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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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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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宁自然是记挂着自己的儿子身体还未好,闻言,就皱眉嗔怪道:“子期才刚醒,身子也还虚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立马过去。”

    只是卫卿笑听到任啸决叫他过去,忙坐起身子握住虞宁的手,宽慰道:“娘,爹既然叫我,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这就去,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等他好不容易劝了虞宁,才匆匆忙忙地披上了外袍,梳洗干净去了任啸决的书房,而那个通报的侍卫却站在门口张望着什么。

    虞宁见状,顺口问道:“谁来了?”

    侍卫忙转过身来,低头恭敬道:“不是,宁姨,我方才看到少庄主,不,是夜公子。大公子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上去。”

    虞宁闻言,手一松,直接将方才手里拿的药碗给摔在了地上,她也没顾地上的碎片,只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又询问道:“你有没有看清锦衣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这倒没看清,我刚才来的时候公子就站在门外的柱子后面,见了我就让我不要吭声,我也就没说。”

    夜锦衣的确是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在纠结着是不是要来看看还在大病的卫卿笑,正想着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结果就听到了卫卿笑和虞宁的谈话。

    知道虞宁早对她的身份清清楚楚,她自然是惊讶的,只不过,这并不是最能乱她心神的事情,她心里依旧是有团乱麻,她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清楚,所以她只能跟着卫卿笑。

    任啸决在书房等着卫卿笑,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任啸决身侧站着的并不是平日侍候的容翎师父,而是本应该在机杼城帮机杼子处理事情的沈渊。

    虽然觉得奇怪,卫卿笑也只是略略扫了沈渊一眼,就低头道:“爹,您找我?”

    任啸决头也没有抬,只是抬手指了指另一张桌子,沉声道:“你去看看上面的东西。”

    卫卿笑侧头,便见那桌子上是一摞画卷,他缓步走过去,顺手拿起一幅展开,便看到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子,画卷下面还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想来应是那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卫卿笑只略略扫了一眼,就抬头看向任啸决,不解道:“爹,这些是什么?”

    任啸决没有说话,倒是沈渊接话道:“这是庄主为少庄主挑选的大家闺秀,上面有她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少庄主年纪不小了,是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可以这么跟我说话,我的事情轮到你管吗,给我滚出去!”卫卿笑听到沈渊的话,嘴角一直勾着涔冷的笑意,等到沈渊的话说完,他才缓缓抬眸,冷飕飕地扫了沈渊一眼,冷声低吼道。

    卫卿笑向来不拿主子的身份压人,在摽梅宫的时候是这样,如今在无境山庄自然也是这样,可是现在他着实忍不住想要痛骂沈渊这个奴才一顿。

    因为他不相信这会是任啸决的主意,也不会是容翎的主意,只会是现在在这里拨弄是非的沈渊搞的鬼。

    任啸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他微微侧头吩咐道:“沈渊,你先出去。”

    “是,庄主。”闻言,沈渊点了点头,冷冷地瞥了卫卿笑一眼,便大步走出去,却在走到房门外的时候被候在那里的夜锦衣给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边。等他看清来人是夜锦衣,这才安分了下来,只是跟着夜锦衣一同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卫卿笑将手里的画卷随意地丢在桌面上,直接走到任啸决的书桌前跪下,认真道:“爹,我有喜欢的人,我这辈子只能娶她一个人,还希望爹成全。”

    “谁?”任啸决冷冷一抬眸,扫了跪在面前的卫卿笑一眼。

    卫卿笑这才抬头,盯着任啸决的眼睛,道:“我知道爹你早就知道锦衣是女儿家,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和她?为什么还要拿这些画像来逼我?”

    闻言,任啸决的面色平静,站在门外的夜锦衣面色平静,只有沈渊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睁大了眼睛,猛地侧头看向夜锦衣,但见夜锦衣的脸色无澜,几乎一点情绪也没有。

    沈渊觉得惊诧,他实在是不相信自己尊重了十年的大哥,怎么就成了一个女孩子家,但他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联想起之前重重怪异的事情,他发现只有当夜锦衣是个姑娘的时候,这些怪异的事情才解释的通。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而且这样一来,他本来想要拆散夜锦衣的卫卿笑的做法现在却说不定可以撮合他们。

    他认为卫卿笑是配不上夜锦衣的,他自始至终这样认为,无论夜锦衣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柳暗花明() 
沈渊还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或者陷在夜锦衣是女子这件事情带给他的烦恼之中,而夜锦衣却在这时抬脚跨进房门,在屋里任啸决略有些惊诧的目光中走进去,跪在了卫卿笑的身侧。

    她的心越来越乱了,像是有一只野猫在她的心里不断地挠,让她心焦难耐却又不得其法,她的胸口很闷,闷地险些让她流下眼泪来。

    她不是因为卫卿笑才如此,而是为了卫卿笑那句话,为了任啸决早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的这件事,到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这十年以来都只是像一只跳梁小丑一般滑稽又可笑,明明被人看穿了一切,却还在自以为是地完成表演。

    可笑啊,何其可笑?

