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居以前曾受林二哥帮忙,所以对来京城发展的他当然鼎力相助,不过林二哥从方才就猛盯著印残月看。
印山居请他到饭馆吃饭,他菜也没吃上几口,便有点迟疑的问道: “残月,你怎么长得、长得
印残月客气的笑问:“怎么了?林二哥,是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林二哥是个老实人,急忙摇手澄清,只不过他说话时乡音颇重,可见他个性纯朴。
“不!俺来京城发展,是想做个小生意,阿居肯帮俺下把,俺已感谢得很,可是俺越看你,就越觉得奇怪……”
印残月听不懂他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一愣,印山居的脸色霎时有些铁主目。
林二哥搔了搔头,老实的把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你俊了好多!猛一看俺还以为是别人,你小时候傻不隆咚的,跟你哥长得可像了,现在才二年没见,你竟变得像仙人一般……”
印山居用力放下酒杯,气氛因此有些诡异,原本带笑的脸凶悍了起来。
“林二哥,我们生意做得顺,所以连脸面也贵气起来,这有什么不对?你看我跟二年前还不是差上了许多,你若猛一见著我,也认不出我是当初的阿居呢!〃
“是、是,你说得没错,只不过……”林二哥又瞧了印残月一眼,虽然知道印山居很不高兴,但是他就是不吐不快:“阿月,你脸上的痣怎么不见了?”
印残月摸著自己的脸,他没见过自己的脸上有痣,但是二年前他病了一场,忘了好多事,还是印山居提醒他,他才记起来的。
他没回答,因为印山居替他回答了,口气冰冷:“残月二年前生了场大病,病得很重,算命的说他脸上那颗痣不祥,所以才害他生了那场大病,因此我就叫人趁他昏迷时把那颗痣点掉。一点掉,不只我生意做得顺,就连残月也身体好转了起来,他在好好调养后,就更加好看了。”
林二哥听他说话越来越冲,不由得有点尴尬。
印残月不希望兄长跟林二哥有什么不愉快,毕竟兄长知道林二哥要来京城发展,还很高兴地一直向他提起这件事:他偷偷拉了拉印山居的袖子,印山居知道他的意思,口气慢慢和缓下来。
“我也吓了一跳,以前残月脸上有痣,不知他长得好看,现在一点掉,出落得比我还玉树临风,他可是我的宝贝弟弟,也是我的骄傲呢!〃
说者,印山居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神情,看得出他对印残月的疼爱,更以自己的弟弟为荣。
林二哥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不过印山居也没必要骗他,他用力的点了个头。
印山居说得也没错,毕竟他乍见印山居时还险些认不出来,更何况他跟印残月又没有比印出居熟。
林二哥释然地道:
“是啊!残月以前矮不隆咚的,老缠著俺叫林二哥,现在他长得比咱们俊多了,猛一看还以为是仙人下凡呢!〃说著他又点了一次头。“残月啊!你哥对你真的是没话说,你爹娘早死,一家的担子都靠你大哥担着,你以后得好好的对待你哥啊!〃
听他这么说,印山居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笑意,三个同乡人这才慢慢的聊了起来。
印山居没喝酒,自从他上次喝醉狂赌,把店都输光之后,他几乎是戒酒不喝了。
印残月也不爱喝酒,只是喝了些茶,听到身旁闹烘烘的,他也不以为意的继续喝茶。
印山居首先开口:“残月,你看那人妖妖烧烧的样子,她正是全京城的话题呢!”
印残月一愣,不明白自己的兄长在说些什么。
不甚在意的顺著他的日光往窗口看去,楼下行人川流不息,根本不知道他哥在说哪一位。
印山居见他一脸迷惘,就知道他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他轻笑了声,“残月!除了朱小姐之外,我看你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任何美女了,你看!〃比著一位穿绿衣的姑娘,印山居续道:“就是那位姑娘啊,她身边还带著一个穿绿衣的丫鬟。”
一提到朱小姐,印残月的心猛地一颤;自己跟朱小姐虽无媒约之言,但是在他讨厌封天炬的时候的确有许下诺言,说要等他哥生意做得顺些,就去向朱小姐嫌贫爱富的爹亲提亲。
所以印山居一提到朱小姐,印残月竟有些惭愧心虚,他现在与封天炬情爱正浓,就再也没想过朱小姐的事了。
没注意看他的表情,印山居指著那位绿衣姑娘道:“残月,她现在可是全京城的话题:来京城做衣服、买珠宝;眼都不眨的,各家店都肯让她赊欠,据说她买的东西啊,比我们二十家店的价值遗要高哩!〃
印残月抛开了朱小姐的事,他甚少外出,没听过这些流言,听兄长说得如此夸张,他猜测道:“敢情这位绿衣姑娘是皇亲国戚?”
