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鱼呆呆地捏着手机,手心里渗出一把汗。
胖子发现鲈鱼脸色不对了,赶忙安慰:“可能是他老同学吧,我们别乱猜。”
唐二爷拍拍鲈鱼的肩,叫他镇定,周康康不像那种人。
鲈鱼僵硬地笑了笑,说料那周康康也不敢。
出了地铁,鲈鱼安静地走在最后,偷偷摸出手机,又给周康康打了电话,可是这次,周康康已经关机了。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时,鲈鱼觉得自己的心在下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虽然不断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仍然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如果是老同学或普通朋友,周康康不会不和自己说明的,而且根本不至于爽约,肯定是……不是这样又会是什么?鲈鱼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忽然,他又觉得自己好奇怪,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这么难过,哪怕只是那样猜一猜都觉得难过?混蛋周康康!鲈鱼心里暗暗骂道。
那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禾苑的烧烤不错,日式的。食材有牛排、带骨牛小排、羊排、基围虾、生蚝等,其中的牛排吃起来很嫩。甜品有十几种,其中的慕斯、绿茶蛋糕和椰汁西米露做得很招牌,胖嫂非常喜欢。
蛋包饭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吃,说吃自助餐一定要吃回本!
唐二爷鄙夷地审视了他的吃相,说带他吃饭最丢脸,不知道的还当我们一群从来没吃饱过饭!
胖子开口了,说为了美美地吃回本,他把午饭都省了,死活就为这一顿啊!
胖嫂笑着打他,说他没修养没出息。
胖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表白:“老婆我们重新开始吧!到底原配的好啊!”
胖嫂狠狠地拧了一下胖子身上的肥肉,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是好马,绝对不吃回头草!
胖子装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拽着胖嫂的胳膊哀号:“不要啊老婆~~你回来吧~~咱俩一块儿过吧~~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你啊~~我把咱俩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啦!”
胖嫂被他一闹,脸都红了,又掐又拧,骂他去死,不要脸~~~
蛋包饭起哄,拍着手说:“好呀好呀!你们孩子以后要认我做干爹!”
唐二爷趁胖子不备,一伸筷子抢过胖子盘里的烤虾,很开心地问:“什么名字啊?不是叫大胖小胖吧~~”
胖子不理他,还是抱着胖嫂的胳膊,死皮赖脸地说:“老婆啊~~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就原谅我吧!我今天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你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啊?”
胖嫂抡起调羹打了一下胖子的脑袋,怪嗔:“哼!一点诚意都没有!几句话就想骗我啊?”
胖子:老婆~~~~~~~
蛋包饭:噢哟~~~肉麻伐?肉麻伐?
唐二爷:胖子,你不吃我全帮你吃了~~~
……
鲈鱼一边吃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东西,一边跟着大家笑笑,时不时地掏手机,看周康康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鲈鱼等啊等,忽然感到手机一震,他连忙拿过来一看,却是:
驻沪代理各种文凭发票刻章车牌身份证等等证件……
鲈鱼气得手发抖,删了消息离开座位,说有事出去打个电话。
鲈鱼来到洗手间,开始打周康康手机,这一次,鲈鱼听到了铃声。
“喂?”鲈鱼吃了一惊,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周康康在吗?我找他。”鲈鱼忍着火气礼貌地说。
“噢,你是卢之仪?”手机那头的人忽然问。
鲈鱼不觉得奇怪,手机都有号码显示。所以平静地回答:“嗯,是的。请让他接电话。”
“呵呵。”手机那头的人冷笑,“我听周康康说你很文雅的,原来也是个贱货!他现在在和我约会,你烦屁烦?鸭子啊你!”
鲈鱼脑子嗡嗡作响,不明白怎么回事,完全反应不过来。别的没注意,只是“约会”这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心里一阵抽酸,半天才又开口:“你……你是谁?”
