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天子- 第10部分

过了半晌，他的心情才逐渐平息下来，心想自己需要找个妖怪来问一下南盲君的具体所在。这时的他才发现周围有些怪异，因为这一路他居然没有遇到任何经过的妖怪，他巡视四下，运用天生术来探察其它妖怪的气息，但一路扫过七八间扁矮的妖巢，依然没有任何收获，途经处一片寂静，这让虎头怪心中充满疑惑。

就在他大惑不解的时候，有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噗——噗——噗——噗——

那是个极其沉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好像一个巨大的物体击打在水面上所发出的怪声。

虎头怪寻着声音一路而去，莫约行了半里地，看到前边是个向上拱起的小丘，高达十多丈，蒸腾的雾气包裹着它，偶尔云雾散处，裸露的岩土色泽漆黑如墨，在土丘之上，翻滚着一团黑色的云雾，黑气之中似乎有夹杂着赤色的光芒。

声音就是从这座丘坡之上传来的，虎头怪走到这里发现这里居然和自己在玲珑台遇见的那道无形之墙一模一样的屏障，这道能量屏障将自己和小山坡隔离开来。

经过十多天的时间了解，虎头怪明白这些屏障设立的目的意思，它标志着禁止其他区域的妖怪跨越通行，至于像通灵兽这样没有区域限制的小妖却根本没能力跨越障碍。

虎头怪略一犹豫，就挤了进去，这道屏障对他而言已经没多大约束力了，虽然行动迟缓了，却不再那么费力。

方自穿过那屏障，击打声顿时扩大了几十倍，震耳欲聋的声音扑面而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声波中震荡不休。虎头怪诧异万分，但依然登上了那道黑漆漆的山坡，上边竟然聚集了不下百来名妖怪，看外貌他们大多处在成妖至枭妖的境界，兽头簇动，形态各异。

妖怪们围拢在中央的一个池潭旁。靠里的妖怪分批伸掌将股赤红色的光投射入大池内，那池潭水色如墨，此刻似乎被那无数道红光给煮沸了，不断冒起乌光鉴亮的水泡。

在池塘的中央悬浮着一块长形的物体，沸腾的池水喷发出热气，似乎要将它高高举起，周围的景色透过那块区域看起来有些扭曲变样。

虎头怪定睛细看那被池水托起的物体，只见那它又扁又平，长达十余丈，外表光滑，色泽古铜，像是把没有手柄的巨型大刀平躺着。在它身上密布着无数个碗口大小的孔洞，不下百来个。

外围的妖怪全神贯注地做着一件事情，他们双手托空，操纵着一个精光四射的巨锤抛起落下，砸向池中的‘大刀’，每击打一下，便有数道赤焰冲天而起，那巨大的撞击声正是由此而来。

然而让虎头怪叹为观止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飞舞在池塘上空的十多名进入地妖境界的妖怪，他们每当巨锤升起，便会分组移动到‘大刀’前，手中快速结出一个如同蛛网般的灵诀，打入‘大刀’上那孔洞内，又飞速退开，等待巨锤轰然砸下，如此反反复复。

整个过程似乎极耗精气，无论是注射赤光的妖怪也好，操纵巨锤的妖怪也好，掐动灵诀的妖怪也好，都是轮班进行。

虎头怪进来不久，便被轮班休息的妖怪发现了，首先看到他的是那些地妖，飘身飞近，喝道：“你是哪个辖区的？竟然偷看我们炼器！”

那人一声呼喝，立刻引起了众多妖怪的注意，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将他围堵起来。要知道在蓬莱谷中，辖区间各有秘密，只要立下屏障，表示着外人不得干扰，最忌讳的就是不经同意擅自闯入了。

第二十三章　乌照

虎头怪正待解释，却听一个声音欣喜万分地叫了起来：“你来啦，太好了！”