“噗!”印山居笑出声来,显然印残月不但猜错了,而且还大错特错。“错了、错了!这位姑娘的身分没有这么高贵,不过她长得国色天香,是苏杭的名妓,也是封少爷排行第三的侍妾。”
印残月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他不知自己脸上已没了血色。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些颤抖:“哥……你胡说些什么?是、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封少爷吗?”
“除了封天炬少爷,还有谁有这么多银钱可以供她挥霍?你看那个腰、那张脸、还有那对奶子……男人只怕死在她身上都愿意了!跟她睡上一夜,任何男人都会愿意掏出家产的。”印山居舔了舔嘴,说出来的话有些粗俗。
印残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将茶杯放下。“不可能的,哥!不可能的,封少爷他……”
封天炬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事……
“有什么不可能?封少爷的姬妾不下十人,那是陪睡的,称得上姨奶奶的就收在房里,另外找个地方住:像这位绿衣姑娘就被收在第三房,听说是封少爷最宠爱的侍妾呢!〃
印残月不相信,还想说话,却被印山居打断了。
“你看!那位绿衣姑娘上茶楼来了,我们旁边刚好有位子,也许她会坐在那一桌……听说她美若天仙,我还没这么近看过她呢,还说这位美人身上有股异香……”
没多久,掌柜亲自出马,带著绿衣姑娘跟她的丫鬟上了茶楼,印残月这才清清楚楚的看清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能诱惑男人的面孔,再加上她勾引似的目光、腰肢款摆的媚态,引得茶楼里的男人都为她屏息失神。
她一定也明白自己的美貌有多炫目,她享受着这些目光,毫不畏惧的朝著男人们嫣然一笑,吸引著他们贪婪的目光。
见印残月不舒服得乾呕起来,印山居惊慌地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怎么突然乾呕起来?”
印残月的脸色又青又白,他用手巾捣住口鼻,眼角闪著泪光,低声道:“哥,我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
印山居疼他,也立刻站了起来。
他挟著印残月的臂膀,担心地道: “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哥,你还得顾著店里的生意……”
印山居轻斥:“店里的生意哪有你重要,走!我扶你回去,顺便叫个大夫来看看,会不会是刚才的茶点不新鲜……”
印残月没有回答他,他要忍住眸里的泪水已经 很困难了。
全身轻颤,他让泪水滑下脸庞,纵然已用手巾捣住口鼻,依然能闻到那般特殊的香味。
绿衣姑娘身上带著异香,那是因为中原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香味,那是西域才有的香味,也是封天炬别馆里才有的香味,因为那是他特地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
他与他洗鸳鸯浴时,封天炬的手抚弄著他的身子,他可以想像封天炬在别馆里,跟他这位绿衣侍妻也曾那样戏过水。
他的心像被万针狠扎似地,淌下痛苦的血丝
若不是印山居就在身边!他不能让兄长看见自己为封天炬伤心的表情,他一定会绝望的放声哭号
第四章
一直想问封天炬,自己与他的关系算什么,但是一见他,印残月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封天炬前些日子到南方去时,他成天提心吊胆,就是怕他不再回京城了。
他与他之间没有誓言,也没有什么约定,更何况他们的感情根本不见容于世上,可他就是无可自拔的喜欢著他、爱恋著他。
今日遇著这件事,他才明白自己对他而言似乎什么也不是……
但是情字这把插在心口的刀,又让他难受得落下泪来。
他不能相信,却无法不信,因为兄长没有必要骗他。
但封天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热情,对他的举动有时还很温柔,教他如何相信封天炬家里有十几个侍妾!
他甚至还把最宠爱的侍妾带到京城别馆,也许还让她睡在曾要过他的床上。
他掩往脸,泪水还是落到枕套上。
月上树梢,他无法待在家里自己想答案,他需要封天炬给他的解答,更需要他的否认。
也许……也许那位绿衣姑娘只是封天炬的表妹、亲戚,谁都知道流言会夸大许多。
他套上鞋子,走出家里的后门,朝封天炬的别馆疾行。
一到封天炬的别馆,印残月才想到自己睡了一下午,现下想必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他急忙用手爬梳自己的发丝,捏捏泛白的脸颊,使它略微红润,让自己看起来美丽许多,他才心情忐忑的敲了门。
见著守门的仆役,他低声道:“你家少爷在吗?”
