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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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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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渊,不要忘了,他夜锦衣就是杀害你大哥的凶手,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闻言,沈渊的眸色果然变得晦暗不明。

    夜锦衣不喜欢这种争论,很不喜欢,因为把一个人内心最深的痛楚来当做取胜的把握是很不明智的。

    他抬头,看着站在台阶下的众人,他们也同样看着自己。

    有人期望自己给出一个解释来定心神,有人带着愤怒想要将自己碎尸万段,还有人带着鄙夷和不屑等着自己滚出无境山庄。

    第一种人信任自己,对自己抱着极大的期望;

    第二种人不信任自己,却对任啸决忠心耿耿;

    第三种人谈不上信任与否,他们不会管事实如何,逼自己离开无境山庄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很明显,任啸云属于第三种,对于这种人而言,他无需解释太多,因为徒劳。但他不能够放弃其他人,他们是无境山庄的支撑和希望。

    “在这件事情中,我确实是最可能下毒的那个人。”夜锦衣道,他左脸上的银色面具遮住了十年前留下的伤疤,也掩盖了他此时的表情。

    此言一出,台阶下议论声愈发大了。

    “但即使我就是凶手,我也要等到义父醒来。诸位是要继续纠缠还是想办法救我义父,是诸位的选择。”说罢,夜锦衣转身走进主殿,沈渊亦追随他进去。

    “夜锦衣你······”任啸决想要追上去却被人拉住,扭头一看却是从国子监匆匆赶回的任子钰。

    “爹,大伯现在生死未卜,你不要再为难大哥了。”任子钰劝道。

    “二老爷,如今尚不知庄主伤势如何,不如等鹤先生出来再做定论。”周围的人跟着劝道,都是聪明人,如何不懂夜锦衣话里的意思。

    鹤半月刚从主殿走出,便被人团团围住。

    “鹤先生,庄主伤势如何?”

    “庄主无碍,但却要静养疗伤一个月才可恢复。期间山庄的事务,还烦请二老爷代劳。”鹤半月捋着胡子,看向任啸云。

    “这自然无妨,我先去······。”任啸云因着可以代劳庄中事务心中大喜,顺道想确认任啸决状况。

    “庄主疗伤期间还希望诸位不要打扰,烦请诸位先散了吧。”未等任啸云说完,鹤半月就开口打断,转身又进了主殿。

    “二老爷,鹤老头不会在糊弄咱们吧。”随从轻声在任啸云旁边问。

    任啸云沉吟片刻,摇头道:“看样子不像有假。”

    “那夜锦衣呢?”

    “如今我大哥没事,就先放他一马。”任啸云犹豫片刻才开口,说罢,朝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去。

    主殿内,站在榻旁的容翎和沈渊神色凝重,夜锦衣看着仍然昏迷的任啸决也沉默不语。

    任啸决此时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眼睑处一片乌青,很明显仍然在中毒的状态。

    鹤半月走进来便问:“已经按你说的告诉他们了,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即使有回还丹,庄主也最多只能撑一十五日。”

    “谢鹤先生信任,如今锦衣有更重要的事要托付鹤先生,请鹤先生务必答应。”夜锦衣站起身,直接俯身跪在鹤半月面前。

    “少庄主!”沈渊猛地向前跨一步,紧张地看着夜锦衣。

    “锦衣,你这是做什么?”鹤半月见状,连忙去扶夜锦衣。

    “我知道鹤先生医术高明,所以请鹤先生务必在我带回血玉之前保住我义父,锦衣余生必定报答鹤先生。”夜锦衣抬起头看着鹤半月,却并未起身。

    “锦衣,你放心,老朽就是拼了老命也必定护你义父。”鹤半月直起身应允,神色有所动容。

    夜锦衣又抬头看向容翎,迟疑道:“师父。”

    容翎扶起夜锦衣道:“你放心去,有我在这里。”

