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幔小轿势如飘风,眨眨眼的工夫已到了陆豪文不足数文之地,轿中发出一声轻叱道:“停!”
四个红衣大汉刹住身形,四双目光却如冷箭一般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的身形摇摇欲倒,他希望武林无形殿主尚未离开。
红幔掀处,摹从小轿之中步出一个甘岁左右的妇人,这妇人虽也满面病容,但眉目如画,慵弱的体态,更显出她另一种娇美。
她望望陆豪文淡然一笑,道:“这位小兄弟,看你负伤不轻,因何独个儿站在此处!”
陆豪文勉强的答道:“陌路相逢,你不必管我。”
红幔小轿中的病美人笑声轻脆,一如病二娘一般,她一面笑着,一面眼梢瞟了源地下躺着的四具尸体,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地下躺着的四人可是被你打死的么?”
陆豪文轻哼一声,忖道:“她不是病二娘!但她所乘小轿和四个抬轿人之形貌,无不与病二娘相同,无可置疑的这病美人也必来自关外阴宫。我何必答理她?”
陆豪文转身跄踉走了两步,即听病美人道:“小兄弟怎么就走呢?我病三娘又未犯着你。”
一阵脚步之声向陆豪文身后走来,陆豪文心知是四个抬轿的红衣人发出,立时转身,只见四个红衣人一人就着一具尸体搜了起来。
病三娘轻笑一声,道:“你们不用搜了,‘绝阴宝书’在这位小兄弟的怀内。”
病三娘说着美目瞟了陆豪文一眼,问道:“小兄弟,我说得对么?”
四个红衣人一个窜身向陆豪文扑到。陆豪文一震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只手探怀之间,取出了象牙剑。
四个红衣人沉哼一声,抖然间同时一掌劈出。
四道掌风分由四个不同的方向袭到,陆豪文避无可避,索性静立不动,也未露出丝毫的俱容。
病三娘轻叱一声道:“你们不得乱来,退过一旁,三娘自有法子。”
她罗袖轻挥,立将四红衣大汉的掌力化去,笑脸盈盈的道:“小兄弟,‘绝阴宝书’原是有主之物,你只要交出来,我们还可交个朋友,你以为怎样?”
陆豪文冷笑道:“我不知道‘绝阴宝书’为何物。”
病三娘柳腰轻拢,似不胜久立的模样,摇曳着身形走了两步,问道:“小兄弟!我问你师出何门?”
“无可奉告。”
“但你是武林人决无疑问,观你的器宇:也非师出无名之辈,‘绝阴宝书’是真不知还是佯作不知。”
“本人无说谎的必要。”
病三娘微微一笑,道:“既然你真的不知,此书留在你身边也无甚用处,就拿出来吧!”
她又上前一步,距陆豪文仅数步之远了。陆豪文重伤在体,真要交起手来,他是毫无自保的能力,但‘绝阴宝书’关乎他自己与七贤谷七位隐世贤人的性命,岂可轻失。
他双目陡地怒睁,喝道:“我没有。”
“那你怀中是何物?”
“我怀中之物用不着对你说。”
“我看你还是拿出吧!本宫宫主虽练成九阴,却不能成至阴之体,绝阴宝书正是她练成至阴的捷径,她是志在必得。我病三娘是见你不凡,故不愿动武,否则小兄弟!恐怕十个像你这样之人,也经不起我举手之劳,何况你还是负伤之人?”
陆豪文轻挥了一下手中的象牙剑,忍着内伤的疼痛,怒喝道:“病三娘!你要逼人大甚,我陆豪文却也不是好欺之人。”
病三娘猛然退了一步,脸色一变,叱道:“陆豪文,你就是打败二姐的陆豪文?”
“怎样?”
忽见病三娘一挥手厉叱道:“废了他小子!”
