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号称天下第一军团的,青州王李克敌的镇北军团,面对尸邪宗也要忌惮三分。除非朝廷派大军镇压,而且即便朝廷肯出兵围剿,也很难将一个传承上千年的宗派彻底除去。
尤其是尸邪宗这种以养尸,炼尸为主的邪门,历朝历代不是没有明主想将其彻底根除,只是要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单单一个尸祸就让人投鼠忌器。
秦家庄演武场,五六千具尸体堆成一座小山,百来个赤血骑兵骑着战马,将一桶桶火油浇了上去。
轰!
火把飞出,点着了火油,大火蔓延开来,眨眼间将尸山点燃,演武场上空,烟气滚滚,焦臭冲天。
齐知书,方有为,梁仁庆,叶瑾途四人就站在场边,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没有人说话,众人的表情一片肃穆。
“眼看秦家就要走向兴盛,没想到眨眼间就成了这幅景象!”方有为打破了沉默,叹气道。
“这事诡异,秦家只是三流武林世家,没胆子,也没理由去招惹尸邪宗。尸邪宗怎么就对秦家下狠手了?”叶瑾途说道。
梁仁庆眼中闪过一缕寒芒,道:“你们都把事情想复杂了,我问你们,秦家若是覆灭,谁得利最大!”
齐知书三人身子齐齐一震,异口同声道:“南家!”
梁仁庆点了点头,道:“你们这些书院先生,整天埋头教书,育人子弟,关注的也是士林圈子中的大事,对江湖武林上发生的事几乎都不怎么关心。”
“别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齐知书瞪眼道。
被齐知书一瞪,梁仁庆吓了一跳,连忙进入正题,道:“你们还记得十六年前堕入邪道,被南家逐出墙门的那个人么?”
“你是说南破山?!”方有为问道。
“没错,就是南破山。”
“南破山堕入邪道后不久,不知怎的就进了尸邪宗,成了尸邪宗内门长老拓跋野的徒弟。他的天资也是有目共睹的,成为尸邪宗弟子后,进境极快。
十六年过去,现在的他已经贵为尸邪宗外门十二长老之一。一身修为堪比一品太学士巅峰,江湖人称,破山老尸,凶名极盛。
不久前,吴国与雾影国大战,尸邪宗从战场上收集了近二十万具尸体,有了充足的血源,南破山借此将本命尸傀炼成血尸,晋升为尸邪宗内门执事怕也是极为简单的事。”
齐知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秦家这事是南破山做的?”
“十有**。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尸邪宗为何要对付一个小小的秦家!”
“你这话说不通,南破山没理由帮南震山。要知道,当年可是南震山三兄弟联手夺了他的家主之位,害得他成为邪魔外道。”叶瑾途道。
“怎么说不通。”
梁仁庆继续道:“他南破虽便被陷害逐出了门墙,但身上流的血依然是南家人的血。这些年,他凶名在外,在尸邪宗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也没见他找南震山三兄弟报仇啊!”
“老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南震山要是舍下脸皮去找南破山,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你们说南破山出手还是不出手?”
齐知书点了点头,说道:“梁大人分析的有道理,秦南两家世居大雁郡,争斗数百年,如今更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随着秦家日渐兴盛,南家岌岌可危,为了保全南家,南震山还真有可能去找南破山。”
“南震山如果真的搭上了南破山,岂不是勾结邪魔外道,单是这一个罪名,要是查实了,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叶瑾途道。
“正所谓,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南震山为一家之主,这点魄力应该还是有的。”方有为说道。
“哎,即便真是南震山勾结南破山,做下了这等十恶不赦的行径。但没有证据,想动南震山难啊!”齐知书叹道。
“回去后,我立即将此事禀告大人,立案严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查不到南家勾结尸邪宗的罪证!”
梁仁庆说着,看向那熊熊燃烧的大火,眸光坚定,“为了尸祸中死去的民众,也为了秦家近三万无辜惨死的族人,我梁仁庆即便是死,也要将那凶手揪出,绳之以法。”
一场尸祸,死亡近八万人,消息传开后,整个青州都震动了。
士林,武林,江湖,坊间流言四起,各种说法都有。其中一条最被人认可,那就是,一场新的正邪大战正在酝酿。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几个月,说不定就会爆发一场,像三十年前那样,席卷整个青州的正邪之争。
郡守府,书房。
听完梁仁庆的汇报,刘天风眉头皱起,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南震山勾结南破山做下的这事,那就不能立案明查,得暗中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大人说的是,卑职疏忽了。”梁仁庆点头道。
刘天风眸中寒光乍现,掷地有声道:“我给你最大权限,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南震山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邪魔外道,祸害苍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种十恶不赦之人,都必须铲除!”
“是!”