    夜锦衣走出无境山庄时,天色已暗,侍卫将马缰递给他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他回头看,是任子钰正歪着脑袋朝他笑。

    “大哥,现在就回子期苑吗?”任子钰过来接过马缰,拍拍马背问。

    “嗯,大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国子监。”

    “大哥放心,今日博士还夸我来着。”任子钰边说边摆出得意的样子。

    “好了,大哥知道你最厉害。”说罢,夜锦衣用拳头轻轻碰了任子钰胸口,便跨上马,“得空多替大哥照看宁姨,她最近身子不大好。”

    “放心吧大哥,路上小心。”任子钰把马缰递给夜锦衣,使劲拍拍胸脯,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模样。

    “好,走了。”夜锦衣轻笑一声,马鞭轻轻在马背上一抽,马便朝着大路驰去。

    天很暗,没有月亮;风很凉,但却不令人觉得寒冷。

    东京繁华,却仍有文人雅士喜好的幽静之所。一条僻静的街道,意外有两处大宅,大宅外面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宅门,一样的月白色竹灯,唯一不同的是大宅的牌匾。

    一处写着“伯牙居”,气势奔放,尽显洒脱;一处写着“子期苑”,用笔精谨,一丝不苟。

    夜锦衣刚到子期苑,大门便打开了,两个老仆人从里面走出,帮夜锦衣牵住马。

    “马不用牵,我即刻就走。”夜锦衣下马向老仆人交代后,便匆匆走进子期苑内。

    子期苑内很安静,别苑偌大,侍者却很少,只有四个老头和四个老妪打理杂务。

    到了晚间,子期苑更是显得幽静。外苑连廊上每隔两丈设一个竹灯,堪堪起到照明之用,偶尔有老者提着灯笼走过别苑,也甚少发出什么声响。

    夜锦衣所住的内苑更甚,只有他的卧房彻夜通明,像是黑暗中燃起的唯一一团火,吸引着渴求温暖的飞蛾。

    “主人。”他只是刚刚踏进内苑,背后便有声音响起,那话语无丝毫温度,令人不寒而栗。

    “彻查。”夜锦衣没有回头,脸上却布满阴霾。

    即使在暗夜之中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森冷气息,而白日无境山庄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庄主与他似乎根本就是两个人。

    “是。”身后的人似乎有一丝犹豫,停顿片刻才又开口,“驸马都尉与公主祭拜皇陵,此时也在西京。”

    “好。”

第三章 密林遇伏() 
洛阳城外,一批人马正朝着东京进发。

    若细看,便知这些人并非普通人,虽然马车并非华贵非常,却宽敞结实,骑马的侍从皆是精壮的汉子,腰间别着配剑。

    随行的侍女礼貌端庄,便知受过嬷嬷的教导。这样的一路人自然有些扎眼。

    王诜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走出马车,他觉得憋闷,胸口堵着一口气让他觉得头疼。

    “此次祭拜皇陵,是想让父皇在天之灵保佑我可以早日为王家诞下子嗣。”刚出陵苑时,赵浅予说的就是这句话。

    也是因为这句话,让王诜在马车里越来越不安。

    旁边的赵浅予未觉察出异常,仍像往常一样拿出帕子帮他擦拭。

    “驸马可有恙?”赵浅予担忧问道。

    “只是马车内有些闷,公主不必担心,诜先出去透气。”王诜说着,避开赵浅予的手,快步走出马车。

    厉奴见王诜上马与他同行,无奈摇头,他很明白,身在朝廷,越是高官大臣越是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身旁的驸马都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王诜即使有心事,也在时时注意路上的情况,因为身后马车里坐着的是蜀国长公主,若有差池,必连累王家一门。

