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一声炮响,从巷内杀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的乃是汤疡与一位蓝衣将军。那蓝衣将生得豹头环眼,络腮胡须,头戴斗笠,手执一杆丈八蛇矛。魔域九尾见了此人,怒上心头:“林休,你好狠毒,此地百姓有何罪过,竟要遭受这等苦难!”
林休捋须大笑道:“魔域九尾,早已有人料到尔等会来四镇纠合人马,故我等先下手为强,把你们收买的民心尽皆除了去!”
九尾看着汤疡,恍然大悟:“原来你便是他们安插在此处的内应,昨日我在阵上看到你率兵离去,不知何故,竟然是来干这等勾当!”
汤疡冷笑着回道:“不错,长久以来我在此打铁为生,为镇民们排除万难,击退盗贼,已颇得人心,但这种戏我已经演烦了。om昨日林大哥在此大开杀戒,我领兵回来,有那幸存者向我求救,被我一锤杀了,我至今忘不了他那惊愕的表情呢!”
“混账,辜负镇民们对你的信任竟还能这般振振有词,不要走,留下首级!”魔域九尾抡起铁锹大踏步直取汤疡,汤疡甩动链锤迎战,两般兵器相碰,火花四溅。林休恐汤疡有失,也舞起蛇矛上前助阵,三人战作一团。镇外那一千余名暗影兵听得镇内杀声震天,顾不得将令,一齐杀进去,这边林休与汤疡的队伍也冲杀过来,两军混战。
再说满庭芳领兵已至虎啸镇,只见那里已化为焦土,遍地皆是那乌黑的房梁,不时飘来阵阵恶臭。庭芳强忍恶心扒开废墟,只见一具具被烧得不辨人形的尸首横卧其中,十分恐怖。
“是何人如此狠毒,竟放火烧了虎啸镇,快些出来受死!”满庭芳话音刚落,从前方巷子里走出一人,生得眉清目秀、十分可人,手执两条银枪,身披亮闪闪白银甲,头戴一顶凤翅金盔,背插一面小旗,上书:“风流双枪将,天下无敌手。”
“董憧,原来是你!我治下虎啸镇便是你毁掉的?不要走,吃我一剪!”说罢,满庭芳将银叶剪巨大化,飞步直取董憧。董憧两条枪一摆,“当”地一声架开银叶剪,回手一连数枪,如蛟龙般迅猛进击,不离满庭芳胁下,杀得他浑身是汗,招架不迭。
那千余暗影兵见主子战不下董憧,一齐拥上前去围住。董憧呵呵一笑:“想不到你的兵还挺忠心的!”他暂时停手,从怀中取出一把豆子撒在地上,只见那豆子纷纷变为人形,身披重甲,手执兵器,与暗影兵混战。
满庭芳见势不好,挥剪猛袭董憧,双刃不离腰间,恨不能一剪将他削成两段。董憧双枪两边架住,轻轻分拨开来,回手又是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枪法,两条变四条,四条变八条,八条变十六条,十六变三十二,三十二变六十四,嗖嗖嗖如风似电,满庭芳哪里招架得住。
“这厮比索羯更难对付,不如依旧用银筷伤了他吧!”想至此,满庭芳虚晃一剪,回身便走,董憧紧追不舍。满庭芳伸手从怀中取出银筷,祭在空中,飞向董憧面门。董憧眼疾手快,将双枪俱拿在左手,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一捻,竟令那银筷化为粉末。
“这等雕虫小技,只能伤了索羯那等莽夫,能奈我何?”满庭芳被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放筷子,只能回身再战。
牡丹魂这边来到龙吟镇,看到的也是一片惨状,遍地皆是白骨,房屋全部倾圮。镇上杀出一队兵士,为首的颔下长须飘飘,身穿乌油对嵌铠甲,外衬一件七星皂罗袍,手执两条水磨钢鞭。
那人大叫道:“来的可是牡丹魂,我在此等你多时!”牡丹魂心头火起:“呼延廷,你这狠心的贼,为何要荼毒吾之子民!”他话音刚落,从队伍中走出一白面书生,羽扇纶巾,仙风道骨。
书生作了个揖,微笑着徐徐道来:“小可吴昊,乃是智多星吴用后代,已在此以教书先生的身份潜伏数月,只等兄弟重见天日,拿下琅N以缫蚜系饺甑然崂此恼蚴章1恚圆呕嶙龀鋈绱税才牛
“可恶,原来在我治下早已有蠹虫混入,呼延廷、吴昊,你二人今日一个也别想活!”说罢,牡丹魂甩开银鞭,一招“盘龙盖顶”直取呼延廷。呼延廷举双鞭招架,上下遮护。软対硬,恰似巨蟒战猛虎;双对单,正如夫妻御外敌,二人在阵前左盘右旋,难解难分。双方军士亦鼓噪呐喊,各为其主助威。
都瑞尔率兵接近银冶镇,未及进镇,便被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的乃是花信芳,生得美貌,身穿兽面金甲,头戴白狼盔,手中寒铁枪杀气腾腾,背后金光闪闪长河弓并一壶雕翎箭,百步穿杨。
“你不用再向前了,这银冶镇的军民已被我屠杀殆尽。”花信芳闭目微笑着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令都瑞尔胀红面皮。“好个花信芳,面善心狠,你荼毒吾之子民竟还能面不改色,若不早除,必为大患!”
