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天子- 第2部分

“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怪物第一次思考，感觉脑袋嗡嗡地响，好像有一千只虫子从脑内爬过。他望向自己，斑斓的身躯雄壮而强健，条纹清晰。

第二章　火林奇兽

自那虎头怪物从泥潭中冒出已经过去了数月，他虽然浑浑噩噩，但适应能力及学习能力都是极强，于生具来的能力使之能轻松地捕捉到动物，而一些小动物见到他靠近居然浑身发抖，连动都不会动了，因此他的食量虽大，却能够饱足肚皮。

虎头怪的食物包罗万象，除了肉食也喜好山林野果，他能轻松跳跃起十来米，轻易得到那些结在树上的果子，而这亦是他玩耍的方式之一。

虎头怪虽然常常也思考自己是什么，但终没有个结果，到最后厌烦了，也就不再理会。

那处于密林深处的遗址废墟则成了他的巢穴，原来的出口实在太小，天生神力的他搬动石头搭成简易的门洞，方便出入。

这片地域雨水总是出奇的旺盛，每当大雨来临，虎头怪总是会忘记玩耍，坐在废墟之上抬头望天，任由冰冷的雨水洗涤身躯，而他则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

这一日，同样是个雨天，他照旧坐在废墟石头上，听着雨声，望着被雨水冲洗后的满眼碧绿。

腾然，一阵光芒耀眼刺目，突如其来的闪电从天而降，伴随着轰隆的雷鸣，不远处的树木被电光击中，蹿起了鲜红的火焰。

见到那道闪电后，虎头怪心中一个激灵，有股暴怒从胸腔中炸开，他大吼一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纵身就向火光升起出奔跃过去。

全速奔走的他速度简直难以想象，鬼魅般穿梭森林之中，顷刻已经临近那被闪电击中的地方。硝烟弥漫，一股灼热逼迫过来，他初次接触到火，惧怕感使愤怒冷却下来，不由放缓了步伐。

耳聪目明的他这时候才感觉到有些异常，劈啪作响的燃烧声中似乎夹杂着什么动物的嘶鸣，声音尖锐无比，充满着威胁之意。

虎头怪鼻中嗅到一些危险的气息，身体“嗖”地纵上了一株大树，居高临下望了过去。

却见前边火光匝地，树木熊熊燃烧，在五六丈远的火树底下有一大一小两只怪异的动物正互相搏斗撕咬，它们不停在火海缝隙中兜圈追赶，大兽力大无穷，经过之处枯树断折，火星横飞，而且口中不时射出赤色火焰，落地便炸开腾起数尺高的烈芒。

另一只小兽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有竭尽全力奔逃，所幸它动作敏捷之极，总能巧妙地避开大怪兽的捕杀，但即便这样，那些飞溅的火炎也叫它吃尽苦头，烈芒及身显然让其苦不堪言，那声声凄厉的叫声便是从它口中传出的。

这时候，那株被雷击中的大树在大火炙烧下倒了下来，微微阻隔了大兽的去路，小兽趁机蹿上了旁边未被大火烧着的大树。那大兽冲上前来，一脑袋撞了过去，树木轰然震动，小兽差一点儿从树上跌落下去。

大兽摇摇那颗大脑袋，退了几步抬头盯着树上的小兽。小兽似乎累坏了，胸腹急速起伏，趴在树上只喘大气，双方互望对峙。

虎头怪总算看清它们的样子，他在林中生活了一个来月，见过的动物也算不少，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种类。

树下那只大兽形若野猪，个头硕壮，浑身长满赤红色的尖刺，脑袋好像龟裂的岩石，长长的嘴巴黝黑发亮，獠牙如戳，看起来凶悍无比。

而树上的那只恰恰相反，样子就如卑微的老鼠，不但体形消瘦，个头不及对方十分之一，连神态也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让虎头怪吃惊的是那只‘大野猪’居然能够冲口中喷出火焰来，刚才让他产生不安情绪的应该就是它了，衡量了一下利害关系，虎头怪觉得没必要搀和到这场斗争中，他并没有打赢大野猪的把握。

