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倾绝已经给自己说过,跳入深潭后会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敞的地下岩洞,双脚踩在潜水里,安全的很。
可是当灵硕亲自站到深潭边上,感受着深潭所发散出来的冰凉气息,她还是有些犯憷。
“硕儿怎么发起呆了?”叶倾绝给末影也施以避水之术,他催促着站在水潭边低头发着呆的灵硕。
“叶倾绝,你保证我跳下去后不会被淹死么?”灵硕抬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迟疑。
叶倾绝笑笑歪头看着灵硕。
“硕儿大可不必担心,这是海璃与永辉之间相互进出的唯一途经,我已经进出过多次,是极为安全的,有我叶倾绝在这儿,硕儿还担心什么?”
灵硕闻言点点头。
是啊,有叶倾绝在自己身边,她的确是不用再担心什么。呼!幸好巧遇了叶倾绝,要不然,若是叫她自己往这深潭里跳她还真是有些不敢。
灵硕将末影往叶倾绝怀里一塞,咬咬牙,就跳了下去。
浸没在水面的瞬间,灵硕感觉自己突地沉重了起来。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
潭水冰冷刺骨,坠落,坠落,坠落,灵硕怎样蹬腿都够不到潭底。水波浮动的声音伴随着渐渐增大的水压一阵阵的涌向她的鼓膜。
直到所有来自地面的光亮尽数的消失,无法探知的黑暗吞没了灵硕所有的感官和觉识。
******
这是?海璃的山洞?
恢复了视力的灵硕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地面上,这一片由褐色岩石雕砌出来的偌大场地,看起来比云都的祭天广场还要宏伟壮观。
灵硕疑惑的扫视四周,她望向场地的尽头,看到了点数不仅的高大褐色石柱。
这些石柱将场地围成方形,石柱之间没有墙壁,却有着一层如结界门一般诡异的波光水膜。
重物掉落在地面上的巨大响声,叫灵硕惊觉的转过头去。是紧随着自己掉落下来的叶倾绝。
叶倾绝看起来颇为懵懂,他拍打拍打衣服,将昏厥过去的末影往灵硕怀里一塞,神色古怪的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渐渐的他的眼神由迷惑转为凌冽。
灵硕试探的问出声。
“叶倾绝这里是海璃的山洞么?”
灵硕本就觉得这个地方古怪,而当她看到叶倾绝打量四周时的反应,甚至有了了几丝不详的预感。
叶倾绝对灵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快速的从地面站了起来,两步走到灵硕身边。
急切的将她拦腰扛起。他突如其来的紧张神色,和奇怪举止,叫灵硕的内心也慌张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叫从不将紧张形于色的叶倾绝这般慌张。
“叶城主好兴致!”一个低沉却魅惑的男声回弹在整个空间里,霎时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来我这儿游玩,还扛着位佳人?”
白色的合身长衫上绣金银双兽,白裤白靴,臂膀上两团雪白的皮裘,前臂是紧身的同色绷带。
他环胸抱臂站在场台的正中央。银发银眉,双瞳湛红,表情玩味。
屠屠屠屠涅!
被扛在叶倾绝肩头的灵硕抬起脑袋,看到发出声音的第三人肾上腺素猛地彪增起来,冷汗、心跳,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犯花痴。激动,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叶倾绝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向屠涅。从场台的边缘处缓慢的走向中心。
不知何时,他已转换出惬意温文的表情。叶倾绝一边走着一边的退去黑冠白衣的化形,变回了轻纱薄袖,鬓发飘散的洒脱样子。
“涅帝请人的方式的确特别,这地点也十分别致,修罗场台,可是把酒话家常的好地方?”