“切!我是谁?帮帮忙好伐!这个你都不知道?你听清楚了!我叫顾健!健健康康的健哦!我是周康康的正式男朋友!我和他一起已经三年多了!你个贱货!以后不要再缠他!识相一点!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那个人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鲈鱼回到座位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坐在他身边的唐二爷甚至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
大家注意到鲈鱼不对了,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鲈鱼不说话,手里握着手机,连嘴唇都在打颤。
唐二爷轻轻地推他,可他还是一句话不说,这么僵持了几秒后,鲈鱼忽然站起,拎了包飞快地跑出餐厅。
剩下的四个人知道大事不妙了,连忙收拾了一下,跟着追出去。
可是鲈鱼跑得很快,等大家追出来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肯定是周康康干的好事!”唐二爷感觉灵敏,断言道。
蛋包饭点点头:“他是不是有外遇啦?”
胖嫂也很不高兴:“如果是真的,我灭了周康康!”
胖子哆嗦了一下:“老婆你好恐怖……”
大家商量后觉得按鲈鱼的性格,他不会有什么事,顶多心里不爽,在外面兜兜,晚上肯定会回寝室的。所以一致决定回学校等他。
回到学校,大家等啊等,一直等到11:00,宿舍大门都关上了,鲈鱼还没回来,打他手机也是关机,这下四个人急死了。
胖嫂和寝室同学说了后,这事越发激动人心。
有人甚至猜想:鲈鱼跳黄浦江去啦~~~~~~~~
第022章
刚过11:00,寝室的电话响了,唐二爷冲过去一接。
“鲈鱼!是你吗?!”
“什么?他还没回来?!”电话那头飘来了周康康的声音。
“你要死啊!!你还有脸打电话来啊?!你他妈干什么去啦?!”唐二爷冲着电话大喊。
“死唐!你喊什么!我快死啦!真的快死啦!鲈鱼去哪里啦?!”周康康在电话那头快瘫倒了。鲈鱼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说要分手!
“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里吗?周康康我告诉你,鲈鱼是我铁哥们,你们俩的事我不管,可是有一点,鲈鱼要是有个万一你看我灭不灭你!”
唐二爷这一骂,胖子和蛋包饭也来劲了,挤在电话旁冲着周康康吼:“周康康!你别欺负我们家鲈鱼背后没人!我们都是他好兄弟!这事你自己看着办!不把他好好送回来你也别回来!”
“你们吵什么吵什么?现在是吵的时候么?我现在在淮海东路,我找他找得急死啦!鲈鱼有没有联系过你们?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周康康攥着手机,就差没把它捏坏。
“我们就看到他气得整个人都在抖,拿起包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死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唐二爷急切地问。蛋包饭和胖子也把耳朵凑近,想听周康康怎么解释。
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嘟……嘟……嘟……”
唐二爷+胖子+蛋包饭:“死周!居然挂电话!”
鲈鱼奔出餐厅后也不知去哪里,耳朵里全是那个陌生人的声音。
鲈鱼活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那么难受过。
康康在骗我……一直在骗我……我好傻好傻啊……鲈鱼心里反复念叨着。
圣诞夜的街头满满都是节日的味道。
大树上挂着绚丽的彩灯,商店的橱窗里有的布置了缀满小星星的圣诞树,有的摆放了精心包装的大礼盒,一些餐厅的门口还站着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服务生。
一对一对的情侣从鲈鱼身边擦肩而过,笑语盈盈。
走在喧嚣欢乐的街头,鲈鱼却觉得特别孤独,仿佛自己与这些情景格格不入。
抬头看看天,是藏青色的,忽然想起去年的圣诞节,也是这样的天空,也是这样的街道。
那个时候,自己认识周康康还没多久。圣诞节和周康康一起出来玩,周康康神经病一样老拿手机拍他,拍了一张又一张,最后还在太平洋百货门口合影留念。鲈鱼觉得傻死了,周康康却开心得不得了,当时的自己哪里知道他后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居然还很小白地在周康康手机里挑了张心型的像框作为合影照的背景。
鲈鱼说很喜欢吃CITY
MART里卖的一种三角包装的比利时黑巧克力,周康康马上就拉着他过去买,结果看到五彩盒子包装的各种零食糖果,鲈鱼又想吃了。周康康说你怎么像女孩子一样喜欢这种东西啊?鲈鱼怒了,不和他说话。结果他一转头,冲进店里把鲈鱼看上的糖果零食全买了,一共五个彩盒子!