正想悄悄离开，却看见那只‘大野猪’咆哮一声，扭头向着旁边的烈火冲了去，这让虎头怪升起一丝好奇，定睛望去，才发现大野猪并不是无故寻死，而是不断在旁边吸食着火炎，它长长的嘴巴被火烤的发出暗红色的光，奇异万分。

虎头怪暗想，这家伙原来依靠这东西为食，却也不怕被烫伤，真是神奇。

在大野猪吸食烈火的时候，树上的那只‘老鼠’警惕地站了起来，它似乎显得有些害怕，乌溜溜的眼珠转动，想似感觉到威胁，要离开这里，但旁边除了正熊熊燃烧的树木外，就是一片空旷，下去显然是不明智的。

正犹豫不决，‘大野猪’已经返转回来，张开大口对着树木喷出一股强盛的火焰，这股温度极高的火焰竟使大树发出脆裂的声音，火焰过后虽然大树尚未着火，树干已是焦黑一片了。

这一下虎头怪也明白了‘大野猪’的动机，此兽吞噬燃烧的火炎竟是为了发出更强大的焰球，看情形那老鼠已是在劫难逃了。火势渐渐向他处身之地蔓延过来，当下转身跃下树木打算离开。

耳边不断传来‘老鼠’尖锐的叫声，声音越来越急，想来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虎头怪不禁对那只能吐火的‘大野猪’心生畏惧，只想快快离开。

‘老鼠’的声音很快就嘶哑了，声调仿佛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虎头怪穿梭在林中，那声音却一直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他越走越慢，心中陡地浮起一个画面：落雨纷纷，一道幼小的身影独自行走在无穷无尽的森林，昏暗不明的前途使之发出绝望的低鸣……

虎头怪感觉到有种酸楚透过心房，他停下脚步，抬头茫然地望向落雨的天空，然后折路返回，很快就再度返回到那个区域。

然而就在此时，‘老鼠’尖利的声音截然而止，虎头怪心猛地楸紧，不可忍耐地一声虎啸，身体倏地蹿起十多米，毫无顾忌地向那火区扑了进去。

他的身体划过一道弧线，“砰”地落在那只‘大野猪’的跟前。

‘大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物体给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松开按在爪下的‘老鼠’，向后一缩，警惕地打量对方。

虎头怪见地上那只‘老鼠’身体倦缩，一动不动，心中更是悲愤，双眼碧光森然，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大野猪’。

‘大野猪’感受到威胁，正张开它那沾满了灰烬的黑色大嘴仰面一道火焰喷了过去。虎头怪早有防备，凌空跃起，翻过它的身体，强而有力的爪子捉住了对方短小的尾巴，狠狠一抽，居然将那几百斤重的‘大野猪’抡了个圈，甩出七八米远，砸在凸起的岩石上。

那‘大野猪’皮坚肉韧，这一撞丝毫无损，在地上一滚，已经站起，怒吼着奔了回来，虎头怪如法炮制，再一次将它丢了出去，三番五次后‘大野猪’学了乖，居然缩起了尾巴。虎头怪伸爪捞不着，大野猪已回过头来，一道火焰喷出。

那团炎火正中虎头怪胸口，火炎还蕴涵着一股冲击力，竟将他打飞出去狠狠撞在树木上，难以忍受的灼痛让他差一点儿窒息，他连忙跃到树上察看伤势，发现胸口那光滑的毛发已经被烧光，露出焦黑的肌肉，不过他的恢复能力出奇的强，伤处的破损组织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修复。

这是虎头怪第一次受伤，剧烈的疼痛不但没使他退却，反而激起他的斗志，从树上凌空扑下，再度和‘大野猪’斗在一块。

虎头怪的力量非同小可，举手投足让皮坚肉厚的‘大野猪’吃尽苦头，但‘大野猪’那绝活也实在让虎头怪忌惮，几个回合下来，‘大野猪’累的气喘吁吁，虎头怪全身被烧灼的伤痕累累，幸好他自身拥有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否则最先倒下的必定是他。

虎头怪初次战斗便遇到如此强悍的对手，这似乎是个不可战胜怪兽，然而天生的顽强让他开始思考起战斗的技巧来。

很快，观察力敏锐的他发现‘大野猪’并不是能连续性喷火，而这个间隔它必定会全身赤毛耸立，装模作样地摆出进攻的样子，让对手产生一种避其锋芒的心态，稍一犹豫，机会就稍纵即逝了。