    与这些相比,她与卫卿笑之间发生的那些荒诞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她敛着眸子,缓缓地伏在地上,语气低沉道:“锦衣自知道这十年来欺骗义父有罪,请义父责罚,锦衣可以拿命来偿。”

    卫卿笑目光凄凉地看着夜锦衣,他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夜锦衣似乎又瘦弱了许多,那瘦削的肩头似乎再也扛不起任何的重负,她的语气中莫大的凄凉令人心疼。

    任啸决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夜锦衣的发顶,看着她扣在地上略微发抖的手指。只有卫卿笑仰头看向任啸决,哀求道:“爹,锦衣当年是走投无路才那样做的,你知道的,你也一直把锦衣当亲生女儿看的。爹,我喜欢锦衣,我要娶她。”

    “义父,大公子大病初愈,还不大清醒,胡言乱语也是人之常情,请义父不要责怪大公子。锦衣是一个罪人,一个欺骗了无境山庄十年的罪人,不求得到义父的原谅,只求义父责罚,让锦衣来偿还曾经欠下的一切。”夜锦衣的话平静无澜,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对卫卿笑的称呼也一律变成了大公子,这样的刻意生疏让卫卿笑心里猛地一颤,疼地厉害。

    他知道夜锦衣在为了什么生他的气,那天晚上的确是他引诱夜锦衣在先,也是他利用催情蛊的事情逼着夜锦衣自愿和他在一起,依着夜锦衣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所以那天早上醒来之后,夜锦衣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当晚的他除了那样做的确已经无路可走,他想解了夜锦衣的催情蛊,他想要夜锦衣不再痛苦下去,更想要夜锦衣彻彻底底地爱上他,所以他几乎不顾后果地和夜锦衣······

    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原本,他和夜锦衣的心已经走得很近了,可是一念之差就已经令如今,夜锦衣分明在他的面前,却让他觉得相隔万里。

    再者,方才夜锦衣说的那一番话表面上为他求情,不想连累到他,而实际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任啸决却是反常地没有回复这些问题,只淡淡一句:“你们都累了,先退下吧。”

    之后,他就撇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独自离去,连头也未回。

    卫卿笑侧身,看着夜锦衣清瘦的面庞,喃喃道:“我知道你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怪我,所以,不愿意嫁给我。”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夜锦衣语气平淡,平淡地令卫卿笑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只是微微直起身子,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低垂着眸子,令人看到她眸中的任何情绪。

    “你想要报恩,想要替我解催情蛊,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况且,你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你今天跟义父说要娶我,也是因为宁姨方才拜托你照顾我。这些我都明白的,你并没有错,也并不需要向我道歉。”说罢,夜锦衣就缓缓站起身来。

    卫卿笑闻言,待消化了夜锦衣所说的一切,就立马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拉住夜锦衣的手,他盯着夜锦衣的眼睛,涩涩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才那么对你?你以为我是为了娘说的话,才跟爹说要娶你?夜锦衣,你问问自己的心啊,我是这样的人吗?是一个会出卖自己感情的人吗?当天,我明明白白地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回答愿意的。现在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夜锦衣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卫卿笑说的都没错,她一直拒绝其实就是在逃避问题,或者说她还不能够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卫卿笑。

    她也痛恨自己这个畏首畏尾的模样,可是,没有办法,十年前那件事情已经让她变成了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她觉得无能无力。

    “大哥,机杼子前辈请你去一趟。”沈渊这时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像是不知道夜锦衣和卫卿笑在发生争执一般开口。

    这自然是个借口,而且是一个不真实的借口,因为沈渊自始至终都在门外听着二人的对话,他发觉了这气氛的诡异,所以他走了进来,想要帮夜锦衣从这种氛围之中摆脱出来。

    “沈渊,你先出去。”

    沈渊还没有完全走到夜锦衣的身侧,就被夜锦衣的这句淡淡的话语给逼停了脚步,他看向夜锦衣的侧脸,但她没有丝毫表情,没有丝毫开玩笑或是赌气的样子。

    沈渊又看了卫卿笑一眼,转身退了出去,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停在门口,而是顺着台阶走下去离开了。

    “卫卿笑,你根本就是卑鄙。”夜锦衣终于直视着卫卿笑,却冷冰冰地说出这一句话来。

    还没有等卫卿笑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走近卫卿笑一步,手指轻轻戳着卫卿笑的胸口,皱眉道:“你的确是没有强迫,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屑,你习惯了用各种手段让女人自愿地配合你,迎合你。所以,那晚,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催情蛊地事情摆弄我。卫卿笑,你真的当我傻子吗?所以,你现在还可以用这种无辜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成了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小人了是吗?”

