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见状,命令道:“上。”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几十余人抽出冷剑,一起朝半空中跃起,手里的剑齐刷刷朝着夜锦衣刺过去,而白华也飞身而起,直接飞到夜锦衣头顶,倒着往下冲去,手里的刀直直朝着夜锦衣的头颅砍去。
此一击,不成功,便成鬼。
夜锦衣周身的蓝色光晕中像是滋生出一个极大的漩涡来,几十余柄剑才刚刚没入着蓝色的漩涡,就已经不受控制,甚至还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些剑用力地向里面拉。
他们本是持剑朝着夜锦衣刺去,可是如今却一个一个的握着剑拼命地往外拔,有些直接不管不顾地朝着夜锦衣出掌,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打在夜锦衣身上,因为那层蓝色的光晕就像是实物一般,如同一层厚厚的棉花。
他们的出掌就如同打在这些棉花上,不仅没有伤到夜锦衣,反而反噬到自己,直接被反弹回来的掌力击中身体,朝着地下重重地跌去。
而白华的刀仍旧在朝着夜锦衣的头砍去。
似乎是感受到这强烈的杀意,夜锦衣猛地抬头睁开眼睛,于是白华就看到一双溢满蓝色凄迷雾气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也像是生出巨大的漩涡来,让人的灵魂都逃不出这漩涡的吸引和禁锢。
刀已经离夜锦衣的眼睛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夜锦衣突然伸手握住了白华的刀柄,这一握,却让白华整个人似乎都被手里的剑吸引住,一种被雷电从手心流过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体。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很多很多的东西似乎正通过自己的手心流逝着。
流逝的东西,像是灵魂,像是生命,像是精力,还有内力。
有几个人已经从半空中坠落下去了,他们并不是被自己的掌力反噬到的,更像是精力用尽落下去的。
因为他们的身体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干瘦,眼睛变得凸出,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间被吸走了似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像是突然间没有了内力,连让自己平稳落在地上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有的人总是喜欢把自己手里的武器看的太过重要,似乎没有了武器,他们也就没有了底气,所以他们不肯松开自己手里的东西,纵使已经知道不放手会送掉自己的性命,他们还是不愿意松手。
白华不是个傻子,他已经看出来此时的夜锦衣像是一个不知满足的饕餮,吸取着别人的生命,吸取着别人的精力,吸取着别人的内力,他若是再不松手,下场会和那些人一样。
所以他猛地松开自己的刀,还朝着夜锦衣轻轻打了一拳,让自己被反噬,恰好被打出了这个蓝色的光晕,却又不至于伤害到自己的经脉。
一时之间,几十柄剑突然从夜锦衣的身体周围被射了出去,齐刷刷地钉在树干上。
“咔嚓。”
“咔嚓。”
“······”
十余颗树齐刷刷拦腰折断,倒在地上。
一百二十四章 最好的把柄()
夜锦衣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拔出地上的冷剑指着白华道:“你很聪明。”
白华指了指地上那些干瘦地像骷髅的人,道:“因为不聪明就会跟他们一样。”
夜锦衣道:“是的。”
白华抬手理了理衣冠,轻笑道:“那看来,我今天的确是走不了了。”
夜锦衣道:“未必。”
白华冷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何必还这么虚伪。”
夜锦衣将剑竖起背在身后,道:“你可以走了。”
白华眸中划过一丝讥诮,他不屑地摊开手心,轻笑道:“你会这么好心?不要忘了十年前的事情也有我的份,当年,我可还杀了苏隐。”
夜锦衣敛眸道:“我知道你不止杀了苏隐,几个月前,你还杀了宫家百余口人,宫小姐被你亲手分尸。”
白华嚣张笑道:“那你还要放我走?”
夜锦衣猛地抬头盯着白华道:“只有你活着,楚钟岳才有胆子做出更多的错事,他做的错事越多,对我就越有利。”
白华嗤笑道:“你当真以为找得到他的把柄?”
夜锦衣道:“你以为我找不出?”
白华道:“难道你找得出?”
夜锦衣道:“我,就是他最好的把柄。”
闻言,白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弭干净,眸中的神色越发严肃起来了。
夜锦衣接着道:“况且,今天你们的出现恰巧证明了一件事情。”
白华皱眉道:“什么?”