这个发现让虎头怪有了计较，直觉告诉他，在对方喷完火焰的瞬间就是弱点出现的时机。周旋中仔细观察，他的眼睛锐利无比，对方的动作向是一帧帧定格画面，终于他看出了一丝倪端，原来在大野猪喷完火后，脖子有个收缩的动作，这时候它那折皱成岩层似的脖子便会出现一片嫩红的肌肤，看起来十分脆弱。

这一发现让虎头怪信心倍增，只不过如何攻击这弱处却有些棘手，尤其在那刹那，对方全身看起开极其尖锐的毛刺会耸立起来，保护着身体。

第三章　罕妖

虎头怪经过这番搏斗，凶悍之气亦达高峰，既然摸索到些办法，又岂肯轻易放弃，尖牙紧咬，不管许多，趁着‘大野猪’刚喷出火焰，扑向跟前的树木，一个转折，立刻就骑在‘大野猪’的背脊上。

出乎意料的是，‘大野猪’身上那森立尖刺完全没有想象的尖锐，反而十分柔软。虎头怪心中暗喜，不顾对方剧烈跳动，掐住它的脖子，看准那嫩红的地方，尖锐的手爪狠狠插了进去。

‘大野猪’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嘶，暴走如雷，一路撞得石飞木折，但要害已经被虎头怪牢牢扣住，一股股鲜血喷洒而出，最终不支砰然倒地，僵死过去。

虎头怪被甩了出去，挨上前来，心有余悸地用脚掌拨了拨‘大野猪’只到确定它已经死去，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伸出双爪在它的脑袋狠拍，只将那赤色的眼珠打的暴了出来，这才双臂一振，发出欢快的长啸声。

过了一阵，由于降雨的关系，火势渐弱直至熄灭，只余下一地灰烬。这片光秃的山坡，千万条雨水斜斜飘落，虎头怪沐浴其中，心中兴奋之意淡去。

终于雨也停止了，他低下脑袋望向那只卷缩成一团的小动物，迟疑片刻，蹲了下来，用缩回利爪的毛掌碰了碰对方身体，他想确定对方是否死去。

死去的‘小老鼠’身体一颤，猛地睁开乌溜溜的眼珠望向他，原来‘小老鼠’并没有真的死去，而是被热火给烤昏了。当见到虎头怪的刹那，‘小老鼠’眼内顿时充满恐惧，从地上一蹦而起，身上的软毛根根耸立，慌不择路地原地打圈，居然用人类的语言大喊道：“罕妖……罕妖……一只罕妖！”

“罕妖？什么罕妖？”虎头怪愕然四顾，周围哪里有什么东西，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禁感觉到奇怪，自己怎么能听懂它那些古怪的音节？更奇怪的是这些音节的意义好像从来就存在自己脑中，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当下虎爪一探，将对方钩了起来。

“喂，你是——什么东西？”虎头怪初次讲话，显得有些拗口。

“救命……救命……求大王饶我一命，我只是蓬莱谷中的区区锦毛鼠，瘦骨嶙峋，皮包骨头，肉又少又硬，绝对不符合您老人家的口味……大王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您老一口吞了我就等于吞了一窝十口，它们没我可活不下来……”

虎头怪听它滔滔不绝还要继续说下去，虎吼一声，道：“你的确不符合我的胃口，不过你再叽叽歪歪我吃你一个也不在话下。”

锦毛鼠一听顿时噤若寒蝉，虎头怪苦笑，道：“你听好了，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的蓬莱谷是什么东西？”

锦毛鼠道：“那是我们居住的地方啊……大王是从哪里过来的？”

“你们居住的地方？难道说除了你以外还有更多和你一样的老鼠？”

“这个……我们那个地方又称为妖谷，除了我还有许多其他种类的妖……”

虎头怪颇为诧异，说道：“有许多种类的妖？什么是妖？他们都能发出表达自己意思的音节？你究竟又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只大家伙又是什么东西？”