修罗场台,永辉镇妖伏魔倚天决斗的至高道场,只有手握永辉伏诛玉玺的国之王者才能幻化出来。
此界一旦幻成,便必定是要有震天动地的强灵恶战要发生,无论在此争斗者为何人,只有当一方取得胜利而另一方被完全打倒之时,修罗场台才会自行消散,放幸存者出来。
否则就会永世的困于场台之中,天长日久化为齑粉,神魂消散,再无转世的可能。
屠涅帝冷笑一声移动身形向叶倾绝趋近,在离他一米远处停住了身形:“叶城主还打算和我闲扯到什么时候?”
是啊,屠涅帝不只已经知道了永辉与海璃之间的进出天隙,还在将此设成修罗场台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若不是已然对某些情况了然于胸,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且时机拿捏的如此精确。
叶倾绝将灵硕从肩头放了下来,护在身后。原本脑袋搭在叶倾绝身后只能望向地面的灵硕,现在终于可以转过身来,面对屠涅了。
这情况,这情况。灵硕不知已在内心里喊了魔头多少遍了,他却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说放灵硕和叶倾绝在这么个鬼地方和屠涅对峙,他个惹事的魔头却躲起来什么也不管了?
唉,可是就算魔头清醒过来,他也只是个魂体,对眼前的局面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听屠涅的口气,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关于魔头的消息,他要是知道魔头就在自己身上。
那灵硕的小命岂不玩完了!回想起魔头曾经说过的话,叶倾绝、淇奥、屠涅,较量起来胜负难分。灵硕禁不住为自己的安危内心打鼓。
叶倾绝是永辉的城主,却和进犯永辉的敌国国王交情好到帮忙逃命的地步,现在又和永辉的屠涅帝对峙起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情况太复杂了,灵硕思来想去不禁烧脑起来。
除了自己安危难保,于眼前的争斗而言不过是最为卑微的角色这一认知。灵硕再也判断不出其他的情况了。
她躲在叶倾绝身后,偷望向眼前的屠涅,希望他可以将自己当做是根本不用注意的玩意,就这么把她忽视掉。也许她可以找出点什么说辞逃过眼前的一劫呢?
叶倾绝的笑容不叫笑容,他已经冷眼看了屠涅好半天,说实话他与这位永辉新帝屠涅的关系不过泛泛之交,只是在必要的礼仪场合见过几面而已。
即使叶倾绝只是个城主,可是以他的资历和法能,完全不用对屠涅有半分的所谓君臣礼节。
但依目前的形势叶倾绝却仍不明白,这屠涅到底对自己与淇奥之间的事情了解上几分?
他于是接着哈拉起来。
“涅帝也知道了这进出永辉的密道,叶某在这之间进出千余次,往来百万年,畅无拘束。怎么如今还要和永辉的新帝生死决斗方可通行?还是新帝要以这种奇绝的放式来邀叶某观战?”
屠涅不理会叶倾绝的探问,他将视线转向叶倾绝身侧的那道目光,与灵硕对视在了一起。
哐!灵硕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叶倾绝腰背上的衣服,猛地将脑袋完全的躲在了叶倾绝的身后。这涅帝在看她,特意的长时间的注视她。
坏了!完了!他注意到自己了!小命难保了!
“看我今天的准备,叶城主想必是知道我已有了必胜的决心,要么你死要么我活,这修罗场台可不是什么玩笑。”
“哈哈!”叶倾绝大笑出声。
他察觉到灵硕的害怕,于是将一只手伸到自己的背后叫她牵住。
“新帝的话哪里算作玩笑,顶多是句笑话博了叶某一乐,要与叶某决斗你还有些资格,可你又何必搞得这劳什子场台?实在是无用的莫名其妙!”
屠涅收回看向灵硕的目光,他脸色平静的盯住了叶倾绝。
“莫名其妙?我屠涅弑父杀兄,篡权夺位哪件事情称得上是有名有妙?哪件事情需要你去查验明了?你要是要我给你个决斗的理由,我便给你,不过是我色心大起想要你那身后的美人。至于我搞得这劳什子有没有用,你叶倾绝可是要以身试法了才能知晓。”
灵硕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图涅帝竟然比叶倾绝还牙尖嘴利,比魔头还要难缠上三分!