鲈鱼看呆了,说你钱多没地方花啊!
周康康笑得比彩盒子还要绚丽夺目,拉过鲈鱼的手就把一大包吃的塞他手上说你吃你吃,我请你吃,吃糖的男人最最帅!
鲈鱼经不起别人说好话,一听到好话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而且心里想什么脸面上一点也不会掩饰。
鲈鱼记得自己那时很兴奋,当场拆开一包,把一颗做成便便形状的糖塞到周康康嘴里。
门口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经过,冲他们眨眨眼,笑得很诡异。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拉回鲈鱼的思绪,不知不觉间挂上嘴角的那抹微笑也僵在了一边。
鲈鱼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从淮海东路走到人民广场,从人民广场又走到外滩,走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淮海东路的太平洋百货门口。
鲈鱼看了下手表,居然晃了这么久,都11:20了!
完了,完了,地铁也没了,要回去只能打的。
鲈鱼站在路边等空车,可是过去了几辆都有人。
鲈鱼呆呆地站着,在这样一个圣诞夜里,觉得自己真是凄凉,心里一酸,索性回到太平洋百货门口,坐在了台阶上,垂了头,看着脚尖。
忽然,一双熟悉的黑色运动鞋映入眼帘,鲈鱼惊讶地抬起头,是周康康……
周康康气喘吁吁,站定在鲈鱼面前,眼睛潜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两个人默默地互相望着,老半天没说话。
卢之仪站起来,掉头就走。
“仪仪!”周康康冲上去拽住他的手。
“走开!”卢之仪头也不回,甩开周康康。
“仪仪!你听我说!”周康康跑到卢之仪面前,把他拦下。
卢之仪不说话,推开挡住去路的周康康,继续往前走。
“仪仪!你回来!你不把我的话听完就别想走!”周康康再次冲到卢之仪跟前,挡住他。
卢之仪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讲这么多废话,你的事我没兴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康康急了,一把揽过卢之仪的肩头,把他拖到自己怀里。
“你滚开!”卢之仪抡起一脚踢上周康康的小腿。
“哎呀!你真踢啊!”周康康疼得叫出了声,心想肯定一个乌青块。
“你再不放手我再踢!”卢之仪说着又是狠狠一脚。
“啊!”周康康没想到他这么绝,说踢就踢,疼得直皱眉,可就是不放手,用尽全力把卢之仪抱在怀里,不让他挣脱。
“你踢吧!你踢吧!踢死我都不放手!”周康康无赖地表示。
“你和你那个什么健统统都是混蛋!”鲈鱼又踢又打,讨厌死了周康康。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他非要让自己彻底溃败才肯罢休!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好不容易决定和他分道扬镳,他又开始胡搅蛮缠,又要来动摇军心!讨厌!讨厌!太讨厌啦!!!