锦毛鼠好不容易才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们……我们说的都是猴子语，凡是通灵以上都可以通晓这种语言啊……那又丑又恶还能喷火的是熔岩凶兽，厉害无比……啊！你杀死了熔岩凶兽？”他这才看到横倒在一边那‘大野猪’的尸体。

虎头怪望望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无得意地道：“我迟一步你就成了这家伙的盘中餐了。”

“这么说……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还有谁，刚才你说猴子语？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猴子语是什么？你……你不是修炼千年的罕妖么？猴子语是猴妖们的语言，猴妖自称为人类，因此猴子语就是人类的语言。”锦毛鼠惊魂略定，一眨不眨地望着跟前这体态威猛的虎头怪。

“人类？那又是什么？”

锦毛鼠将毛手往额头一盖，呻吟道：“你真的是罕妖？”

过不了多久，他们彼此便斯混熟悉，当锦毛鼠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害怕之心渐消，话语更是多了起来，他对于虎头怪的孤陋寡闻诧异万分，至于虎头怪的来历连他自己亦语焉不详，更是无从说起。

经过锦毛鼠的介绍，虎头怪总算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以及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个世上存在着各式各样同他们一样能够思考的物种，而最为庞大的物种则是自称为人类的猴妖，那是一个神奇的种类，也是一种傲慢的种类，他们排斥异己，不容其它种类与之并存，因此即便是锦毛鼠对于那个种类也是道听途说，从不曾亲眼见过。

猴妖的历史极其久远，经过漫长岁月，猴妖的后代累积了许多生存技能，但大多却丧失了当初妖类的灵气，至于其他物种演变却比猴妖艰难许多，除了受到为数众多的猴妖排斥外，更多的是因为自然界的诸多限制。

生灵演变成妖的过程非常艰难，除了天时地利，微妙的巧合，吸收了天地精华，才能促使物种的精变，而这当中更是分成许多枝节和层次。演变的过程将会出现许多意外，有的物种将走向另一个极端，化为不具备智慧的异兽；有的则演变成通灵，只有通灵才有可能进一步修炼成精怪。

妖精划分成通灵、成妖、枭妖、罕妖、地妖、魔妖、天妖七个阶段。能机缘巧合进入通灵阶段即代表着妖化的开始，此后吸取天地精气，每晋级一层所花费的时间都是极其漫长，所谓的罕妖乃是拥有千年修行的精怪，进而达到地妖阶段，身体便完全人形化了。

妖物天性好勇斗狠，骨子内充满着原始的欲望，由食肉类生灵精变的作风更是野蛮无比，尤其进入罕妖阶段，在这极其微妙的状态中，其体内千年累积的凶孽之气更是达到了巅峰，这时候他们喜欢独处，四处杀戮，嗜血残暴。

罕妖处在精变的交界，他们之中鲜少能克制体内的欲望，进而步入地妖，大多数的罕妖徘徊在边缘，化成凶兽恶灵，于是再也无法制止杀意。他们是极其强悍的妖怪，而锦毛鼠不过处在通灵期间，因此当他初见虎头怪的时候，免不得骇然欲绝。

第四章　血色赤练花

锦毛鼠一边回答虎头怪的疑惑，一边围着地上那具熔岩凶兽的尸体不停打圈，圆眼内尽是兴奋的神色，虎头怪笑道：“你这小不点这家伙怎么会盯上你了？恐怕你连填它的牙缝都不够吧。”

锦毛鼠胡须一翘，道：“不是它盯上我，而是我盯上它，这家伙三番五次破坏我们居所小蓬莱谷，我本打算抓它回去邀功的。”

“你抓它？”虎头怪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凭你？”

“哎……都怪我贪功，我知道这家伙虽然厉害，但十分蠢笨，因此在小蓬莱谷的界外设下诱饵，打算利用小蓬莱谷外的那些远古陷阱来禁锢它，想不到这家伙还有着一些灵性，方才进入第一道陷阱就警觉了，破开陷阱向我猛追。本来它破开陷阱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要摆脱也是绰绰有余，却正巧遇到雷劈了树木，它借着火力恢复了元气，让我差一点儿命丧此处。”

虎头怪奇道：“远古陷阱？很厉害么？能困住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