说着,都瑞尔使开无极狼牙,猛刺花信芳。花信芳举枪架住,依旧笑道:“我本欲放你一条生路,但看你反应,是想寻死啊!”他的表情由微笑转为扭曲的邪笑,挥舞手中枪挑开无极狼牙,照着都瑞尔前心刺去。
都瑞尔已被花信芳的厚颜无耻气得失去理智,奋力架开长枪,挥刀乱砍,忽然又变为恶魔形态,一对儿镰刀前足呼呼生风。花信芳见都瑞尔身形巨大,料难取胜,只是躲闪。两边的队伍早已陷入混战,死伤无数。
魔域九尾这边,双战林休与汤疡不下。那林休一条蛇矛变化多端,花式迭出,顷刻间分出数个残影,只在魔域九尾胁下晃动。汤疡的链锤四处乱飞,不知何时就会击中头颅,再搭配他左手的铁砧,击出道道霹雳,令魔域九尾手忙脚乱。
九尾被二人紧紧逼住,一条铁锹无法招架两般兵器。他因子民受害,心火急焚,双眼已变为血红色,大吼一声,变为陶宗旺面貌,四条手臂一齐上阵。但此时魔域九尾已入失心状态,指东打西,乱舞铁锹,力量巨大,撼天动地。
林休与汤疡皆被震开虎口,几乎握不住兵器,“陶公之力,果然厉害,难道他已经无法收束了?”未等林休想出对策,魔域九尾的铁锹已再次劈面打来。林休横枪勉强架住,只见魔域九尾双眼放出金光,低声嘶吼着:“还我子民的命来!”
那千余暗影兵见主子扭转了形式,士气大振,两人一对儿互握双手,仰天长啸,现出道道黑影袭向敌阵,这正是那“影煞狂袭”,豆子兵们哪里招架得住,纷纷被无情吞噬。
林休与汤疡见势不好,无心再战,纷纷虚晃一招,遁地而走。
虎啸镇上,满庭芳与董憧再次勉强战了十余回合,急火攻心,相貌忽然开始变化,美貌转瞬间变为青面獠牙,双手变为利爪,剪刀使得如飞般迅速,这个也是失心状态,在极度怒火下催发出的可怕潜力。
董憧吃了一吓,双枪略松,右臂中了一剪刀,负痛再战,却已不是满庭芳的对手。暗影兵们已使出影煞狂袭将豆子兵吞噬殆尽,一齐杀过来为主子助威。“原来满庭芳隐藏有这般实力,若我不变貌恐怕也是不能取胜。”即想即做,董憧的相貌须臾之间也变得十分丑陋,面如蓝靛,颧骨高凸,利齿毕现,双肩上生出尖刺,双臂肌肉凸起。
两个人模鬼样战在一处,煞是好看。一个真心为民,一个目中无民,虽都是凶相,心中所想立分高下。
龙吟镇这边,牡丹魂与呼延廷大战了约有百余回合,渐折便宜。呼延廷一对儿钢鞭快如闪电,左右遮护,上击天灵,下打腰胯。牡丹魂手眼难以跟上,手中银蛇软鞭也松了下来。
急切之下,牡丹魂张开袍袖,飞出无数银针,密密麻麻飞向呼延廷。呼延廷并不躲闪,只是挥鞭抵挡,只听得叮叮当当,那些银针尽被隔开,刺中两方军士,尽皆惨死。
“你已穷途末路,乖乖纳命来吧!”呼延廷大喝一声,飞身舞鞭袭向牡丹魂咽喉。正在此时,牡丹魂脚下震动,飞出一对儿竹节鞭,左银右金,正是阴狼的因果双鞭,从月狼城消失后一直深藏于龙吟镇地下,只待明主出现。
牡丹魂伸手接住因果双鞭,发出阵阵低吼,撑破战袍,露出身上的牡丹刺青。那银蛇软鞭已被掷于地上,化为粉末。呼延廷被这力量震撼,猛然收住攻势,不敢向前,“为什么我会如此惧怕?明明只是区区牡丹魂罢了,难道是他的潜在力量在作祟?”
