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疼地厉害,她只想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楚修翳好让他不那么难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残忍的复仇者()
若非她突然出现拖延了时间,若非恰好经过的苏隐杀了那个刺客,也许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会是另一番模样,也许楚修翳早就死了,也许连她也早就死了。
她还记得他们回去时,楚修翳的面上一点血色也无,眼睛无神宛如一个将去的老人,是她握住了楚修翳的手,面色坦然地看着赶来询问目光闪躲的楚钟岳。
她说:“还好苏隐叔父及时赶到,只不过那个刺客当场暴毙,什么话也没问到,很难查到幕后主使。楚伯父,您,是不是与何人有过节?”
她说:“修翳哥哥方才被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当时已经挨了一剑,正躺在他父亲玉无痕的怀里面色苍白地喘着气,一只手却还是紧紧握着楚修翳的手。
楚修翳这才微微抬起头,看向带着狐疑的眼光看向他的楚钟岳,他慢慢走到楚钟岳的跟前,颤抖着双手握住楚钟岳的袖子,艰难道:“爹,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害怕。”
他们表演的天衣无缝,看起来就像完完全全没有听到过那刺客说的话一样。
过了很多年,夜锦衣才突然间明白楚修翳在获救之后没有逃走反而回到楚钟岳身边的原因,她只慨叹仇恨的力量竟能让人忘却生死。
楚修翳是逃过一劫没错,可注定楚钟岳会派人来杀他第二次、第三次······
那时的夜锦衣似乎早预见了这一点,所以她哀求自己的父亲说:“爹,我想嫁给修翳哥哥。”
楚钟岳最终还是因为山庄联姻所能带给他的巨大利益而暂时留下了楚修翳。
但夜锦衣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楚钟岳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联姻能够满足的,而要靠血洗整个绝崖山庄才能得到。
这许多年来,她痛恨楚修翳,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他刺伤了自己的哥哥,而是因为楚修翳为了报仇,为了取得楚钟岳的信任,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杀了楚钟岳,竟放弃了救绝崖山庄的机会。
只要楚修翳在那晚之前,将楚钟岳的计谋告诉自己,那么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但他没有,他选择了做楚钟岳那个最听话的“儿子”,选择了做一个放弃所爱的复仇者。
楚修翳曾问她为什么不能忘记过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这个问题的答案楚修翳不该去问她,而是该问自己,因为夜锦衣不过是做了和他当年相同的选择而已。
夜半,卫卿笑已经睡熟,夜锦衣却还是睁着眼睛伏在他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夜锦衣才轻轻将头从卫卿笑的胸口抬起,缓缓坐起身来,看着从枕下拿出的玉佩发呆。
“怎么了?”夜锦衣才刚刚坐起来,卫卿笑的手臂已经揽在她的腰间,迷蒙着眼睛看着她。
“有一样东西,我想送给你。”夜锦衣抬手抚着卫卿笑的脸颊,轻声道。
“什么东西?”卫卿笑的瞌睡似乎突然醒了大半,他从被窝里坐起来,将头枕在夜锦衣的肩膀上,轻笑道。
夜锦衣将手里的玉佩放在卫卿笑眼前,轻声道:“这个。”
莹白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琳琅”这个字,那两个字好像是突然刺到了卫卿笑的眼睛,让他突然紧盯着夜锦衣的脸颊,面上的表情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夜锦衣的目光放在那块玉佩上,以至于她并没有发现卫卿笑的异样,她只淡淡地回忆道:“我哥哥四岁生辰的时候,我父亲得了块好玉,当时恰好我快出生。我父亲便请人将那块玉做成了两块玉佩,上面刻了我与我哥哥的名字。”
“琳琅?”卫卿笑凝眉道,他见过另一块玉佩,自然知道上面是琅礁鲎郑墒且菇跻碌拿秩床⒉唤杏窳绽牛墙杏窭奴。
“在做这玉佩的时候,我父亲便为我想好了名字,叫琳琅。却在我出生那天,父亲见我母亲愁眉不展,为安慰我母亲,便改叫我展颜。所以,琳琅就成了小名,只有我父母偶尔叫。”说着,她侧头看向卫卿笑,却见他的神情怪异,眼睛似乎还泛了红,所以忍不住皱住了眉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一直在找你。”卫卿笑紧盯着夜锦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什么?”夜锦衣皱眉道。
“是你给了我那支红梅花,要我等你回来。”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夜锦衣和卫卿笑都待在无境山庄,与任啸决夫妻同吃同住。
这样的景象,在过去的怎么多年里从没有过,倒是让虞宁有了些感慨,觉得总算有了个家的样子,所以与任啸决的关系也有些很大的缓和,并从住的小院子里搬去和任啸决同住。
这样一来,夜锦衣和卫卿笑倒是在虞宁的小院子里住的自在了些。
只不过,卫卿笑因为庄上的事情而忙地焦头烂额,而夜锦衣却因此得下空来,每日陪在任啸决和虞宁身侧,偶尔去机杼城帮机杼子处理些事务。
无境山庄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安宁和睦中,在无境山庄之外的武林,却越来越热闹,而江湖众人所谈论的中心,便是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
这么多年来,武林大会头一次被提前,而且所针对的还是江湖上两个最大的杀手门,这令人们对武林大会的到来越发期待。
他们惧怕无极门和邪神殿,却又很想见到这两个神秘杀手门的真面目,更想看到几大门派和两大杀手门的大战。
而没有这种心情的,兴许只有一向清心寡欲不爱谈论世事的少林寺,和自以为已经除掉无极门和邪神殿的青岳山庄。
“爹,今年的武林大会我们也要去吗?”楚云棠走进书房的时候,楚钟岳还正在悠闲地在躺椅上喝茶,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安心地多。
楚钟岳见楚云棠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坐起身来握住楚云棠的手:“去,如何不去?”