话音刚落，一个肥胖丑陋的女孩自半空一闪而至，裂着满口黑乎乎的牙齿冲他娇羞地笑。

虎头怪头上那撮虎毛不觉又是一竖，认出对方就是在玲珑台见过的黑镯，此人是南盲君的亲生女儿。他突然想到南盲君若成了他的引路者，自己往后的日子可真是有些不可想象。这个念头在脑中只是一闪而过，苦笑道：“我是来拜见南盲君的，想请他作为我的引路者。”

黑镯喜出望外，道：“你就料到你会来，我爹爹就在前边那间房屋内练符，我带你去见他。”

此时几名地妖认出虎头怪来，知道黑风同他之间的纠葛，黑风与众妖关系全都不错，因此个个脸上隐隐浮现敌视的神色，只是碍于黑镯的面子，没有立即反脸动手。

虎头怪敏锐地感受到周围妖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敌意，心中反而淡定下来，他数次同黑风怪对敌，这次拜会南盲君早就预料会受到诸多刁难，只要能顺利取得三仙草，其它的又算得了什么，朝黑镯点点头，道：“麻烦你了。”

黑镯毫无顾及地拉起虎头怪的手，叫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都让开。”

周围的妖怪迟疑了一下，退开一旁。就在这时候，只听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干什么，不用做事么？”

虎头怪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飘悬着一人，一袭青裳随风而动，雪白俊美的脸孔显得十分冷竣，那闭合的双目似乎蕴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却正是这片辖区的至高引路者南盲君。

黑镯紧握虎头怪的手，欣喜地道：“爹爹，他果然来了，请你做他的引路者吧。”

南盲君转过脸同虎头怪相对，闭合的眼睛仿佛能看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淡淡道：“黑风败在你手中了吧……我想知道，你同黑风交手，破他那道坚不可摧的骨盾，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虎头怪大奇，难道刚才对方一直就躲在旁边观看，不然的话他如何得知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太明白何谓父子，但猜想应该是种极其亲密的关系。虽然说在妖谷中认定引路者就等同依附对方，再大的怨恨也可一笔勾销，可若是对方在日后故意刁难却也是无法可想的。

他心中暗想，取得三仙草是他的目的，至于日后如何，又去理会什么，当下有问必答：“也没想什么，只想如何才能击毁那道护盾。上次我发现他的妖术并不能连续施放，而且在施展的时候移动似乎也受到限制，动作会比平时迟缓许多，因此打算乘他出手的时候令他分散精力，拖累后再突然袭击，然而他却使出了坚固异常的护障，当我一击完全失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唯一的机会就是不让他出手，而只有不断攻击才能让他无法将精力凝聚起来，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攻击，攻击，不断的攻击。”

南盲君心中颇为震惊，此妖居然凭借着天生的察觉力就能找到‘赤骨魔盾’的破绽，简直是个战斗的天才，若暇以时日绝对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

他之所以知道虎头怪同黑风交手还是因为那道奇怪的感应，他并不知道那个感应是虎头怪开拓了天生术所引起的异像，异像一起即灭，他虽然即刻用自己特殊的妖术‘幽瞳鉴’搜寻，却依然一无所获，却因此发现正同虎头怪起冲突的黑风。由于他不在现场，那‘幽瞳鉴’只能让他感应到大概的情况，却无法目睹虎头怪究竟是如何打败对方的，他原本就是个不喜表露内心情绪的人，依照性格，若不是此事令他大为好奇，绝不会出口询问。

南盲君对虎头怪并无好感，他有意招揽也只是因为看到对方的潜力，不想平白让他人增添一份实力，当下棱模两可地道：“你既然打算留在这里，那就留下来罢。”

虎头怪道：“我是想请你作为我的引路者，我该做些什么？”

“嗯，知道了，”他朝旁边的一名地妖指去，道：“乌照会详细告诉你相关的步骤，让他先给你安排属地吧。”

那名被称为乌照的地妖应了一声，瞥眼望向虎头怪，低声道：“跟我来吧？”

虎头怪有些意外，道：“去哪里？”