他横竖是不告诉叶倾绝自己寻上他的原因,非要叫叶倾绝自己承认了才行,而就算是叶倾绝不承认自己包庇着淇奥,他屠涅也依然会与他决斗。先除之再后快。
“你为何咬死不承认为何找上叶某?”
屠涅的言语间似有蹊跷,他明显是为了淇奥而来,且一定早已盯上了自己,可却为什么对淇奥的事情缄口不提,只是嚷嚷着要和自己决斗?
“我只是守株待兔,并未特意找谁,你想知道你是怎么自投罗网的吗?先与我决斗再说。”
屠涅松开抱着的手臂,疏忽间在双手上幻化出一双银光寒洌的巨斧。薄刃阔大,还镂着着中空的诡异字符。
紧张的气氛,恶战一触即发。
第十九章 破杀()
叶倾绝自信能打得过屠涅,他百万年的修为难道是修着玩的?
可是,他只怕屠涅先向灵硕下手,对于这样一个底牌全然不明的对手,如果他可以追踪到自己,那么关于灵硕身上的秘密他又确定多少?又是如何知晓的?
叶倾绝决定向屠涅挑明。
“莫要装腔作势,你这修罗场台布置的恰在此时,想必是跟了叶某很久吧!说吧,你是如何找上叶某的,要想和叶某决斗怎样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屠涅可是拱手让江山之人?你叶倾绝法力高强自由散漫,本就是永辉的祸害。”
他又看了一眼叶倾绝身侧那躲藏着的视线,“再加上包庇敌国首领这一条,你是不是应该与屠某做个了断?”
他竟然全都知道了?
“说清楚,你到底如何断定叶某藏敌?”叶倾绝不知道自己和淇奧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在我永辉的土地上,你难道以为潞州,叶府,便不是我的天下了么?”屠涅语气清闲。
呵!原来是在他的家里安了奸细,叶倾绝的叶府是结界空间,法力没有叶倾绝高强者,是无法强行进入的。
可叶府也要有家丁啊,这便给了心思缜密的屠涅窥探他的可乘之机。
“永辉皇族与士族之间,关系素来微妙。我安插人手在各个城主府中,却也想不到叶城主能叫我如此惊喜。”
这屠涅居然敢往自己的家里伸手,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叶倾绝还有什么好和他客气的。
他向前欺身了一步:“既然如此,叶某怕是没有什么理由不与你决斗了。”
叶倾绝此言一出,修罗场台中心地面上的圆形符印闪出一道炽烈的白光,它随着地面的放射形纹路像液体一样在凹槽里四散开来。
场台边缘的石柱开始缓慢的旋转,地面震动,恍惚间,整个空间由褐色变为深蓝,脚底岩石缝隙,由白光转换为红光。
屠涅的嘴角有了一丝诡异的上扬。他又将双斧收了起来,像是没有了最后一丝担忧,噙着笑意滑行般向后退去。
“你可知这修罗场地的决斗,是要决斗的人在此承认了决斗才可真正进行的?古籍上怕是没有写吧?”
叶倾绝若是不说出与自己决斗的话,怕是还真有逃窜出去的可能。
叶倾绝周转开折扇,落英四散,衣决飞扬,一柄古色长剑现于手中。
灵硕被他周身的气流震倒在地面上,次溜溜的滑出去好远。她偷偷的爬去一旁抱住末影,又十分灵巧的小跑到离两人相当之远的场台边缘呆着。紧张的注视着中心的两人,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叶倾绝可一定要赢啊!否则自己真的没活路了!
“那又如何,你还是打败了叶某再去庆幸吧!”