四个红衣大汉闻言狂扑。
病三娘更是柳腰一拢,红影微晃之间,一只手掌已疾如闪电的劈向了陆豪文的胸前。
这真是千钧一发,陆豪文命在俄顷之间,要是被她一掌击上,还会再有命么?正在这刹那间——
“大胆!”
一声清喝过处,啪啪啪啪!病三娘与四个红衣大汉同时厉叫一声,飞退三丈,每人右边脸颊肿起三寸之高。
蓬!数丈之外的红幔小轿,炸裂开来,碎片激飞。
场中多了一个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的白衣美少年。
他嘴上迸出冷冷的一个字道:“滚!”
白袖随即一挥,一道无形巨力逼向病三娘。
病三娘就地一个大滚,跃了起来,娇喘咻咻,狼狈不堪已极!她带着病容的玉靥上,杀气盈眉,叱道:“你……你……报名!”
白衣少年冷峻已极扫她一眼,一只手又缓缓而举。
病三娘已知厉害,急退两步,转身飞掠十丈,这才迸出一句话道:“本宫会查出你的,走!”
病三娘领着四个红衣大汉绝尘而去!
白衣少年这才掠了地上的四具尸体一眼,冷冷道:“陆豪文,这些人真是被你所毙?”
“我能么?”
“哪是被何人所毙?”
“不知道。”
“嗯,你为什么要离开客栈?”
陆豪文心中一动,答道:“我高兴!”
“那你是不要治好断脉之伤了。”
“我不相信你!”
白衣少年一怔,忽然无比激动的一旋身形便到了陆豪文的身边,举掌便要劈死陆豪文。
陆豪文昂然而立,毫无惧色。白衣少年一只手缓缓的垂下。
他冷峻的脸色初度一变为和穆,轻叹一声,道:“陆豪文!你不信任也得信任我,我刚刚知道为你治伤之法,我敢保证替你治好,恢复功力。”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朋友!你连姓名都不敢相告,我能信任你吗?”
“你没有错,但我也有不告诉你姓名的理由。现在你不得不信任我一次,走,我们上华山取血芝去!”
白衣少年说走就走,跨前一步,就势一挟陆豪文,身形已飘展疾步,谁知却在这时,一个人提着裤于大叫道:“小哥!小哥!别就走啊!等等我老儿吧!”
白衣少年急刹身形,转身便见胡诌老儿提着裤子追了过来。
白衣少年放下陆豪文问道:“他是谁?”
“闻名关洛的胡诌老儿。”
“哼!是他这个专好瞎吹的老不朽。”
胡诌老儿奔至陆豪文跟前,舌头一伸,拇指一竖,道:“小哥儿,你这回可要佩服了我老儿吧!”
陆豪文向他一瞪眼,道:“你这胆小鬼,我佩服你个鬼!”
胡诌老儿突然怒道:“小哥儿,你这人太没良心了,要非我老儿请了武林无形殿主到来救下你这条性命,此刻你早做了神刀教什么九香主刀下之无头鬼了!”
胡诌老儿居然说武林无形殿主是他请到。
陆豪文不禁啼笑皆非。
可是白衣少年却脸色一沉,道:“神刀教徒是被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所毙么?”
胡诌老儿大声呵呵笑道:“正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九阳神君穿了金盔金甲,如天神下降,只在神刀教徒身上那么轻轻一摸,他们就……就翘了!”
白衣少年一声冷喝道:“去你的!”
单手一扬,啪!打在胡诌老儿的脸上。胡诌老儿唉唷一声,跌出三丈,捧脸大叫。
白衣少年转头问道:“陆豪文,刚才你为何说不知道?”
陆豪文虽鄙视胡诌老儿的临危开溜,但他对胡诌老儿并无天大的恶感,眼见挨他了一记耳光,立时愤然道:“神刀教徒死有余辜!你为什么打他一个这大把年纪之人?”
“老不朽大言不惭!”
“他并未干犯着你!”
白衣少年不耐的道:“陆豪文,我问你刚才为何瞒我?”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而且,杀神刀教徒之人,身手如电,谁能确定其人是谁?”
