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刚才的巨浪立刻消失无踪,龙潭又恢复了波平如镜的样子。
张吕依知道,龙神这是答应她的请求了。
回到门主正殿的大厅,天已大亮。张吕依早就用了个小小的法术,将自己身上弄得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被水浇成落汤鸡的样子。
何新鲜站在门口,对她做了个“事成”的手势。
张吕依点点头,对人吩咐道:“尚护法,请您跑一趟,将欺师灭祖的初阶弟子荣慧卿押来受审”
第33章 欺师灭祖上粉红60+
尚护法是金丹修士,也是荣慧卿大师姐尚枷慈的爹爹他听尚枷慈提过荣慧卿,知道她是一个懂事守礼,又修炼刻苦的小姑娘。
现在听张吕依口口声声说荣慧卿“欺师灭祖”尚护法忙欠着身子问道:“门主,可否将话说得明白些?她现在的师父,好像是她的表叔吧?——这欺师灭祖从何说起啊?”
练气期的弟子,一般都是先拜筑基期的弟子为师父。等筑基之后,再拜金丹期的师父。当然也不乏资质特别优异者,或者家世特别强劲者,会直接拜高阶的金丹修士为师。
荣慧卿不过是练气期,罗辰又护短得紧,自然就由他自己收为弟子了。反正他们是亲戚,表叔做师父,肥水不流外人田。
张吕依想起荣慧卿的师父正是她自己的表叔罗辰,忙咳嗽一声,板了脸道:“尚护法,罗辰虽然是她的直系师父,但是所有龙虎门的弟子,都要尊门主为师祖,您不会忘了吧?”
尚护法在心里暗骂一声:当然不会忘,所以大家才不想让你做门主。不然老子们一群金丹修士,要叫你一个筑基修士做师祖,憋也憋死了…面上就打着哈哈道:“当然不会忘啦。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呢?”说着,对边上旁的金丹修士挤眉弄眼。
这些人都低了头忍笑。
张吕依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冷笑。——等我祭了龙神。龙神自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到时候,有你们这群老家伙好看“既然不会忘,那我就放心了。”张吕依走到门主的金色交椅前面,转身一抖袍袖,往后坐了下,吩咐道:“请皇运寺的俗家弟子孟修士过来,有事让他帮忙。”然后对尚护法有些不耐烦“尚护法快吧。”
“门主不说清楚,属下实在不好意思对一个新入门的初阶弟子下狠手。”尚护法两手交叠。抱住自己的大肚子,哼哼唧唧地道。
张吕依柳眉倒竖,厉声道:“还要我怎样说清楚?——你们听好了,荣慧卿是老门主遇害的幕后黑手她手段高超,尚护法还是快的好,如果晚了,让她得了消息跑了,难道你要跟她认同谋之罪?”
尚护法吓得从护法的交椅上蹦了起来,张着大嘴诧异地问道:“这是咋说的?老门主死了一个月了,怎么先前没有听说?”
“尚护法。门主先前一直隐忍不乏发,当然是有理由的。—你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先把荣慧卿那妖女抓过来,然后我们再向你展示证据,你说怎样?”何新鲜握着自己的五虎断门刀,慢慢踱了过来,在尚护法面前站定。
尚护法是金丹修士,自然不惧何新鲜这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可是想到老门主之死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也将玩世不恭的样子收了起来,大声道:“既然何堂主也这样说。我就给门主一个面子。——等下我把荣慧卿抓过来,你们可得要有真凭实据,不然的话。可别随便抓门下弟子抵帐,寒了龙虎门上上下下的心”
张吕依冷笑道:“我自然理会得。——还不快”
尚护法一溜烟消失在门主正殿外,转眼就到了罗辰的洞府门口。
“咦?还设了结界?——罗辰哪里了?”尚护法抓了抓头上鸡窝一样的乱发,随便叫了一个弟子过来问道。
那弟子满脸迷惑“罗师叔?不是应该在他洞府里面吗?”
“滚——一脸痴呆相我龙虎门怎么尽招邢物”尚护法一脚踹在那弟子屁股上,自己舀起挂在腰上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往嘴里灌了一通。然后大嘴一张。对着洞府里面的结界喷了出。
烈酒带着火气往罗辰的洞府上空喷泄而。
荣慧卿在自己的洞府里正在哄着肯肯。她不想肯肯跟她出猎妖,担心肯肯被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浑水摸鱼给害了。肯肯却执意要跟她一起走。
一人一花栗鼠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那烈酒带着火气喷过来的时候,肯肯第一个反应过来。吱吱叫道:“结界破了”
荣慧卿惊讶地走到窗口,正好看见尚护法大步走了进来。
整个龙虎门,除了罗辰,荣慧卿就是跟大师姐尚枷慈的关系好一些,对尚护法也不陌生,忙笑着迎了出来“尚护法,有什么事吗?辰叔不在,您等会儿再来?”