叶倾绝收敛起所有的表情,他向来不容易被外物影响心境。打败屠涅他胜算十之有九,就算还要护着灵硕,十之有七,于他足够。
屠涅闻听叶倾绝的说辞,竟然朝他认可的点了点头。他环胸抱臂,神情生动起来。
“我是打不过你,也没准备打败你,只是好奇,江山社稷图那淇奧逃得出来,你呢?”
屠涅目光挑衅异常:“我这无用的劳什子,只是不想再留后患而已。”
他的一只手间现出卷轴。在修罗场台内叶倾绝无处可逃,在这里将他困入冥地,再合适不过了。
叶倾绝见状飞快的冲杀过去,自己竟然忘了屠涅还有这么一手,实在是天大的失算,叶倾绝在内心骂着该死,但他哪里还有思考迟疑的功夫。
那两道红白的光影,急速的纠缠开来,灵硕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形。她无能为力的见证着眼前的争斗,紧张的快要把怀中晕厥的末影捂死。
雷电、火光、冰霜、地动、咆哮。修罗场台内以全力对抗两人,惊扰的整个修罗场台不得安生。
末影被一阵雷鸣声惊醒,它在灵硕怀中警惕的瞪向叶倾绝屠涅所在的远处。光影,结界,眼花缭乱的招式闻说不详。
两人纠缠了多久,却相互找不出一丝薄弱,叶倾绝决心不再恋战,他紧握左拳,闭目屏息,分秒之间唤出绝招。
那一道血红的灵光拔地直冲,无尽的血红花瓣倾洒在修罗场内。
灵硕看到叶倾绝正站在光柱之中,难以计数的红色花瓣变换做光线,似飞箭离弦一般冲杀向眼前以金盾防卫着的屠涅。
叶倾绝一手提起古剑,他飘飞的衣决不知何时已全然变作红色,发丝纷扬白如雪。
他以奇袭绕到屠涅的身侧,就要将他结果。
灵硕只看到红光一闪,紧接着爆破一般的气流将她紧紧地压死在身后水波状的围墙。
白色,充斥满视野的白色,金色的光点纷撒其间。眼前的景象有如幻界。
她头脑一晕,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不受控制的暂停了所有知觉。
嗒、嗒、嗒
有脚步向她走来,迷离间她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白色的靴子。
那人拎起了她,她看到一双危险的红眸以及他嘴角的血渍。
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吗?
灵镯被拨弄的金属声清晰的回响在她耳边。她的手腕被使劲的握住,那力道就要将她的手腕握碎。此刻,灵硕已经没有了任何求生的*。
她在剧痛下合上了双眼。
******
叶倾绝就要赢了,然而在他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终于让屠涅抓住空当使出江山社稷图。叶倾绝被吞噬。
寄身于御魂镯的淇奧,屠涅还未对其使出一招,那被寄身的小妖便已被叶倾绝溃散的灵力震晕了意识。
他对着他说话。
“淇奧,我说过我要叫你死的卑微。”
“躲藏起来,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怎么样?醒过来和我再较量一场。”
“要么我先捏碎这小美人的手,再撕断她的脚筋,再扯烂她的身子,将她拆解入腹。”
灵硕的手指微微的颤动起来,被屠涅攥在手掌心的灵镯似有紫光流过。
屠涅将她拉进怀里。
“你知道的,我屠涅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压着声线在她耳边撩拨的低语。
嘭!巨大的爆破震响从修罗场台的一角发出,屠涅登时被震出了好几十米远。在地面上仰面滑过。
他一手扶着胸口从地面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又擦了擦嘴边的血渍。
‘灵硕’从修罗场的尽头静静的朝他走来。她表情狠决,瞪着屠涅的眼眸红的不可思议。
她站在离屠涅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身形一顿。
一个灵体抽离般闪现在她的身后,他将她抱起横空置于紫色的结界球里,叫她被载着飘向场台的角落。
“淇奧。”他低喃,看着眼前朝自己慢慢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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