梁仁庆领命出去后,刘天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想了想,研墨提笔,写好一封书信,唤来一个侍卫,道:“万里加急,将这封书信送到京城阎府。”
没多久,一只日飞万里的金雕破空,飞向了大魏京都。
看着冲霄而起,没入白云的金雕,刘天风喃喃道:“秦长生,我能帮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与此同时,城南福威镖局。
南震山以请道长为南凌山做法事的名义,将真贤观观主清净散人请到了家中。
书房。
看着换了张脸,身穿道袍,气质脱俗,比道人还要道人的南破山,南震山笑道:“四弟,就你这气质卖相,谁能想到你就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破山老尸啊!”
南破山不置可否,说道:“秦仲离,秦仲康,还有秦家六位执事都被我杀了。一场尸祸下来,整个秦家庄年轻一代几乎死光。秦氏一族幸存不到千人,就算秦仲酒,秦仲书等人回来也改变不了秦家就此走向没落的命运。”
说着,南破山将一颗破轮丹丢了出来,道:“这枚破轮丹给南景山服用了吧!”
南震山接过丹药,摇头道:“只要秦长生还活着,秦家即便没落,也有重新崛起的机会。秦长生不死,秦家就不算覆灭,所以这枚破轮丹我是不会让景山服用的。”
南破山笑道:“明早,我门下弟子会在大雁城临近的几个县城制造小型尸祸。尸祸爆发后,大雁书院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而秦长生死了那么多族人,也绝对会前去清剿,到时不用我出手,我的几个弟子就能将他除了。”
话毕,南破山起身向外走去,“不出七天,你定能听到秦长生身死的消息。”xh:。74。240。212
第六十七章 再起尸祸()
暮色渐沉,残阳如血。
往日炊烟袅袅,充满了儿童嬉戏笑声的秦家主一片静寂,偶有声响,也是两三声乌鸦的叫唤。
嗖,一道白芒从天际飞来,破空声响惊的五六只停在枝桠上叫唤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这是一艘天罡飞舟,飞舟落地,停在秦家庄的大门前,舱门打开,跳下来八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
八个人一下飞舟就怔住了,如木头一般,眼睛瞬间红了,充盈了泪光。
八个风里来火里去,见惯了生死,即便刀斧加身,利箭透体,都不曾掉过泪,足以称作男子汉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哭了。
泪水溢出,一滴滴滑落。
他们脚步僵硬,如行尸走肉,踏进了这曾经他们为之拼搏,为之流血,愿以生命守护的家园。
曾几何时,当他们回来,必定有族人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妻女儿孙必定会出来相迎。而今,这偌大的秦家庄,哪里还有人,只有满地的萧瑟与一两只寒鸦的叫唤。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焦臭与血腥,八人来到演武场,看到那因为大火焚烧留下的黑漆地面后。
终于有人崩溃了,双膝重重的砸进了土里,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
“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秦仲酒嘶吼,泪眼模糊。
“尸邪宗!啊啊啊,尸邪宗,我秦仲书与你不共戴天啊,呜呜呜”
“尸邪宗!破山老尸,南破天!”
“是他,一定是他,是南破天,一定是南破天!”一个秦家执事忽然大叫了起来,声音凄厉。
“对,南家,是南家,一定是南家。一定是南震山指使南破天干的!”秦仲书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血肉,殷红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滴落。
“啊南震山,我要杀你!”
秦仲书发出孤狼一般的悲吼,扭头冲了出去。
砰!
一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鲜血飞溅,秦仲书如破沙袋一般飞了出去。
是秦仲酒,他一跃而起,红着眼睛,将秦仲书死死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南震山,我要屠了他南家满门!”秦仲书红着眼睛,如狼嘶吼,不断的挣扎着。
“杀,你拿什么杀,你这样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秦仲酒虎目含泪,死死摁着秦仲书。
“秦家,秦家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命吗,啊!”
秦仲书那原本瞪着差点凸出来眼睛,忽然闭上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受伤的残狼一般呜咽痛哭了起来。
“啊我好恨啊,明知道仇人是谁,却无能无力,我们秦家,我们秦家还有希望吗?”看着这一幕的一个秦家执事哭嚎着。
“怎么没希望!”秦仲酒红着眼睛吼道。
“长生,只要还有长生,我们秦家就不会倒,我们秦家人的血就不会白流,秦家的仇就一定能报!”
“对,长生,我们去找长生,只要我们秦家的根还在,秦家就不会倒,秦家的仇就能报!”一个秦家执事站了起来。
“秦家不会倒!”
“秦家不会倒!”