楚云棠凝眉道:“爹,可是我哥才走没多久。我们还是不要······”
楚钟岳将手落在楚云棠的肩膀上,宽慰道:“女儿,我知道你哥哥去了,你心里不好受,爹也是如此。可是你要明白,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即使只剩下你我父女二人,我们也不能颓废下去,让旁人看了笑话。”
楚云棠看着楚钟岳的面庞和头发,却突然发觉自己的父亲也有些老了,她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她突然发觉原来那个热热闹闹的家,如今只剩下自己和日渐衰老的父亲。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釜沉舟()
“爹,你后悔吗?”楚云棠轻声问道。
楚钟岳闻言,略略一愣,干笑道:“棠儿,爹后悔什么?”
楚云棠低头道:“先是玉伯父一家不在了,后是哥哥不在了,就连父亲身边的白叔父也不在了。所发生的这一切,爹不后悔吗?”
楚钟岳低低地叹口气:“棠儿,你不懂,人生在世,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必须付出代价,这,没有后悔与不后悔可言。”
楚云棠皱眉道:“可是,爹到如今,又得到了些什么?”
楚钟岳不言,因为他突然间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算计和权谋,除了得到越来越深刻的孤独外,一无所获。
尤其是在他认定自己已经除掉无极门和邪神殿之后,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时日不多的余生似是没有了方向。
他摇了摇头,因为他认定是自己老了,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所以他按着楚云棠的肩膀,沉声道:“云棠,爹从没有后悔过。”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楚云棠,冷声道:“棠儿,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云棠闻言,站在原地许久,才面色忧愁地缓缓退出房间。
关中依旧萧索,尤其是在寒风凛冽的冬天。
但在这冷瑟的关中,依然有温暖如春的地方。譬如,彼岸阁。
此时,彼岸阁的议事房中相对而坐的却是作为敌人的楚修翳和姬陵,他们都只是不慌不忙地饮着热茶,面色甚是泰然。
“你和楚钟岳是父子,你明明没死,楚钟岳却连你的尸体都没找就公布了死讯,让人不得不认为这是一个陷阱。”姬陵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然道,“我应该问你为什么要诈死骗楚钟岳,还是应该问你和楚钟岳有何阴谋?”
楚修翳嘴角冷冷一勾,道:“你阿姐难道没告诉你答案?”
姬陵低头,道:“我阿姐只说,我们邪神殿与你无极门是一条船上的,所有有可能阻碍扳倒楚钟岳的事情,你都不会做。我阿姐说的话,我自然相信。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自己的父亲为敌?”
楚修翳放下杯子,敛眸漠然道:“这个问题,你可问过你阿姐?”
姬陵道:“问过,阿姐没有回答。”
楚修翳这才微微抬眸,道:“她不会回答的事,我一样不会回答。”
姬陵见楚修翳的确不想回答这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也并未深究,他只是缓缓站起身来,站在窗前,道:“如果据我阿姐说的,你也想扳倒楚钟岳,那么这个时间,你本不该在这里。”
楚修翳冷冷一笑道:“那,我该在哪里?”
