有些妖精鬼魅,占了一些荒山野领,自立为王,那也便罢了。北邙毕竟不同,要想成山神,需当有天庭敕封,受天帝钦点。”
“想要上禀天庭,以告志向,那就必须登顶最高峰,在最高之处,立下祭天台,焚烧祭文,口诵祭词,以求上苍眷顾。”
说道这里,楚河已经明白过来。
这事应该还与那北邙最高峰翠云峰有关。
果然马援接着说道:“翠云峰本就有道祖当年留下的丹霞所化先天大阵,而后经过哪些老君庙道士的经营,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无法攻陷。”
“吕不韦便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众多的阴界,收集大量的阴煞之气,然后齐齐的释放到翠云峰上去,用庞大的阴煞之气,强行将翠云峰上的丹霞冲散。”
不得不说,吕不韦的思路还是有点意思的。
虽然阴煞之气的质量比起老子炼丹留下的丹霞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就如同水和钢铁的质量区别再大,只要水足够多,还是可能将钢铁冲垮。
“他想做北邙之主,莫非大家都这么看着?”楚河又问道。
一般来说,先出头的橼子先烂,因为改变代表着颠覆原本的利益分配方式,会动摇既得利益者们的权利。
而且也有许多顽固分子,坚守于眼前的局面,并不愿意接受变化。
所以吕不韦先跳出来想要当山神,一统北邙,就等于与整个北邙的其它势力为敌。更何况他这般大肆破坏别家地盘上的阴界,收集阴煞之气,更是触犯了众怒。
吕不韦虽然输给了秦始皇,但是也绝非如此昏聩不智之辈才是。
马援道:“这就要说道吕不韦的聪明之处,他先诱之以利拉拢了一部分势力,然后再以自己与始皇夙仇为由,言道自己求山神之位,不为统治北邙,而是想要有机会离开北邙山,去骊山探寻始皇下落,以报昔日之仇。放松了一些鬼的警惕,即便是假象,还是有不少鬼愿意相信。”
谎话的真假有时候不在于这个谎话是否天衣无缝,而在于听的人愿不愿意相信。
如果愿意埋起头来当鸵鸟,那侵略者的谎言,便是他们的遮羞布和下脚台阶。他们甚至会主动帮助,弥补漏洞。
“随后吕不韦玩弄权术,利用几方势力之间的矛盾,以及内部的分歧,成功的让他们自顾不暇。如此方才给了吕不韦可乘之机。”说到此处,马援也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拳头,发泄心中的郁闷。
很显然,汉魂势力,便是被吕不韦玩弄权术所弄乱的势力之一。
它虽强大,但是组成结构复杂之余,却没有一个真正能统一起诸方,发号施令的领袖。
就像一个巨人,没有了脑袋,即使是蛮力惊人,却也只能在原地胡乱打转,未必有多大的威胁力。
第七百六十八章祭天台(下)
此处马援提到了祭天台之事,楚河却想着此事却与那八叶彼岸花有什么关系。
想着便开口问道:“马大哥,如今吕不韦还未对翠云峰发起攻击,那庞大的阴煞之气,却不知被囤积何处?”
马援道:“如无意外,该在首阳山内。”
“房老弟何有此问?”马援接着又问道。
那庞大的阴煞之气杂乱无章,并不纯净,很难直接利用。
故而除了用来破坏翠云峰的先天丹霞大阵,几乎并无它用。
而想要释放掉这些阴煞之气,破坏吕不韦的计划,更是不可行的。
如此庞大的阴煞之气,阴沉厚重,除非重兵推行,否则是很难分裂调集。
故而马援才有此问。
楚河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闲话两句,楚河利用一些奇异之言,将话题给岔开了去。
未过一会,突然有芳香从中庭之外传来。
只听叮当环佩,琴音悦耳。
却见一青一紫两道倩影步入中庭。
衣着华贵,身姿曼妙动容。
二者眉目相近,却各有不同。
一者体态纤细,身量娇小,那瘦腰盈盈可握。
一者体态丰润,身高腿长,肌肤雪白,宛如羊脂白玉。
“奴家赵飞燕!”
“奴家赵合德!”
“见过房相,见过将军。”
两个女子齐声说道。
楚河一愣,看着这两个绝色美女,顿觉有些口干舌燥。
虽然早已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这种史书上记载过祸国殃民的美人,出现在眼前,并且似乎可能,这位伏波将军有招待之意,楚河依旧难免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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