乌照道：“自然是去给你安排属地，妖君已经答应你落户此地了。”

黑镯在旁边补充道：“只要你在这里拥有了属地也就等于成了我们的人，接下来的情况乌大哥自会同你详细讲明，你毋须担心什么。”

南盲君显得有些不耐，道：“你们去吧。”转身向其它停手张望的妖怪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动作，距离仙草大会的时间不多了。”

那些妖怪不敢迟疑，立刻继续先前各自的事情，顷刻，那巨响再次响彻云霄。

黑镯添添干裂的嘴唇，贴着虎头怪道：“虎哥哥先去安顿好，我稍后再去看你可以么？”

虎头怪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硬梆梆地道：“你可以自便。”

***********

跟随乌照走出这块山坡，虎头怪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山坡好生古怪，叫什么名字？”

“墨台。”

虎头怪想到那池水的颜色，笑道：“那池黑水又是什么呢？”

“那是衡水，用来阻碍地热引发的炎火。”

“我来的时候没遇见半个人，没想到你们全在这墨台处，大家都在那上边做什么？”

乌照没好气地道：“炼器罢了。”

“炼器？作什么用？”

“自然是为了参加仙草大会……”乌照提高声调，极不耐烦地道。

虎头怪愕然，心中生起一股怒意，强忍下来，他本不罗唆，此刻只想好打听出关于三仙草存放的地点，他性格向来直爽，碰了个钉子后也不想再藏藏掖掖，直奔主题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着很多的三仙草，这是真的么？”

第二十四章　简陋之家

“自然是真的，上届三仙草大会我们可是拔得头筹呢！”乌照洋洋自得。

“啊，听说这三仙草可是珍贵的很呢，我真想见识见识是什么模样。”

“嘿嘿，别说你，很多地妖都没见识过呢，三仙草虽然每年能产出六株，但由于某些原因，每年都会消耗掉很大份量，因此就算你在蓬莱生活上十多年也不定见到，三仙草是蓬莱谷的宝贝，只有妖君与夺冠者才有资格拥有，就算是制做成丹药的三仙草也不是轻易所能见到的，［奇＋書网*QＩＳuu。cＯm］不过你有幸能拜南盲君作为引路者，几个月后我们必定会再次夺冠，到时候妖君会携带胜利品那三仙草过来展示，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了。”乌照语气透着优越之意。

虎头怪心中一冷，看来要盗取三仙草是没有指望了，而且就算三个月后他能见到三仙草，要强取几乎也是不能，虽然他不畏任何强者，但并不等于说没有自知之明，仅仅是站在那些妖君跟前，他也能感受到那种自己无法抗衡的力量存在。

“这么说只要参加仙草大会就能预先看到三仙草了？”

“说得没错……”乌照眉头开始起皱了，挥手道：“你很烦呢，少问一句会死么，真不相信老黑会被你打败……”

虎头怪明白，自己要是取不回三仙草，锦毛鼠他们的性命就难保，如今只有参加仙草大会这条道路可走，就算没有获胜的把握，也算更有机会接近三仙草，何况这是唯一不需要面对那些强大的妖君而获得仙草的途径。心意一决，再不做声，跟随乌照一路而去。

乌照携带着虎头怪一路毫不停留，沿着一片乱石岗越走越高，七拐八拐来到一片雾气升腾的泥泞之地，指着前边一座破烂无比的岩石垒就的房屋说道：“这里就是你的属地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别出去了，在这里休息。明日晨时，我带你大殿之中领取南区符牒，然后你有半天时间可以在各个术馆学习初级妖术，接下来的时间会安排你工作，除此以外，你必须了解辖区内的各项规矩，这些明日我在详细告诉你。”

“学习初级妖术？是跟南盲君学习么？”

乌照望了他半天，失笑道：“你想得到妖君指引？”

“难道不是这样么？”

“你听好了，虽然我们拜同个妖君作为引路者，但像你这样初学者，还没资格接受妖君的直接指导，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以后我们地妖级的同门就是你的引路者。”