白衣少年肃然道:“老不朽说是九阳神君。”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胡诌老儿说是一个身穿金盔金甲如天神一般的人物,你能信得过他么?”
白衣少年哑然冷笑了一声,双目盯着陆豪文,道:“陆豪文,我看你心怀鬼胎。”
陆豪文没有回答白衣少年,但他却想起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话,以白衣少年为可疑之人物,陆豪文心中暗暗警惕着。
这时白衣少年又道:“陆豪文,但愿你没有瞒我,如果我查出你在瞒我时,便请你不要见怪!”
很明显的白衣少年与武林无形殿主必有何关系。只是陆豪文不知道而已!甚至武林无形殿主也不知道。
陆豪文盯着白衣少年,默不作声。
“走吧!”
白衣少年再度挟起了陆豪文撇下胡诌老儿,展身而驰。
他的轻功高得令人咋舌,但见两旁草树朝后风驰电掣,虽在白日,相信一路上的行人也不能见到他两人。
当夜又回到了洛阳,白衣少年仍将陆豪文安置在原来那间客栈,走时冷冷的道:“陆豪文,如你再不听我的话,自行离去,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凭什么?”
“哼!我恩怨分明,将来你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
“你准备何时告诉我。”
“待你功力复原之日,我再对你说。”
“好,你记住这句话。”
白衣少年去后,陆豪文悄悄的取出了得自李温的那个布包,打开后赫然果是“绝阴宝书”,当夜他便参照宝书无上心法,自疗内伤。
他刚刚参练告一段落之际,忽又听到隔室胡诌老儿的口音,哺哺道:“陆小哥!陆小哥!你可千万要记住武林无形殿主的话,那个白衣少年邪门得紧呢!凭我老儿的一身惊人功夫竟追他不上,天下恐怕就要数他是第一高手了!你听着了么?”
陆豪文几乎要笑出声来,心想:“胡诌老儿有个屁功夫能与白衣少年相提并论。”
但他立时想到,白衣少年轻功行动起来,快似激箭。胡诌老儿怎么也能在此刻又回到洛阳来了?难道真是真人不露像么?”
陆豪文想着哼了一声,答道:“湖诌老儿,你又在胡诌什么?”
隔室呵呵道:“不是我老儿胡诌,那是九阳神君的话啊!你难道忘记了么?”
“我没有忘记!但你怎么也这样快就到了洛阳呢!”
“呵呵!比你们稍落后了一步,唉!英雄出少年,那个白衣小哥比我老儿的千里缩地神行之法还要快上一筹儿!”
“呸!你瞎说。”
“信不信由你!我老儿是惯被别人不信的。”
一会儿隔室鼾声大作。
陆豪文又练了一刻绝阴宝书,自觉全身百脉有了感应,他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些,不过他心想:“我如要查出白衣少年的来路,就不能让他知道我断脉之伤已能自疗,不是跟他去吗,看他怎样取得华山视为至主的血芝。”
天还蒙蒙未亮之际,白衣少年悄然而来。
他在陆豪文的心目中是冷峻。神秘而功力高得出奇的人!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占据了陆豪文,他忖道:“我就暂时抛开神刀教主之仇不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来历?为了什么一定要为我治伤?”
白衣少年到了室内,嘴里只说了一个字道:“走!”
两人出了客栈,白衣少年毫不犹豫的一把带起陆豪文又电驰狂奔,绕邙山,出函谷关直扑华山。
刚刚过午,两人已到了华山脚下。
白衣少年似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了一些干粮两人分食后,便登华山九子峰向华山派根据之地进发。
华山九子峰顶九华观,殿宇崇峨雄伟庄严,两扇漆黑的观门大大的开着,观外站着两个年轻道士。
他们见一蓝一白两个少年走来,似乎颇感奇怪。
白衣少年仍然一脸的冷峻之色,直向两个年轻道士走去。
陆豪文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真能取到血芝?”