    “前方密林,注意戒备。”他的心里莫名不踏实,或许是长期作战带来的经验,他感觉危机四伏。

    车队刚进密林没多久,周围的气氛就显得不对,隐秘处似有什么人在窥探这一切。

    而他们俨然成了被等待的猎物,随时会被捕获。

    “保护公主。”王诜拔出配剑,靠近赵浅予所在的马车,谨慎地看着周围的情况。

    厉奴同样拔出佩剑,带着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

    果不其然,路旁粗壮的树干间不断有黑衣人出现,他们皆戴着黑色斗篷,手握着佩剑脚尖轻点在树枝上,可见轻功极佳。

    “什么人?”王诜厉声问。

    黑衣人并未开口,只是这样与之僵持,看起来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也没有要走的打算。

    王诜仔细观察这些黑衣人,从衣着到佩剑,却无法断定这路人是怎样的来历。

    这密林距离洛阳城约有五里路程,东面更是没有可以前来支援的城镇,这些黑衣人再次埋伏,显然是事先策划过的。而这样的伏击,似乎又是嗜血江湖中常有的路数,让人防不胜防,况且他们是被这些武功极高的黑衣人围困。

    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却迟迟不动,像是故意要把他们困在这里。

    王诜想要速战速决离开,但他不能,尚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贸然出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此时,道路的两个方向都传来马蹄声,且越来越近,但从马蹄等缓急轻重断定,东面的出口只有一人,而洛阳城方向有大批人赶来,况且,尚且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此时,困住他们的黑衣人依然未动,这太像一个陷阱。

    王诜知道这样下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下令道:“听厉奴将军号令,所有人保护公主向东面突围。”

    厉奴知道情况紧急,在这种境地下顾不得太多,只能先带公主杀出去,便飞身上了马车,狠狠在马上抽了一鞭:“保护公主撤退。”

    话音未落,马车便疾驰而去,而周围的侍卫同样护着马车撤退。

    此时,原地只剩王诜率领几个侍卫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无法畏惧:“诸位目标是我吧。”

    “厉奴将军,快回去,救驸马。”赵浅予将头探出马车,发现所有人都已撤出刚刚的包围,而唯独没有看到王诜。

    “公主,都尉大人说过,一定把公主毫发无伤地带回去。”厉奴神色凝重,一个劲地抽打马匹,马车的速度未减反而更快。

    “本宫命令你。”赵浅予说着就走出马车,而厉奴不为所动只是专心驾车。

    “你不救,本宫不会跟你回去。”说着,赵浅予就要跳下马车,却被厉奴拉住。

    “公主,请你不要为难属下,你若回去非但救不了都尉,还会伤及自身。”厉奴担心赵浅予真的跳下马车摔伤,马上停了下来。

    “将军,有人来。”周围的侍卫护住马车,提醒厉奴。

    不远处,一个白衣人驾着一匹马疾驰而来,而越往近前,厉奴越觉得这人熟悉,等到这人到了他们面前,他才跳下马车跑过去。

    “厉奴?你们怎么在这?晋卿呢?”夜锦衣远远便看见一队人马,却是厉奴,但人马中却独独不见王诜。

    “夜公子,我们遇到了埋伏,都尉他还在······”厉奴看着遇到黑衣人的方向,欲言又止。

    夜锦衣看到坐在马车边沿流泪的赵浅予,顿时明白原委:“护送公主回去,我去找他。”

    夜锦衣策马朝密林驰去,他很清楚,这段路的确适合伏击,恰好可以容四马并行,路边杂草丛生,林子茂密,树干粗壮,适合埋伏,但被埋伏的人就很难突出重围,且林子中鸟鸣声很繁杂,极难被人发觉。

    况且过了密林,再远处就是小山丘,过了山丘还是密林,这样的地形不但适合伏击,还很容易伏击者撤离。

    他相信该撤的人已经不留痕迹地撤走了,此时的他该去收网了。

    他距王诜越来越近,也清楚看见那里除了王诜与被杀的侍卫,还有一队人马,然而怎样看都不觉得那队人马是刺客。

    “晋卿。”他跳下马,朝王诜走去,却看到王诜手臂上的剑伤,不禁皱眉,“伤势严重吗?”