不等呼延廷反应过来,牡丹魂已挥舞因果双鞭杀到面前,一鞭击中他的左肩。呼延廷大叫一声,双脚一跺,借土遁逃走。
银冶镇上,花信芳借着动作灵巧不断闪躲都瑞尔的攻击,并疾速闪至背后拉弓搭箭猛射,霎时间都瑞尔背后已如针毡,鲜血喷薄而出。
都瑞尔朝天大吼数声,变回本貌,瘫倒在地。“哼,力量用完了吗?也好,就这么毫无痛苦地被我取了首级吧!”花信芳拔出佩剑,正欲斩下人头,忽然都瑞尔周身冒出紫气,他瞬间变为狼人,身上伤口很快痊愈。
花信芳大惊,后退了几步。都瑞尔张开血盆大口,一对利爪乱抓,发出的冲击波波及四周,两方军士全部中招,变为两截。花信芳的铠甲上也多了数道深深的爪痕,仅差数寸便伤到皮肉。
“花信芳,你杀我子民,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都瑞尔用仅剩的理智恶狠狠地说出了这句话,右爪紧握无极狼牙猛袭过来。花信芳略定心神,举枪迎战,被他一连几剑,闪得晕头转向,只能遮拦招架,无法反击。
且说凡间江南严州乌龙大王庙中,那乌龙大王邵俊显灵,收到了姑苏园林地下两条水龙的残余意识,知晓陶宗旺之魂的心思。便以进士之身开了道门,来到混元大陆,不知他要相助哪方,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进士初下凡,龙君显神通()
混元历2012年十月十八辰时,凡间江南严州乌龙大王庙上空白雾迷茫,水汽聚集,时有细雨滴落,不甚温暖。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阻挡住善男信女们的脚步,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乌龙大王邵进士是当地的守护神。
这邵俊本是唐朝一进士,因应举不第坠江而死。天帝怜其忠直,赐为龙神,在乌龙岭一带庇佑当地百姓,连年风调雨顺。百姓念其恩德,建庙祭祀。后至北宋,宋公明等一百单八人受了招安,奉命南下征讨方腊,在乌龙岭被包道乙、郑魔君妖法困住,幸得邵龙君两次显灵相救,否则宋江便于此处遭擒。因此在打破方腊后,宋公明于圣驾前奏请,徽宗加封邵进士为忠靖灵德普佑孚惠龙王。
当日早些时候,邵进士身穿紫金衣,脑后金光闪闪,正于九重天住处静修,忽有点点银鳞飘至面前,他伸手握住,脑内立刻闪过姑苏地下发生的一切。
邵龙君闭目长叹道:“我派去看守神龟铁背锹的两条水龙已然殒命。陶公心思,我晓得了,若无这铁锹,他也胜不了孙骁虎,只是附在一个魔君身上,实在不智!但那魔君在混元异境也是个爱民的明主,倒也罢了。如今这魔君与梁山好汉的后代起了争端,我不妨下凡一趟,相助一方,只是目下于情于理不知如何取舍。”
恰在此时,垂钓童子走到面前,听到了邵进士的自语,不由得笑道:“此事何须为难,梁山好汉一向为民,大王只需帮助那与民谋利的一方便是。诸神窥视混元异境,林休等人屠灭四镇,罪无可赦,早晚必有果报!”