所有人都起身,朝秦仲酒走了过来。
“走!”秦仲酒猛地一甩头,一把将秦仲书拉了起来,朝外走去。六人紧跟其后,带着复仇的信念踏上了飞舟,朝大雁书院而去。
大雁书院,枫叶斋。
秦帝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白姑娘,长生,长生他没事吧!”一身素缟的秦婉青红着眼睛道。
“你别担心,他没事,明天应该就能醒来。”
白倾城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一千两百多年,她见过的生死实在太多了。她以前的存在是为了守护大雁书院,现在则多了一个秦帝,只要秦帝没事,其他人的死活她真的不放在心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即便那高高在上,掌控天下的庙堂上,也是派系林立,明争暗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
秦南两家世居大雁郡,两个家族间的仇恨,延续了数百年,一山难容二虎,秦家有此劫难,在她看来实在正常不过了。
“长生哥哥没事最好,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爹爹杀上尸邪宗,就算杀不了他们的长老执事,也要天天刺杀他们的门人弟子!”陆仁葭捏着拳头,脸上写满了愤怒。
荡山泊陆家寨有青州第一险之称,水寨内机关阵法重重,易守难攻。虽只是一流江湖势力,但还真不怕尸邪宗。陆仁葭是陆中原的独女,为了讨女儿欢心,陆中原十有**还真敢去刺杀尸邪宗弟子。
白莲儿,小倩坐在秦婉青边上,小声安慰着秦婉青。她们两个都是刚诞生不久的诗灵,对江湖上的事还不是很清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安慰人的差事。
枫叶斋大厅,东方泽羽,王经,柳乘风等人围桌而坐。
“二弟,小珠的遗体安置好了吗?”
“小珠的遗体我已经用冰棺收殓,就安置在紫云斋。”王经道。
“哎,你们说,尸邪宗为什么要对付秦家,将秦家弄成这样!”柳乘风说道。
“这事儿是南家在背后搞鬼。”东方泽羽寒声道。
“南家,不会吧?”项兑伦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南震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四弟,名叫南破山,江湖人称破山老尸,是尸邪宗的外门十二长老之一。”
“南破山!尸邪宗外门长老!南震山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弟弟?”柳乘风讶然。
“我想起来了,南震山确实有一个弟弟叫南破山。没记错的话,这南破山应该是在十六前被南震山三兄弟陷害逐出了门墙,没想到如今居然成了尸邪宗外门长老。”
“南震山怕是舍下了面皮,找上门,许下了重利才将南破山请动的。否则以他们之间的恩怨,南破山绝不会插手秦南两家的争斗。”经东方泽羽一提醒,王经也记起了这么一个人,分析道。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南震山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勾搭上南破山,他就不怕事情败露后,使南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徐龙兴道。
“南震山既然敢这么做,怕是已经留好了后路!”东方泽羽叹道。
众人皆沉默,南家如果真的靠上了南破山,就等若有尸邪宗在后面支持。他们的家族就算有心为秦家复仇,也没那个实力与胆量去挑拨尸邪宗。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东方泽羽等人抬头,就见秦仲酒,秦仲书等人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起身,就要行礼,秦仲酒摆手制止,道:“长生呢,他没事吧!”
“三弟没事,就是悲痛过渡,吐血晕了过去,白姑娘说明天应该就能醒转。”东方泽羽道。
“好,好,没事就好。”秦仲酒等人闻言,放下心来,进了里屋看了眼秦帝后,就匆匆离开,来到了安置着秦氏族人的斋舍。
“四爷爷,五爷爷!”秦季狸带着族人迎了出来。
看着眼前不到千人的族人,秦仲酒等人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翻涌了起来,一个个红着眼睛强忍悲痛,秦仲酒深呼吸了口气,问道:“季狸,族中幸存的年轻子弟还有几个?”
“不到两百,不过都是少字辈的精英!”秦季狸红着眼睛道。
“季海,季山季字辈的除了我,都死了。他们都是在掩护少字辈子弟撤到文庙的途中牺牲的。”想起那些惨死在尸祸中的兄弟姐妹,秦季狸忍了许久的泪水最后还是掉了下来。
受秦季狸影响,场中的少年少女一个接一个,或小声,或大声的啜泣,嚎哭了起来,大人们也是默默垂泪。
“哭什么,他们是好样的,是我们秦家的英雄,只要我们秦家的种子还在,终有一天,我们秦家还会再次站起来的!”秦仲酒大声吼道。
“听到了吗,都别哭了!”秦仲书冲一众少年少女喝道。
“是,我们不哭。”秦少霆抹掉眼泪,红着眼睛道。
待到所有人都抹干眼泪,停止哭泣,秦仲酒才说道:“我们只是暂住在书院,等秦家庄清扫干净,就立即搬回去。所以,不要丢下修炼,该念书的念书,该练武的练武,你们是秦家未来,是秦家最后的希望,要坚强。”
“是!”少年少女红着眼睛大声应道。
安抚了幸存的族人后,秦仲酒等人又分头去拜访了与秦家交好的世家。对于秦家的遭遇,这些世家都感同身受,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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