仆役摇头,“少爷不在,他出去了。”
“我有要事找他,能否在厅堂等他……”
这个仆役向来无礼,他瞪著印残月,皮笑肉不笑的说著:“不行!没有我家少爷的吩咐,别馆不招待任何人。”
“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他还没说完,那个仆役便将门摔到他的脸上,根本就不理会他,也不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压根儿不当他是客人。
他难堪的红了脸,退后了好几步,他知道没有封天炬的命令,就连他哥来也一样会被拒于门外。
虽然自己与封天炬的交情不同,但是那些仆役哪会知道,况且自己与封天炬的交情”,又怎么能告知他人。
他还要再敲门,却缩回了手;他和他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继续敲门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于是他乖乖的在门外等候。
秋天露寒霜重,他急忙出门,也没想过会被拒于门外,仅著一件薄衣,他将薄衣拉紧,冻得脸色微微发白。
不知等了几个时辰,终于听到人声,他原本累了,蹲在门前,现在则是连忙站了起来,拉拉衣衫,希望自己在封天炬的眼前不要过于难看。 “少爷……”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还听到娇媚的女音,就知道封天炬定是去赴宴喝酒。
他躲在暗处,见封天炬走近才慌张的走了出来,叫道:“封少爷…¨…”
一叫出声他就愣住了,因为封天炬的手正揽著他今日见过的绿衣姑娘,他的心跳如擂鼓,令他六神无主。
封天炬见到他,虽然惊讶,却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只是淡然地道:“怎么这么晚来我这儿? !我好像没有叫你过来……”
他听得出封天炬并不欢迎他,他的脸登时涨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那位绿衣姑娘正站在原处,看著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我有些事想……想请教封少爷。”
“生意上的事,难道不能等天亮再过来吗?”
他退了一步,因为封天炬显然十分不耐烦。
他不耐烦的口气,令印残月的心不住地悸颤著,他的头也开始泛疼;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的按住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现于脑海之中,可是他使劲的压抑著,不让它浮现。
他的头真的好痛,看来是刚才吹了冷风的关系,他望向封天炬的手,他并没有把手离开绿衣姑娘的腰,好像有什么坏预兆……
他不放弃的轻声道:“我真的有事情……”
“绿玉,你先到里面睡著。”
“是,少爷。”
绿玉乖顺的点头,她非常聪明的没有往印残月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爷向来不喜欢任何人来问他的私事;她莲步轻,立刻走进大门。
封天炬望著他道:“我记得生意上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才对,我该给你们的货都供足了……”他的声音十分冷酷。
印残月想起自己站在他的别馆外,连门都进不去,他的心彷若被人狠狠揪紧,头更痛了。
“她是……”
“是我第三房的侍妾。”
印残月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正摇摇欲坠的扶住身边的树干,大田大田的呼吸著。
“第、第三房?”
“我有个正妻,六房侍妾……”
“你、你成亲了?”
印残月后退了一步,他的脸色又青又白。
封天炬不甚在意地回答他,仿佛是在跟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孩说话,而且他们的对话令他烦闷极了!
“我已经二十九了,有三妻四妾很正常。”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封天炬的回答很冷淡:“你又没问,况且你也没必要知道。”
印残月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因为他的思绪十分混乱,他的手扯紧了树枝,树枝就这样扎进他的手心,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你到底要干什么?就只是想问我有几房妻妾吗?”封天炬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印残月心痛得揪紧衣襟,把指甲刺进自己的心口。“你、你喝了酒……”
“恩,人家设酒筵款待我,我带绿玉出去,她人美、手腕好,又会说话,很能在宴会上为我挣面子。”
他不是想说这些,也不想要听这些。“你得喝些解酒茶才行,我弄给你喝,以前我哥喝醉时,总是〃
封天炬不让他说下去,他冷冷地道:“我不喝解酒茶,我解酒的方式就是找个人陪我上床:我没有叫你来,是因为我不想要你,我现在想找的是绿玉,你若没有什么事就回去吧!”
他眼睁睁的望著封天炬从自个儿身边走过,冷漠的进人大门,这样的举动比任何话语都更残酷。
他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直到有些雨滴落在他脸上,他才蓦然回神。
“我得回去了,太晚了、太晚了……”
他喃喃自语者,若不说话,他就要哭出声了:他努力的移动如铅块般沉重的腿,走没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他也不晓得自己摔痛了哪里,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若不是扶着民家的墙壁,他根本无法走回家里。
雨很小,风却很凉,吹过来的每一阵风,都像利剑一样割在他的心上,他的泪痕已乾,就算有泪,也流不下来了。
印残月昨夜吹了风,早上起来就有些发烧,还在忙著家事。
印山居见他两眼无神,一探他的额前,立即骂道:“谁要你生了病还起来忙这些小事的?快去躺著!”
“不必了,哥,我只是有点累,不起来劳动一下,整日躺著浑身都没了力气,更何况躺著就会胡思乱想。”
“可是你发烧了……”
“我待会儿会去药房抓几帖退烧……”
“我去好了。”印山居关心的道:“你的身子去年还很差,今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怎么能发了烧还走来走去的。”
“我想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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