姬陵转过头看向他,道:“距离武林大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以为你应该在为这次大会做准备了,因为没有人会比你更了解青岳山庄的实力。”
楚修翳道:“按姬少主这般说,似乎姬少主也不该在这里。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姬少主要做的,难道不是做好万全之策,以求武林大会上万无一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姬陵面色漠然至极,声音冰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时刻注意敌人的动向,是取得胜利的第一步。”
楚修翳轻笑一声,道:“你离开楚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既然如此,那我倒要提醒姬少主,曾经姬少主答应过我一件事情,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姬陵闻言,眉心一紧,嘴唇蠕动了许久,但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楚修翳见姬陵没有回答,于是站起身来,走到姬陵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姬陵,你曾答应过我,要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带我妹妹云棠离开。”
“啧啧,恬不知耻。”晴马从房间外经过,径直走向站在楼梯口照看着楼下情况的月鹿,忍不住抱臂揶揄道。
“你在做什么?”月鹿冷冷地瞥了晴马一眼,问道。
晴马将手搭在栏杆上,顺手拎过月鹿手里的酒喝了一大口,才不慌不忙道:“有些人与我们是仇敌,却还想让我们的少主做他家姑爷。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话说回来,武林大会日期将近,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也算是快有了结果。我们明明已经等了十年,我本该高兴,可到了这个时候,我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晴马又对着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大口。
月鹿敛着眸子没有接话,似是也有所感慨。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冷不丁问了句:“主人近日如何?”
晴马想了想,答道:“主人在无境山庄待了十年,与庄上众人难免有些感情。如今她不准我们去打扰她,只想用剩下的这些时间在那庄主膝下尽孝,我们做兄弟,自当理解。”
“主人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了。”月鹿闻言,沉默许久才淡淡说出这句话。
闻言,晴马微微一愣,才叹口气道:“是啊,破釜沉舟。”
晴马面色本带了些淡淡的忧愁,却在想到一些事情的时候突然变得冷厉,与一向随和的他大相径庭。
他的眼里似是突然涌起了嗜血的情绪。
月鹿朝着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却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于是凝眸道:“怎么了?”
晴马看向他,阴鸷一笑,道:“我突然想起来,在我们破釜沉舟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杀一个人。”
“谁?”
“一个势必会挡少主路的人。”
晚间,姬陵叫了彼岸阁的四位老板一起喝酒,月鹿、火舍、水引都到了,却独独不见晴马。姬陵只当是晴马又去哪里玩乐,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唯独月鹿一人,想起白天晴马所说的话,心里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所以在姬陵等人离开之后,他一人走进晴马的房间等着,却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等到晴马回来。
“月鹿叔叔,你在这里。”姬陵找了许久,才在晴马的房间找到月鹿。
此时,月鹿正坐在桌前支着头小憩,听到姬陵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立马问了一句:“找到晴马了吗?”
姬陵闻言,面色划过一抹异色,他在月鹿身侧坐下,轻声道:“找到了。”
“这家伙准是在哪里喝多睡着了,他向来如此,少主不要介意。”月鹿闻言,这才松动了眉头,打算起身。
“月鹿叔叔!”姬陵见月鹿打算出去,立马拉住月鹿手臂,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月鹿勾头看向姬陵,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于是面色沉下来,问道:“少主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晴马叔叔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诚的借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操办婚事()
天已大亮,夜锦衣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将手朝身侧探去,却只摸到平坦的被褥。
她睁开眼睛,床上不见卫卿笑的身影。
“笃笃笃。”清晰有力的敲门声传进她的耳朵。
夜锦衣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腰身,顺口问道:“谁?”
“少庄······夜······庄主请你过去。”传来的声音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似乎是斟酌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夜锦衣,最终只得作罢,直接说出了来意。
闻言,夜锦衣手里的动作一顿,朝着门外模糊的身影瞥了一眼,她沉吟片刻,微微提高声音,道:“沈渊,你先等一等。”
“是。”
待她收拾好走出房门,便看到沈渊在台阶下背对着房门站的笔直。
天气干冷,前些天的积雪还未化去,她刚叫沈渊走上台阶,原地就留下了个深深的脚印。
夜锦衣瞥了一眼沈渊被雪水浸湿的靴子,又将目光上移,最终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机杼城不过在后山,可听闻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一直待在那里,连家门都未进,莫弃和莫离每天都在哭着要自己的爹。我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沈渊低头,声音里带着莫大的疏离与客套:“机杼城毕竟事务繁杂,机杼子前辈年纪又大了,所以沈渊大笑事务都不敢有所疏忽,忙地久了也就忘记回来了。”
夜锦衣摇了摇头:“真是太忙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的一双儿女解释,他们的大伯父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沈渊眉头一皱,态度越发谦卑:“不是这样,少庄主误会了。”
夜锦衣笑了笑道:“无境山庄的所有人在得知他们以前的少庄主竟是个女人的时候,面上露出的都是诧异之色,就连机杼子那老儿也是一样,其中还少不了有人要骂我这个骗子欺瞒了无境山庄上上下下十年。可只你一个人不同,你是在躲着我。”
沈渊忙辩解道:“不,您误会了。”
“您?”夜锦衣闻言,自嘲一笑,“无论是怎样都好,沈渊,我只随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