尚护法瞪着荣慧卿。
还是个小姑娘,虽然才九岁,个子好像很高,都快有自己这么高了。(尚护法自动忽略了自己宽比长高的圆筒型体型…)
小脸嫩的恰得出水来,虽然有道疤痕,但是疤得恰到好处,正是吾辈中人。
不用说话,一双大眼睛忽闪两下,能看得你从头软到脚,心眼子都酥了,眉毛又黑又长,鼻子更是又挺又直,那小嘴就跟花儿似的,再加上头上绑着的双丫髻,怎么看,怎么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怎么会是欺师灭祖之人?
尚护法打心眼里不信。
可是何堂主和门主也不像是说笑。
尚护法是金丹修士,活了两百多年,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硬起心肠,尚护法脸上还是带着弥勒佛一样的笑,一双蒲扇一般的大手却已经凌空抓来,将荣慧卿的后颈衣衫拎住,顺手堵起她的嘴,如老鹰抓笑一样,将她拎到门主正殿的大厅里了。
荣慧卿不过是练气七层的初阶修士,以前在孟林真那个筑基修士面前,都被欺负得手无还手之力,现在面对金丹修士,除了乖乖就范,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荣慧卿心里恨的翻江倒海,只暗暗发誓,如果这一次,她能逃出生天,一定不会再受制于人她当初怎么就失心疯了,非要入个门派先前从魏楠心手里逃脱,她就应该直接躲起来算了…
荣慧卿一边想着,一边被尚护法如扔包袱一样扔到门主正殿的大厅中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荣慧卿直接摔了个嘴啃泥,上唇被下颌的牙齿撞得出血,一阵钻心的疼。
荣慧卿忍住痛,想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有人故意放出了筑基修士的威压,直接将荣慧卿刚爬起来的身子又压趴下。
“让我看看,这个胆大包天、欺师灭祖的逆贼到底是谁?”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笑吟吟地在她耳边响起来,带有惯常的滑音和颤音。
荣慧卿一愣,紧接着头皮一痛,左边的丫髻被人抓住往上一扯,荣慧卿被迫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孟林真这个死变态比美女还漂亮的面庞。
“死人妖我呸”荣慧卿一口啐到孟林真脸上,口水中夹着刚刚咬破嘴唇的鲜血,喷了孟林真半边脸。
孟林真没想到荣慧卿奄奄一息了,还能反抗,不由大怒,出手就甩了两个耳光,将她直接打晕过。
尚护法有些不忍,仲手一挡,将孟林真平平架了起来,呵呵笑着:“小孟啊,我们龙虎门的人,还轮不到你们皇运寺的人教训吧?”
孟林真修为不如尚护法,又嫌弃尚护法邋里邋遢的样子,连忙往后急退,顺手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冷冷地道:“这等欺师灭祖的贱人,你还当她是弟子?就不怕她以后反咬一口,将你们龙虎门全部拖下水?”
张吕依到底是女人,看着荣慧卿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
何新鲜在旁边轻咳一声,转身对张吕依拱手行礼道:“门主,是不是该开审了?”
张吕依醒过神,点头道:“将她弄醒吧。”
尚护法仲手往荣慧卿头上轻点,将一股柔和的灵力注入。
荣慧卿睁开眼睛,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眼前依然冒着金星,心里有些恶心,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大概是被孟林真两巴掌打成脑震荡了…`。
荣慧卿恍恍惚惚地想着,在地上坐起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孟林真嫌恶地看了荣慧卿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伺候的弟子忙过来使了个净尘术,将荣慧卿吐出来的秽物都打扫干净。
张吕依就在上首威严地问道:“荣慧卿,我且问你,你上个月妖兽夜袭的晚上,在哪里?”
荣慧卿心里一沉。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抓她到这里,是要问这件事“在哪里?——快说”何新鲜跟着厉声问道。
杀戮之道的杀气翻滚,往荣慧卿那边缠绕过。
荣慧卿更加喘不过气来,又不肯低头认输,挣扎良久,才能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反问:“我还想问你,为何最厉害的妖兽,那一天晚上,先了我的洞府”
“是啊,为何最厉害的妖兽,先了你的洞府呢?——是不是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相识的,所以它先你的洞府?”孟林真摇着折扇,笑得云淡风轻。
荣慧卿大怒,可是想到自己不小心说了有歧意的话,只好强行忍住怒气,正色道:“那妖兽第一个挑了我的洞府又打又砸,还想要我的命—敢问如果我跟它相识,它为何要将我的洞府夷为平地?还满山的追杀我?”
第34章 欺师灭祖下
“这个太好解释了。让妖兽将你的洞府夷成平地,不过是你们欲盖弥彰,免得别人怀疑到你头上。再说了,你说那妖兽追着要杀你,可有人证?”孟林真轻摇折扇,对着荣慧卿的方向点了点,很自然地颠倒黑白。
荣慧卿深吸一口气。不能着急,不要被对方激怒,说多错多就不好了。
好在她还是早有准备。那一晚,她被那凌空飞来的小石子引到了老门主的洞府,她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准备着…
转过身,荣慧卿没有理会何新鲜和张吕依,看向尚护法,“尚护法,我有内情禀报。”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是关于龙虎山上的护山大阵的。”
“护山大阵怎么啦?”