夜锦衣道:“楚钟岳就是盗走泣血剑的幕后黑手。”
闻言,白华眸色先是一紧,又突然轻笑起来,道:“玉展颜,你未免太会开玩笑,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家庄主与辛庄主是朋友······”
夜锦衣突然冷声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家庄主和我爹也是朋友。”
白华的脸色又僵硬了许多,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夜锦衣背过身去,冷声道:“带上你的人,滚。”
白华抬眸扫了夜锦衣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冷声开口:“走。”
听到命令,一些受了轻伤的死卫立马扶起地上像干尸一样的人打算离开。
白华眉头一皱,厉声道:“武功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用。”
说罢,他就拿起自己的刀转身大步朝着漆黑的密林走去,留下的死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将被吸去了武功和精力的人丢在地上,快步跟着白华的脚步跑去,转眼就消失在密林中去。
夜锦衣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地上那些被废去武功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异常艰难的杀手,正犹豫着拔出自己的剑,却突然听到密林中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只片刻,她就看到刚才离去的白华等人背对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最终又退回到她面前来,而白华等人正对着的是一群穿着白袍手持冷剑的杀手,那群杀手领头的则是一个穿着云纹长衫的年轻男子和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
那个男子夜锦衣认识,是之前跟在楚修翳身边的云郯,而那个面带轻纱的女子,很明显就是苏酒儿。
云郯盯着白华冷笑道:“白护法,要走也先给我们无极门打声招呼不是?”
白华文言,猛地转头指着夜锦衣道:“你果真是无极门的,你出尔反尔。”
夜锦衣扫了云郯一眼,对白华道:“我与无极门无关,我也并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白华道:“谁信?你嘴上说着放过我们,却留着后招,玉展颜你这个无耻小人。”
夜锦衣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尤其是一个无耻小人口口声声说别人是无耻小人的时候。
此时,苏酒儿突然上前一步,柔声道:“我们来这里并非是因为玉小姐,而是为了报私仇。”
白华盯着苏酒儿,冷笑道:“报私仇,我可不记得我跟你们无极门有什么私仇。”
苏酒儿又朝白华走了两步,轻声道:“白护法真的记不起来了?”
白华凝眸,仔细地盯着苏酒儿,似乎真的在辨别她到底是谁?
苏酒儿见状,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纱,轻声笑道:“白护法刚才不是说过,十年前,还杀了苏隐,怎么记性这么差,这么快就忘记了?”
待苏酒儿摘下面纱,白华眉头锁地更近,他猛地抬手指着苏酒儿,厉声道:“你是苏隐的女儿?!”
苏酒儿笑了笑,道:“看来白护法的记性不算太差,还记得小女子。”
白华道:“你没死?”
夜锦衣突然冷声道:“二位叙旧够了吗?够了就快些离去,今晚我还要在这里休息。”
苏酒儿走到夜锦衣跟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道:“展颜,他杀了我父亲,我今天一定要报仇。”
夜锦衣冷飕飕地扫了她一眼,道:“我刚才说放过他了,我要放走的人,还没有人能杀的了。”
苏酒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沁水的美眸盯着夜锦衣的眼睛,摇头道:“展颜,你不可以放走他。”
夜锦衣抬手捏住苏酒儿的下巴,冷笑道:“无极门的分门主可不应该是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啊,你要杀就杀,不必来通知我了。”
苏酒儿突然后退一步,道:“展颜,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着,苏酒儿就从袖中拔出一并锃亮的匕首,猛地转身朝着白华走去,嘴里还喃喃道:“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禽兽。”
白华未动,只是冷笑着闭上眼睛,似乎有些人他们并不太把生死当回事,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刀尖上舔血太久了,对于生死已经麻木了。
眼看苏酒儿已经将匕首抬起,马上就要刺进白华的胸膛。
“但若是有人杀了我要放走的人,保不准我会不会杀了她。”夜锦衣缓缓将自己的剑插进剑鞘去了,嘴角却蓦地勾出一抹涔冷的笑意。
苏酒儿的手突然顿住,匕首也停在离白华的胸膛不到一寸的地方。
苏酒儿侧头看着夜锦衣,不可思议道:“展颜。”
夜锦衣抬脚走向苏酒儿,在她面前站定,不慌不忙道:“你杀不杀他是你的选择,杀不杀你是我的选择。”
看着苏酒儿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匕首的打算,而且眼里的恨意和杀意还越来越明显,夜锦衣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家主子派你来做这件事是因为笃定我不会杀你。怎么说呢?你家主子这样做就像是在告诉我,我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中,我要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所以,为了让他意识到他的错误,保不准,今天我就杀了你给他看看,我到底是敢不敢杀。”
说着,夜锦衣的剑马上就要出鞘。
但那剑并没有出鞘,因为在夜锦衣将剑抬起的一刻,云郯的剑就已经落在她的手腕上,剑鞘一转还直接打掉了她手里的剑。
云郯敛眸道:“玉小姐,刀剑无眼。”
夜锦衣瞥了云郯一眼,又笑着看向苏酒儿,道:“以前是我哥,现在是他,苏姑娘好本事。”
苏酒儿凝眉道:“展颜。”
夜锦衣微微抬起双手后退几步,讽刺笑道:“楚钟岳的一条狗而已,你们要杀就杀。”
说着,夜锦衣就转过身去,走到卫卿笑跟前,弯腰将卫卿笑架起,直接朝着密林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她就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云郯,又看了一眼苏酒儿,冷声道:“今天,无极门杀了我要放走的人,我记下了,烦请二位告诉无极门主,从今以后,我与你们无极门势不两立,加一个杀一个。”
一百二十五章 剩余价值()
苏酒儿目送夜锦衣走进漆黑的林子,这才冷飕飕地盯着白华,目光像刀子般撕割着他的皮肉。
她猛地举起匕首,狠狠地朝白华的喉咙刺去。
可是她这一刀并没有刺下去,一股强大的力道直接制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忍不住痛呼一声松开了手,然后那柄锃亮的匕首就落在了泥泞的地上。
苏酒儿猛地抬头,狠狠地盯着扼住自己手腕的云郯,愤愤道:“你做什么?”