    “对,我是卑鄙无耻。夜锦衣,对于你,我没有办法不无耻。我明明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我明明知道你会因为那天的事情疏离我,我明明知道你把自己锁的太严实,我还是要用这种无耻的手段逼你自愿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想跟自己赌,赌我能不能得到你,能不能让你看明白我的心,能不能放下过去从此安安心心地跟我在一起。”卫卿笑直接将夜锦衣的手扣在自己胸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夜锦衣。他终于听到夜锦衣稍微透露出一些心底的想法,所以他也把自己心里的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他想知道,夜锦衣到底能不能明白。

    夜锦衣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所以,她没有再去看卫卿笑的眼睛,她抽出自己的手,就打算大步离开。

    “夜锦衣你······咳······”夜锦衣才刚刚转头,就听到卫卿笑叫她的声音,可是才两声而已,紧接着的就是卫卿笑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果然就看到卫卿笑晕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卫卿笑此时晕倒,就凭着方才卫卿笑跟她说话的理直气壮,她差点就要忘了卫卿笑现在是大病初愈,身体还甚是虚弱。

    夜锦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却在纠结了两秒之后,还是回头扶起卫卿笑,把他抱在怀里,她才刚刚抱住卫卿笑,便感觉卫卿笑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意识到不对,正要推开卫卿笑,却被睁开眼睛的卫卿笑轻轻抬头,吻了她的唇角。

    “卫卿笑,你是真的很卑鄙,很无耻。”

    “我是卑鄙无耻,但你如果不回头,怎么知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茶水微凉()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个新年跟往常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虽然多出来一个大公子卫卿笑,但是因着之前的病没有好,卫卿笑一直在休养身体,很少出去。

    除此之外,任啸云得了中风,病情没有一点起色兴许也是与往常不同的一件事,只是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任啸云此人了。

    因着这些缘故,庄上很多的事务还是靠着夜锦衣和任子钰在处理。

    而关于那些老一辈的早就知道夜锦衣身份这件事情以及卫卿笑说要娶夜锦衣的这件事情似乎被翻篇了,在这个喜庆的新年里并没有被任啸决提及,也没有被已经知道内情的沈渊提及,更没有再被夜锦衣和卫卿笑提及。

    大家似乎都像是失忆了一般,关于那个不大平常却又普普通通的一天。

    一切过得都还算平静,除了,临近元宵节的某一天,子期苑来了一位客人。

    夜锦衣并想不到在这些时候会有谁来看自己,但当她走进院门,看到梅树下那个清瘦文弱的背影以及那只别在那人腰间的笔的时候,却舒了一口气,心情舒坦地走了过去。

    “陆念,你怎么来了?”

    站在梅树下踱着步子的的确是陆念,他听到夜锦衣的声音就转过身来,看到夜锦衣还是如之前那般,他也舒心笑道:“我只是顺道出来走走看看,就想起了你在这里。”

    夜锦衣侧头朝着院门口吩咐道:“德叔,帮我砌壶热茶来。”

    在院门口候着的德叔闻言,忙应道:“主子稍等,我这就来。”

    夜锦衣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陆念略显单薄的衣裳,皱眉道:“天冷,你身子不大好,要注意些。”

    说罢,她就匆匆走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件内里加了棉绒的披风。她将披风递给陆念,见陆念披好,她的眉头才略略松动一些。

    陆念一边将披风往身上拢了拢,才道:“我前些日子听闻绝崖山庄着了火,又听闻楚钟岳在里面找到了楚修翳的无悯剑,断定楚修翳身殒那场大火之中,所以,顺道来你这里看看。”

    他一边在夜锦衣的示意下在一旁铺了垫子的石椅上坐下,一边仔细观察着夜锦衣的反应,他自然明白夜锦衣必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却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夜锦衣对此事有着怎么样的看法。

    毕竟,当日,楚修翳对夜锦衣的情谊,他看的清清楚楚。

    夜锦衣从进来的德叔手里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给陆念倒了杯茶,才看似漫不经心道:“放心,楚修翳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你怎么知道?”闻言,陆念接过杯子的手一抖,里面的热水就正好洒在他的手指上,但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依旧面不改色地开口。

    夜锦衣却是注意到了这一变故,抬手将一方手帕递给陆念,然后淡淡笑道:“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道理,不说是不想你被连累。”

    陆念也微微勾唇,一边小心翼翼地擦去手指上的水渍,一边淡淡道:“也是,这些事情你知道的必定要更清楚,是我有些多虑了。”

    夜锦衣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问道:“对了,劳生前辈怎么样了?柔嘉呢?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陆念闻言,眸光顿时淡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寞:“劳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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