自从上次妖兽夜袭之后,荣慧卿就留心了龙虎山上护山大阵的情形,暗中问了几个守阵的弟子,从中推算出护山大阵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尚护法,各位长老,请问你们就不奇怪,妖兽是如何能突破龙虎山的护山大阵,突然夜袭的吗?”荣慧卿直起身,朗声问道。
这也是各位龙虎门高阶修士一直有些疑惑的地方。
龙虎山的护山大阵,是先祖留下来的,能挡元婴以下的攻击。妖兽夜袭的时候,最厉害的妖兽,也不过是相当于金丹期的修为,不可能靠蛮力突破护山大阵。
“也许,那妖兽是个阵法大师?”有个长老眼神闪烁着问道。
荣慧卿笑了笑,“那妖兽都还没有修成人身,就说它能通阵法,我却是不信。”说着,荣慧卿就将自己收集的证据从乾坤袋里取出来,高举在手上,道:“大家请看,这些是从龙虎山护山大阵的阵眼处寻来的。
这护山大阵,已经被人从内部破坏,所以才能让妖兽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阵法,来到龙虎门的内门处大肆杀戮”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就连孟林真都听住了,眉头微蹙,折扇顿在手上,整个人如木雕一样,一动不动起来。
“所以我认为,门主和各位长老,应该把精力放在抓这个破坏护山大阵的内贼身上,而不是异想天开,认为我一个练气期的弟子,就能跟妖兽勾结,还能趁机害了老门主。”说着,荣慧卿两手一摊,“说实话,我连老门主的面都没有见过,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请问这样的我,何德何能,能够做下这等大案子?”
尚护法本来就不信是荣慧卿做的,听她说完便赶紧附和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咱们还是查一查,哪个胆大包天的王八羔子,敢吃里扒外将我们龙虎门的护山大阵给弄坏了”
话音刚落,一个不起眼的男弟子从后面走上前来,低着头对张吕依和各位长老、护法、堂主、行礼道:“启禀门主,这位荣师妹,曾经向我和另外几个主管护山大阵的弟子打听过关于护山大阵的情况。”
荣慧卿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跟着点点头,“正是”
那弟子没有理会荣慧卿,接着说道:“…然后没过多久妖兽就突破了护山大阵。杀入我龙虎门的后山”
荣慧卿面色遽变。刚才她还在慨叹这个世上好人比坏人多,马上就站出来一个人活生生打她的脸是,她是打听过护山大阵的情形,不过那是在妖兽夜袭发生之后的事情,不是之前可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别的都是真的,就把最关键的时间问题,悄悄往前挪了十几天。
于是她就从事后调查者,变成了事前谋划者…
这个赃栽的,真他奶奶的天衣无缝
荣慧卿气得面上涨得通红,上前一步道:“这位师兄,你可不要乱说话。我明明是妖兽夜袭十几天后才问你,你怎么能信口雌黄,说是在那之前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颠倒黑白,是会害死我的”
那弟子回过头,对着荣慧卿作了一揖,又舀出一个袋子,放在荣慧卿面前的地上,低头道:“荣…师妹,对不住。我不能昧着良心,收你的灵石。”说着又哭起来,“这些天我夜夜做噩梦,看见那些被妖兽杀死的同门师兄弟对我哭诉他们的冤屈。我实在受不了了,求门主成全”说着,又转身跪到张吕依面前,舀刀往自己胸口一插,便倒地而死。
汩汩的鲜血从他胸口流出来,蜿蜒盘旋着,流到荣慧卿脚边,然后绕着她站的地方,形成一个血环,将她围在中央。
荣慧卿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头一次,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在永璋城葫芦街外面的时候,她也是遇到这样的情形,被大牛和百卉挤兑得百口莫辩,差一点以为自己就要送命了,是光明神殿的圣女突然出现,惩罚了胡说八道的人,同时救了自己一命可是这一次,荣慧卿下意识看了看门外的天空。
晴空万里,没有迦陵频伽拉着的轻纱步辇在天空飘行…
她的运气,果然是在那一夜,就都用尽了吗?
辰叔?辰叔呢?你在哪里?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容她继续想下。
张吕依已经在门主的位置上沉声问道:“荣慧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尚护法的眉毛跳了跳,转身对着张吕依拱手道:“门主,一面之词,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此事究竟如何,因那位弟子已经自尽,真相已经不为人知。照我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对荣慧卿的话更相信些,你们呢?”他看向场上的几个金丹修士。
这些修士都缓缓点头,“确实是各执一词。那位弟子如若不死,还能有法子分辨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可是他一死,这件事确实就变成无头公案了。”
张吕依没想到安排好的这场天衣无缝的戏,硬生生被几个老头子给扭了过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只玉白的手攥紧了拳头,沉声道:“那好,就算护山大阵不是她弄坏的,那她亲自把妖兽引到我爹的洞府门前,是不能否认的吧?”
荣慧卿没想到龙虎门的金丹修士居然愿意站到她一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又一个弟子从后面走了上来,对场上众人行礼道:“启禀门主,妖兽夜袭的晚上,确实是荣慧卿亲自领了妖兽到老门主的洞府前面。弟子亲眼所见。”
尚护法一听,连忙取出张定身符扔到那弟子身上,将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