“我和他早结束了!我爱的人是你啊!”周康康不顾踢打,紧紧搂住鲈鱼解释。
“混蛋!你当我是傻瓜?!你今天明明就是去和他约会!他都告诉我了!你变态!你无耻!你从一开始就瞒着我!你一直就是拿我来玩!周康康!我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你给我……唔……”
鲈鱼最后那个“滚”字活生生被周康康的吻堵住了。
“唔……唔……”鲈鱼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周康康简直像拼了命一样箍住自己。一边激吻,一边步步进逼,最后只把鲈鱼推到街边墙角。
鲈鱼的后背抵着墙,更加退无可退。
周康康用双手固定住鲈鱼的想要揍人的双手,把它们按在墙上。又用整个身体抵住鲈鱼的身体,把他牢牢压靠在墙上,动弹不得。
鲈鱼气得要死,狠狠咬他伸进来的舌头。周康康随便他咬,死活不松口。一股血腥气渐渐弥漫在两人口中,交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各自心思。
唇齿纠缠间,周康康忽然感到颊畔有些湿润,嘴边亦有咸涩的液体滑落进来。
依依不舍地离开卢之仪的唇舌,定睛一看,小鲈鱼正闭着眼睛,眼睫轻颤,几滴清亮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
“仪仪……”周康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真的好爱好爱眼前这个人,暗恋了半年、又豁出去死缠烂打追了半年,终于有了结果,可为什么又把他弄哭了?
周康康心里非常恼恨,怪自己没能摆平以前的事,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对仪仪耍了无赖。
他忽然放开卢之仪,甩起手“啪”地一声打了自己个大巴掌。
卢之仪听到声音,惊讶地睁开眼睛,看见周康康又抬起手想打自己,愣愣地看呆了。
“啪”的一声,周康康脸上又印出一个红掌印。
等他第三次举起手时,却被另一只伸向他的手拉住了。
周康康转头一看,是仪仪,他颊畔泪痕未干,像个刚刚被欺负了的孩子,睁着一双能滴出水来的眼睛,缩缩鼻子,默默地望着他。
“仪仪……我……”周康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了一张,给卢之仪擦擦。
“你……你……你神经病啊……”鲈鱼一边任他给自己擦不争气的眼泪,一边又拿过一张餐巾纸,擤擤鼻涕。
“咦~~~鼻涕都流下来了~~真恶心~~”周康康一边帮他擦脸,一边奚落道。
“切,还说我,你也有毛病啊,没事打自己耳光,你当自己是小李子、小康子啊……”鲈鱼说着伸出手摸摸周康康脸上的两只“铁砂掌”,通红通红的,看来他真是使劲打了。
“仪仪……我……都是我不好……”周无赖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像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垂头丧气地说。
“切,你才知道啊,像个流氓一样……”鲈鱼说着,轻轻地在“铁砂掌”上又补了一拳。
“啊!亲爱的!别打了,再打破相了~~~”周康康一边夸张地告饶,一边拉住鲈鱼伸过来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仪仪,我周康康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就差没能掏心挖肺了!真的!我这份心思,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噢哟,少来,少来,现在没太阳也没月亮。别恶心了你,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鲈鱼一边用厌恶的眼神看他,一边又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把围巾整整好。
周康康觉得自己快化掉了,拉开长羽绒大衣的拉链,把鲈鱼整个儿挽到怀里,包起来。
两个人紧紧贴着,裹在一件大衣里,都不说话,寂静中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午夜的钟声响起,伴着浦江上船只的汽笛声渺渺传来,如梦似幻,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凝固。
就这样过了很久,周康康说话了:“仪仪,对不起,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说了……”
“嗯,那你说来听听。”鲈鱼靠在周康康怀里,觉得非常暖和,舒服地蹭蹭他的下巴。
“我……我以前和顾健谈过恋爱,他是我高中时的校友。”周康康亲亲鲈鱼的头发,继续说,“一开始在一起还很开心,可是,我渐渐发现和他性格很合不来。我们不合适,大一的时候就提出了分手,可是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他可比我更会死缠。”
说到这里,鲈鱼咯咯笑了:“呵呵,你知道自己很无耻啊?!”
“他可比我厉害,我绝对佩服他啊!我们分啊分,一直分到大二才总算分开。那时我遇到你了,所以无论他怎么无赖法,我都铁了心要把这件事了结干净。”
“你这么狠啊!哪天也把我了结干净?”鲈鱼酸刻地问。
“要死了,和你分开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周康康说着低下头,亲了亲小鲈鱼