云郯道:“我想你应该听清楚玉小姐的话了。”
苏酒儿甩开云郯的手,冷冷道:“听清楚又如何?”
云郯道:“我想你也很清楚玉小姐的为人。”
苏酒儿道:“我清楚。”
云郯道:“那你就应该明白她说与无极门势不两立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苏酒儿哑然,只是沉默地盯着地下的匕首像是在思考什么。
云郯道:“那你也知道如果玉小姐同无极门成仇会有什么后果?”
苏酒儿猛地抬头盯着云郯,道:“她与无极门势不两立又如何?难不成我们还怕了她?”
云郯失望地摇头道:“我们不怕,可是有人怕。”
苏酒儿张着嘴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不仅说不出,更不能说,因为白华还在这里。
是的,有人害怕,楚修翳害怕,如果玉展颜同无极门为敌,那么最害怕的人无疑就是楚修翳了。可是,苏酒儿不明白,这与她要找白华报仇有什么关联,她只是想要杀了一个白华,仅此而已。
许久之后,她才又看向云郯,柔声道:“云郯,你喜欢我吗?”
旁边的白华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那笑中带着莫大的嘲讽与鄙夷。
云郯知道苏酒儿想说什么,他低下头去,冷声道:“我的命是主子的,我知道主子要的是什么,就算拼尽我的性命我也要帮主子拿到他要的东西,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就算是你,也不行。”
白华轻笑道:“看来你苏姑娘的美人计用的不成功啊。”
苏酒儿阴冷地瞥了白华一眼,也不再管云郯,直接拔出云郯腰上的剑朝白华刺过去,却在剑拔出剑鞘不足一半的时候就被云郯按住了剑柄,又把剑生生地摁回剑鞘里去。
云郯敛眸道:“只要有我在,这个人,你今天就不能杀。”
苏酒儿不相信似得抬头看着云郯,摇着头向后退去,嘴里一直念叨:“你,你,你怎么能这
样?”
云郯道:“我本来就如此。”
说罢,他冷冷地瞥了白华一眼,沉声道:“还不滚。”
白华闻言,瞥了气急败坏的苏酒儿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这才提着自己的刀不慌不忙地朝着阴森的密林走去。
而云郯微微抬手,只一瞬,除白华之外的白衣死卫齐刷刷倒在原地。
“撤。”
云郯只扫了一眼低着头紧握粉拳的苏酒儿,并未有开口劝慰的意思,只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离开。
漆黑的密林,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野兽,在等待着误入其中的猎物。
苏酒儿呆愣在原地许久,这才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泥土,之后藏入袖中。
她低头扫了一眼地上成片的尸体,嘴角蓦然勾起一丝冷笑,然后提起自己过长的裙摆,缓缓走出这一片血腥泥泞的地方。
鲜血浸入土地,将大地染成一片血红的颜色,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在充斥着冷寂空气的寒冬显得尤为刺鼻。
原地的篝火还燃得正旺,噼里啪啦地炙烤着倒了一地的尸体。
但除了木柴燃烧偶尔爆出火星的声音之外,此地已经安静地可怕,也正是这噼里啪啦的声音才衬得这周围尤为死寂。
这可怖的死寂中,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突然,就有一个人从密林中走进这片充满着血腥和污秽的空地。
不,是一个人架着一个沉睡的人。
这里也并非是一片空地,之前是的,但如今,这里已经被染血的尸体铺满,几乎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走进这里的人,自然是去而复返的夜锦衣。
她并没有放下卫卿笑,只是朝着地上的尸体略略扫了一眼,一眼后,她的嘴角就勾起一抹笑意。
她很满意,因为这里面并没有白华的尸体。
不错,白华的确是一个该死的人,但是就算是一个该死的人,也要去判断他到底何时死才能带来最大的价值。
她之所以不杀白华,是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白华的剩余价值。
如今,她已经知道楚钟岳是泣血剑失盗之事的主谋。
而这件事情,白华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那么,若是白华活着回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将夜锦衣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禀告给楚钟岳。
而楚钟岳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又会如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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