    “无妨,皮外伤,多亏这位姑娘相救。”王诜宽慰夜锦衣道,顺势向方才搭救他的人道谢。

    夜锦衣这才注意到刚才他看到的那批人马,为首的正是一名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柳叶弯眉,眸中波光流转,发间斜插玉兰花簪,腰间别着蝴蝶双剑,身着黄色罗裙,但举止气质不凡,分明出自名门大家。

    而她身后的七八个白衣人各个手握佩剑,且手掌宽厚,虎口处隐隐可见厚茧,必是常年习剑之人。

    见王诜道谢,那女子却泄了气般,伏在马背上沮丧道:“客气了,要谢就谢我身后的这些大哥们吧,要不是他们追了我这么久,我一个人可打不过刚才那些黑衣人。”

    “呵呵。”此时路旁杂草丛生处突然传来轻笑声。

    “阁下终于舍得现身了。”夜锦衣面朝密林一个方向,冷声道,脸色深谙不明。

    他刚至此,便感觉出这里还有一人存在,而且内力深厚,虽然气息不算尽数藏匿,但能有这种修为已是不易。

    话语间,便真有一男子从一粗壮大树后走出,那人一身红袍,长发未束,只是把鬓发松松系于脑后,看起来自然随意。

    而且这男子很美,流转生辉的桃花眼生生勾了人的魂魄,嘴唇涔薄而又鲜红,倒是棱角分明的下巴让他多了几分男性气息,手中的玲珑骨扇为其平添了几分清雅。

    妙人。

    夜锦衣看到这男子后,竟有一瞬的晃神,只是片刻后又恢复清明。

    “好深的功力。”那男子笑着看向夜锦衣,似乎在夜锦衣观察他时,他也在暗自观察对方。

    “不知道阁下为何发笑?”倒是王诜走出来打破僵局,拱手问道。

    “只是方才听到楚小姐说若非这几位壮士,楚小姐一人便不是对手。可依我看来,若非那些黑衣人匆匆离去,这几位壮士恐怕也会成为他们的剑下亡魂。”男子摇了摇手里的骨扇,似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楚门的人怎会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女子一听倒是生气了,身后的几个侍卫是她大哥派来带她回去的,个个皆是庄中精英,怎会抵不过那些黑衣人。

    夜锦衣闻言,似乎同样有疑问,不禁开口问道:“既然这样,他们却为何没有发现阁下?”

    “不,实际上,他们发现了。”红衣男子环视众人,最后目光又落在夜锦衣身上,“不过,我似乎不怎么碍事。”

第四章 西京绝崖() 
“不过听说今天是楚庄主为云棠小姐招亲的日子,不知云棠小姐为何在这里?”那男子话锋一转,却看向那黄衫女子,言语中似有谑笑之意。

    夜锦衣听到这句,就知道这黄衫女子是什么来历了。

    西京洛阳地处繁华之地,与东京同处中原,自然少不了各路武功高人的存在。

    而武林各派中山庄势力是一个极重要的一类。与各门各派不同,各山庄除了干预江湖势力之外,也会有自己的产业运营。

    譬如无境山庄,除了以亦正亦邪的江湖道义自处之外,他们还在掌管着东京的御器之业。

    而洛阳最令人熟知的山庄势力便非绝崖山庄莫属。

    从剑侠玉无痕创建绝崖山庄起已有整整三十个年头,但在十年前,玉氏一族惨遭灭门之祸,一门三百余人无一人生还。

    后来,玉庄主的义弟楚钟岳花了半年时间追查凶手,这才替玉家报了仇。

    从那之后,绝崖山庄便一直由楚钟岳的儿子楚修翳掌管。

    这黄衫女子,自然是楚修翳的胞妹楚云棠。

    “知道地这么清楚,还没有请教兄台你尊姓大名?”楚云棠撇撇嘴,气鼓鼓地瞪了那男子一眼。

    “不敢当,在下姓卫名卿笑。”

    落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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