心中疑惑!不觉已开口问道:“血芝是华山派视为珍宝之物,他们岂会轻易给了外人。”
“哼!我自有取芝之法。”
“你是求取还是夺取?”
“你别管,求夺均非我所取之法。”
“那你还有别的法子么?”
白衣少年目中冷光一闪,沉喝道:“告诉你别管!”
他已走至两个道士之前,蓦地一个转身两眼望天,现出一付无比的狂傲之态,冷寒的口音命令式的道:“华山弟于听着,叫你们新任掌门人出来见我。”
白衣少年的口吻简直对华山派是一种污辱。
两华山弟子先是愕然一怔,随后一人怒道:“你这少年是什么人?怎的这么无理广”
“哼!叫你们去通报已经很客气了!”
“你是何人?何事要见掌门人?”
“用不着对你们说。你们去不去?”
两个年轻道士勃然怒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
白衣少年冷峻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杀机。
陆豪文心中一震,赶紧上前几步对两道士道:“在F陆豪文求见贵派掌门,就请通报一声吧!”
白衣少年轻喝道:“陆豪文,不要你多嘴!”
两个年轻道士见白衣少年如此的冷傲,抖然怒道:“像你这种求见之人!我们偏不通报,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唰地一声,两人忽从道袍之下抽出了长剑。
陆家文喝道:“施不得!”
白衣少年已冷笑一声:“哼!你们两个小牛鼻子,自讨苦吃!”
白影一晃之间,两个小道士啊啊一连叫了几声,跄踉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倒坐在观外的石级之上,从牙缝里流出3日泪的鲜血。
两支长剑早到了白衣少年的手里,他轻轻一拆,啪啪两声拆为两段,一扬手,“嗤”的破空之声,随即“夺!夺!夺!”几声轻响。
四段断剑整整齐齐的插在九华观的漆黑观门之上。
白衣少年再一声冷喝道:“再敢说一声不字,立叫你这两个小牛鼻子伏P当场!”
两个小道士脸色灰白,全身簌簌而抖,猛地跃了起来,一声厉叫道:“我们与你拼了!”
顿时像两头狂狮般扑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恶叫一声!“去你们的!”
单掌轻扬,陆豪文大叫道:“不可!”
蓬!两声惨叫!鲜血迸射,这两个年轻道士已倒地死去!
陆豪文眼见白衣少年格杀华山弟子,但华山弟子把守观门,责任所在,说来理该询问访山之人,并无不对之处。
白衣少年居然将两人掌毙,他的残冷可想而见!
陆豪文不禁勃然色变,道:“朋友,你也太过狠辣些了!”
白衣少年闻言怒道:“闭嘴!”
陆豪文一股热血冲上华盖,张口惨然大笑道:“朋友,像你这种人,我陆豪文不敢高攀!纵然你就取到血芝,陆豪文决不愿领受,再见!”
转身间,陆豪文跄踉下峰!
白衣少年一愕,但随即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要不受!我就血洗华山。”
陆豪文心中一寒,停步转身,只见他脸上无比的怨毒,脸色铁青,恨声道:“朋友!你是个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
白衣少年理也不理。
他昂然朝九华观内走去,脸上毫无表情。
陆豪文厉声,道:“朋友!我的功力恢复,必叫你后悔莫及。”
白衣少年冷冷的回头,掠了陆豪文一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正在此时,观内忽然四个手持长剑的壮年道士暴喝道:“谁吃了豹子胆竟敢闯观杀人?”
白衣少年冷喝道:“是我!快叫你们掌门人出来见我。”
“你是什么东西?”
白衣少年猛地逼上几步,身法奇诡至极的旋身之间,四个壮年道士的长剑又到了他的手里,一抖手,四剑嗤地同时没入地上,只留着剑柄在外,四个壮年道士大惊失色,大叫一声,飞退人观。
白衣少年冷寒如冰的道:“如你们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