邵进士闻言抚掌大笑:“原来这般简单,若非童子一番话,我尚在犹豫哩,成神后反倒容易糊涂!此次下凡便帮那魔君,他虽杀了我两条水龙,却在爱民一项上颇有建树。该帮,该帮!只是我不能以仙身下凡,须将元神托在那庙里的金身上方可。”
“有我在此看守,龙君大可放心!”垂钓童子拍拍胸脯,十分自信地下了保证。邵龙君作揖拜别:“那就有劳童子了,待我回来,必然答谢,也多谢诸位钓叟平定两国战事。”说罢,他席地而坐,口念真言,头顶闪烁白光。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现在混元异境已是多事之秋,还请龙君多加小心。”未等垂钓童子说完,邵龙君已元神出窍,只见一道长虹直奔下界而去。童子掩嘴偷笑:“走的这般着急,想是听闻混元子民遭戮心如火焚,却又不在面上表露。也罢,我便在此看守,料也无人敢来添乱。”语毕,垂钓童子将钓竿横在肩上,在邵进士仙身周遭走动。
众信徒们正在大殿上焚香祷告,在邵龙君泥像前摆了一应供品。忽然从雾中射出一道金光,透过殿顶红瓦间的缝隙照在邵进士的巨大泥像上。那泥像立刻有了活力,颜色变得如活人一般,变为一人大小,舒展双臂,走下祭台。
那邵进士身穿白鹤氅,头戴浩然巾,手中持书卷,一派书生意气。善男信女们见邵大王显灵,纷纷叩头敬拜:“龙君大驾光临,小民们有失远迎,望请见谅,不知可有福祉带到?”
邵龙君拱手施礼:“诸位善男信女,日日香火供奉令小神感激不尽,但吾今日来得匆忙,不曾带得大福祉,只有几颗红枣在身,赏了你们吧,能者得之。”说着,他伸手入袖,掏出八颗红艳艳的枣子托在掌心,个个颗粒饱满,分外诱人。
“这是我从为毗蓝婆菩萨看守门户的百眼魔君那里得到的仙枣儿,吃一粒,可增十二年阳寿;吃两粒,可保容颜不老,青春永驻,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光,再多就吃不得了。”语毕,邵进士一口仙气,将八颗红枣吹落在地。
那些善男信女都想增寿驻颜,此时也顾不得体面,纷纷上前抢夺枣子。龙王庙秒变修罗场,众人为了八颗小小的枣子开始大打出手。邵龙君对此一言不发,只是回到祭台上坐定,闭目养神。
“喂,这是我的,即使是你也别想抢走!”
“你说什么?像你这样的丑鬼才不配增寿,必须是我这样的大美人儿增寿,可以造福众神哩!”
这是一对儿夫妻的争抢声,丈夫其实长得也不算十分丑陋,穿一件凡人黑西装,身长八尺有余,面色黑白混杂,右眼上方有一处不甚明显的伤痕,脸上遍布小雀斑。妻子仅及丈夫臂弯,着一件貂皮大衣,已是半老徐娘,眼袋下垂,项戴一条粗似大拇指的金链,头上毛发卷似波浪,正在对丈夫大耍泼妇,又踢又咬。
“给我!给我!不给就不撒手!”矮个儿女人尽显凡人丑态,一把撞入男子怀里,满口利齿狠狠地咬在丈夫的手上,留下深深的牙印儿。
“你这贱人,还不松开!”丈夫奋力捶打女子的背部,目露凶光。那女子咬紧牙关,死命拖住丈夫不放。二人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丈夫忽然口吐鲜血,腹部已被插上了一把匕首。
“贱人,竟敢谋杀亲夫!”男子怒吼道。矮个儿女子拔出匕首,舔舔上面的血迹,嘲讽地说道:“你最终还是要把枣子给我,为了长生不老,我可会不择手段的!”“你,好狠,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男子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手中的两颗红枣与血色相衬,分外刺眼。
女子俯身拾起红枣放在怀里,仍不满足:“只抢到两颗哪够,我要把剩下的全抢过来,吃了后一定能长生不老!”说完,她紧握匕首,再次加入混战。
再看其他人,屠户舞刀,无赖挥拳,樵夫举斧,甚至还有舞动龙头拐杖上蹿下跳的八旬老翁和老妪,他们争抢起来的狠劲儿不亚于年轻人。顷刻间庙内已横尸数具,遍地殷红。
半个时辰后,八颗枣子全都到了那杀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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