“南盲君不指引我们妖术么？”

“作为引路者，他自然会指引你，可你得想清楚了，你得到妖君指引的机会每年只有一次，通常大家只在修炼过程中遇到不可逾越的关卡才会使用这个权利。”

“我一定要在二个月内提升到地妖的境界。”

“哈哈哈……你不是做梦吧，境界的提升若是这般容易，我们岂不是都成妖君了……你这般急着想提升境界，莫非打算参加这次的仙草大会？”

“有这个打算，难道连妖君都不懂得境界提升的法门？”

“你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境界的提升除了修为圆满，还要依靠自己的体悟，谁也不能告诉你些什么，在你在学习妖术的过程中，你自会明白这个过程。”

“我的确什么也不懂，所以还请多多指教。”虎头怪虽然狂野，但同样求知若渴，对不明白的事物总希望弄个清楚，初次见到锦毛鼠如此，进入蓬莱谷也是如此。

乌照原本以为对方是个狂妄的家伙，因此对他言语颇不客气，但听他虚心讨教的样子，神色又是一片真挚，而自己将他安排在这样破旧地方，对方看起来也毫无怨言。心想，难道传言有误，语气不由一缓，道：“你也不必同我客气，既然大家都是同辖区的，有什么事自然会有个照应，往后你便称我乌大哥吧……你先进屋好好休息，明日我再过来带你前去大殿。”

虎头怪点点头，只见对方脚下卷起一道乌云，飘向半空远去了。

***************

虎头怪小心翼翼跨过泥沼，进去那属于自己的石屋，房屋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石床外还有处烧火的炉子，屋内角落里零散地堆放着一些铁锹铲子，木桶绳索。

这石屋也不知多久没住人了，四周布满了灰尘蛛网，空气中尽是霉烂的气息，他对此并不在意，在角落中取了一个木桶，到外边小溪打了清水，开始情理起房屋。

其实对这一切他内心颇为满足，自从他踏入蓬莱谷，见到那些各式各样的建筑，内心便渴望也有着这样的地方可以躲避风雨，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这房屋虽然简陋些，比较自己在外边餐风露宿却不知已好上百倍。

他不怕面对任何强大的野兽，但内心种会有种不安的情绪，在狭小的房屋中可以让他有种安全感，甚至不会孤寂，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用清水洗涤房屋时发现里边镶嵌的几块晶石，那晶石受了磨擦自然发亮，却原来是照明用的光源。

此时天色已渐渐昏暗，屋内却透出暖暖的光来。虎头怪打量着四周，心想，此刻要是锦毛鼠他们也在那该有多好。

想到了锦毛鼠，眉头不觉深锁，内心十分担忧，恨不能现在趁着夜色去寻找那仙草，但内心却明白，这比大海捞针都困难许多，别说自己对这里可以说一无所知，胡乱寻找要是引起怀疑，那么以后行事将更是困难。

他无所适事，躺倒在床上，碧绿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发着黄光的晶石，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眼前幕幕展现，他不觉思考起自己以前从未思索过的事情。

很显然自己是一只精变的虎妖，倘若依照蓬莱谷的妖怪所言，他应该是只具有千年道行的虎妖，可为什么他只拥几个月的短短记忆呢？他的记忆之前是零零碎碎的，好像处在梦境当中，然而那个梦突然醒了，他感觉到呼吸困难，于是不断挣扎，终于从一片凝结的泥池中爬了出来。

他还记得第一次听到锦毛鼠同他说话的情景，在他的记忆里似乎那些语言早就存在了，包括语言中所形容的那些不曾见过的事物，一切好像与天俱有，他为何会懂得那猴妖们的语言，锦毛鼠又为何懂得这种语言，这一切蓬莱谷的妖怪也语焉不详。

这时他不由得又想起在那个古怪洞穴中的怪人来，看他的样子和地妖并无区别，但对方却不认为自己是妖怪，这些被蓬莱谷称为猴妖的人究竟和他们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